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而且這種心態(tài)下,還容易出錯。
脫開衣服之后,尸體上的情況,簡直是一目了然。
因為尸體身份已經(jīng)確認(rèn),所以也不用再單獨確認(rèn)一下年齡之類的,所以付拾一直接進入驗傷環(huán)節(jié)。
“死者面部無明顯損傷,口腔內(nèi)沒有出血情況,結(jié)膜也沒有出血點。頭顱也并無傷口和骨折�;九懦鈧麑�(dǎo)致顱內(nèi)出血損傷的情況。”
“死者胸口并無異樣�!�
“死者腹部并無異常�!�
“死者胳膊無傷口,無骨折,只有手掌上有輕微擦傷。”
“死者雙腿膝蓋和小腿部腿部有淤青,但并未有破損,也沒有骨折,情況較輕微,不可能致命。根據(jù)顏色,應(yīng)該是最近導(dǎo)致,很可能是今天。”
“死者背部沒有異常情況。”
整個尸體驗下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更不要說致命傷口——
僅有的那些傷口,付拾一懷疑可能是摔倒之類的情況造成的,連打斗都沾不上邊。
這就讓人非常郁悶了:這樣的驗尸結(jié)果,根本不能找出吳志玨死亡原因。
鐘約寒和徐雙魚也都一臉懵。
王二祥過來詢問結(jié)果時候,付拾一只能反問他:“你那頭審問出什么沒有?”
結(jié)果王二祥說了句:“那個王裕安沒說實話,其實他沒錢還錢。他借錢是救他媳婦的命,他媳婦現(xiàn)在生病,根本沒治好,家里連飯都要吃不上了。”
“另外,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錢袋子,錢袋子里還有金子�!蓖醵楹V定道:“錢袋子料子很好,一看就知道不是他的。”
“王裕安自己什么也不肯承認(rèn)。但我們已經(jīng)去找吳家人了。初步懷疑,王裕安謀財害命�!�
###第1794章
真是他嗎?###
那頭厲海也很快就將棺材挖出來了,直請燕三過去辨認(rèn)。
一群人圍過去,心情都又有點兒緊張:也不知道是不是莫德鳴?
這件事情,燕三一看便知,所以所有人都看他。
被這么多人看著,燕三似乎也有點兒不大自然,幾乎是有點同手同腳�?匆谎酃撞暮螅芎V定的說了句:“是我們鋪子里的棺材沒錯�!�
所有人面色在這一瞬都有點兒復(fù)雜:真的這么容易就找到了嗎?
李長博頷首,十分果斷:“那就直接打開�!�
既然這個棺材,就不必猶豫。
付拾一帶著李長博火速撤離十米:“開棺的規(guī)矩我都跟你們說了,注意點。”
這么多天了,也不知里頭的那位成了什么樣子。
反正,絕不可能是栩栩如生。
李長博看著付拾一那副樣子,不由得微微揚眉:“我以為付小娘子會沖在前面�!�
付拾一擺擺手,一臉的老氣橫秋:“還是要給年輕人鍛煉的機會�!�
那架勢,看得李長博都失笑了一瞬。
燕三一直在看付拾一。
付拾一感覺到了,笑瞇瞇的問出聲:“怎么了?是我長得特別好看?”
這話噎得燕三都被自己口水嗆住了。
就連李長博也變成了面無表情,并且心里盤算:付小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招人喜歡……怪道劉徹說要金屋藏嬌。
付拾一則是笑得更加燦爛:燕三看自己,當(dāng)然不是因為自己好看,她這點B數(shù)還是有的。所以,為什么燕三要看呢?
她上下打量一番燕三,看不出任何端倪。
燕三緩過神來之后,狼狽的挪開目光,尷尬的點頭:“好……好看�!�
李長博淡淡提醒:“付小娘子已有心上人了。”
付拾一差點笑出豬叫聲:不是吧李縣令!你連這個醋都要吃嗎?不過這個燕三一臉勉強的樣子,真是讓人很爽歪歪啊——就喜歡你們這樣違背良心不得不夸我的樣子!
燕三頭點得更快了:“哦哦哦!”
半晌反應(yīng)過來,干巴巴的又開始解釋:“其實是聽說過付小娘子的威名,所以多看了兩眼�!�
那語氣還很誠懇。
李長博頷首,表情終于有了一絲絲的松動,下巴也微微揚起來一點:“嗯。付小娘子的確是很厲害�!�
燕三詞窮了,不敢看付拾一,也不敢看李長博,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了無言的氣息。
而那頭,厲海他們已經(jīng)將棺材蓋打開,雖然隔開了這么遠,卻依舊能聞到那股四散開來的味道。
格外的……熟悉。
付拾一嘆了一口氣:“看來是有點腐敗了。”
燕三又忍不住看一眼付拾一,那表情就是在問:這都知道?!
付拾一好心解釋一句:“聞多了就知道了。再說了,經(jīng)常進廚房的人都知道,肉臭了就是這個味道。”
燕三表情徹底扭曲了,倉促低頭,仿佛還干嘔了一下。
付拾一癟嘴:看來也不過如此。
所以付拾一掏出口罩戴上,懶得再說廢話逗他:本來以為神秘組織的人,都是些有點兒意思的人呢。
李長博也掏出了口罩戴上。
他今日的口罩外頭,還罩著一層墨綠色的緞子,上頭繡了一叢墨竹,很是淡雅。
付拾一扭頭看一眼:李縣令果然是行走的顏值。
到了棺材邊上,鐘約寒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
付拾一湊上去,也不上手,只是靜靜地看。
棺材里靜靜的躺著一個尸體,雙目圓瞪,瞳孔擴散,晶體都開始渾濁。而嘴巴也是張開的,以至于舌尖吐露在外。
而從他露在外頭的面部皮膚,脖子,手,都能看到青綠色的靜脈網(wǎng)。
這是一具開始進入高度腐敗階段的尸體,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巨人觀。
一切情況,和付拾一預(yù)料差不多。
根據(jù)環(huán)境溫度,氣候,還有時間推算,莫德鳴差不多就該是這個樣子。
不過具體辨認(rèn),還要讓燕三來。
此時鐘約寒已經(jīng)冷靜的看過尸體表面的衣裳:“從衣裳上沾染的血跡上看,死后應(yīng)該沒換過衣裳�!�
徐雙魚扒拉一下腹部:“這里,還有幾個破口,應(yīng)當(dāng)是被刺穿。所以這就是受傷時候的衣裳�!�
他按了按,老練的點點頭:“正好對應(yīng)了底下的傷口�!�
“身上玉佩和錢袋都在�!辩娂s寒點點頭�!安皇墙儇�。”
說完拉開了死者的袖子,露出小臂來。小臂上,沒有任何的傷。
“沒有防御性傷,可見死之前沒有發(fā)生打斗�!辩娂s寒繼續(xù)分析,神色越來越嚴(yán)峻:“可見被刺傷時候,他根本沒有防備�!�
燕三這個時候也捂著鼻子跟過來,只看一眼就確定了:“是莫郎君沒錯!”
說完了,就轉(zhuǎn)頭過去干嘔了一聲。
李長博言簡意賅:“帶回衙門吧�!�
于是鐘約寒也暫且不繼續(xù)看,幾人又將棺材蓋上,直接送上馬車,打道回府。
付拾一看了一眼棺材,就微微揚眉:“南懷義還真是挺舍得的。這么好的棺材——”
李長博也看一眼棺材,“這樣的棺材,更不容易被挖開�?梢娝怯眯目剂窟^。”
這樣一具體面的棺材,出城時候,也不容易被人懷疑——畢竟誰也覺得,好棺材那肯定是給自家的人睡,才舍得用。
埋到了亂葬崗之后,這樣結(jié)實的棺材,不會被野狗刨開,就算別人挖到了,也不會多想。必定覺得里頭的尸體,就是正常死亡。
誰也不會和兇殺案聯(lián)系起來。
等到若干年后,尸體只剩一具白骨,那么就算是再被挖出來,也不會再將這樁命案挖出來了。
李長博淡淡道:“南懷義果然謹(jǐn)慎�!�
付拾一也是點點頭:“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
她搓了搓手,略有點兒開始期待南懷義的表情。
南懷義那么信誓旦旦的,也不知看見莫德鳴的尸體時,是什么樣子?
付拾一催促:“咱們走快點,還能趕回去。熬個夜,將案子破了吧�!�
不然就剩下這么一個小尾巴吊著,多難受��!
李長博失笑:“這樣著急?”
付拾一幽幽嘆息:“不是我著急,是這個案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幾個大反轉(zhuǎn),是誰也沒想到的。
###第1795章
什么時候###
要說這件事情不是早有預(yù)謀,付拾一是不信的。
“春丫的人頭呢?”付拾一也出聲:“將尸體大卸八塊費了不少功夫吧?面對相好,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這些問題,像是大錘,給丁橋的沉默砸了個粉碎。
丁橋居然“嗚嗚嗚”哭出聲來:“我也是鬼迷心竅。我不想再當(dāng)流民了!我想好好娶個媳婦過日子!東躲西藏的日子,我過夠了!”
“是小娘子忽然亂指點!春丫說,是小娘子故意的!她求過小娘子,說想嫁給我!可小娘子沒答應(yīng)!”
“春丫說,我們只需要趁著這個機會,將小娘子打昏過去就行了!支開劉旺的也是她!劉旺真以為有東西落下了,將我們送到了江邊,就趕車回道觀取東西——”
“春丫那一下,就把小娘子打昏過去了。小娘子身上值錢東西也是她扒下來的。我摸著小娘子沒氣了,我們都慌了……最后也是她說,得將小娘子藏起來,讓誰也找不到。我知道棉被浸透了水就是濕淋淋的很重,剛好給小娘子鋪地的褥子也在,就一不做二不休……”
“是你將小娘子的丟進水里的。”付拾一忽然打斷他,問了句。
丁橋點點頭:“是。”
“你對那很熟?”付拾一又問。
丁橋點頭:“從前大娘子去江邊,都是我護送的。而且大娘子從前也喜歡去玄清觀。大娘子當(dāng)初在玄清觀靜養(yǎng)時候,也是我趕車……所以我對那邊比較熟�!�
眾人忍不住看了陳蓮一眼。
陳蓮已是泣不成聲。
付拾一譏諷一笑:“那可真是有意思了。大娘子年年都去的地方,竟成了你葬她妹妹的地方。而且還這樣狠毒,讓一個小姑娘家沉在河底,永不見天日!”
付拾一這話太凌厲,以至于所有人都后脖子梗微微發(fā)毛。
想想還真是……夠喪盡天良的。
“陳珠在水里清醒過來了�?删褪且驗槟氵@樣做,她就算割斷了繩子,也沒來得及浮上來,就死了!”
丁橋痛哭失聲:“我不想的!我也是怕被發(fā)現(xiàn)……是春丫說!是她說的!”
“她說什么,你就聽什么�!备妒耙焕湫Γ骸澳撬欢ú幌胨赖�,可你為什么還是殺了她?還將她的尸身弄成那樣——”
“我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我殺了劉旺也是一時失手……”丁橋喃喃的說,也不知是真還是假。
“反正都殺了小娘子了,不殺劉旺,我們一定會被發(fā)現(xiàn)�!倍驖u漸冷酷起來,和剛才有些判若兩人:“他該死!他想娶春丫……”
“那春丫呢?”這次問的,是李長博。
“你們還一起吃了羊肉餅,還茍合了一回……”
說到這個,李長博還是面子淺的微微不自在起來。
尤其是現(xiàn)場還有付拾一,陳蓮兩個女子。
“她說,咱們得跑路,得隱姓埋名,我不想隱姓埋名。我也不想跑路!”丁橋兇神惡煞起來,語氣漸冷:“我不想做個過街老鼠!她就一遍遍提醒我,我殺了人!哼,我殺人還不是為了她?既然這樣,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好了!反正她死了,世上就沒人知道我殺人了!”
“那為什么那么對春丫?”李長博皺眉,覺得丁橋大概就是付拾一說的那種,變態(tài)。
“找不到她,認(rèn)不出來,那所有人都會認(rèn)為是她和劉旺做的�!倍蚓谷恍α艘幌拢骸耙肮范伎斐酝炅耍【涂斐酝炅�!”
吃完了,就徹底的消失了。
付拾一咂舌:心思還挺縝密。
不過,她還是好心提醒一句:“真想讓人徹底認(rèn)不出,就該剝干凈衣裳。別留下任何痕跡�!�
付拾一這樣一說,所有人都無語了。
這……算不算教唆?
丁橋也愣了一下,隨后低下頭去,盯著地面不知想什么。
“頭呢?”付拾一問他。
他說:“不知道扔在了那個棺材里了。我隨便找了個新墳刨開了,扔進去了�!�
付拾一夸一句:“藏得挺好�!�
“你和春丫好了有多久?”
丁橋莫名其妙看她一眼:“快三個月了吧�!�
“你也下得去手,就不怕她死不瞑目來找你?”付拾一說完這句話后,就不吭聲了。
李長博又問了幾處細節(jié),比如春丫是怎么被他推下另一個懸崖的,他也一一答了。
但是劉旺那個,他答不上來。
只說不知道那些道士會練功經(jīng)過懸崖底下。
而那筆記,也是春丫一早就偷偷拿出去,叫人臨摹的。
到了這個時候,事情也就算是真相大白。
劉太史令一把年紀(jì),哭得涕淚縱橫。
王媽媽也幾乎昏厥,她哭天搶地的罵:“殺千刀的,真是殺千刀的!小娘子對她一直都不錯,她竟然這么對小娘子!小娘子�。∥业男∧镒印阍趺催@么命苦……不過就是隨口一句話,小娘子也是隨口一應(yīng),后頭小娘子就偷偷跟我說,還得再問問她的意思……小娘子這么心善……”
陳蓮傷心欲絕,哭得不能自已。
陳林紅著眼眶,問李長博:“我想去接珠兒。”
李長博默默點了點頭。
因為徐坤將案子接了過去,所以丁橋自然是應(yīng)該被徐坤帶走。
付拾一在徐坤將人帶走之前,問了丁橋一句:“你怎么知道棉被打濕了之后,會比石頭還沉?”
丁橋不看付拾一,隨口回答了句:“從前大娘子的棉披風(fēng)掉進水里過,我去撈,差點拽不上來�!�
李長博也問了個問題:“小娘子的筆記,是誰模仿的?”
丁橋只說不知道。
“那信又是誰去給的?”李長博笑問。
丁橋說是他隨便塞了兩個銅錢,叫一個童子去的。
徐坤等了半天,終于忍不住陰陽怪氣:“要不然,李縣令還是將人帶回去?”
李長博搖搖頭。
徐坤輕哼一聲,走了。
付拾一和李長博等人慢慢回長安縣縣衙。
路上,付拾一輕聲說了句:“真是一句話殺人�!�
“嗯�!崩铋L博應(yīng)一聲,輕嘆一口氣。
隨后,卻莫名其妙問了一句:“你說,陳大娘子對丁橋,為何那么看重?”。
付拾一反問他:“你說,丁橋真的是幕后真兇嗎?”
###第1796章
兼職而已###
第1887章兼職而已
吳志玨的家屬來得很快。
天還沒黑透,人就來了。
來的是吳志玨的父母和媳婦,孩子沒帶來,托付給了鄰居照看。
一家子人眼眶都是紅的,一見到付拾一,吳志玨的阿爺吳老頭就泣不成聲:“我兒他……他……他真的沒了?”
這話這話說了好幾遍才說出來,一說出來,其余兩人也是小聲的啜泣出聲。
付拾一看著他們那樣,心里也怪難受,只能寬慰道:“你們節(jié)哀順變。”
三人頓時哭得更大聲。
付拾一輕聲勸:“人已經(jīng)去了,我知道你們必定心中傷心。但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他的死因我們得弄明白。好好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就走了�!�
一說這話,顯然也是觸動了三人,吳志玨的媳婦金娘霎時抬起頭來,“大郎早上出門還還好的,看上去沒有半點異樣,為何忽然就去了?”
她抱著一線期待:“會不會是認(rèn)錯人了?”
其余兩人也像是被這話注入了力量,也眼巴巴的看著付拾一。
付拾一幾乎有點抵抗不住,最后只能嘆了一口氣:“王裕安你們認(rèn)識吧?你們覺得,他會認(rèn)錯人嗎?”
這下三人都沉默了,啜泣聲也冒了出來。
“早上吳志玨出門時候,有沒有什么異樣?或者,這幾日他有沒有提過有什么不舒服的?”也不是付拾一不給他們時間傷心,非要在人家哭的時候問這問那。只是尸體還在那擺著,早點查明原因,也能早點被親人被帶回去,入土為安。
對于付拾一的問題,金娘立刻搖頭:“沒有,他早上出門時候一切都如常,也從未聽過他說自己不舒服。他跟我說,今日去談生意,若成了,回家時候給孩子們帶糖葫蘆吃——”
眼淚順著臉龐往下落,金娘悲從中來:“可哪知道,等來的卻是這個!大郎他到底怎么了?!我怎么這么命苦?孩子們還這么小,以后可怎么辦?”
兩位老人也是相互依靠著,默默垂淚。
付拾一硬著頭皮往下問:“那不知家族里還有沒有人有過這類的情況?不僅是吳家這邊,包括外祖父那邊的?”
這下,兩位老人也都搖頭。
吳老頭更愴然道:“我們老吳家,就沒出現(xiàn)過短命的!他爺爺活了九十歲!他外祖父活了八十!兩家算在一起,就沒有一個死在了五十之前的!”
付拾一沉默了:……的確是長壽之家。
可這樣一來,吳志玨的忽然死亡就更說不通了:沒有家族突發(fā)疾病史,也不是自身患病,更不像是中毒——總不能告訴他們,這是遇到神奇事件了吧?
付拾一醞釀半晌,還是沒臉說出這話,只能不好意思道:“目前,我還不能看出死亡原因是什么。所以,我建議如果想知道的話,要不咱們就進行進一步尸檢?”
“什么是進一步尸檢?”吳老頭茫然追問。
這個事情不好解釋,付拾一盡量委婉:“就是看看尸體內(nèi)部�!�
顯然這三個人都是沒怎么見過這種事情的,當(dāng)即都有點兒一臉懵。
于是付拾一有點兒不知該怎么說了:總不能直接說,就是把人肚子剖開吧?
王二祥此時展現(xiàn)出了強大的天賦技能,他和顏悅色拉住了吳老頭的手,解釋道:“是這樣,就是更加詳細的,細致的檢查。咱們眼睛不是只能看見表皮嗎?可現(xiàn)在什么問題也看不出來。所以如果要查清楚,就只能看五臟六腑了。我知道,這個事兒讓人難以接受,可是我想著,人忽然沒了,總要搞清楚是為什么——”
他嘆一口氣:“死者為大,原本不該損傷尸身,可是若不這樣,誰能甘心呢?我想就是吳家阿兄知道這個事兒,也是愿意試一試的。”
“而且咱們也不是瞎弄,咱們縣衙付小娘子那是長城的這個!”王二祥伸出大拇指來:“她會親自來,這個機會可是很難得!要知道,陛下都說她的技術(shù)好!”
付拾一在旁邊聽得怪不好意思:陛下倒沒夸過我驗尸技術(shù),夸的都是做飯技術(shù)……
但是經(jīng)過王二祥這么一說,吳家三個人,總算是明白了進一步尸檢的意思。
當(dāng)時吳家三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抗拒,可在王二祥設(shè)身處地的勸說下,吳老頭多少有點動搖。
付拾一于是認(rèn)真說了句:“如果是因病去的,最好也能查出是哪里出了問題,因為很多病癥是會遺傳給下一代的,早點知道,也好早點防備。興許還能治好。如果不是病,而是被人害死了,那肯定這個事兒就必須一查到底,至少死者不會含冤而去。”
王二祥真摯道:“我知道這個事情不容易做決定,但我真的覺得,這種情況很有必要。我們也是知道死者為大的,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我們也不會主張進一步尸檢�!�
看著王二祥的絡(luò)腮胡子,付拾一有一種錯亂感:街道大媽是不是魂穿到了二祥身上?
不得不說,面對王二祥的勸說,吳家三人都有了決定。
只是三人誰也不愿意開口說第一句話,于是王二祥就鼓勵道:“你們不如商議一下?我們雖然著急查出真相,但也不在這一會兒。”
付拾一由衷豎起了大拇指來:什么是說話的藝術(shù)?這就是�。∶髅髟诖呷思铱煲稽c,可這話說得,好像是在替人家著想!
為了顯得更逼真一點,王二祥還將眾人都叫了出來。
付拾一夸他:“可以啊,二祥。原來你不僅是能包打聽,還能包勸人!”
王二祥驕傲的揚起下巴,絡(luò)腮胡子在這一瞬間居然有點閃光:“就沒有我王二祥搭不上話的人!”
付拾一佩服的點頭:擱在現(xiàn)代,狗仔是你的第一職業(yè),街道辦是你的第二職業(yè)!至于破案?那不是兼職嗎!
吳家三個人也沒有猶豫很久,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他們同意了。
付拾一帶著這句話,就直奔驗尸房:今天,她熬夜也要搞清楚這件事情!
而驗尸房里,鐘約寒和徐雙魚還是一籌莫展——尸體都涼了,他們也沒看出個什么端倪來。師兄弟兩個,愁得像是一對苦瓜。
二祥:只要我技能夠多,我就永遠不會失業(yè)!下一更,十點鐘~
###第1797章
地獄模式###
第1888章地獄模式
甚至,師兄弟兩個將死者胃容物都掏出來看了看。
可奇怪的是,死者胃里幾乎沒有東西。干干凈凈得像是從早上起來就沒吃一口飯一樣。
付拾一看著只有胃粘液的胃容物,沉思片刻之后,便道:“要么是早上起來就沒顧上吃飯,要么就是中間發(fā)生了嘔吐�!�
“聞著就是正常的酸味,并沒有任何酒味,或者異樣的味道,所以,應(yīng)該不是食物中毒造成的嘔吐,也不是醉酒后的嘔吐�!�
“另外,如果是持續(xù)性嘔吐,死者遇到王裕安這么久,不可能不發(fā)作,更不可能神色如常,不被看出來。”
鐘約寒和徐雙魚都是連連點頭。
可正因為如此,才更讓人迷惑。
鐘約寒輕聲道:“可當(dāng)時是下午,早飯沒有吃,中午也不會餓到現(xiàn)在吧?長安城里,賣吃的可不少。”
付拾一看向鐘約寒:“但他很有食欲。王裕安說,他曾經(jīng)主動提起過要買肉去王裕安家里吃。所以空腹也可能真是時間忙,沒顧上吃。”
鐘約寒點點頭:“那我們現(xiàn)在呢?”
付拾一也是有些猶豫的看向躺在那兒的吳志玨。
雖然進一步尸檢這個事兒家屬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但付拾一其實還沒想好從哪里入手。
吳志玨的情況太特殊了。就算是付拾一,也有點抓瞎。
付拾一嘆一口氣:今天又是懷念現(xiàn)代科學(xué)儀器的一天。
最后,付拾一決定集思廣益,她看一眼鐘約寒他們:“你們覺得,是哪里出了問題?”
鐘約寒遲疑片刻,才開口:“不像是腦部出了問題。而且我始終傾向于胃部沒有東西是因為嘔吐。如果是嘔吐,那可能是腹腔出了什么問題——”
徐雙魚也緊跟著說了句:“我在想,他不是摔跤了嗎?會不會是磕到了脊椎?付小娘子你不是說,脊椎出問題,人就可能會暴斃嗎?”
付拾一綜合了一下大家的想法,便道:“我再將他尸表檢查一遍,重點檢查有沒有脊椎或者神經(jīng)的損傷。尤其是細小傷口。如果還是沒有什么進展,就只能開腹了�!�
徐雙魚和鐘約寒也表示同意。
于是三人重新開始尸檢。
三人神色都十分凝重,誰也沒有隨意開口說話。
此時尸體溫度已經(jīng)降下來,摸上去冷冰冰的,而且肌肉已經(jīng)開始僵硬。付拾一總有一種在摸冰塊的感覺。
考慮到徐雙魚的提議,付拾一在檢查脊椎的時候,是一塊塊的摸過去的。
而且,她連針灸或者鐵釘什么的都考慮到了——如果是有異物刺入,損傷了神經(jīng),那么也可能造成人忽然昏厥休克,進而導(dǎo)致死亡的。
可讓人失望的是,付拾一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傷口和針眼,甚至連陳舊性傷口都沒有——如果有陳舊性傷口,還可以考慮是不是從前殘留在體內(nèi)的東西游離到了脊椎附近,造成的這個情況。
付拾一最后檢查了死者的肛門。
肛門里也無異樣。
也就是說,尸體除了輕微擦傷之外,無任何傷口,也無任何毛細血管出血情況,還不拉肚子。
完全找不到任何癥狀可以表明死因。
付拾一盯著吳志玨,忽然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地方:“你們絕不覺得,吳志玨好像有點白?”
徐雙魚點點頭:“可不是嗎?比女人都白�!�
鐘約寒則是問了句:“他好像這里有一處傷。但很不明顯——”
他伸手按了按吳志玨側(cè)腰。
那里有一塊顏色稍微深一點的區(qū)域,不大,不湊近仔細看的話,幾乎看不出來。
付拾一湊上去看了看,然后比劃了一下:“這里可能受到過撞擊,但可能不太嚴(yán)重,都沒起淤青。估計只是有點發(fā)紅。只是人現(xiàn)在開始出現(xiàn)尸僵,血液也在沉積,所以很多不起眼的傷,也會慢慢更加明顯�!�
“這個傷,可能是在他摔倒時候造成的�!备妒耙徊聹y道。
只是除了這一點,也并無其他有用的情況,所以付拾一就準(zhǔn)備開腹:“刀。”
徐雙魚立刻打開驗尸箱,拿出了解剖刀遞給付拾一。
付拾一一手拿刀,一手按住死者腹部,找準(zhǔn)位置后,就凝神切了下去——
結(jié)果誰知剛切開一個口子,立刻傷口里就汩汩的涌出血來,瞬間染紅了付拾一的棉手套。
而且那血液還沒有完全冷卻,帶著一點溫度。這樣付拾一恍惚之中有一種錯覺:自己是不是切了一個活人?
但很快她就反應(yīng)過來,低喝道:“拿紗布來�!�
徐雙魚和鐘約寒立刻將紗布遞過來。
付拾一按住傷口,看著紗布一點點被浸透,神色想當(dāng)凝重。
鐘約寒和徐雙魚對視一眼。鐘約寒沒說話,徐雙魚卻忍不住的問道:“人沒死?”
付拾一斜睨他一眼:“沒死挨了這一刀,還能不跳起來?”
“那付小娘子你為什么不說話?”徐雙魚委屈巴巴:“就怪嚇人的�!�
“我只是找到了死因了�!备妒耙粐@了一口氣,拿開紗布,見切口處已經(jīng)不再繼續(xù)往外冒血,就輕聲道:“去拿個盆來。我繼續(xù)開腹�?赡苓會有很多血�!�
鐘約寒立刻照做,同時還拿過來開腹器。
付拾一在腹部開了一條大概二十厘米的口子,期間,切口處涌出許多鮮血。
但當(dāng)最后用開腹器拉開腹部,露出其中內(nèi)臟時,在場的人,都是被驚住了。
如果說,普通開腹就是對人神經(jīng)的一種超�?简�,算挑戰(zhàn)模式,但是大部分人做一下心理建設(shè)都還是能夠看上那么幾眼,那么,現(xiàn)在眼前這種情況,就是地獄模式級別的考驗,絕大部分人,即便是做了心理建設(shè),也絕對是看不了幾眼!
哪怕是付拾一,這一瞬間也感覺自己被沖擊到。
鐘約寒面色也是凝重。
徐雙魚都看傻了,嘴里喃喃:“師兄,好嚇人�!�
不過三個人最后都沒挪開目光,經(jīng)受住了心理沖擊。
緩過來之后,鐘約寒也說了句:“我也知道死因是什么了�!�
徐雙魚呆呆點頭:“我也知道了�!�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準(zhǔn)備進行下一步。”
今天的婉音,是不勤奮的婉音,所以沒有第三更了,難過臉。大家~
###第1798章
來個瓢兒###
第1889章來個瓢兒
然后,付拾一伸手:“拿個瓢來。”
腹腔里全部都是血,紅彤彤的根本看不清里頭的內(nèi)臟。
所以,剛才才會一刀下去,就汩汩往外冒血。
怎么說呢,就很震撼。
徐雙魚顫巍巍的將驗尸箱里的小勺子遞過來,腦子里一時之間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這個怕是不好用?”
那小瓷勺就是普通勺,這么大的出血量,估計舀個幾百下,也弄不完啊——
付拾一看著那小瓷勺,簡直想敲一下他腦袋。但看他震撼的樣子,還是選擇了體諒,干脆了當(dāng)?shù)目聪蛄绥娂s寒:“拿個瓢�!�
鐘約寒將目光從腹腔里挪開,出去找了一圈,卻沒找到合適的瓢。正好看見謝師爺煮茶的小水瓢,猶豫了一下,就帶回來了:銀的,用完了洗洗,應(yīng)該看不出來吧?
付拾一看見那小水瓢的時候,噎了一下,不太確定:“我恍惚記得謝師爺——”
“就是這個。”鐘約寒咳嗽一聲。
付拾一小小的糾結(jié)一下,還是拿過來:“算了,回頭跟他說一聲吧,他要新的,就找李縣令申請一下經(jīng)費�!�
小水瓢十分精致,稱之為藝術(shù)品也不為過。
但在付拾一看來,最實用的,還是它的大小,以及一體成形,用在這里十分完美——
還好謝雙繁這會兒不在,不然看見這一幕,估計當(dāng)場就要昏厥過去。
付拾一拿著小水瓢,小心翼翼的將內(nèi)臟撥到一邊去,騰出一片位置來,然后開始舀里頭的血。
舀出來的血就倒在一旁的陶盆里。
其實也不只是血,還有凝血塊,像是紅黑色的果凍,軟軟的,沒有血豆腐那么凝實。
血很快就將付拾一一雙棉手套染紅了。
雖然里頭付拾一還戴著羊腸手套,但手套濕嗒嗒的感覺,還是讓她感覺很不舒服。
而且血和水又不同,血是濕滑的,帶著一點粘膩的感覺。
每一次舀的時候,付拾一都感覺那種粘膩感更加清晰。
這也就算了,關(guān)鍵是,血還熱的。
付拾一重復(fù)舀出血的過程中,就會感覺手觸碰到了溫?zé)岬难�,離開腹腔后,那點溫度又會迅速消散,冷卻,帶走更多的熱度——
今天的驗尸房,好像格外冷一些。以至于付拾一都有一種錯覺,感覺自己像是被凍在冰箱里了。手指都快僵硬了。
尸體肚子里的血也像是舀不完一樣,一瓢舀出來,很快又聚集出一個小血洼來。
付拾一也不知自己到底舀了多少,只麻木的重復(fù)著,直到腹腔內(nèi)部勉強清理干凈,露出內(nèi)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