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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殿內(nèi)敬貴妃哽咽不止的凄慘哭聲尚未止歇。

    兩行清淚亦順著麗妃仍顯得嬌美動人的面龐流下,她看起來哀慟悲絕至極,叫人不由心生憐惜。

    麗妃顫抖著聲音道:“不論如何,洵兒,不要再殺人了好不好?”

    蕭南洵的長發(fā)散了,金冠掉了,就連袍服上原本戴著翡翠銀鏈也被扯掉了,看起來狼狽不堪極了。

    這絕不是勝利者的姿態(tài)。

    蕭南洵聞聲,未答應(yīng),也未動,緊握的長劍也沒有絲毫松開的意思,只是仍用那種痛苦陰郁的眼神看著她,以及她隆起的腹部。

    麗妃聲音顫得更厲害,幾不成言,她似想要解釋,可臨到頭又開不了口,更不知他知道了多少,恐懼感一陣陣涌上來,她也不敢去看順帝,只想扭頭離開這間寢殿。

    可她不能,這畢竟是她唯一的兒子。

    她勸住了他,興許、興許她再伏低做小,念著舊情,還能保住他一條性命,哪怕貶為庶人一輩子幽禁,也至少能活下來。

    “洵兒……”麗妃竭力穩(wěn)住自己的聲音,“你把劍放下,向圣上認(rèn)個錯,說你只是被逼急了,一時迷了心竅,你從未想過真的要違逆君父……”

    她還不知自己盜取兵符的事已被順帝知曉。

    蕭南洵目光陰沉,終于開口道:“為什么?”

    麗妃心尖又是一顫,她動了動唇,模棱兩可道:“母妃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你活下去……”

    蕭南洵一字一句,陰森森道:“可兒臣很想死啊。”

    那種令人作嘔想要吐的感覺又浮現(xiàn)出來,他恨不得一劍扎向她的肚子,可這是多年疼愛他的母妃,他下不了手,厭惡感卻似附骨之疽,反復(fù)折磨著他。

    他還記得自己剛得知那個消息時,在寢殿里吐得胃腔發(fā)酸,殺人抑或毀滅的念頭都有。

    一夜之間,他仿佛還是那個被人嘲諷是野種的喪家之犬。

    “甚至在想,我們?yōu)槭裁礇]有干脆一起死在清泉寺里�!�

    麗妃按著自己的肚子,無聲地退了一步。

    殿外又響起了兵馬聲。

    “臣護(hù)駕來遲,還望圣上恕罪……逆賊蕭南洵還不快速速束手就擒!”

    緊接著是一道尖銳的女聲:“哥!哥!救我!”

    蕭韶安被人壓著送進(jìn)來,滿臉恐懼。

    麗妃臉色一變,轉(zhuǎn)頭急道:“韶安……你們別傷害她,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順帝聞聲,抬眼看去,終于順了口氣,掩著唇對剛進(jìn)來的鎮(zhèn)安王道:“外面情況如何?”

    鎮(zhèn)安王世代與皇族通婚,多年固守京畿,只聽命于皇令,他當(dāng)即便沉聲道:“多虧有人識破了矯詔,也是臣過于輕信,如今叛軍已被鎮(zhèn)壓,圣上自可放心……

    大殿下身受重傷,與南沐殿下也正在趕來的路上。逆賊蕭南洵你已是窮途末路,莫要再負(fù)隅頑抗了�!�

    似乎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

    順帝和麗妃聽見大皇子蕭南泊尚且生還,都表情微微一松。

    唯有蕭南洵聽見此事,卻是面色大變,他本來似已冷靜下來些許,但那抹癲狂瞬間便又回到了他的臉上,殿內(nèi)殺的殺,傷的傷。

    他一腳踩上一具新鮮的宮人尸身,反身走回到了順帝龍榻旁。

    所有人立刻連聲開口。

    “蕭南洵!你要干什么!”

    “洵兒,不要!”

    “快住手!”

    他一劍砍開了順帝面前護(hù)著的小太監(jiān)。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弒君,或者挾持圣上的時候,蕭南洵只是在順帝面前停下,然后臉上惡意的笑容冰冷綻開。

    “父皇,兒臣想跟你說件事�!�

    他附在瞳孔震顫的順帝耳邊,低聲開口,宛若鬼魅低語。

    殿外,賀蘭瓷搓著手,晚上多少還是有點冷。

    陸無憂伸手握住她的腕,一點點熱意渡過去。

    賀蘭瓷連忙抽手,斤斤計較道:“你累了一個晚上了,不用了�!�

    陸無憂道:“跟守城比起來,這不是輕松愜意的多�!�

    賀蘭瓷:“……”

    這能用輕松愜意來形容嗎?

    順帝寢殿里的狀況想必十分凄慘,外臣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他們倆都沒有進(jìn)去的打算,只留在外面隨機(jī)應(yīng)變。

    不一時,賀蘭瓷看見了帶兵走來的慕凌。

    不得不說,人靠衣裝,他雖還是那副溫潤略帶點清冷的容貌,但此刻一身金尊玉貴的皇族打扮,還周身竟真顯出了幾分貴不可言的貴胄之氣,像天生的皇子皇孫。

    他看了一眼陸無憂,點了點頭,邁步進(jìn)去。

    花未靈輕快地躍過來道:“哥、嫂子,還好嗎?”

    又過了一會,來的是被人攙扶著面色蒼白的大皇子蕭南泊,他也跟著進(jìn)去了。

    賀蘭瓷心中嘆息了一會,想起了先前陸無憂跟她說的那件極為令人震驚的事情,不由低聲道:“麗妃,究竟為什么……”

    陸無憂也壓低聲音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他養(yǎng)在城外的嬌妾,模樣也……他跟蕭懷琸倒是驚人的一致。至于麗妃,我猜想大抵是怕了,失寵的日子應(yīng)該不太好過,而蕭南泊又是……”

    花未靈探頭過來,好奇道:“嗯?你們在聊什么呢?”

    殿內(nèi),麗妃是真的怕了,身子抖得像風(fēng)中的弱柳,她隱約知道蕭南洵想要說什么,但卻已經(jīng)來不及阻止了。

    順帝在聽完蕭南洵的話之后,整個人呆怔了片刻后,勃然大怒道:“你敢騙朕!”

    蕭南洵卻是大笑出聲,笑得凄厲似鬼,又滿是痛苦:“事到如今,兒臣還有什么可騙你的,這就是你的好兒子,你的好……”

    順帝胸口劇烈起伏,在一陣猛烈地咳嗽中,他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麗姝……”

    他叫她的名字,陰沉沉的。

    “你給朕過來……”

    麗妃卻是咬住唇,搖著頭,一步步的往后退去。

    她轉(zhuǎn)身,卻恰巧撞見了剛進(jìn)殿內(nèi)的蕭南泊,他看起來受了重傷,但還活著,他是順帝長得最像他的兒子,一副老實和善的眉眼,乍一看去,甚至不經(jīng)意會覺得是順帝年輕時。

    兩人視線相撞,麗妃有些難堪地迅速移開目光。

    確實是極其難堪。

    她臉上火辣辣地燙,下意識又?jǐn)n了一下自己的腹部。

    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看起來病體沉疴的順帝竟是從榻上走了下來,他這一生最愛面子。但這一刻,他連自己的面子都不想要了。

    他拔出了自己貼身放著的長劍,一把指向了麗妃,厲聲道:“麗姝,你告訴朕,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此言一出,殿內(nèi)噤若寒蟬。

    麗妃顫著聲音道:“除了圣上,還能是誰的?”

    蕭南洵撐著龍榻的床柱,一邊咳嗽,一邊發(fā)出干嘔的聲音。

    蕭南泊見勢不妙,已經(jīng)想離開了。

    順帝又大喝一聲道:“不準(zhǔn)走!攔住他!蕭南泊今夜亦是叛黨!”

    鎮(zhèn)安王當(dāng)即便叫人攔住了蕭南泊的去路。

    順帝緩緩走到麗妃面前,道:“是什么時候的事情?麗姝,朕對你不夠好嗎?”

    他還是相當(dāng)了解他的二兒子的,他知道蕭南洵或許做得出造反的事情,卻做不出用自己的母妃來構(gòu)陷大皇子,他從幼時就最護(hù)著他母親,然而今夜他卻連看她都想吐。

    麗妃哭著軟倒在順帝面前。

    “臣妾、臣妾……”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嬌軀顫顫,越發(fā)惹人憐惜。

    “朕就說,你為什么突然……”

    他久病之軀,對敦倫之事興致不高,她卻突然主動誘他,手段盡出,非要成事,后宮里已久無動靜,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但到底相信她,相信他們多年的情分。

    在清泉寺,他也不是沒有找人監(jiān)視過她,她確實潔身自好,只與他親近,第一次和之后的無數(shù)次,都給了他。

    “你竟敢背叛朕。”

    說話間,他急怒交加,傷心與失望都涌了上來,又是一口血從順帝口中噴了出來:“賤人!不止盜走了朕的兵符,還敢背叛朕!違背倫常,和朕的、朕的……”

    麗妃惶恐與恐懼到了極點,她支撐著爬起來,四處張望著,她的兒子還在干嘔著,她又望向了蕭南泊。

    這怎么能怪得了她。

    是順帝先違背諾言,他說會寵愛她一輩子,可他分明已經(jīng)沒那么愛她,而且他死了之后,如果洵兒不能即位,她又該怎么辦?

    她是知道蕭南泊對她有意的。

    他總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和當(dāng)年順帝在清泉寺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樣,她怎么會不明白,在擔(dān)憂與懼怕之下,她想,她得需要一個新的,一個能護(hù)得住她的人。

    她才留了一些暗示,然后半推半就著……

    蕭南泊也確實承諾,他若能即位,她會與她的母妃,并立為東西太后,她的一子一女也會富貴照舊。

    恐懼感促使著麗妃也顧不得當(dāng)下局面,逃到了蕭南泊的身后,攀住了他的胳膊。

    這一幕令得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就連蕭韶安都呆怔著,仿佛變成了一塊木頭。

    順帝已是氣得快要背過氣去。

    “拿下他們……快點給我……”

    他搖晃著快要栽倒。

    “圣上……”

    “圣上小心啊……”

    蕭南洵從干嘔中抬起頭顱,瘋癲的目光讓他看起來陰郁又瘆人,如果說剛才他還能忍著,眼前的畫面讓他恨不得將一切都?xì)纭?br />
    他慢慢朝著麗妃走了過去。

    “母妃……”

    他不明白,從當(dāng)年在清泉寺他就不明白,她為什么非得……

    但后來蕭南洵漸漸說服自己,這是對的,盡管一開始被人看不起,但他們很快便擁有了旁人一輩子難以企及的榮華富貴,他也將當(dāng)初嘲諷過他的人全部清除干凈。

    他迷戀著那些漂亮的、精致的東西,就好像擁有了,自己也變得尊貴了。

    然而事實卻是,無論過去多久,他始終難以忘卻,仍覺得自己骯臟不堪。

    他以為所有的女人,都像他母妃一樣,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卻有女人絲毫不在意這些榮華富貴,不想著攀附他,一次又一次拒絕,寧可跟著旁人吃苦都不愿意從了他,而他的母妃卻……

    他明明那么厭惡蕭南泊。

    從清泉寺回來就開始厭惡他,他看不起他是茍合而生的野種,他也看不起他的虛偽做作。

    “你就……”蕭南洵目光幽冷地望向麗妃,又想吐了,“離了男人給的富貴,不能活嗎?我真的惡心得想吐�!�

    「啪」一巴掌扇在了蕭南洵的臉上,打得他側(cè)過臉去。

    麗妃回過神來,已經(jīng)舉起來手,隨后她掩住面,心尖抽痛,泣不成聲。

    陸無憂揉著賀蘭瓷的耳垂道:“別想了,人各有志,想不明白的�!�

    賀蘭瓷被他揉得發(fā)癢,躲開一點道:“好吧。那今晚到底會如何收場……”

    陸無憂道:“別急,彭公公被拿下之后,行宮里的封鎖維持不下去,皇后娘娘應(yīng)該馬上就過來了……”

    賀蘭瓷不由道:“所以你之前讓我送信是因為……”

    今夜風(fēng)云變幻,夜黑得深沉,只有火光與燈影不滅。

    此刻,賀蘭瓷抬頭望去,天空中云霧漸漸飄散,倒能看見半輪皎潔溫柔的明月,灑下清澈月色。

    花未靈正在旁邊打瞌睡,見狀也抬起了腦袋,看著月亮,似忽然想起什么:“哦對,剛才慕凌跟我說,說他其實也沒這么弱,還說自己其實很聰明,不比我哥笨。”

    陸無憂輕笑一聲,就是怎么聽怎么嘲諷。

    賀蘭瓷沒管他,追問道:“然后呢?”

    花未靈托著下巴道:“然后就說了一堆有的沒的,我也沒太弄明白他非得跟我說干嘛,總之就是,要是我真的想讓他做個好皇帝,他就去做。那個……”她戳戳陸無憂,道,“哥,他有希望嗎?”

    三人正先聊著,真看見了許皇后坐在鳳輦上,身著真紅大袖衣,頭戴燕居冠出現(xiàn)了在殿門外。

    順帝已是暈厥了過去,連忙有人傳召御醫(yī),但如今行宮上下一片混亂,御醫(yī)還不知何時能到。

    誰也沒想到,久居深宮的皇后娘娘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就算再怎么帝后感情淡薄,皇后娘娘也是這行宮中目前除了圣上,最尊貴的人。

    她進(jìn)來后不久,衛(wèi)國公也帶著人來了。

    皇后娘娘問詢,自有人把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告知。

    她的目光掃過仍然伏在地上哭泣的敬貴妃,她眼中仿佛只剩下蕭南清的尸身,又掃過了面色慘白,花容失色,已然崩潰地歪倒在地上的麗妃,和旁邊看起來宛若瘋子的蕭南洵。

    他此刻正在瘋了似的大笑:“母妃,這就是你看上的人嗎?”

    對,他很快撤開了身。

    隨后蕭南泊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敦厚的面容還流露出些迷茫道:“麗妃娘娘為何此時還要構(gòu)陷于我?二弟今晚殺我不成,竟還要這般污蔑……陷我于不忠不孝不義�!�

    他說得坦坦蕩蕩,一派光明磊落。

    然而許皇后卻笑了。

    “把人帶上來�!�

    事已至此,麗妃也沒有什么更多的反應(yīng)了,唯獨蕭南泊面色微微變了變。

    帶上來的是個宮女,麗妃的宮女。

    他們數(shù)次相會,都是這位宮女引的路,走得是宮中的密道。

    許皇后把外人屏退,包括同樣萎頓在地的蕭韶安。

    跪在地上宮女磕磕絆絆地說著駭人聽聞的宮闈秘史,包括次數(shù),時辰,事后又是如何遮掩。

    蕭南泊義正辭嚴(yán)道:“麗妃娘娘為了構(gòu)陷兒臣,竟做到如此地步。”

    許皇后則轉(zhuǎn)頭對她多年恨之入骨,但此刻卻只覺得好笑的女人道:“麗妃,你莫不是指望他若登位還能護(hù)得住你吧。此番謀逆,你又做出此等丑事,你和你的一兒一女都難逃一死,他卻能繼續(xù)榮華富貴,你不會覺得不甘嗎?讓這樣的男人踏著你的尸骨登位……”

    蕭南泊出聲打斷道:“皇后娘娘!”

    許皇后冷冷看著他,就像是看著年輕的蕭懷琸:“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來人,把他壓下去�!�

    蕭南泊原本還未曾擔(dān)心。

    縱使許皇后來了,她也需要一個皇位繼任者,蕭南洵是已經(jīng)徹底無望了,他卻還可以商量,蕭南泊自己的母妃軟弱可欺,他不介意尊許皇后為母后,讓她做太后。

    但誰料許皇后竟一點機(jī)會也不給。

    或者說蕭南沐,隱約之間明白了什么,電光之火之間他道:“父皇不可能允許的!”

    他像了解自己一樣,了解著他的父皇。

    他嫉妒著獲得了父皇全部寵愛的蕭南洵,他的父皇也一定嫉妒著懷瑾太子。

    許皇后卻看著他,燦然一笑道:“本宮知道,所以才更要如此,懷瑾太子可比你父皇配得上多了�!�

    她拖著皇后冠服長長逶迤在地裙擺,一步步走到順帝的床榻前,手指輕輕觸碰著這個她愛過也恨過的男子,如今他蒼老得好像隨時會離開這個塵世。

    事到如今,她竟也不覺得有多痛快。

    那她不也該讓他的子孫滅絕嗎?

    她當(dāng)然知道他嫉妒懷瑾太子,更知道他對他的兒子做過什么,所以讓他最不想登位的人登位,這天下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

    “圣上,圣上駕崩了!”

    這是剛剛獲得自由的文武百官第一個聽到的消息。

    沒等眾人慶幸,便有官員跪在地上哭了起來,緊接著還有人追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沒過多久便有太監(jiān)過來傳旨。

    今夜二皇子蕭南洵伙同彭公公、麗妃矯詔謀逆,還殺了三皇子,大皇子蕭南泊趁機(jī)犯上作亂,意圖刺殺圣上,圣上彌留之際對皇子皇孫大感失望,于是決定傳位給今夜帶兵平叛的懷瑾太子之子蕭南沐。

    有圣上的璽印,亦有皇后的鳳印。

    衛(wèi)國公、鎮(zhèn)安王皆可為證,潯陽長公主似仍有異議,不過皇后親自去尋她聊過之后,她便也不再說什么。

    無人料到,這一夜的驚心動魄,大雍竟會整個變了天。

    聽見這旨意,賀蘭瓷先是一愣,又有些恍惚,雖然早知道順帝身體不佳,遲早會退位,也跟陸無憂說過那么多次離經(jīng)叛道的話,可真到了這一天,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先前在他們府上蹭吃蹭住了這么久,還被陸無憂百般陰陽怪氣的慕凌要做皇帝了?

    只是,她仍有些不解:“你怎么策反鎮(zhèn)安王的?”

    陸無憂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道:“用這里,你要嘗嘗嗎?”

    賀蘭瓷薄怒道:“你正經(jīng)點!”

    陸無憂笑道:“實話實說嘛。不過說來還有件事很巧。把阿歸撿回來沒幾天我就發(fā)現(xiàn)他肩膀上有個胎記,很特殊,我覺得像,但又不敢確定,問過他,他也確實自幼無父,母親死在北狄人手里。

    我便照著他的肩膀把胎記畫下來,還特地去他以前住的地方搜過,找到了些東西。

    賀蘭瓷震驚:“什么時候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訴我!”

    陸無憂道:“怕萬一不是,你空歡喜一場�!�

    “我空歡喜什么?”

    “咱們兒子將來出息大得很呢�!�

    賀蘭瓷無語了一會道:“那不是還有個周寧安嗎?”

    陸無憂道:“這個已是可以舍棄了,回頭再換一個吧。”

    兩人往前走著,卻恰巧碰見皇后的鳳駕。

    正要避道行禮,許皇后已從鳳輦上下來了,她靜靜看著賀蘭瓷,視線又從她身上移到了陸無憂身上,半晌突然笑道:“本宮還是第一次見名動天下的陸六元�!�

    陸無憂客客氣氣行禮道:“皇后娘娘過譽(yù)了,臣惶恐。”

    許皇后笑得很和氣:“你夫人對你死心塌地,你可莫要負(fù)心薄幸了才是�!�

    賀蘭瓷微覺羞恥:“……”

    陸無憂等許皇后走遠(yuǎn),才慢吞吞道:“要不你來跟我說說,你又怎么對我死心塌地了?”

    賀蘭瓷臉頰微燙道:“沒什么,別問了。”

    陸無憂略微不滿道:“你怎么每次都在別人面前對我這么情深義重,你就不能當(dāng)面說一次嗎?”

    賀蘭瓷小聲道:“我又不是沒說過�!�

    陸無憂道側(cè)頭道:“什么時候的事情?”

    賀蘭瓷回想道:“就……你守城的時候。”

    陸無憂也回憶起那句「那就一起死好了」,他細(xì)品了一會道:“你就不能換一句什么「夫君,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一定會跟你同生共死,此生不渝」之類的�!�

    賀蘭瓷頭都大了,忍不住道:“你好麻煩啊。”

    陸無憂斜眼看她道:“誰讓你又遲鈍,又敷衍,學(xué)壞也學(xué)得這么慢�!�

    賀蘭瓷:“……”

    第94章

    九四章

    陸無憂即將步入地牢的時候,剛好看見一道女子的身影從里面匆匆出來。

    只晃了一眼,陸無憂便邁步下去了。

    此處地牢關(guān)的是皇親國戚等要犯,并不怎么幽冷潮濕,甚至看起來只像個偏僻宮室,然而坐在那里的人卻著實狼狽。

    蕭南洵也看見了陸無憂。

    他換了身潔凈衣衫,淺色的常服將這位年輕俊逸的狀元郎襯得不染塵俗,清雅不凡,甚至他唇畔還含著笑,仿佛只是個徒會招惹少女思慕的翩然公子。

    與如今的蕭南洵對比起來,反差尤其鮮明。

    一門之隔,一個狼狽如喪家之犬,一個高潔如皎皎明月。

    以他來看,兩人身份天淵之別,他但凡不顧忌些,動動手指就能碾死他。

    然而回想起來,他也不是沒有派人刺殺過他,沒有為難、陷害過他,而這個人重傷過,下獄過,貶謫過,在地方上還被打壓過,竟仍舊如許頑強(qiáng)。

    難怪他父皇一度叫他不要去動他。

    蕭南洵低著嗓子,壓出一聲冷笑來。

    卻聽陸無憂道:“看起來那位小姐來看你,也沒給你帶來什么變化�!�

    蕭南洵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還以為你會后悔呢,畢竟她好像是真的對你有意,你若不是那么狼心狗肺,好心好意同她相處,說不定不至于落得這么病入膏肓,看起來甚至有點可憐�!�

    蕭南洵冷森森道:“用不著你來可憐�!�

    陸無憂慢悠悠笑道:“我也不是來可憐你的,你咎由自取罷了。我只是來表達(dá)一下感謝,沒有你的苦心籌謀,我說不準(zhǔn)現(xiàn)在還未娶妻呢……”

    蕭南洵看見他拾階而下,笑容越深。

    “沒娶之前,我確實沒料到,成婚是件這么快樂的事情。”

    此人素來溫文,日講時也是謙遜有禮,哪怕蕭南洵百般找茬得罪,他都不曾動怒,依舊好聲好氣,可現(xiàn)在字字句句都透著一股讓人想掐死他的沖動。

    一步步走至近前,陸無憂挑起眼眸,俯視著蕭南洵,面帶微笑,語氣同樣冷森森道:“不過還是希望二殿下,下輩子,別再惦記別人的夫人了�!�

    京郊三大營救駕的大軍姍姍來遲,但叛黨也已被全數(shù)殲滅干凈。

    事情鬧得這般大,長雍獵苑的圍獵自然是沒法再辦下去了。

    太醫(yī)院忙得腳丫朝天,驚魂未定的朝臣們也盼著能早點回去,更何況順帝駕崩,新帝繼位,不論是國喪,還是繼位大典都有一大堆事務(wù)需要忙。

    賀蘭瓷想,唯一遺憾的可能是花未靈。

    她真心實意在等著圍獵,被告知即刻就要返京了,還有些失望,嘟囔道:“我們武林鬧得再大,問劍大會都會照常辦呢�!�

    賀蘭瓷只好安慰她道:“下次有機(jī)會的�!�

    她跟著返京的長隊,回了上京,才又見到陸無憂,他風(fēng)塵仆仆,也似忙得腳不沾地。

    賀蘭瓷撿重點問:“有變故嗎?”

    陸無憂道:“沒什么,無非是些雜事。舊日與東宮沾親帶故的現(xiàn)下都來拜見,慕凌疲于應(yīng)付,叫我過去幫忙�!�

    他們在長雍行宮趁機(jī)奪權(quán)奪得干脆,但慕凌在朝中根基不深,想要真正掌握權(quán)柄,估計還得要一番清洗。

    “那你……”

    “再留一陣子吧�!�

    賀蘭瓷琢磨著道:“那我果然還得叫青葉再去買些東西,天氣要轉(zhuǎn)暖了,舊衣服也得翻出來曬曬,免得放久了有霉味,之前連著下雨我都沒顧得上,還有……”

    陸無憂隨口道:“干脆買新的吧�!�

    賀蘭瓷瞪他道:“那么多衣服呢,你好浪費。”

    陸無憂有些無奈道:“都過去一年了,你總得添點新的吧。”

    賀蘭瓷回憶著她過去的人生,道:“我一般是穿舊了才會再買�!彼踔灵_始舉例,“我爹的官服上還有縫補(bǔ)呢�!�

    陸無憂笑道:“我官服上不是也有你的縫補(bǔ)�!�

    賀蘭瓷想起來她當(dāng)初給陸無憂縫的那個慘不忍睹的官服,臉上微臊。

    賀蘭瓷糾結(jié)著道:“我會再練的。”

    “不用了。”陸無憂打斷她,從懷里取出一個荷包來,上面一團(tuán)黑線,赫然是成婚前她送給陸無憂的那個,“我覺得這樣已經(jīng)挺好的,用不著特地去練�!�

    賀蘭瓷忍了忍,沒忍住,伸手去奪:“太丑了,你趕緊還給我!”

    陸無憂抬高了胳膊,她也顧不得形象,墊著腳尖,蹦跳著去夠,陸無憂跟故意似的,巍然不動,唇角還掛著笑,衣袖沿著他的手臂滑落,賀蘭瓷只好仿佛勾樹枝一般,努力抱著他的胳膊往下拽。

    沒一會她就意識到,這件事很幼稚。

    很傻……

    陸無憂在逗她玩。

    她冷靜了一下,捏著陸無憂的胳膊道:“你給不給我?”

    陸無憂抑制不住地笑了一聲道:“送出去的東西,你怎么還想要回來的�!�

    似乎是這個道理,但是……

    賀蘭瓷掙扎道:“我不是又送給你一個了!”

    陸無憂拖著聲音道:“總共就兩個,我自己還舍不得呢。你怎么越來越小氣了,還越來越霸道了……”他用另一只手捏著她的小臉,但言語間卻滿是笑意。

    好像只是看著她,就忍不住想要笑起來。

    賀蘭瓷被他捏的臉頰微鼓道:“我還可以再繡……可以再送……”

    “那也不用�!标憻o憂稍微正經(jīng)了一點神色道,“早就想跟你說了,雖然勤學(xué)是件好事,但是也得考慮你每日的閑暇有限,總不可能什么都去學(xué),不如去學(xué)點、做點你自己喜歡的……女紅你不擅長,也不喜歡,可以不去學(xué)�!�

    賀蘭瓷下意識道:“但是……”又微微一怔。

    她雖然不喜歡,但還是會去學(xué),因為這是常理下女子所必須要會的。

    這樣的念頭只一過,又頓住。

    她和陸無憂在一起這么久,不合常理的事情好像做得更多。

    “別人家的夫人都會�!�

    陸無憂輕聲道:“跟別人比干什么,在我這里,你已經(jīng)是個非常、非常好的夫人了。”

    被這么直白地夸,賀蘭瓷些微有些不好意思。

    緊接著便聽見陸無憂又微低了聲音道:“不過鍛煉還是很有必要的,免得沒渡幾回呢,就又眼淚滂沱一副氣力全無的模樣,跟我討?zhàn)垺!?br />
    賀蘭瓷:“……”

    捏著她臉蛋的手緩緩滑到下頜,在她精巧的下巴處用指尖輕挑著摩挲。

    “瓷瓷�!标憻o憂的音色若蠱惑,“想盡興一回,其實還挺不容易的呢�!�

    賀蘭瓷的臉微微發(fā)燙,她抓住陸無憂那根作亂的長指,猶豫著道:“那你怎么樣,才算……盡興啊。”

    其實她都覺得很可以了。

    反正她確實是盡興了,不能更盡興了。

    陸無憂順勢在她抓著他手指的白皙手背上,輕輕覆上一吻,道:“不急,先等你鍛煉好了,我會告訴你的�!�

    這話真的很難繼續(xù)下去。

    賀蘭瓷給自己鼓了鼓勁道:“我努努力吧�!�

    開春時節(jié),知道她回上京,表姐姚千雪也來了幾回。

    姑父姚大人還在老家,知道如今朝局塵埃落定以后,已經(jīng)躍躍欲試打算等將來找機(jī)會起復(fù)了。

    至于姚千雪,則滿面春風(fēng),人也豐腴了些許,頰邊紅撲撲,穿了一身桃紅的春衫,帶著新做的桃花糕,來問賀蘭瓷:“你們什么時候回晃州��?能在上京多留些時日嗎……對了,這是我給齊川做的糕點,你嘗嘗,好不好吃。”

    她夫婿宋齊川雖是錦衣衛(wèi),但郊祀時因為固守上京,反而逃過一劫。

    彭公公和錦衣衛(wèi)指揮使都被換了人,當(dāng)日參與反叛的錦衣衛(wèi)也都被一應(yīng)處置了,錦衣衛(wèi)里缺人,宋齊川的品級還升了一級。

    賀蘭瓷吃著桃花糕點頭:“還不知道,等他那邊忙完了�!�

    姚千雪顯然婚后生活過得很滋潤,眉梢眼角不是喜色就是春色,她笑瞇瞇道:“那糕點呢?”

    賀蘭瓷實話實說道:“好吃,待會能再給我點嗎?”

    姚千雪道:“沒問題,想要多少都給你。表姐還有件喜事想告訴你�!�

    賀蘭瓷疑惑看她。

    姚千雪兩只手的指尖貼著面頰,微微掩面,略帶一絲嬌羞道:“我有身孕了�!�

    賀蘭瓷震驚:“……”

    她糕點都放下了,視線移向了姚千雪看起來還很平坦的腹部,姚千雪粉面含羞道:“大夫剛診出來的,齊川他高興壞了,抱著我一直親呢。”

    ……她表姐的進(jìn)展確實有點快。

    賀蘭瓷想起上回姚千雪邀請她去踏青,見到她和宋齊川蜜里調(diào)油時的樣子,仿佛老夫老妻幾十年,眼神都是膠著的,恨不得黏在一起,表姐夸她夫婿夸得毫不臉紅,宋齊川那張冷臉都差點掛不住,眼眸里全是能膩死人的寵溺。

    她和陸無憂似乎還有不少進(jìn)步余地。

    想著想著,賀蘭瓷還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繼而又想起了她幼年時的那場大病,微微有些糾結(jié)。

    新帝定年號為「雍熙」,稱熙帝。

    長雍行宮的那場變亂,也被稱之為壬寅之變。

    大皇子與二皇子有違國法家法,忤逆不孝不悌,最終皆被處死,麗妃與韶安公主則貶為庶人,幽禁于宮廷,三皇子追封為殤王,新帝蕭南沐之父懷瑾太子也被追封為孝賢帝。

    許皇后被尊為太后,敬貴妃也晉升為敬太妃,其余順帝妃嬪也都各有晉封,宮中裁減用度,適齡宮女被放出,就連獄中也得以大赦。

    除此之外,在壬寅之變中,喪生的朝臣及家眷也都給有撫恤和追封。

    先前支持大皇子和二皇子參與黨爭的朝臣則被清算,當(dāng)初敢于不在意官位上門拜訪這位皇孫的,反而一個個柳暗花明得到了晉升,吏部和內(nèi)閣上下皆是一片忙碌。

    賀蘭瓷不由問同樣繁忙的陸無憂道:“那你現(xiàn)在算是……”

    陸無憂道:“新帝的幕僚吧大概,他想讓我直接回翰林院,然后補(bǔ)進(jìn)內(nèi)閣,但我沒答應(yīng)。”

    賀蘭瓷愣了愣,道:“嗯?”

    陸無憂道:“晃州那邊還有一大堆爛攤子呢,總不能一走了之,等這邊穩(wěn)定下來,咱們還得回去……”他頓了頓,道,“你要是覺得留下更好的話……”

    賀蘭瓷毫不猶豫道:“那就回去吧!咱們孩子還在那呢……”

    陸無憂道:“是啊,還有鄉(xiāng)親父老,你的書院,我的堤……那邊的日子倒是當(dāng)真逍遙�!�

    賀蘭瓷想了想道:“還有古董羹�!�

    陸無憂側(cè)目道:“你還真喜歡?”

    賀蘭瓷點頭道:“覺得大家坐在一起熱火朝天的吃很有氣氛�!�

    陸無憂道:“這個倒是很容易滿足。”

    沒過兩日,陸無憂就往陸府里弄了一口大銅鍋,香料都是他們從晃州帶回來的,羊肉沒有那邊的鮮嫩,但放進(jìn)鍋里涮,沾了料一樣十分美味。

    只是這圍坐在一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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