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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Po18連載泥道:“方才我將那窖給挖開了,蔓蔓,你去收拾些東西,一旦城破,你就帶著祖母與晚瑩,還有三表妹躲進去,之恒趕到之前絕不可出來�!�

    慕氏紅了眼睛。

    “……那你呢?”

    “我需得出城迎敵,為百姓們再爭取些時間。”

    待大雨停歇,羌人就會發(fā)起最后一次攻擊,一個時辰不到便能攻破城門,與其坐等敵人大舉殺進城,何不主動殺出去,浴血奮戰(zhàn),興許還能再拖上一拖。

    慕晚意不忍直視妻子盈滿淚水的雙眼,側(cè)過頭道:“蔓蔓,我慕晚意今生最大的幸事就是娶了你,最大的歉疚也是娶了你,你跟著我受了太多委屈,倘若今后能遇到真心待你的人,你無需顧及我,就讓祖母為你做主吧!”

    慕氏愣了許久,終是再也忍不住了,聲淚俱下地喊道:“你既知道委屈了我,那便好好活著補償我,莫將我托付給旁人!”

    多少年來,一次次的擔(dān)憂,一次次的松氣,她揪著心熬過了數(shù)不清的日日夜夜,從未抱怨過,也做好了隨時聽到噩耗的準(zhǔn)備。

    可讓她親自送她的夫君赴死,何其殘忍!

    慕氏是個性情溫柔的女子,她從小到大都沒與人大聲說過話,這還是破天荒頭一回。

    她上前緊緊抓住他的衣襟,泣不成聲地捶打。

    “你還能爭取多久?五日?十日?就算之恒在兩個月前便得了消息,此刻也才將將趕到!橫豎這城都保不住了,你現(xiàn)在出去又有何用?就不能為了我,為了我們的……”

    悲從心來,慕氏松開手,認命地靠在他胸前。

    他們一直在等的,不過是個沒有希望的希望罷了。

    “夫君,你答應(yīng)過我的,我不喜歡的你便不去做,我從未求過你什么,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不要去……我不想你去!”

    大雨滂沱,如玉盤墜滿地,淹沒了一室寂寂,也掩埋了痛苦的心。

    慕晚意喉結(jié)顫抖,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不是個好將軍,也不是個好夫君。嘉慶關(guān)將要亡于他手,妻子唯一的請求他也無法答應(yīng)。

    “蔓蔓,難道你想要一個躲進地洞貪生怕死的夫君嗎?羌人若不見我,必會仔細搜城,我與你們在一塊只會害了你們�!�

    慕晚意心在痛,眼在笑,溫柔地為妻子拭淚。

    “你最懂我,你知為夫做不出那等臨難茍免的事,爹常說,慕家的兒郎當(dāng)死于邊野,裹尸馬革,我若是敢做老鼠,不必羌人出手,祖母第一個拿杖頭敲死我。既身為主帥,我將自己的家人藏匿已是自私,又豈能再茍存偷生,拋下一城的百姓不管?即便是死,即便生機微乎其微,我也得去爭一爭,這是我能為嘉慶關(guān)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慕氏淚流滿面地聽完這番話。

    她怎么會不明白,一直以來她所崇拜愛慕著的,就是這樣的他啊。

    “我有身孕了�!�

    慕晚意猛地震住。

    “上次你受傷回來時,清漓就已診出我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子,當(dāng)時大敵當(dāng)前我并未讓她聲張,原想等危機過了再親口告訴你,如今看來……”

    慕氏苦笑著抹去臉上淚痕,輕柔的聲音如夏末傍晚的風(fēng):“怕是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她握住慕晚意的手撫在自己的肚子上,三饑兩飽的,都快四個月了依然平坦。

    “夫君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答應(yīng)你,為了我們的孩兒我會努力活下去�!�

    “我不會再遇到其他人,孩子的父親永遠只有一個,我要讓我們的孩兒知道,他的父親生為百夫雄,死為壯士規(guī),是一位可敬可仰的英雄�!�

    遮雨的棚子被吹塌了,將士們只能頂著暴雨加固城門,言清漓帶領(lǐng)一眾婦孺起鍋燒水,打算給將士們暖暖身。

    剛抱起一摞空碗,慕晚瑩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她身邊,淋成了一只落湯雞。

    言清漓愣了愣:“你這是去哪了?”

    慕晚瑩張了張嘴,似是想問什么,最后卻是半個字都沒說,只搖了搖頭道:“算了,我去看看沈大夫�!�

    ……

    忙碌了兩個多月,沈初身為醫(yī)者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完了,忽然閑下來反倒有些不適,他回到家中換下了濕衣后,索性坐在案前擦拭起琴弦。

    不多時,余光瞥見窗外似乎有道纖細的身影,輕輕推開一角,才發(fā)現(xiàn)慕晚瑩居然撐著傘站在他的院子里。

    “你怎么來了?”

    風(fēng)雨交加的,即便撐了傘她的衣裳頭發(fā)也是濕的,沈初沒想到她會這時候來,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話問的好似不太想見到她,便又道:“聽說慕將軍正在備戰(zhàn),方才還見你在北城�!�

    沈初請她進來。

    慕晚瑩注意到他沒有關(guān)門,嘴角輕輕彎起。

    她成日呆在軍中同一眾男人混在一處,旁人早已習(xí)慣,也就只有他還當(dāng)她是個女兒家。

    “嗯,等雨勢弱了大哥要出去迎敵,”慕晚瑩順著他的話道:“屆時我與曲將軍會留在城中,守著南北兩道門。我過來是想告訴你,即便城破了你也不必怕,你是路過的醫(yī)者,與慕家無關(guān),也并非黑石城的人,塞外醫(yī)者稀缺,只要你不行反抗之舉,想必羌人不會拿你怎么樣�!�

    沈初聞言失笑,生平還是頭一回有女子叫他不要害怕。

    “沈某飄萍多年,雖不文不武,卻也將生死看淡了�!�

    沈初話少,兩人視線交碰上,這次竟是他先移開了眼。

    她手中握著的好像是一枚玉佩,上回她來時攥著的,就是這個吧。

    慕晚瑩見他看過來,也沒遮掩,大大方方攤開掌心——果真是一枚白潤通透的玉佩。

    “慕姑娘的玉佩很特別。”

    一般來說,女子是不佩玉的,她不僅佩了,佩的還不是花鳥百雀。

    雙面白玉,一面是“晚”,一面是“瑩”。

    慕晚瑩看著那枚玉佩,眉眼彎彎的:“幼時我偶然發(fā)現(xiàn)大哥有一枚刻了名字的銅章,他說是爹爹給的,我便也去找爹爹要,爹爹不給,我就跑去祖父那里告狀,說爹爹偏心。”

    “結(jié)果祖父哈哈笑,說那是給死在戰(zhàn)場的兒郎辨尸用的,女兒家用不著。我不依不饒,祖父無法,只得給我刻了這一枚玉佩,叫我拿著玩�!�

    這玉佩居然是這樣的來歷,再結(jié)合嘉慶關(guān)當(dāng)下的境況……沈初一時語塞。

    “慕將軍有勇有謀,他定會平安無事的�!毕肓讼耄仓荒苓@般安慰她了。

    房中陷入沉寂,幸好有雨聲作陪。

    許久后,她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沈若文,我想聽上次那首曲子�!�

    沈初怔住。

    “你可愿意奏給我聽?”她又輕聲問。

    沈初回過神,淡道:“好�!�

    第一個音便起錯了,但她似乎沒聽出來,目光看向窗外的雨。

    曲譜爛熟于心,沈初將方才的出錯歸咎于許久沒碰琴了,忙收斂心神,專注于彈奏上。

    箏聲起,急雨為幕,弦上曲,是為誰哀。

    彈至凄回處,聲如河傾雨如瀑。

    如淚,如珠。

    ……

    一曲畢,再抬起頭時,聞曲之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了,只留下那枚尚存余溫的玉佩。

    第四百零七章

    殊死一戰(zhàn)(三章合一)6816字

    第四百零七章

    殊死一戰(zhàn)(三章合一)

    夜深了,雨勢漸小,慕晚意召集幾位副將做了最后一通布署,除曲副將與慕晚瑩留守城中外,其余人等都隨他出城。

    敵我兵力懸殊,這幾乎是一場有去無回的征戰(zhàn),可諸位將軍卻都熱血沸騰——在城中窩囊了許久,終于能放開手腳大干一場了。

    被留下來的曲副將再三請求與慕晚意交換,均被他拒絕,他道羌人的目的是破城,守城同樣重要,你們絕不可以比外頭的人先倒下。

    待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他又單獨留下慕晚瑩。

    “晚瑩,你可記得祖父房后有棵老榆樹?”

    “記得,少時經(jīng)常爬�!�

    慕晚意輕輕一笑。

    “那樹下左數(shù)第三塊磚是活的,下頭有間酒窖,若真到了那時候,你就帶著祖母、你嫂嫂和三表妹躲進去,我在里頭留了些吃食,你們省著些用,夠撐上十天半月的,我料之恒應(yīng)當(dāng)會趕在大軍之前來,他腳程快的話,興許過幾日就到了。”

    “祖母……怕是不愿,到時你想想法子,先委屈她老人家一下,還有你嫂嫂,她……”

    “嫂嫂怎么了?”

    沉默片刻,慕晚意搖了搖頭,“沒什么……倘若實在等不到救兵,你們就不要傻等了,等風(fēng)頭過了后就趕緊想法子出逃,見機行事,大哥相信你能做好�!�

    慕晚意上前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猶記小丫頭幼時時常抱著他的劍鞘玩,這一轉(zhuǎn)眼,已是能提刀跨馬的大姑娘了。

    這沒準(zhǔn)就是最后一面了,慕晚意又深深地看了她幾眼,似是要將她的模樣刻進腦海中,慕晚瑩也沒催,安靜地看著自己的兄長。

    “走吧,大家還在等著�!�

    慕晚意轉(zhuǎn)身走在前,誰知還沒到門口,他后頸忽然一痛,與此同時身子急速失重。

    他連忙撐住墻,捂著后頸震驚地轉(zhuǎn)過頭:“晚瑩……你做了什么?”

    視線模糊,眼前是兩三道影子,慕晚意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聽她輕聲說道:“大哥,你不要怪我,慕家不能沒有你,嫂嫂不能沒有你,我的侄子侄女更不能一出生便沒了爹。”

    慕晚意猛地縮緊瞳孔。

    見人踉蹌了幾步最終還是倒了,慕晚瑩這才松了口氣。

    ……

    城門前,慕老夫人頭戴翟冠,身著青藍團紋誥命服,盛裝前來坐鎮(zhèn),她身旁一左一右是孫媳與外孫女,身后是嚴陣以待的慕家軍將士們。

    夾道兩旁早就擠滿了百姓,所有人都默默站在雨中,很快,蹄聲傳來,一匹快馬自街尾飛馳而來。

    “大姑娘,將軍呢?”

    見只有慕晚瑩一人,曲副將上前問道。

    慕晚瑩低著頭翻下馬:“我……我同大哥換了位置,我出城,大哥留下�!�

    “什么�。俊�

    曲副將虎目圓睜,“這不可能!我要同將軍交換他都不肯,又怎會與你交換?他何時做的安排?”

    幾位副將均比慕晚意年長,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深知他絕不會在危難關(guān)頭站在將士們的身后,更不可能讓親妹妹替他沖鋒陷陣。

    一旁的慕氏也急了,“不是早都安排好了嗎?怎么會突然交換?他人在哪里?我去找他!”

    見慕氏提起裙角就跑,慕晚瑩擔(dān)心她動了胎氣,急忙拉住她:“是我將大哥打暈的!”

    眾人聞言一怔。

    早就猜到內(nèi)情的慕老夫人也顧不上與她算賬,沉著臉發(fā)話:“清漓,你去!無論用什么方法都要將你大表哥叫醒!”

    “欸�!�

    言清漓還是第一次見慕老夫人這般疾言厲色,應(yīng)聲后連忙去到慕晚瑩身邊,“表姐,你為我?guī)钒�,我不知大表哥在哪里�!彼疵o慕晚瑩使眼色,又悄聲道:“瘋了嗎?你這是要做什么!”

    慕晚瑩對她的話沒反應(yīng),只回了慕老夫人:“誰都叫不醒,沒有兩個時辰大哥不會醒來�!�

    她學(xué)藝不精,兩個時辰已是極限,不過這樣也好,城里不能只有曲將軍一人防守。

    言清漓愣了愣,反應(yīng)過來她用的是星連那招時,她身上迅速泛起一層涼意。

    “晚瑩,你是認真的?”她沒意識到說這話時自己的聲音在抖。

    慕晚瑩輕輕點頭:“小表妹,我若回不來,還請你幫我照顧好祖母和嫂嫂,尤其是嫂嫂,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子,不可再擔(dān)驚害怕了�!�

    言清漓腦中空白一片:“你怎么……你何時……”

    她猛地想起白日里慕晚瑩過來尋她,那樣子似是想問什么,可又什么都沒問,現(xiàn)在想想,應(yīng)當(dāng)就是為了這件事。

    怔愣之際,慕晚瑩已從她身邊走過。

    幾位副將不忍心,紛紛勸道:“大姑娘,你三思!這回不是殺幾個羌人那么簡單,這是要去拼命,十有八九是回不來的�。 �

    慕家男兒生來就是打仗的命,生在戰(zhàn)場上,死在戰(zhàn)場上,可慕家的女兒不該走上同樣的路,往最差了想,即便等不到援兵,最終都是死,那她也該體體面面,而不是同他們這些糙人一樣,死在骯臟泥濘的戰(zhàn)場上。

    曲副將粗聲粗氣地撂話:“大姑娘,你留在城里,我去!”

    慕晚瑩揚起頭:“這可不行,眾將士赴死如歸,慕家憑何不出一人?諸位叔叔伯伯是信不過我嗎?”

    幾位副將面面相覷。

    論勇氣她不輸男兒,論身手她更是出類拔萃,經(jīng)過了這兩個多月的死守,大家都見識了她的聰明果斷,如今誰不夸她一句女中豪杰?軍中從上到下就沒人對她不信服的,可是……

    “大姑娘,我們都信你,但這絕非兒戲,咱們?nèi)松伲鋈チ吮阏l也顧不上誰,再者你是慕家的小姐,何須扛起這個擔(dān)子——”

    “都什么時候了還分得這般清楚,若拖不到援兵來,誰都無法全身而退,既如此,城里城外又有何分別?諸位將軍既信我,那便讓我同你們一起去,晚瑩自幼習(xí)武,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像父兄那般上陣殺敵,若非狗朝廷不允許女子做官,我早就去投了軍,好叫那些庸君與賊寇們瞧瞧,慕家的女兒可不比慕家的男兒差!”

    “大姑娘你……”

    幾個身形偉岸的大男人動容不已,不知再說什么好,慢慢紅了眼睛。

    慕氏無聲流淚,緊緊攥著慕晚瑩的手,嘴里喃喃著:“不行……不行……”

    言清漓怔怔地站在那里,腳底也仿佛生了根,大為震驚的同時又萬分痛心,甚至打從心底自慚形穢。

    她紅著眼眶努力張開唇,卻沒發(fā)出半點聲音。

    誠如慕晚瑩所言,慕家憑何不出人?手心手背都是肉,留誰又不留誰?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她已不是第一次經(jīng)歷了,她原以為這一世自己可以運籌帷幄,可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在宿命的洪流中自己依然極其渺小。

    “胡鬧!簡直是胡鬧!”

    一直未曾開口的慕老夫人將手杖重重一震:“這是你胡亂逞勇的時候嗎?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慕晚瑩不敢看慕老夫人的眼睛,上前跪在她老人家的面前:“祖母,孫女沒有胡鬧,孫女心意已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慕老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恨恨地罵道:“你知道什么?你這混賬什么都不知道!都怪我平日太過縱你!縱得你膽大包天胡作非為!”

    慕老夫人從未斥過她混賬,慕晚瑩難過地抬起頭,卻見老人家眼中有淚。

    她不禁愣了愣,自己也霎時涌上了淚意,趕緊弓著背埋首在地。

    “是孫女不孝,令祖母失望了�!�

    默了片刻后,她身子底下傳來濃濃的鼻音:“孫女知道祖母疼我,祖父疼我,爹爹疼我,大哥疼我,嫂嫂疼我……”

    “從小到大,這家里的每個人都對我萬般寵愛無限寬容,別家小姐被拘著管著,而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在外闖了禍也有家人給撐腰�!�

    “孫女明白,慕家能有今時今日的能力地位,我能衣食無憂地做著家里的掌上明珠,那都是父輩與先祖?zhèn)冄獮⑸硤鰮Q來的!”

    慕晚瑩以頭點地,重重三下。

    “祖母,一直以來都是你們護著我,我卻從未回報過什么,這次,就讓我也護你們一回吧!”

    慕氏淚流滿面地捂住嘴。

    慕老夫人亦是老淚縱橫。

    家人之間,何需回報。

    良久良久,她老人家閉上眼嘆出一口氣,沉重得宛如風(fēng)雨中依然的蒼松。

    “好!是我慕家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祖母就讓你去!”

    ……

    雨中攻城墻面會打滑,地面泥濘行動也會緩慢,兩隊羌兵徘徊在城外盯著黑石城的動靜。

    時雨濛濛中,寂靜的黑石城仿

    連載更新搜Qqun739*54^30^54

    佛一座死城,聳立的城墻痕跡斑駁,殘破的城門縫縫補補,四處都透著無力回天的悲鳴。

    寅時一刻,雨點終于變小了,巡邏兵見時候差不多,正打算返回營地,就在此時,黑石城忽然毫無征兆地大開城門,萬千將士齊沖而出,直接將他們這兩隊人給碾在了馬蹄之下。

    慕老夫人親自登上城墻,曲將軍緊盯著城下,見人都出去了,他連忙抬起手,卻遲疑了一瞬,朝慕老夫人看去。

    除了百姓,城里留守的共七百人,其余的全出去了,這一落,便意味著外面的人再沒了退路,只能拼殺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烏云閉月,黑暗的原野上蹄聲轟鳴,吼聲震震,慕老夫人目不轉(zhuǎn)睛地黑壓壓的人海,喝道:“還等什么?關(guān)門!”

    按照策略,大軍分成七路,呈線狀壓向羌人的營地,最大限度地阻止他們接近城池。

    為了嘉慶關(guān)不落于羌人之手,為了城里百姓與家人,將士們憤慨激昂,全都豁出性命與敵人拼殺。

    烏倫格桑料到慕晚意會做殊死反抗,卻沒料到他敢傾巢而出,且這些被困了兩個多月的漢人士兵,如同剛放出籠的野狗,像是失去了痛覺一般,哪怕身上已經(jīng)中箭,仍舉著盾不要命地向前沖。

    烏倫格桑雖有所準(zhǔn)備,卻也被這來勢兇猛的陣仗給驚到了。

    很快,兩軍正面交手。

    羌軍雖勇猛,但他們來自不同的部落,并沒有嘉慶關(guān)將士們守衛(wèi)家園的信念,自然也沒有以命相搏那股勁兒,一個時辰不到,他們就被壓后了數(shù)里。

    烏倫格桑起先是坐后指揮,后見情勢不對,立即操刀上陣,并用羌人的語言大聲吶喊。

    慕晚瑩只聽得懂寥寥幾個詞語,但用后腦勺去想,也知道無非是威逼加利誘。

    主帥出手了,羌軍的士氣這才高漲幾分,陣型也漸漸不再混亂,且他們?nèi)藬?shù)占據(jù)優(yōu)勢,沒了先前的慌亂后,這邊嘉慶關(guān)的將士們便開始吃力了。

    但這也在慕晚意的預(yù)料之中。

    號角聲一響,幾位將軍立即帶著各路人馬后撤,慕晚瑩也迅速帶著她的人且戰(zhàn)且退,一路退到當(dāng)初羌人包圍慕晚意那片林子才停下。

    此時天已蒙蒙亮,雨也停了,羌人對關(guān)內(nèi)的地形不如嘉慶關(guān)的將士們熟悉,也不知大雨過后這林子里會起霧,半數(shù)人馬忽然處在白茫茫一片中,就有些暈頭轉(zhuǎn)向。

    北風(fēng)迎面吹來,戰(zhàn)馬踩進半干的泥地里時,烏倫格桑頓覺不妙,不待他發(fā)號施令,四邊便火光大起。

    慕晚意在言清漓的幫助下提早醒來,一醒來他就急忙跑出去,卻只見到遠處的熊熊火光,以及滿面肅容的祖母和輕輕哭泣的妻子。

    關(guān)外的羌軍看到關(guān)里發(fā)出的信號,開始從北邊發(fā)起猛攻,北門情況緊急,曲副將快扛不住了,慕晚意狠狠捶了下城墻,只能將所有的自責(zé)與怒氣發(fā)泄在這一拳頭里,隨后立即趕過去。

    林中大火持續(xù)了三個多時辰,羌軍死傷無數(shù),但按照原計劃,這場火應(yīng)能燒死三分之一的敵軍,抗兵相如,哀者勝矣,只要兩邊兵力相差不大了,即便不能反敗為勝,至少也能相持不下。

    可惜天公不作美,到了正午時又開始下雨,隨著火勢漸小,兩軍也徹底陷入了一團混戰(zhàn)。

    烏倫格桑憤怒不已。

    嘉慶關(guān)近在眼前,唾手可得,原本這時候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站在黑石城的城墻上收獲戰(zhàn)果了,可眼下他卻損失慘重,甚至被這些漢人瘋子越推越遠。

    為了此戰(zhàn)他已經(jīng)投入巨大,倘若失利,莫說各部族長不會罷休,他的兩個王弟也會大做文章。要知道烏蓬能雄踞關(guān)外數(shù)十年,靠的是強者為尊,可不是漢人長子為繼那一套。

    雨時停時歇,從正午到日落,臨近傍晚時烏云終于徹底散開。

    不停歇地打了整整一日,兩軍都已疲憊不堪,烏倫格桑將人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負責(zé)殺敵,一部分負責(zé)趁亂攻城,如此以來,對方很容易顧此失彼。

    慕晚瑩一槍挑翻兩個操縱床弩的羌兵后,奪了一匹塞外戰(zhàn)馬。

    舉目四望,四周盡是嘶吼與馬鳴,不斷有人在倒下,有羌人,也有自己人。

    卻如幾位將軍所言,混戰(zhàn)之中根本顧不上彼此,她找尋不到幾位將軍的身影,也不知他們是否還活著,眼看羌軍就快將他們壓回城下了,后面羌軍的攻城車也已架好,慕晚瑩心急如焚。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只要烏倫格桑一死,情勢便會大大好轉(zhuǎn)。

    打定主意后,慕晚瑩于亂軍中左沖右突,馬蹄不斷濺起紅色的污泥,一路上不知又斬殺了多少個羌兵后,終于被她找見了烏倫格桑。

    彼時這羌人頭子已經(jīng)殺紅了眼,馬下倒著許多身穿嘉慶關(guān)戰(zhàn)甲的將士,她也終于見到了其中一位將軍,是她父親身邊的老人了,此刻已經(jīng)身首分離,被尖刀貫穿了眼睛。

    慕晚瑩霎時被憤怒沖紅了雙目,縱馬挺槍上前。

    烏倫格桑認出來人使的是慕家槍法,他立刻精神抖擻,只戰(zhàn)了五個回合,對方便被他打落下馬。

    慕晚瑩摔在地上前急忙滾了兩滾卸力,不料還沒站穩(wěn),三尖兩刃刀就到了眼前,她連忙抬槍格擋,可這羌人力大無窮,一瞬間她的纓槍就彎了,緊接著側(cè)腰一痛,人就飛了出去。

    塞外鐵騎名不虛傳,馬與主人同心,方才她是被烏倫格桑的戰(zhàn)馬給踢出去的,慕晚瑩捂著腰側(cè)不斷吸氣,勉力站起身,便見烏倫格桑正高坐馬背上詫異地看向她。

    可很快,那人便放聲狂笑起來:“看來慕晚意果真是山窮水盡了,竟連女人都給送上了戰(zhàn)場�!�

    慕晚瑩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兜鍪在方才的滾落中掉了,她不擅槍法,索性扔槍拔劍,不甘示弱地諷回去:“對付爾等宵小何須我大哥出馬!”

    烏倫格桑是知道慕家還有個女兒的,聞言他不屑道:“回去叫你大哥來,女人不配做本王的對手�!�

    慕晚瑩被他激怒:“配不配可由不得你做主!”

    說罷縱身一躍,直取馬腿。

    騎馬不利近戰(zhàn),不多時烏倫格桑便被迫棄馬,下馬后才見各自真章。

    慕晚瑩知道這羌人力氣大,拼體力的話她必死無疑,于是,她盡量避免與之硬碰,而是利用自身的輕盈敏捷去攻其死穴,招招狠辣,想要速戰(zhàn)速決。

    可烏倫格桑并非只有蠻力的莽夫,二人周旋許久,她僅是傷到了他的皮毛,他卻將她傷得不輕,一瞬間的焦急分神,她便又被一刀傷了右手,并被狠狠地踹了出去。

    慕晚瑩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右手背皮肉外翻,傷口深可見骨,方才若是她再晚些躲開,這只手怕就沒了。

    而烏倫格桑這頭,看似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但他心中卻震驚不已。

    他沒想到區(qū)區(qū)一個女人竟能逼他使出全力,這慕家小姐可謂是他見過的功夫最厲害的女人了,不,甚至大多數(shù)男人都不如她,若不是他仔細研習(xí)過慕家的路數(shù),想必方才他已經(jīng)成為她的劍下亡魂了。

    烏倫格桑不敢掉以輕心,終于正視起慕晚瑩。

    紅衣鐵甲,一身是傷,沒有驚人的美貌。

    可那英姿颯颯的氣度卻是全天下女子所不及,莫名就有種吸引人的力量,就好比此時,明明她的手已經(jīng)抖得十分厲害了,卻仍要死死攥著那柄劍站起來,不屈不撓地盯著他,這種凄涼悲壯的美麗著實令他想要征服。

    烏倫格桑眼露欣賞之意,他喜歡這個有勇氣有韌性的女人。

    “本王改了主意,不想殺你了,只要你肯撇清與慕家的關(guān)系,我便留你一命。”

    回答他的是一口口水。

    敬酒不吃,烏倫格桑頓覺受辱,正要以罰酒回敬,那女子的右腳卻忽然向后劃了半圈,隨后身法詭異地攻了上來。

    這次她不知用了什么招式,與先前的截然不同,看似柔軟卻有力,看似緩慢卻防不勝防。

    烏倫格桑沒見過這種功夫,一時招架不住,慕晚瑩抓準(zhǔn)時機,攻其下盤。烏倫格桑的注意力被吸引向下,孰料她只是虛晃一招,迅速翻身旋出一腳,鞋尖上的匕刃霎時劃過他的眼睛。

    烏倫格桑捂著左眼大叫一聲,攥住慕晚瑩的腳踝狠狠將她甩了出去。

    右腳動不了了。

    方才她是沖著抹了對方的脖子去的,可惜被其察覺,只傷到他一只眼睛,早知如此,當(dāng)初就該再厚些臉皮,磨著星連多教她些功夫。

    慕晚瑩也顧不上自己會不會同他大哥一樣變成個跛子,趁著烏倫格桑捂眼吃痛之際,趕緊忍著鉆心剜骨的疼痛再度站了起來,抽出匕首飛快地沖向他。

    這回她直接攀上其肩膀,烏倫格桑試圖將她甩下去,她卻死死勾住他的脖頸,高舉匕首打算從他頭頂扎下去,奈何對方左沖右撞,刀尖最終擦過他的耳廓沒入其肩膀,只余刀柄在外。

    肩上傳來劇痛,烏倫格桑裂眥嚼齒,他憤怒地抓住慕晚瑩的雙腿,使出吃奶的勁兒將她砸向地面。

    伴隨著碎骨的聲音,慕晚瑩又噴出一大口血,如一個破碎的人偶被摔在地上。

    她疼得發(fā)出呻吟,頭腦發(fā)暈意識也發(fā)沉,可四周的廝殺吶喊聲時刻都在提醒著她一切尚未結(jié)束。

    不行,她還不能死,至少現(xiàn)在不能。

    她咬破舌頭令自己清醒,不知從哪里又迸發(fā)出力量,抓起了手邊的劍。

    烏倫格桑以右眼看到她居然還能再爬起來,并踉蹌地朝他刺來,心驚的同時更無法理解她的堅持。

    利刃入肉,發(fā)出悶悶的聲音。

    “拼上這么多人的命卻只換多一日,可值?”

    她的劍尖與對方的身體還差毫厘,而對方的長刀卻已刺進她的身體。

    嘉慶關(guān)的將士們大多都倒下了,羌軍已經(jīng)壓到城下,烏倫格桑喘著粗氣,向面前仍做垂死掙扎的女人發(fā)出疑問。

    慕晚瑩低聲發(fā)笑,唇齒間盡是鮮血。

    “值不值你等下便知�!�

    烏倫格桑一時沒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可很快他就知道了。

    只見她大喝一聲,居然頂?shù)渡锨袄卫伪ё×怂牟鳖i,長刀穿過她身體的同時,她手中之劍也直直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遺憾的是,他刺穿的是她的心口。

    烏倫格桑嘴角溢出血,瞎了左眼,右臂也廢了,還被人當(dāng)胸一劍,他此生從未受過如此重的傷,更沒想到傷他之人居然還是個女人。

    他盯著這個拼了命想殺他的女人,欽佩的同時又略覺惋惜。

    “你叫什么名字?”

    他打算記住這個女人的名字,怎料她輕飄飄地來了一句:“還沒完呢。”

    說罷她猛地變臉,從腰后取出一只六棱梅花峨眉刺。

    此時兩人是抱在一塊的,待烏倫格桑反應(yīng)過來時已躲閃不及,梅花刺狠狠刺進他后心。

    “手下敗將,不配知道本小姐的名字!”

    烏倫格桑不甘地掐住慕晚瑩的脖子,死死瞪著她,幾乎要將她的脖頸掐斷。

    慕晚瑩意識模糊,卻仍是一下又一下地刺,生怕這羌人死不透,直到再也沒有一丁點兒力氣時,她才將那死人推開,緊跟著自己也倒在地上。

    撞車的聲音在耳邊轟隆作響,城里的人已經(jīng)開始用肉身去堵城門。

    她艱難地睜開眼,迫切又吃力地向那邊爬去,血水蜿蜒了一路,與晚霞照相輝映。

    那道門后還有她想要守護的人。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天邊亮起了長庚星,沈初一遍又一遍地彈奏著同一首曲子,忽然,弦斷音止,殘陽化作了尾聲。

    他怔怔地盯著那根斷弦,隨后慢慢將琴邊那枚刻字玉佩放進手心。

    晚瑩,晚螢。

    夜晚飄舞的螢火,美麗卻又短暫。

    他小心翼翼地合攏手,眸中翻涌起苦澀的情愫,就這么一動不動坐在那里,良久良久,直到外頭有人歡呼。

    援兵來了,援兵來了。

    第四百零八章

    啟程2715字

    第四百零八章

    啟程

    “喂,小表妹,快醒醒,該隨我去操練了!”

    “不去?那怎么行,半途而廢我要生氣的!”

    “小表妹?小表妹?”

    “唉,你真的不愿去?那罷了,我自己去!”

    “我可走了啊,我真走了……”

    眼珠子滾動得厲害,言清漓艱難地睜開眼。

    屋里有些暗,眨了幾下眼皮,看清了角落里堆著的兩只簡陋的箱子,箱子前是一張方桌,方桌上燭燈的燈芯垂下來很長一截。

    她呆呆地盯著那抹微弱的燭火,一時有些茫然不知何處,直到瞥見簾子后露出來的浴桶一角,才恍然想起——她與言琛正在返回西川的途中,先前經(jīng)過的村鎮(zhèn)人都差不多跑空了,進了內(nèi)關(guān)才終于熱鬧些,今晚他們便落腳在這個村莊里。

    盯著地面又發(fā)了會兒呆后,她輕輕按了按眼睛,起身去將燈芯剪短。這時,門被叩響,她放下剪刀過去開門。

    門外之人一身霧灰色便服,身姿英挺,不怒自威,帶來了一股秋日的涼氣。

    言清漓只看了他一眼便側(cè)身讓他進屋,言琛沒動,目光定在她垂著的眼眸上。

    “怎么還不進來?”她抬頭問。

    言琛這才抬腳邁步,“方才我叫里正殺了兩只雞,明日他去鎮(zhèn)上買羊,我們在此多留一日,后日再走。”

    “不,兄長不必為了我耽擱行程!”言清漓知道他是心疼她,怕她日夜趕路吃不消,不然他們這些行軍好手哪需要經(jīng)常停下來休息。

    言琛去了簾子后,身有潔癖的人竟然用一女子的洗澡水凈手,這一幕倘若被他的親信看到,必得以為他是個假冒的。

    言清漓追到他身邊,“我不需要休息,我們明早就走,寧天弘本就有防你之心,等這邊的事傳回盛京,那就更不容易救出國公爺了�!�

    原本言琛打算以負傷抱病為由,不插手寧氏一族的內(nèi)斗,這樣一來,寧天弘就算心有不滿,也不敢太過為難言國公等人,如此,既算全了她的請求,也算對得起言家的列祖列宗。

    但前提是沒有出嘉慶關(guān)這回事。

    朝廷不仁在先,現(xiàn)如今言琛反心已決,他在征得了這世上他最尊敬的長輩——慕老夫人的同意與支持后,便立即動身離開了嘉慶關(guān)。言家人目前還只是無法離開盛京,可一旦寧天弘得知他有了反意后,言家人便會徹底失去自由變?yōu)殡A下囚,成為掣肘言琛的籌碼。

    她對這個“爹”沒有任何感情,但言琛不同,血濃于水,再怎么說那也是他的家人。

    聽到“國公爺”三個字,言琛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隨后他拿起巾子擦手,“慕家乃我至親,我去救人無可厚非,只要我一日沒舉反旗,寧天弘便一日不敢真動我的家人,否則便是催逼著我反。”

    烏黑及腰的長發(fā)顯得她膚白如紙,明艷的容顏也一如從前,然而她整個人散發(fā)出來的氣場卻比一年之前成熟許多,仿佛一杯剛沏開的茶,從茶末翻滾到慢慢沉淀。他知道,她的這些變化都與她這近一年來經(jīng)歷的苦難有關(guān)。

    言琛將她搭在巾架上的外衫披在她身上:“家里的事你不必過多擔(dān)憂,先去用飯吧�!�

    話音才落,里正的娘子便敲門來送飯,村里的人不知他們這一行人的身份,也不在乎,反正用心辦事就能拿多多賞錢,那女人端著食盤小心翼翼地進來,進屋后又悄悄地覷著眼睛四處探究,一副貪婪中帶著淳樸的模樣。

    言清漓知道言琛用飯的習(xí)慣,只好先安靜坐下來,看著他分解那只燒雞,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給雞大卸八塊這種事都做得干干凈凈,手上連一滴油都沒沾,很快,她的碗里就堆滿了好入口的雞絲。這節(jié)骨眼還能殺雞宰羊,也不知他到底給了那里正多少好處,言清漓其實沒有什么胃口,但還是努力多吃了一些。

    室內(nèi)安靜無聲,只偶爾有筷箸輕輕碰到碗沿的聲音,直到她已有飽腹感后,這份安靜才被打破了。

    “方才是不是哭過?”

    言清漓短暫一怔,真是什么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她垂下羽睫,也沒正面回答:“晾發(fā)時不小心睡著了�!�

    言琛點點頭,沒再說話。

    飯畢,里正娘子像是一直在外候著似的,很快就過來收拾了碗筷,不久后又帶著兒子抬來兩桶熱水,接著還送來兩人份的鹽和粗茶。

    看著那些東西,言清漓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哥……”瞥見那里正娘子還在向浴桶里倒熱水,她忙輕咳:“你今晚不回去?”

    言琛的親信對他們兄妹之間不同尋常的感情都心知肚明,但這路上他二人并未宿在一塊過,也未表現(xiàn)得過多親密,畢竟這不是什么能擺在臺面上的關(guān)系。

    那邊言琛淡淡地“嗯”了一聲,等那里正娘子走了后他才說道:“今晚陪著你�!�

    言清漓的心跳好似停了一瞬。

    離開嘉慶關(guān)這么久了,她還是時常會夢到晚瑩,夢到她督促她強身健體那段日子,也夢到過兩人窩在房里烤著栗子說小話,甚至夢到遙遠的聆音閣,她與裴凌要動手,將那對峨眉刺還給他……夢的開始總是充滿了歡聲笑語,可最終都會停在黑石城門打開的那一刻。

    她永遠也忘記不了那個場景,忘記不了那件鮮血淋漓的戰(zhàn)袍,忘記不了那個永遠都有用不完精力的女子,如同一具失了提線的木偶一般,靜靜地躺在言琛懷里。

    失去親人的痛楚仍然彌漫在他們之間,言清漓知道言琛今晚留在這里并非想要做什么,而是恐她無法安眠。可也不知是不是太久沒有與他同床的緣故,她竟是不由自主地有些緊張,手指抓著被褥,耳朵一直豎著,聽到出水的聲音后下意識地又往里挪了挪。

    言琛沒有吹熄火燭,上床后兄妹二人也沒說話,雙雙坐在那里,片刻后,他才長臂一攬,將她攬到了懷里。

    諸多的緊張,都在他將她擁進懷里的那一刻自然而然地化解了,她莫名就酸了鼻子,慢慢將身子放松下來。

    這堵胸膛是她的避風(fēng)港,這個男人是她的心安處,她靠在他的懷里,就覺得什么都傷害不了她了。

    言琛緊緊抱著他日夜思念的女子,他想象過許多種再相見時的情景,卻從未想過見到的是她失魂落魄淚流不止。

    此后,她再未提過晚瑩二字,也再未笑過。

    “哭出來,在我面前不必偽裝自己。”言琛輕輕撫摸著她腦后的長發(fā)。

    這句話像是觸碰到了什么開關(guān),蜷縮在他懷里的人兒身子慢慢開始顫抖,很快便傳來嗚咽的聲音。企.鵝q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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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前的衣料濕了,她將哭聲和脆弱全都埋進了他的懷里,也終于提起了那個她不敢提的名字。

    “晚瑩說過想要做個女將軍,她還沒有……還沒有……還……”聽得出她極力想讓自己的話語連貫,可聲音哽咽得不由她做主。

    言琛低聲安慰:“晚瑩做了她想做的事,并且做到了�!�

    言琛亦惋惜慕晚瑩的逝去,但他是百戰(zhàn)沙場之人,能理解她的選擇,士為盡死為榮,若無她拼死御敵,斬敵軍主帥,嘉慶關(guān)也不會度過這一難關(guān),在他看來,作為將士的她,其實是沒有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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