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于人群中暈倒是他抱她出來脫了身,西山時以為她迷路又立即出去尋她,見她方才被陳戩糾纏又出手幫她解了圍,幾次三番對她施加援手,若按王甲與劉剛的話來講,她難道不該對他感激涕零甚至傾心相許嗎?
行,就算她蠢笨又沒良心不知感恩,可她的身子早都被他摸過了,正常女子不該追著攆著讓他負責?
她倒好,反與其他男子不清不楚的,論容貌、論身手、論家世,他難道還及不上陸青時與陳戩?
還要與他劃清界限,嫌他糾纏她了?
情竇初開的少年嗤笑一聲,并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其實一直都是在努力引人家注意,而是惱恨的想著:
明明是她先來招惹他,被他在胸乳上抓了兩把竟還能當做無事發(fā)生,讓他以為她和那些只會哭哭啼啼的女子不同。
接著又明知自己見不得血光還跑去刑場,他就不信她不清楚那日是由京師衛(wèi)管持秩序。
之后在他出手相救后又對他客氣有禮,略顯疏遠,若即若離,卻在西山時沖他發(fā)火還打他。
這么一通下來,將他這些日子的心緒全吊在她身上了,而今日竟還要與他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當他是十歲孩童逗著玩呢?
對她又摟又抱、貼臉親熱.
公.的陸眉她不討厭,握著她手與她拉拉扯扯的陳戩她也不抗拒,怎麼?她只對與她親近過的男子才能給個笑臉?
英姿勃勃的少年抿著唇,低頭冷眼看著那仰頭閉眼等著挨巴掌的明媚少女,一股燥悶和難以抑制的陌生沖動從心口涌出,他也不知怎么想的,捧著人家的臉對著嘴唇就親了下去。
言清漓渾身一震,倏地睜開眼。
第一百零叁章
親了也摸了(裴凌肉湯
7500珠)
撲面而來的是灼熱又剛烈的少年氣息,眼前是那
張俊逸非凡被放大的臉。
裴凌睫毛清晰微顫,高挺的鼻因他微微側頭而頂
在她鼻側,嘴唇被他覆的緊緊的含在口中吮吻。
他的吻十分生澀,卻又很重,在她唇上毫無規(guī)則
的斯磨輕咬,可明明動作青澀,卻又有著不容抗
拒的強勢與試探。
被火熱又陌生的男子氣息奪走了呼吸,言清漓蹙
著眉一邊向后躲一邊去推人。
可他箍的太緊了,堅硬的身體強有力的向她壓
迫,她不僅躲不開,還被逼退向后撞翻了長案上
的兩盆菊花。
瓷瓶墜碎的聲響并未讓怒火中燒的少年離開這對
軟嫩的唇瓣。
可這小子實在太高了,雖他已是低了很深的頭,
但言清漓還是得努力踮腳仰著脖子才能承吻,不
然頭就快被他沒輕沒重提著的力道給拔掉了,且
因為她不斷向后縮脖子躲,脖頸也快被他追著給
壓折了。
她劇烈掙扎起來。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好不容易將人推開了,言清漓面色緋紅怒視裴凌,又恍然冷嘲道:“裴小公子,你這般輕薄我,莫不是對我有意吧?”
少女被吻的唇瓣微腫,紅潤異常,殷紅的唇脂花在嘴邊有種別樣魅惑,令人忍不住又想親下去�?赡潜涑芭脑捳Z卻似針尖挑破了丑陋的膿包,輕飄飄的將少年模糊在心底的欲望揭露到明面上來。
裴凌紅了耳根,有種秘密被人勘破的惱怒與窘迫,可就連他自己都不知近日來這種被一個女子牽動到心緒煩躁的狀態(tài)其實是為喜歡,即便他知道,他大抵也堅決不愿承認。
匪寨中曾有位叔伯極寵愛一個被搶他搶上山做夫人的女子,那女子整日對他橫眉冷待,可他卻樂此不疲的上趕著討好,以至寨子里的弟兄都在暗地里笑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竟被個女人制的服服帖帖,簡直窩囊。
“小爺沒那打女人的習慣!可你這一巴掌我總要找補點什么回來,再者親個嘴兒就是對你有意了?那你那日親了陸青時,可也是對他有意?”
少年用放蕩老成的語氣掩飾自己親吻時的生澀與心煩意亂,他不屑的看了一眼言清漓的唇瓣,別過頭,似是在證明自己對她十分嫌棄,可卻全然忘了方才是自己先捧著人家姑娘的臉親的忘乎所以,被人硬生生給推開的。
“與陳戩和陸青時拉拉扯扯摟摟抱抱時也沒見你抗拒,這會兒倒是裝起了貞潔烈女�!蹦┝耍小聲補充了一句給自己找臉面。
聽裴凌對她無意,言清漓倒是心中一松,而后冷笑道:“那裴小公子可找補夠了?”
裴凌又忍不住看了眼言清漓被吻花的嘴唇,借由嫌惡的揩去嘴唇上津液的動作暗暗滾了下喉嚨,“沒滋沒味兒的,沒意思,等小爺回頭想到怎么找補再說吧!”
饒是言清漓再好的脾氣也被這話氣的忍無可忍,何況她也不是什麼軟乎性子,她氣極反笑:“沒滋沒味兒是吧?”
衣襟盤扣被她撲簌簌解開,中衣與外氅霎時分散,露出最里頭煙霞色的肚兜,雪白的半乳嵌著深深的溝壑,半隱半現,如被霧靄籠罩的山峰,勾人遐想紛紛。
裴凌眸光一熱,臉色卻登時冷了下來,“你脫衣裳作何?”
沒等他鬧明白呢,那少女就已摟住他的脖頸主動迎上來吻住他,還不客氣的抓著他的手塞進自己的肚兜里,帶著他的手掌在自己的綿綿軟乳上揉捏起來。
硬朗的身軀驟然繃的更緊。
這是與他方才生澀的親吻完全不同的一個吻。
少女柔軟微甜的舌劃過他的唇瓣,在他微愣之際闖入他口中,輕巧撥弄,滑過他僵硬的舌與齒關,卻舒適的如同三月溫暖的春風拂面,又如秋日纏綿清潤的柔和細雨。
手上握著的是觸手彈滑的乳肉,軟的不可思議,與那日隔著衣衫隨手捏的那兩下完全是另一番天差地別的感覺。
乳兒如波濤洶涌的海浪,又如細膩溫柔的小荷,似有潺潺流水從指縫漫出,又有粉嫩小荷從水面冒出尖尖小角,抵著他滾燙的掌心嬌羞磨蹭,讓他忍不住想捏住那粒尖角搓弄采頡。
口是心非與自尊驕傲盡數潰敗在少女這技巧豐富的挑逗中,猶如翱翔天際不可一世的雄鷹,被強行收攏了翅膀,讓一只柔弱無力的白鴿給啄掉了一身光亮的羽毛。
他開始意亂情迷,尋著門道試圖反擊,吮住少女的香舌吸著咬著不放,讓她無論如何也抽不回去。
她終于發(fā)出了一絲輕微嚶嚀,可那雙覆在嫩乳上的大掌卻不需她再帶動,自己就開始使了力,抓的那奶兒失了形狀,可無論怎么抓揉,那乳兒都能在他松勁兒的一瞬奇跡般回到最初挺立圓潤的誘人模樣。
裴凌渾身血熱都沸騰起來,可就在他想摟住少女的腰身更近一步時,他又再次被毫不留情的推開,理智的恢復的一瞬,下身飽脹的堅硬又被那少女準確的攥住了。
“你!”少年驚怒的瞇起眼,陽光健康的膚色上可疑的泛起了紅。
可不過一瞬間言清漓就松了手。
她若無其事的攏好衣衫系上盤扣,鄙視的掃了一眼裴凌高高聳起的褲襠,嘴角浮起一抹譏笑:“我瞧著裴小公子的反映倒是挺有滋味兒的,既如此,我打你的那一巴掌就可以作罷了,日后也請你莫再來找我麻煩�!�
反應過來自己被戲弄,裴凌面上染上顯而易見的羞惱,但見少女被他親了摸了后還一副神色淡淡絲毫不羞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難不成她對任何一個男子都能隨便敞衣揉乳攀附親吻?
“你……”對上那黑漆圓潤又不掩嘲弄的眼眸,裴凌到了唇邊的逼問又轉了個大彎,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別以為我會對你負責。”
言清漓唇角笑意擴散,“放心,我可沒那心思�!�
被噎了一下,裴凌按捺下煩躁的悸動,在那勾了人還一臉無所謂的少女準備離開花房前先她一步按住了門板。
“可還有事?”
“言清漓,你不會真打算給陳戩那草包做世子妃吧?”許是覺得自己這么問很跌份,裴凌又趕緊刻意冷嘲道:“小爺勸你省了那份心吧,就你這般不知檢點,去了隴江也早晚要被休回來�!�
“我就是想做世子妃又如何?”
言清漓從那張與裴澈有三分相似的臉上移開目光,冷漠又暗含不甘的說道:“陳戩世子好歹是未來的隴江王,選夫君不就是要奔著榮華富貴、身份地位去嗎?
她上下看了一遍裴凌,笑道:“難不成還要找裴小公子你這種嗎?京師衛(wèi)的五品小官,整日趾高氣揚,實際就是靠著武英侯府庇潑潑qun7:8:6:0:9:9:8:9:5
護而狐假虎威的二世祖,試問,若你脫去武英侯府嫡孫這層身份,又算是什麼呢?怕是連那些沖鋒陷陣在戰(zhàn)場上的大頭兵都不如�!�
這番話說的十分不客氣。
言清漓到底是曾將裴凌看做過晚輩的,在心里對他也存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惋惜。
她與寧天麟早晚要除了蘇家,蘇家與武英侯府又綁的緊,屆時武英侯府也定要倒臺沒落,若裴凌始終這般玩世不恭,太過依仗背后的家族,早晚要吃苦頭。
裴凌猶如被雷劈過一般定定站在花房門口,直到言清漓走了許久都未回過神,最后是蘇凝宇帶著下人過來尋昏迷的陳戩才驚醒了他。
言清漓以受到武英侯府嫡孫的驚嚇而與丹陽郡主告辭回府,丹陽郡主十分歉疚,卻又因擔心自己兒子顧不過來,遣人送了言清漓出府,又帶了許多禮送上了她的馬車。
而裴凌這邊也被震怒的裴老夫人當著蘇老夫人與丹陽郡主的面狠狠訓斥,平日狂妄不羈的少年今日倒是罕見的十分沉默。
可雖說沒頂嘴,卻也像在走神兒,氣的裴老夫人捂著心口險些犯了舊疾,混亂的蘇府一時雞飛狗跳。
可這亂象也未持續(xù)多久便被一個驚人的消息止住,裴老夫人聽了那消息后,這回是真的雙眼一翻,顫抖著昏了過去。
——蘇府的管事匆匆來稟,說裴府來人了,武英侯府的小世孫因跑去后廚玩耍,不慎打翻了熱油,被毀了容。
第一百零四章
裴沖性命堪虞
裴澈與裴伯晟得到消息后匆匆從宮中趕回,當時
他父子二人正同宣王與昌惠帝議事,聽聞此事,
昌惠帝特命太醫(yī)院院首帶著兩位太醫(yī)-道隨行。
武英侯府,世子妃所居的芳華苑中,裴凌抱臂倚
著門廊柱子,聽著里頭頻頻傳出的哭哭啼啼聲
音,頭一回沒顯出不耐之色,而是蹙眉向門內掃
:了一眼,隨后便沉默下去,等見著自己祖父與小
叔終于帶著太醫(yī)回來后,才眉頭微松,趕緊與他
們一同入內。
裴老夫人舊疾犯了,方才好不容易醒過來,下人
不敢再讓她入內,見那慘狀,便扶著她去了外廳休
息。
這位年過半百的侯夫人平日坐鎮(zhèn)在武英侯府后
宅,素來端莊威嚴,可此刻卻悲痛不已的掩面哭
泣,嘴里還不住念叨著:“沖兒,
沖.....我可
憐的沖.....
裴澈心里頓時一沉,也顧不得關心母親的身體,
趕緊撩了簾子大步進了里間。
世子妃的臥榻前有兩名常出入府中的大夫,四周
還立了一圈低著頭的婢女和嬤嬤,而蘇凝霜則被
丫鬟扶著,失神的站在那兩個大夫旁邊,脫力的
身子微微搖晃,眼圈紅腫的看著床上昏迷發(fā)抖的
裴沖。
雕花古雅的拔步床上,孩童的身子于被褥下隆起一個小小的輪廓,那張原本稚嫩白凈的小臉上此刻血肉模糊,額頭、鼻梁、上半張臉頰,乃至眼皮都被燙到脫皮紅透,裹著黃色膿水的水泡在皺巴巴的皮肉上連成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令人遍體生寒。
這張臉上,還能稱作完好之地的也只余唇周與下頜了,可也零星的布著一些血泡。
饒是曾上過疆場的武英侯裴伯晟也變了臉色,宮里的太醫(yī)們見狀哪里敢怠慢?忙上前為小世孫開始醫(yī)治。
而裴澈則看著那蜷在被褥中的小小身軀腳步倏地開始沉重,他于離床兩步遠的位置停下,拳頭于袖中慢慢攥緊,冷目忽地掃向一旁失魂落魄的蘇凝霜,沉聲發(fā)問:“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聽到裴澈的聲音,蘇凝霜空洞的雙眼才有了些許動容,她慢慢轉過頭,可慣來鎮(zhèn)定柔婉的世子妃此刻臉上毫無血色,嘴唇發(fā)抖的開合了兩下,沒能發(fā)出聲音。
最后還是攙扶著她的婢女替她答哽咽著答道:“
……回世子爺,小世孫晌午跑去后廚玩耍,不慎打翻了一碗熱油……”
從宮中回來的路上裴澈便已大概知曉此事,他眉目肅然,語氣驟然嚴厲:“小世孫獨自跑去后廚怎會無人發(fā)覺?世子妃院子里的人都去做什么了?后廚的下人又都去了哪里!”
那丫鬟從未見過這位少言寡語的世子爺發(fā)怒,嚇得立刻跪下去低頭不敢多言了。
“是我……”
蘇凝霜滑下淚,極輕的道,:“都是我……是我的錯……是我要去做藥膳,沖兒他是追著我去的……”
見蘇凝霜實在太過悲痛,幾乎已經無法站穩(wěn),她的陪嫁嬤嬤趕緊上前扶住她,忍不住斗膽繼續(xù)說了下去。
原來裴老夫人近來總是身子不爽利,世子妃為了盡孝心今日便親自去廚房做藥膳,后廚的人見世子妃親臨自然都趕緊跟過去伺候,而小世孫本來正在書房練字,可陪著他的乳娘不小心打了個盹,他寫好字后就自己跑去了廚房尋世子妃,結果人沒找到,反而在一間屋子里碰翻了廚子們準備做午膳用的熱油。
廚灶與那六歲孩童差不多般高,熱油置于灶上被撞翻,當場就灑在了孩子臉上。
可眼下比起燙傷了臉更糟的是,小世孫因自小體弱,遭受這般嚴重燙傷后抵抗不住,傷口化膿從而發(fā)起了高熱,這病癥來得急迫,方才那兩位大夫什麼法子都試了,可依然見效甚微。
裴澈身子一震,而蘇凝霜聽完那嬤嬤的復述后,再次崩潰的撲到床邊握住裴沖的小手哭個不停。
她并未哭的聲嘶力竭,而是隱忍的低聲嗚咽,肩膀卻止不住的抽動,可就算她沒有撕心裂肺的哭,但任何人也都能看出她已悲愴到極致,因為向來溫婉柔雅的世子妃從未在人前如此失態(tài)過。
而蘇凝霜此刻的心痛其實也并非作假。
她沒想到會如此嚴重,更沒想到會危及到裴沖的性命。
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她十月懷胎又經歷痛苦生產所誕下的孩兒,是她看著長大的,即便她再厭惡他的身世,再害怕他那張會被人瞧出端倪的臉,可也狠不下心真的了結他的性命。
她想著:她做的一切不僅是為了她自己,也是為了沖兒好,沖兒的身份不可以被發(fā)現,她除此以外別無他法,她可以永遠養(yǎng)著孩子,讓他衣食無憂一輩子。
毀了容貌又如何?只要武英侯府與蘇家在一日,他便依舊是小世孫,是未來的武英侯世子,待他長大,只憑這層身份也會有數不清的女子想要嫁與他,更何況還有蘇、裴兩家做他的靠山,誰敢小覷了他?
“沖兒……你睜開眼看看娘親好不好?都是娘親不好……是娘親的錯,娘親求你醒過來好不好?沖兒……你不要離開娘親……”
無論蘇凝霜的初衷是什麼,她的親生兒子此刻了無生氣的躺在她面前是事實,心狠是真,心痛也是真。
裴澈閉上眼,縱然蘇凝霜在他眼里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但說到底她仍是裴沖的母親,他于心頭涌上一陣無力。
有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在,那兩名大夫便趕緊退到后面,心中都松泛不少。
床上那位可是武英侯的小世孫,若真在他們手中有個好歹,那是萬萬擔不起的罪責。
太醫(yī)院的三位太醫(yī)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將畢生醫(yī)術都傾囊使出,忙碌了一整個下午,直到日落黃昏,圓月高懸,那須發(fā)斑白的院首郭太醫(yī)鬢邊的頭發(fā)似乎都又累白了幾根,可裴沖依然未能醒過來。
“侯爺,世子,若小世孫明日清晨還無法蘇醒,就……就……”郭太醫(yī)躬著身,不敢抬頭看,語氣悲痛道:“下官盡力了……”
裴沖的高熱已降了不少,臉上的燙傷也上了藥不會繼續(xù)惡化,只是因膿水未排仍不可隨意包扎,但這些其實都不是最糟的。
最糟的是太醫(yī)們無論用了多少種法子,那孩童依然昏迷不醒,湯藥也喂不進去,即便強行灌進去了,也會在昏睡中嘔著給吐出來,似乎是那孩子潛意識里將自己放棄了。
郭太醫(yī)不明白,為何一個區(qū)區(qū)六歲孩童,竟會連一絲求生意志都沒有。
裴沖先天不足,若再這般折騰一夜下去,定是要丟了性命的。
郭太醫(yī)于心中惋惜,若是楚道仁還活著,說不定憑他楚家那套秘傳針法,還可挽回小世孫一條性命,可楚道仁全家早就已經……
郭太醫(yī)到底未將這根本沒法指望的法子說出口,說了也是白說。
“不會的!不可能的!沖兒不會死的!
——【加入Q不會丟下我這個娘親!”蘇凝霜忽然瘋魔了似的,抓著那郭太醫(yī)不敢相信。
郭太醫(yī)乃是宮里的老太醫(yī)了,連他都這般說了,十有八九是回天乏力。
裴老夫人當即又暈了過去,武英侯也頹然的似是老了好幾歲,裴凌則立刻推開蘇凝霜,薅著郭太醫(yī)的領口,威脅他再去想法子,若想不出來就讓他們這廢物群庸醫(yī)跟著去陪葬。
眾人都亂了陣腳,只有裴澈仍舊鎮(zhèn)定,到底是經歷過六年戰(zhàn)場磨礪的將領,即便他心中悲切,卻仍是不能慌亂,迫使自己主持大局,同時在腦中思索著還有無出路。
驀地,他忽然想起乞巧宴上救了夏知春、慧覺寺用獨特法子為昌惠帝查出惡咒真兇,又于前些日子在西山挽救陳丹陽腹中胎兒的那位言府三小姐。
不知怎的,一想起這位言三小姐,他便有些說不清的心緒煩亂,因為她身上總有一種令他覺得熟悉的相似,總會令他不由想起那個埋藏于心中的清秀少女。
裴澈冷下眼,有些惱自己竟然將別人與她相比。
他將思念再次藏于心底,站起身,打算親自去言國公府請那位言三小姐出面。
拋開他心里那點不同尋常的感覺不說,這位言三小姐的確有著不同尋常的醫(yī)術在身,說不定她能有什麼法子救沖兒一命,哪怕生機渺茫,也總得試一試。
只是深夜造訪已是唐突,他身為外男再去請一位閨閣女子更是于禮不合。
想了想,他起身睨向神情恍惚的蘇凝霜,對她冷聲道:“若世子妃還想沖兒活命,就趕緊收拾收拾,與我一同去言府走一趟�!�
第一百零五章言國公府
沐浴后,言清漓穿好衣裳剛從屏風后走出,就看
到八仙桌前坐著的穿藍色道袍的少年,少年正好
奇的擺弄著那些裝滿丹藥的瓶瓶罐罐。
她面色平靜,早已對這少年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
而見怪不怪了。
寧天麟知曉她與言琛之事后便不再需要星連在她
身邊“照看”她了,想來也是看出他“不堪重用”,
且言琛又不在盛京,言府守衛(wèi)松懈不少,宋益已
可潛進來給她遞消息了。
可星連卻不肯離開她,那晚躺在她身后可憐巴巴
的問她能不能留下,并又搬出當初那個微不足道
的救命之恩,聽得她頻頻心軟,且那時正好是她
被寧天麟折騰后連床都不能下的時候,因與寧天
麟在置氣,她便果斷答應了星連讓他留下。
至于星連為何從相識之初就執(zhí)著的要跟著她,真
正的原因他不說,她也不想探究。
總歸她清楚他不會害她,而她也需要有自己人。
“這瓶是解毒的嗎?可以給我嗎?”
見言清漓走至身邊,星連揚了揚手的藥瓶,目若
朗星的眸子在看到她被熱氣蒸的透粉的臉頰后微
微閃了閃。
救,還是不救?
“你若喜歡回頭我再煉一瓶給你就是,這些不行�!�
她在少年滿含期待的眼神中將他手上的藥瓶毫不留情的奪走。
這些是她準備明日派人送到西川去的。。
星連泄氣的“哦”了一聲,手撐在桌上托著下巴,目光先是跟隨著忙忙碌碌收拾藥瓶的少女,而后又盯住桌上的一疊糕點,最上頭有半塊梅花糖蒸栗粉糕是沐浴前言清漓吃過一口的,但她嫌太甜嘗了一口就不吃了。
少年滴溜溜的眼珠向那少女覷了一眼,見她沒注意,便飛速的捏起那半塊栗粉糕丟進自己口中,瞇著眼囫圇嚼了幾口就吞下肚,心滿意足。
她曾告訴過他許多不可做之事,其中有一條就是不可隨意吃女子吃了一半的食物,或用人家用過的茶杯喝水。
但他真的很懷念她的味道,自那次燕好后她再沒有表示過想嘗嘗他的意思。
言清漓瞥見星連蔫吧的像個霜打的茄子,以為他是因為那瓶丹藥郁悶,想說“不至于,明日就給你做一瓶”,可她才剛眨了下眼,那少年就“唰”的一下消失的無影無蹤,片刻后,叩門聲響起。
來人是青果,若是玉竹,星連是不會躲起來的。
“小姐!武英侯世子與世子妃來了!國公爺請您趕緊過去一趟!”青果似是跑過來的,氣喘吁吁說的急促。
“誰?”言清漓以為自己聽錯了。
青果喘了兩口氣又重復一遍,還將裴澈與蘇凝霜的來意也告知了她。
武英侯府小世孫受了重傷,太醫(yī)們束手無策,雖世子夫婦也知此舉不合適,但他們實在走投無路,只能親自來懇請府上三小姐為小世孫醫(yī)治,大概是有死馬當活馬醫(yī)的意思了。
而言國公在朝中又慣喜歡做好人,見世子與世子妃連夜親自登門,必定事態(tài)緊急,當即就替言清漓做了應允。
豈有此理!
這對狗男女怎麼敢琴瑟和鳴的出現在她面前?言清漓一想到裴澈與蘇凝霜伉儷情深,為了他們的兒子出現在言府,她就氣恨的想要咬碎一口銀牙。
蘇凝霜快死了兒子那是她的報應!她不拍手稱快就不錯了,竟還想要她去給她兒子治��?
做什麼春秋大夢!
“不去,將他們都給我趕出去!”
青果還是第一次見言清漓臉上出現如此狠厲厭惡的神情,也不問原因,立即將腰板挺直、氣如洪鐘回道:“是!婢子這就將他們都敢走!”
“回來!”
見青果順手拿起一根竹竿真要去趕人的樣子,言清漓又趕緊將她叫住。
即便她有再多不愿、再多痛恨,也不可能在明面上無禮對待武英侯世子與世子妃。
言府如今中立,哪一方都不站,言國公在朝中也算頗有人緣,而她作為言三小姐,又因公主府與西山兩件事與蘇凝霜也算“有些交情”,并還算“相交融洽”,是斷不可能在小世孫危在旦夕之際拒絕出手相助的。
想了想,她收起性子,壓下心中翻滾的怒意,吩咐青果:“去告訴父親,我已睡下,要梳整一翻,請世子和世子妃稍后片刻。”
去還是要去一趟的,至于救不救得活……那可就不一定了。
半個時辰后,言清漓才姍姍現身,說久不久,符合一個世家貴女梳妝打扮的用時,不過蘇凝霜仍是等的心焦如焚,見著她忙上前復述了一遍來意。
她也表現出十分驚愕與凝重的回應,無暇過多寒暄,立刻動身前往了裴府。
不知是不是為了表現誠意,武英侯府來的是兩輛馬車,世子與世子妃并未同乘,世子妃是陪著言三小姐一起的。
言清漓與蘇凝霜坐在同一輛馬車里,總感覺呼吸都變得惡心,臉上的神情就一直未好看過,好在青果與蘇凝霜的婢女也在,不至于太過別扭,加上此事凝重,她臉上不帶笑也屬正常。
況且蘇凝霜雖盡力保持著儀態(tài),但也難掩悲傷頹色,總是說著說著便開始哽咽,言清漓嘴上安慰著,心里卻是因她快死了兒子而暢快不已。
到了裴府后,武英侯并未露面,倒是侯夫人從病榻上強撐著下來,恭候著言三小姐。
按說言清漓是晚輩,侯夫人親自迎接,足以顯出對她的看重了。
可想到上一世這位裴老夫人對她太醫(yī)之女的身份輕看與挑揀,她便對這位慈顏端莊的裴老夫人實在生不出什麼好感,只按著規(guī)矩見了禮,便匆匆去看望裴沖了。
乍一看到那面容盡毀、吹燈拔蠟般的孩童時,她也是心頭一震。
蘇凝霜不是愛裴澈愛的入骨?怎會如此不小心令他們的兒子受這樣重的傷?
可震驚只是一瞬,她很快就又冷漠下來。
雖說這男童著實凄慘,可一想到他是蘇凝霜的孩兒,心中那絲同情就立刻煙消云散。
但該做的樣子還是要做的,她仔細為裴沖把了脈,又檢查了一翻,心中已對他的情況了然——并非太醫(yī)們醫(yī)術不精,而是在尋常醫(yī)者眼中,這孩子的確已經沒救了。
她雖有法子,可卻沒打算費這個心力,雖
73-9543-054獨.家.整.理說稚子無辜,可誰讓他是從蘇凝霜肚子里爬出來的?蘇家人與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況且這孩子的爹還是個負心人,她要有多大度才會救他們二人的兒子?
方才把脈時她還發(fā)現這孩子體質羸弱,加上經此重創(chuàng),就算勉強救活了,大抵也活不了幾年。
打定主意后,言清漓就準備去與裴老夫人說自己也沒有辦法。
反正連太醫(yī)們都沒束手無策,她在世人眼中也不過是個懂些醫(yī)術的閨閣小姐,治不好也再正常不過了。
“不要……不要打沖兒……母親……不要打沖兒……”
極其微弱的呻吟自身后模模糊糊傳來,言清漓猛然轉頭,裴沖那大半張被燙到看不出原本樣貌的小臉緊皺在一起,將眼皮上的血泡都磨破了。
見那幾位太醫(yī)正在另一邊商討沒注意到這邊,她便稍稍低下頭湊近了傾聽。
“沖兒乖……沖兒會討好父親……好疼……母親不要不管沖兒……不要走……不要討厭沖兒……沖兒好疼……”
裴沖小小的身子不住顫抖,怕他在昏迷中再度抓傷臉,他的手腳都是被捆著的。
言清漓聽得有些怔愣。
聽這孩子的夢囈……似乎蘇凝霜時常打罵他?可蘇凝霜愛那人愛到入骨,怎會厭惡打罵他們的孩子?裴沖不應該是在萬千寵愛下長大的嗎?又哪里需要去討好他的父親?
她心中疑惑,又仔細看了看他臉上的傷,這一細看卻也發(fā)現了一絲蹊蹺。
能燙到此種程度的必是滾油,且應當是剛出鍋還冒著泡的那種,當初楚府有位阿婆就被滾油燙傷了手,是她包扎的,她見過這種燙傷。
可按蘇凝霜的說法,裴沖是玩耍時不慎打翻的油碗,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油應當已經擱置了片刻,就算燙傷,也不至于這般嚴重才對。
雖兩種油都能傷人,但這細微差距還是有的,若不是極其細心且又見過多種燙傷的醫(yī)者,很難分辨出來。
她方才還有些奇怪為何這孩子的求生意志十分微弱,此刻結合裴沖那幾句夢囈,她忽然覺得這燙傷的背后許是有貓膩,難道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絲疑竇驟生,卻又如煙霧一般讓人抓不到看不清,但她卻直覺認為,也許解開這個謎團的關鍵就是這個孩子。
言清漓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看待此事。
蘇家人害了楚家,蘇凝霜折磨死了她又搶走了她的男人,她早晚要揭露她偽善的真面目,將她拉下她珍視不已的世子妃之位,讓她失去所有再被萬人唾棄。
可要如何做,怎么做,是她近來一直在思索的問題,此刻看著那在昏迷種也在驚懼不已的男童,她忽然覺得也許可以從這孩子身上入手。
在艱難的掙扎了片刻后,她于心中嘆了口氣,眼神冰冷的垂眸注視著裴沖。
小子,不想活了是嗎?
但我偏要讓你活。
—【題外話】—
我要好好捋捋之后的大綱
╥﹏╥
以后再也不寫這種文了,大家追的累我寫的也心累,在肉文網寫這么長劇情的文我好像腦子進了水…(晃了晃腦袋,聽到了大海的聲音)
第一百零六章
可會落疤?
夜幕深沉,武英侯府卻是燈火通明,注定不眠。
此刻,芳華苑中,裴家眾位主子均等候在外間,
裴老夫人坐于主位,手中捻著佛珠口中念念有
詞,裴世子神思凝重端坐在側,而世子妃則紅著
眼眶斂眸不語,雖已不再失態(tài)痛哭,但絞緊的帕
子仍出賣了她的擔憂與緊張。
期間裴老侯爺過來看了幾次,見裴老夫人一副心
力交瘁強撐的神態(tài),便命下人將她扶回去休息,
可裴老夫人堅持不肯,非要等著孫兒醒來。
倚在門口的裴府小公子裴凌抬頭看了看天色,漆
黑的夜幕已不知不覺間染上了一層深藍。
天快亮了。
宮中的三位太醫(yī)也守在此處并未回宮,那位言三
小姐說會令小世孫醒來,可四更天都過了,里頭
也沒動靜。
言三小姐只留了她自個的丫鬟與侯府兩個丫鬟給
她打下手,不允旁人看著她就診,尤其是他們這
些太醫(yī)。
這倒是可以理解,畢竟有些醫(yī)者會有不外傳的獨門秘技,可雖是如此,一個小丫頭也未免自視過高了些。
這世上女子行醫(yī)本就極少,醫(yī)術高的更是寥寥無幾,在郭太醫(yī)心中留下印象最深的也不過只有一個,且那一個也早就香消玉殞。
不是每個懂醫(yī)的女子都有楚道仁之女的天賦,人家楚家畢竟世代從醫(yī),這位言三小姐的生母聽聞卻只是個藥商之女,差距太大了。
郭太醫(yī)認為言清漓只是虛張聲勢,年幼又愛表現,根本不看好她,不過礙于武英侯府的人都都將她當成了最后的希望,郭太醫(yī)也好心的未勘破。
若她真能將小世孫救活,那他們這些太醫(yī)豈不是連個小姑娘都不如?干脆告老還鄉(xiāng)算了。
就在三位太醫(yī)暗暗懷疑言清漓的醫(yī)術時,里間的門突然開了,裴府的一個丫鬟急匆匆的跑出來道:“小世孫醒了!小世孫醒了!”
……
言清漓由青果扶著坐在一旁,施針施了一整夜滴水未進,嘴唇有些干裂,她剛要端起那杯已經涼了的茶水,便聽到那令她心頭一顫的聲音道:“去為言三小姐換壺熱茶,再去準備一間廂房休息�!�
她抬眸一看,對上那人看過來的幽沉黑眸,心弦倏地沉了幾分——明知他只是出于禮節(jié)關照,但她的心卻依舊會忍不住因為這么一句不痛不癢的關懷而產生波動。
可想起這人早已負了她,她又不由對自己這種反應十分痛恨,唇角轉而就勾起一抹疏冷的笑:“不必了,清漓稍坐片刻就要回府了,裴世子不去看看小世孫嗎?”
裴老夫人與蘇凝霜早在一進來就直奔裴沖而去,倒是裴澈依舊冷靜自持,他見言清漓神色有些疲累,想到人是他請來的,又救活了裴沖,不可怠慢,便想請她在武英侯府歇息半日。
可言清漓婉言謝絕又神色淡淡,裴澈怕言多逾距便也不再留她,但仍是斥責了下人的疏忽,命人為她換上熱茶,請她小坐片刻,稍后會親自送她回府。
言清漓向床榻那邊掃了一眼。
裴沖雖醒了,可神智仍不太清醒,加之她方才給他喂了些麻沸散止痛,導致他此時只能半睜著有些失焦的眸子,也不知看不看得清人。
太醫(yī)們在頻頻稱奇中又開始重新為他診脈,蘇凝霜低泣著與裴沖溫柔說話,時不時還抬頭眼含乞求的看向裴澈,希望他也能說些暖心的話給裴沖聽。
裴澈雖未與蘇凝霜有什么眼神接觸,但也頭一遭收斂起平日里對裴沖的冷漠,說等他大好后便帶他去軍營里轉轉,還要教他習武。
半睡半醒的孩子似是聽到了,那有些無神的眼眸里忽然多了些許光彩。
言清漓未看到蘇凝霜的乞求,也未看到裴澈雖放心下來卻仍舊復雑的神色,她只看到一副父慈子孝、夫妻恩愛的情景。
心口猶如被一把鈍刀在割磨,她忽然有些后悔。
如果方才沒救活裴沖,此刻他們是不是應該悲痛欲絕、肝腸寸斷?
那該多令人快慰啊。
“這杯子招你惹你了?好好的圖案都被你摳沒了�!�
裴沖既然醒了,裴凌也不打算上前湊熱鬧,從方才一進來他就坐到了言清漓旁邊,見她在出神發(fā)呆,不知想到了什么,將那好好的一只茶杯摳的都要四分五裂了,便有些好笑的觀察起她。
可她想的太認真了,連他咳嗽了一聲都未曾注意到他,他便忍不住打斷她的神游。
言清漓低頭一看,手中的茶杯是上好的官窯青花瓷,圖案早就與杯身燒成了一體,哪里能摳的下去?企.鵝qun
7:8:6:0:9:9:8:9:5
她向那挑唇而笑逗弄她的少年睨了一眼,未說話,搭著青果的手起身去與裴老夫人告辭。
裴凌心里不由冒出幾分火氣。
雖說白日里他被言清漓當頭棒喝又貶損一翻,但他們畢竟做了一些“特別親密”之事,他認為他們之間的關系至少也應當“特別”起來了。
可她這是什麼意思?對他避之不及?理都不理?
他忍下上去將那少女拽回來的沖動,轉著她剛剛用過的杯子冥思苦想,他剛剛好像也未說過什麼不中聽的話吧?語氣多溫柔啊。
言清漓與裴老夫人告辭時,蘇凝霜才想起自己只顧著擔心裴沖而顯得有些禮數不周了,她連忙說了好一通道謝的話,感激言清漓今日對裴沖的救命之恩。
“世子妃無需這般客套,清漓也只是略施綿力,主要還是小世孫福大命大�!�
言清漓又說了些裴沖近來需要注意之事,且她可能還需要再過來幾回,當然,她只道是她對裴沖用了些獨門的針灸點穴法,需要有個療程,而不是想調查裴沖臉上的傷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