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無比懇求地看向她。

    我聽說了，我爸為了把我轉(zhuǎn)到附中，在羊城一中大鬧過一場，幾乎和所有老師，甚至校長都撕破了臉。

    我也知道，我的要求有多過分多難為人。

    我還沒成年，父母是我的監(jiān)護人，而教導主任，只是我曾經(jīng)就讀過高中的一名老師。

    我在賭，賭教導主任曾經(jīng)看我時眼里的不忍，賭她對學生的那點善意。

    她很敏銳，聽出我話里在附中二字上加重的語氣。

    「附中……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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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城那檔調(diào)解欄目一經(jīng)播出，立刻火了。

    【那個所謂的天才少女就是噱頭！附中怎么了？！現(xiàn)在羊城附中也是頂不錯的高中了好嗎？！】

    【我就是陳笛那屆的，別人不敢說，我可敢說，當初她污蔑李懷安老師是強奸犯，還報了好幾次警！天殺的，一開始我們都被她騙了，后來才知道她就是因為李懷安老師勸她好好復讀，她心生怨恨，所以故意陷害李老師！】

    一石激起千層浪。

    更多人開始爆料。

    【我是隔壁班的，早聽說陳笛腦子有問題，和她那個狂躁癥的弟弟一樣，第一年考得挺好結(jié)果沒報志愿，復讀的時候就瘋了。】

    【我也聽說過，一開始復讀的時候她成績好差，還是李老師安慰她，要給她開小灶，后來不知道咋的又發(fā)瘋，說李老師強奸她，李老師當時都要結(jié)婚了，未婚妻最后也鬧分手了�！�

    【我靠這么大瓜！然后呢？】

    【嗐別提了，當年陳笛成績確實可以，學校為了保她，讓她給李老師道個歉，這事兒就算完了，結(jié)果她不僅不道歉，還要去跳樓，喏，就是現(xiàn)在附中主樓那里，后來主樓天臺就鎖起來嘍。】

    【最后還是李老師大度，主動原諒了她，自愿放棄了高三復讀沖刺班，轉(zhuǎn)去帶高二班了。】

    緊接著，有人

    po

    出一張很是甜蜜的婚紗照。

    配文說：【至于現(xiàn)在嘛，你們看看，李老師終于要結(jié)婚啦，聽說是相親時相到了原來附中的學生，成就了一段師生戀，好甜！】

    評論區(qū)亂哄哄的。

    有人叫嚷著好甜啊，師生戀照入現(xiàn)實。

    也有人在發(fā)恭喜恭喜，姻緣天注定。

    更有人對著李懷安的臉嘶哈嘶哈，稱贊他長得像韓國某男星。

    大家都喜歡

    HE

    的結(jié)局。

    零星有一兩個評論，罵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的，很快就被人控評刪除，消失不見。

    這時候，我父母的賬號又更新了。

    只是和以往的溫馨畫面不同，鏡頭里的女人五十出頭，頭發(fā)卻白了一大半，此刻正虛弱地躺在急救室里，半闔著眼。

    臉上戴著呼吸器。

    胸口只有淺淺的一點起伏。

    我爸甚至有些聲嘶力竭地在吼。

    「求你了！陳笛！你媽就要不行了！你來看看她成嗎？」

    手機晃動了兩下，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鏡頭猛猛磕頭。

    「當年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可你媽有啥錯�。�

    「她早上五點就得去早茶店，中午回家休息不到半個小時就得去旅館鋪床，你媽換被罩換的，肩膀關(guān)節(jié)里全是積液，等到傍晚還得去夜市里賣鹵味，一站就是一整晚，回家的時候腳都是腫的，鞋都穿不進去……」

    他對著鏡頭號啕大哭，好像他真的成了卑微可憐的受害人。

    要給自己心愛的妻子申冤。

    「你媽沒別的念想，她就想讓你回家看看她。

    「女兒啊，你媽看一眼就少一眼了，就這么簡單的要求，不行嗎？」

    而我只覺得。

    他此刻歇斯底里的樣子，是十年前他在醫(yī)院里那幕，真是如出一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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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那天，我終于還是向教導主任傾訴了一切。

    她先是難以置信，后又是無與倫比的憤怒。

    李懷安辦公室里的那個下午，如同一個荒謬無比的噩夢，一直死死纏繞著我。

    坐在醫(yī)院的角落里，醫(yī)生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往我腦袋里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