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而且,魏寶蘭這個,算是意外誤殺。又是他自己妻子,只要岳父和其他家里人肯諒解,三年其實都要不了。
所以,陳大柱沒有必要死扛。
付拾一笑瞇瞇的提醒李長博:“李縣令您忘了,若嫌疑人不肯招供,還可以打。二十板子下去,他不承認(rèn),再另說�!�
說著這話,付拾一的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在了陳大柱的屁股上。
###第1942章
不怪我的###
大唐驗尸官第一卷第1942章不怪我的付拾一明明只是目光落上去,但陳大柱卻感覺屁股上一頓火辣辣的疼痛,頓時又想起了被打板子的滋味。
要是再來,他怕是要廢了。
而且……
陳大柱看向了小鼠。
小鼠分明沒有之前活潑了。
除辛篤定道:“很快就要出效果了。”
這下,陳大柱更加忍不住頻頻看向其他人。
魏婆子驚疑不定的看著陳大柱,“真大柱,不會真的是你吧?”
沈蔓淡淡道:“還有別人嗎?”
陳老漢盯著陳大柱,沒吭聲,但臉上卻分明更加的麻木。
絕望到了深處,就是麻木。
李長博和其他人,都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靜靜地等著陳大柱自己開口。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陳大柱終于開口:“是我�!�
這兩個字一說出來,陳大柱的神色反而放松了許多。
放下緊張之后,陳大柱剩下的,就只有痛苦了,他伸手拽著自己的頭發(fā),痛苦喊道:“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我看見沈蔓端著那雞蛋都準(zhǔn)備吃了,才走的!”
“我哪里知道,沈蔓沒有吃,最后是寶蘭吃了?”
陳大柱甚至“嗚嗚”的哭了起來:“我是真沒想要寶蘭死��!我真不知道這個藥這么厲害�。 �
太醫(yī)署令此時說了句公道話:“其實也沒那么厲害,要是藥效再多點,催產(chǎn)效果再厲害點,說不定也不會這樣�!�
陳大柱頓時哭得更大聲了:“我就是想讓沈蔓沒孩子!大哥如果有了孩子,以后肯定不幫我了!而且,要是寶蘭生個丫頭片子,那畝地就是他們的了!”
他看向陳老漢:“阿爺說了好多次,干脆將田給他們!”
陳老漢面對這個指控,張了張口,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是說過這話,可那也是因為陳大柱自己不爭氣,好吃懶做。
分家后,陳大牛兩口子都舍得賣力氣,日子眼看越過越好,連牛都買了。平時陳大牛還去拉牛車,干苦力掙錢。
可是陳大柱呢?
每天游手好閑,田地里的活都做不完,眼看草長得老高!最后還是得陳大牛幫襯!
所以,陳老漢是想過干脆將那一畝地給陳大牛。
陳大牛心眼好,將來總不至于看著弟弟餓死。
反而交給陳大柱,若是敗光了,那可真是塌了天了!
但陳老漢這么說,是真的計量深遠(yuǎn)!而不是想要弄成這樣!
眼看陳老漢真有覺得怨自己的意思,付拾一實在是看得不忍心,就呵斥了陳大柱一句:“你少在那兒怪別人!”
“你就是動了歪心思,拿著人命開玩笑!怪誰?怪你自己立心不正!”
說真的,這種永遠(yuǎn)不知道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一味怪別人的人,真的很討厭。
尤其是陳老漢那么大年紀(jì)了,還要給自己這個不懂事的兒子背鍋,就更討人厭了。
陳老漢固然也有問題,但主要問題是他身上嗎?
那肯定還是在陳大柱身上��!
付拾一沒忍住繼續(xù)懟陳大柱:“你阿爺這么說,你以為是偏心你大哥?是想激勵你上進(jìn)!你以為你阿爺留下這么一畝地,說誰先生出孫子給誰,是偏心你大哥?那是偏心你!因為本來就該給你大哥多分!可現(xiàn)在這樣弄,是為了讓你也有機(jī)會分一塊地!”
“還有,你說你不想讓你大哥有孩子,怕他不幫你。更是可笑!”
“你大哥是你爹啊還是你大哥啊?你三歲還是三十歲啊!這么承擔(dān)不起責(zé)任來,別娶媳婦別生孩子啊,一輩子就當(dāng)你自己是個三歲的寶寶啊!這樣你大哥就得養(yǎng)你一輩子,啥也不用你干你信不信?”
這一番話酣暢淋漓的說出來,付拾一總算是覺得爽快了。
說句實話,這個陳大柱,真是讓人惡心。
在醫(yī)院時候,她就這么覺得——老婆生命垂危時候,他求爹爹告奶奶要讓人救命。一轉(zhuǎn)頭老婆死了,不想著孩子怎么辦,想的是訛錢?
而且后來更是聯(lián)合自己老娘污蔑自己大嫂——結(jié)果最可笑的是什么?
最可笑的是,這陳大柱才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他是最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付拾一簡直恨不得自己嘴巴是一挺機(jī)關(guān)槍,干脆就原地給這個陳大柱突突了。
等付拾一一口氣說完這些,太醫(yī)署令那些和她不太熟的人,都驚呆了。
李長博早就習(xí)慣,面上沒有半點驚訝,只是微微一笑,緩緩道:“付小娘子所言極是�!�
他還特地轉(zhuǎn)頭看一眼陳老漢:“您說呢?”
陳老漢神色很復(fù)雜的點點頭。
而太醫(yī)署令他們,根本不用問,就狂點頭:太對了,太對了!簡直不能更對了!
付拾一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見笑了�!�
李長博卻很是鼓勵和寵溺道:“付小娘子說得很是,如何就成了見笑?”
最后,他看向陳大柱:“你來說說,到底你都做了些什么吧。在何處買的藥?又是在何時下的藥?”
陳大柱被罵了這么一通,完全是沒了辯解的勇氣,更是頭都不敢抬起來,臉上漲成了豬肝色。
他低聲將前因后果描述了一遍。
原來陳大柱是從前去給魏寶蘭買安胎藥時候,知道那紅花效果的。
本來也沒往心里去,結(jié)果偏偏沈蔓也懷孕了。
眼看著沈蔓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聽著陳老漢那些話,他心里就跟被啃似的難受。
為了保住自己的地,而且眼看陳大牛越來越不肯借給他錢,他就動了邪心思。
藥是前幾天剛存夠錢買的。挺貴。
只是揣了幾天,他也沒找到合適的機(jī)會。
就在今天早上,他吃飯時候還琢磨這個事情呢。
正好沈蔓就進(jìn)來取雞蛋。
他當(dāng)時心就砰砰砰的跳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以燙手為理由,幫沈蔓端了那一碗雞蛋羹。
然后將藥粉灑在里頭,又將醬油淋上去。
還別說,真的是看不出來什么了。
做了這種事情,他也不敢繼續(xù)留在廚房,連第二碗飯都沒敢吃,匆匆忙忙就出來了。
結(jié)果沒想到,沈蔓卻沒有吃那一碗雞蛋,甚至還放了回去。
本來他也沒想到魏寶蘭的早產(chǎn)和沈蔓有關(guān),但直到魏婆子非要說是沈蔓害死了魏寶蘭,他才想到一個可能:會不會沈蔓看出來了,所以故意調(diào)換了兩碗雞蛋?
###第1943章
如何解決###
大唐驗尸官第一卷第1943章如何解決就因為這個,陳大柱才一口咬死了是沈蔓害死了魏寶蘭。
當(dāng)陳大柱說這個的時候,付拾一分明感覺到了陳大柱是在深深的……后悔。
但應(yīng)該不是后悔做下這件事情,而是后悔沒有在那個時候,看著沈蔓吃下去,或者沒有在魏婆子堅持要污蔑沈蔓的時候阻攔。
付拾一覺得有點兒惡心。
說不出的惡心。
這種人,活著就是浪費資源。
也不知道魏寶蘭在天有靈,知道這一切真相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后悔。
后悔當(dāng)初嫁了這么一個玩意兒。
而魏婆子又是怎么個感受——
經(jīng)過一陣沉默之后,陳大牛忽然起身,走到了陳大柱跟前。
他就這么盯著陳大柱,一句話也不說。
陳大牛的目光,顯然還是讓陳大柱有點兒慌了神。
他喊了一聲:“大哥——”
不喊還好,他這么一喊吧,陳大牛忽然攥著拳頭,一拳就打在了陳大柱的臉上。
剎那之間,慘叫與叫好齊響,鼻血與晚霞共舞。
李長博悠然的轉(zhuǎn)開了頭,根本沒有阻攔。
而其他不良人,也迅速地意會了上頭的意思,一個個也紛紛看天看地看空氣,就是不看陳大牛和陳大柱。
陳大牛就這么悶聲不吭的,一拳一拳的往下砸。
陳大柱不斷地慘叫著,最開始是憤怒的叫罵,最后就只剩下了求饒:“哥!你是我親哥��!別打了別打了,疼疼疼——”
“哥我錯了!你就饒了我吧!”
陳大柱在魁梧的陳大牛跟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而陳大牛緊繃著臉,好似沒聽見一樣,只是悶頭繼續(xù)發(fā)力。
陳大柱叫喚聲音越大,他打得越用力。
陳老漢哆嗦著,最后老淚縱橫。
可他沒有阻攔,反而跟其他人一樣,默默的轉(zhuǎn)開了頭,不去看。
又捂住了耳朵,也不去聽。
魏婆子最開始還能穩(wěn)定住,大概想著先讓陳大牛出口氣,又或者是真的也生了陳大柱的氣,就想讓陳大柱吃點苦頭。
可伴隨著陳大柱慘叫聲越來越低,魏婆子還是穩(wěn)不住了。
她撲上去,拼命拽陳大牛:“住手!快住手!你要打死他怎地?”
見拽不動,她又沖著李長博哭喊:“打死了人啦!打死人啦!你們倒是管一管啊——”
李長博這才慢吞吞出了聲音:“住手!”
趁著這個功夫,陳大牛又出了兩拳。
陳大柱儼然已如同一條死狗了。
臉上全是淤青和紅腫,還有鼻血和眼淚。
他蜷縮在地上,也顧不上塵土不塵土,只恨不得鉆進(jìn)地里去,好躲避陳大牛的拳頭。
陳大牛的拳頭上也出現(xiàn)了傷,那是打陳大柱時候,也撞破了自己的皮。
當(dāng)然,陳大牛的傷比起陳大柱的,根本不算什么。
就算是停了手,陳大牛顯然也沒就這么算了。
他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在了陳大柱臉上,而后一字一頓:“畜生!我沒有這樣的弟弟!”
魏婆子哭嚎聲也沒能蓋過他的聲音。
說完這句話之后,陳大牛又往旁邊吐了一口唾沫,平靜了許多:“以后不要出現(xiàn)在我跟前。不然見你一回,打你一回�!�
陳大牛的這些反應(yīng),說實話既是出乎人的意料,又仿佛在人的意料之內(nèi)。
老實人輕易不生氣,生氣就是地動山搖。
如今,案子也破了,也算是了結(jié)。
天色也不早了,他們也該回去長安城里。
不良人猛將陳大柱綁起來,準(zhǔn)備帶回衙門。
而除辛則是替沈蔓診了一下脈,言道:“最好你也去醫(yī)院。發(fā)生這么多事情,你胎氣有點不穩(wěn)�!�
沈蔓猶豫了一下,卻回絕了:“明日再說吧。今日家中亂成一團(tuán),總要收拾收拾,再商量一下怎么辦。”
魏婆子呆呆的坐在地上,眼淚糊了一臉,也不知腦子里想什么。
陳老漢坐在她不遠(yuǎn)處,同樣是沉默寡言。
大妮在大門外,背著背簍站著,驚恐又茫然的看著眼前這一切。
直到他們準(zhǔn)備將陳大柱拖走,大妮才忽然哭喊起來:“阿耶!阿耶!不要抓我阿耶!阿娘!我要阿娘!”
大妮沖上來,要去將陳大柱搶回來。
王二祥只好將大妮拎起來。
可大妮拳打腳踢,哭得凄厲,根本就不肯停下來。
王二祥挨了好幾下,又不能太用力傷了她,簡直是郁悶。
陳大牛沉默的走上去,將大妮接過來,強(qiáng)行按在自己懷里:“以后大伯養(yǎng)你�!�
大妮放聲大哭。
聽見這凄厲的哭聲,付拾一他們多少還是有些唏噓。
可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
臨走前,付拾一過去叮囑陳老漢:“魏寶蘭肚子里懷的是兩個孩子,活了一個,如今還在醫(yī)院里住著,你們還是要盡快來看看,最好有人守著。還有沈蔓肚子里也是兩個孩子,盡快來醫(yī)院。最后……魏寶蘭和孩子的尸身,也要盡快領(lǐng)回來。包括陳大柱這里,你們也要來一趟衙門,了結(jié)這個案子。最好通知魏寶蘭的父母�?此麄兪窃趺磦意思。”
陳老漢點點頭,低頭抹了一把淚:“明天就去,明天就去�!�
付拾一看得不忍,卻也不知該如何寬慰,想了想,只能說一句:“孩子還小,不能沒有親人,您還是得振作起來�!�
說完,也實在是沒有什么可說的,便轉(zhuǎn)身就走。
此時天上的太陽徹底落到了山后頭,天色驟然暗下來。
而這個院子里,也仿佛只剩下了沉重和默然。
上了馬車后,付拾一輕嘆一聲:“以后他們家的日子,怕是艱難了�!�
陳老漢那么大的年紀(jì)了,還能活多久?
可家里卻一下子要添三個孩子。
又沒了兩個壯勞力。
最關(guān)鍵的是大妮和今天剛出生那個孩子——這件事情,甚至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他們說。
尤其是大妮。就怕大妮覺得是她害死了她娘,一輩子都鉆牛角尖。
李長博沉聲道:“沈蔓和陳大牛都是心軟的人,兩個孩子倒不至于活不下去。再不濟(jì),還有魏婆子。或者再不行,送給旁人養(yǎng)也可�!�
魏婆子是陳大柱的親娘,又是魏寶蘭的姑媽,怎么看也不會不管這兩個孩子。
只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兩孩子,以后怕是在村里都要抬不起頭了。
###第1944章
就很離譜###
,大唐驗尸官
一路回了長安城,李長博去寫卷宗,付拾一就去醫(yī)院。
醫(yī)院里果然如同想象的那樣冷清。
一問才知道,倒是有一些人問了問價格,一聽比穩(wěn)婆便宜點,倒是都心動了。
可很快就被醫(yī)院門口蹲著的穩(wěn)婆拉過去,說了今天的精彩大戲。
于是人就走了。
怎么勸都沒用。
葉素有點兒灰心喪氣:“興許是老天爺不讓咱們干這個。”
莊靜峨勸他:“不還是賣出去不少藥嗎?也不至于就干不下去�!�
葉素更加喪氣:“最后變成個藥鋪,又有什么用?咱們是要開醫(yī)院!得有人過來住院啊!”
付拾一絲毫不被影響,“有句話說得好,萬事開頭難。更何況,這是開宗立祖的事情,能不難嗎?想想太醫(yī)署,剛開設(shè)時候,不也是十分的蕭條?可后來呢?神婆都被搞得紛紛轉(zhuǎn)業(yè)了!老百姓都知道,生病了得找大夫,而不是找神婆!”
“咱們的目標(biāo),就是這個!所以一定要挺住!”
付拾一用力拍葉素的肩膀,開始給他畫大餅:“你想想,有朝一日,世人一提起醫(yī)院,就知道你葉素曾經(jīng)打響了第一家醫(yī)院的名號!那可是妥妥的祖師爺!多少人欽佩和崇敬!就跟太醫(yī)署創(chuàng)立者一樣!”
葉素被大餅給迷住了。
甚至于眼里都放出光來。
莊靜峨在旁邊,給付拾一的大餅添一把火:“到了那時候,你家里還不求著哭著讓你認(rèn)祖歸宗?!誰敢說你不對!”
瞬間葉素就豪情萬丈起來,猛的一拍桌子:“對!就得堅持�。√t(yī)署也是花了那么多年才有了如今規(guī)模!這們這個,又算什么?!”
付拾一伸出大拇指,夸他:“對對對,你看你覺悟多高!”
莊靜峨也一頓猛夸他。
葉素最后干勁十足的查房去了——用他的話說,就算沒有病人,也要查房!看看還需要改進(jìn)哪里!
等他走了,莊靜峨才壓低聲音和付拾一說:“咱們這么忽悠他,是不是不厚道?”
跟付拾一打交道久了,莊靜峨已經(jīng)深切的知道了付拾一是什么套路,并且得了那么幾分真?zhèn)鳌?br />
就是良心還不那么強(qiáng)大,總會隱隱作痛。
付拾一一本正經(jīng):“做人要有夢想。沒有夢想的人,就會變成一條咸魚�!�
“為何是咸魚?”莊靜峨不是很能聯(lián)想到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
付拾一解釋給他聽:“游手好閑還多余�!�
莊靜峨琢磨了一下,猛的豎起了大拇指:這個解釋,就很精辟。原來是這個閑余!
而且他也表明了一下自己的志向:“我絕對不能做咸魚!”
付拾一滿意點頭:“那你就盯著葉素點。他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變得很喪氣,心態(tài)太悲觀了。多鼓勵鼓勵他。等以后工作忙起來了,就好了�!�
莊靜峨想到現(xiàn)在醫(yī)院里唯一一個病人,不由得也愁了:“什么時候才能忙起來呢?”
付拾一也不知道。
但她仍舊鼓勵道:“沒關(guān)系,肯定能忙起來的。”
然后她就去看醫(yī)院里現(xiàn)在唯一的病人:魏寶蘭生下來那個寶寶。
寶寶也沒取名字,因此護(hù)士們都稱呼她為小一一。
意思是在第一所醫(yī)院里,降生的第一個寶寶。
這會兒過去看,付拾一才知道,原來魏寶蘭生的是一對龍鳳胎�;钕聛淼倪@個,是女寶寶。
小一一實在是太小了,皮膚也很薄,看上去羸弱不堪。
付拾一看了一會兒,問護(hù)士:“什么時候給喂奶,知道嗎?”
護(hù)士點點頭:“咱們雇的奶娘會給她喂的。今天已經(jīng)喂過一次了。小一一她吃奶時候可有勁,莊大夫說,她自己也很想活下去,在努力呢�!�
當(dāng)所有人看著這個小小的生命時,面上都是從心底里散發(fā)出來的溫柔。
付拾一也是情不自禁的溫柔著:“那就行。估計明天她家里人才會過來看她呢。你們夜里盯緊一點,今天是頭一晚,盡量別睡,就怕晚上突發(fā)什么情況。她太脆弱了�!�
護(hù)士抿嘴笑:“我們都盼著她能好好長大呢。好幾個人圍著她一個,都不敢眨眼,生怕出什么問題。院長,您就放心吧�!�
付拾一這個姓氏不太好,一叫院長,只要帶上了姓,那就頓時級別掉了。
因此大家喊她也隨了仵作學(xué)院那邊,只喊院長。
付拾一也囑咐她們:“記得去打飯吃,別不好意思。仵作學(xué)院那些你們不用理會!一個個看見漂亮小娘子就獻(xiàn)殷勤!”
護(hù)士們笑成一團(tuán)。
從醫(yī)院出來,付拾一又去一趟仵作學(xué)院。
鐘約寒已經(jīng)叫人將魏寶蘭的尸身和孩子的尸身儀容處理好了。只等著明日家屬來帶回去。
他還特地問一句兇手是不是沈蔓。
付拾一將前因后果跟鐘約寒講了一遍。
然后鐘約寒他們都驚住了,好半晌才說出四個字“老天有眼”。
付拾一嘆了一口氣:“要是毒死了陳大柱,才是老天有眼呢。魏寶蘭也是無辜——”
鐘約寒卻不這么看,搖頭道:“魏寶蘭未必?zé)o辜。夫妻日日生活在一處,她真半點不了解陳大柱的心思?又或者,其實計劃是兩人一起定下的?只是陰差陽錯給魏寶蘭吃了而已�!�
“而且你看魏寶蘭做的那些事情就知道,魏寶蘭也不是什么好人。”翟老頭插嘴一句,撇嘴道:“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
魏婆子的觀念那般,養(yǎng)出來的兒子觀念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同樣,養(yǎng)出了魏婆子這樣的人,她娘家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那樣家里養(yǎng)出來的魏寶蘭,和魏婆子又能差距多大?
萬事都有根的。
翟老頭冷笑一聲:“要我說,就是活該。這兩孩子沒了爹娘,反倒是好了。至少不至于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得不說,翟老頭這話雖然毒辣吧,但好像也有那么一點道理……
付拾一尷尬一笑:“就是陳家倒霉了點。陳大牛最倒霉。”
“也不算倒霉�!钡岳项^給付拾一分析:“要我是陳老漢,我就干脆把陳大柱逐出家門,兩個孩子交給陳大牛養(yǎng)。田都給陳大牛就是。陳大牛將兩個女娃養(yǎng)大,嫁出去,最后也得三畝地,不算吃太大虧。但等于多了兩個女兒呢�!�
“沒了攪家精,以后日子也就都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br />
付拾一:……照著這么說,豈不是要說一句魏寶蘭死得好,陳大柱干得漂亮?
就很離譜。
###第1945章
解決方法###
付拾一見不得女子這樣掉眼淚。
說實話,如果不是想到了拾味館那個棄嬰,這會兒她估計就上去將人扶住了。
而這小婦人這樣的話,顯然對于孟家娘兩也造成了不小的沖擊。
孟老婆子剛才還在捶打著兒子,不停的質(zhì)問和埋怨,但是現(xiàn)在兒媳婦這樣一句話,又砸得她一個字說不出來了。
看見兒媳婦那樣,她心里也不好受。甚至有點兒絞痛——這么多年了,她就算當(dāng)初不接受,后來也接受了。加上兒媳婦是個孝順孩子,她嘴上不說,心里也多了幾分心疼的。
而且都是女人,孟老婆子知道做女人的不容易。更知道現(xiàn)在最難過的就是自家兒媳。
畢竟那孩子生下來時候,都還會哭呢。雖然長成那樣,可是在當(dāng)娘的心里,不也是身上掉下來的肉?
將孩子丟了,那就是硬生生的將肉剜下去啊。
多疼多難受,也只有當(dāng)娘的才明白。
可要說出挽留的話,孟老婆子卻又說不出口,也覺得沒法留下她——總不能斷了孟家的香火。
最接受不了的,是孟益昌。他雖然面上表情還是痛苦掙扎,但是身體卻已經(jīng)做出了最實誠的反應(yīng)。
他一把將小婦人往屋里推,嘴上更道:“你出來做什么?你現(xiàn)在就只需要養(yǎng)好了身子就成!想那么多作甚?回頭等你身體好了咱們再慢慢說——”
小婦人淚如雨下,看著自己丈夫,渾身顫栗,如秋風(fēng)里瑟瑟的枯葉:“那時候也是一樣要休了我的——所以不必再拖�!�
她臉上是近乎固執(zhí)的倔強(qiáng)。
好似今天不給她個答案,她就不肯罷休。
孟益昌看看自己阿娘,又看看小婦人,臉上神色是明晃晃的為難。
最后還是孟老婆子說出來:“等你出了月子,你們就和離吧!”
她臉是陰沉的:“這件事情沒得商量。兒啊,這個事兒你必須聽我的�!�
說完又看向了小婦人,嘆一口氣:“不是我這個做娘的不心疼你,實在是沒了辦法。你真要怪,就怪你爹娘——”
小婦人渾身哆嗦,卻毫無怨恨,反倒是直接跪下,對著孟老婆子磕了個頭:“阿娘,我知曉。”
小婦人深吸一口氣,明明抖得牙床子都上下磕,說出來話卻毅然決然:“只是我有愧于大郎,還請大郎現(xiàn)在就寫了休書,讓我去罷。我實在是沒臉留下——”
孟老婆子一下子就頓住了。
孟益昌更是淚如雨下——大男人哭成這樣,也是可見其傷心至極。
但是最終孟老婆子還是狠狠心,推了自己兒子一把:“你去,找人來寫休書——”
孟益昌僵持著不肯動。
付拾一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們就不覺得,還有別的事情,應(yīng)該先解決嗎?”
李長博也頷首:“譬如那孩子如何處置——”
這下,孟家三口人,都靜默了。
那小婦人顫了幾顫,忽咬牙開了口:“既然是我生了他,那我就該陪著他。我將孩子領(lǐng)回來。”
付拾一驚訝看一眼小婦人。
李長博卻淡淡的看她,輕描淡寫直接問出最關(guān)鍵的問題:“你如何養(yǎng)活他?”
孟益昌也是焦灼道:“是啊,你一個婦人,如何養(yǎng)得活那孩子?你現(xiàn)在還在月子里,你聽話,別鬧了。佩娘,你別折騰你自己了。”
說完這話,就伸出手來,將佩娘往屋里拉。
佩娘卻倔強(qiáng)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啞著嗓子哭道:“你叫我別鬧,可是我哪里鬧了?事到如今,大郎,我們還怎么在一處?就算等我出了月子,我一樣也要走。倒不如現(xiàn)在走了,眼不見為凈。至于孩子,我就是討飯,總也有辦法——”
“大郎,當(dāng)初我被養(yǎng)父母差點打死賣去平康坊,是你將我買回來,按說,我不該和你成婚,只配給做個丫鬟罷了�!�
“你不嫌棄我,與我成了婚,更對我極好,我心中感激不盡——”
佩娘嗚咽出聲,“可是我不能叫你再這樣下去了。第一個孩子是那樣,她死了,我直到現(xiàn)在都還夢見她回來找我索命。我知道你也沒忘。這一次……又是這樣。我真熬不住了。”
付拾一瞧他們哭成這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句:“其實,你們?nèi)粽媸歉星楹茫膊皇欠且^續(xù)生。不管是收養(yǎng),還是想別的法子,都行�!�
孟益昌卻幾乎是下意識的說了句:“可我不能叫我們孟家斷了香火——”
孟老婆子這個時候似也是下定了決心:“不然找個典妻,生下兒子就讓她走!”
她說這話時候,咬牙切齒的,顯然是經(jīng)歷了內(nèi)心無數(shù)斗爭。
孟老婆子這個辦法,也算是個法子。
付拾一雖然內(nèi)心不能接受典妻這種事情,但是……這不是她的生活,更不是她的時代,她不喜歡的不接受的,只能約束己身。
最后付拾一就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只當(dāng)沒聽見。
然后她悄悄看一眼李長博,無聲問他:現(xiàn)在呢?
李長博沒立刻開口,依舊看著三人。
孟益昌顯然也是覺得這個法子很好,當(dāng)即拼命點頭:“對對對,咱們就這樣做。等孩子生下來,咱們就當(dāng)是咱們兩個的孩子養(yǎng)著——”
這一下,就連佩娘也沒有再堅持剛才的主意,臉上露出了幾分猶豫。
這個猶豫也沒有很久,最終佩娘問了一句:“那這孩子怎么辦?”
她聲音里透著緊張和凄惶。
而她這么一問,不管是孟老婆子,還是孟益昌,都是沉默了。
兩人臉上,都是明顯的排斥。
孟老婆子決定做這個壞人,她大聲道:“那個怪胎就是不祥,絕不能留下!不然日子還怎么過?別人還不得指指點點?”
“佩娘你就聽我一句,只當(dāng)是咱們沒生過這個孩子——”她苦口婆心的,好似全心都是為了小兩口好。
李長博就是在這個時候淡淡開口,聲音透出冷意:“剛生下來就溺死,我們縣衙管不著�?伤仁菕暝盍讼聛�,又叫人發(fā)現(xiàn),就是天意。你如此折磨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良心何在?如今,你當(dāng)著我的面,又要打打殺殺,是在藐視律法?”
###第1946章
令人唏噓###
,大唐驗尸官
沈蔓和陳大牛將魏寶蘭尸身領(lǐng)回之后,也沒看一眼陳大柱,就直接分頭行動。
陳大牛將棺材帶回去辦喪事,而沈蔓則是住進(jìn)了醫(yī)院。
在付拾一再三保證,一定能將沈蔓照顧好之后,陳大牛才放心走的。
葉素對于好不容易上門來的病人,直接就掏出了十二分的熱情,據(jù)說一天查房都能照著飯點來三遍。
而那么多護(hù)士因為沒有病人的緣故,也沒什么事情可做,同樣只能盯著唯一的病人沈蔓。
沈蔓徹底成了香餑餑。
葉素專門制定了調(diào)養(yǎng)計劃,而護(hù)士長——從前做生養(yǎng)嬤嬤的一位干練婦人,則是每日盯著沈蔓活動,確保沈蔓體力足夠生產(chǎn),以及胎位正過來。
而且每日吃什么,葉素都提了建議。
也就是好在吃食堂,選擇多,要擱在普通家庭里,估計還真是難辦。
在醫(yī)院里,小一一的情況也日漸好起來。
沈蔓每日去看看,沒多久也真出了感情。
付拾一去仵作學(xué)院時候,也會順帶過去醫(yī)院看看。
李長博最后給陳大柱定下來的刑罰,是流放二百里,徒三年。
只不過,陳大牛知道結(jié)果之后,也就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其余一個字也沒有。
陳老漢也沒有來看過,應(yīng)該是徹底對這個兒子失望了。
這日,魏婆子帶著大妮進(jìn)長安城來探望沈蔓,去醫(yī)院之前,偷偷的帶著大妮來看陳大柱。
付拾一剛好在,王二祥就問了她:“讓見嗎?”
這個事情也沒什么好猶豫的,付拾一無奈的看一眼王二祥:“咱們又沒規(guī)定不讓探望。讓見唄�!�
不過,她和王二祥對視一眼,都從中讀出了濃濃的八卦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