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李長博攥著付拾一的手,輕聲的應(yīng)和,偶爾有孩童跑過來的時候,他會隱蔽的幫付拾一擋一擋。
生怕旁人撞到了付拾一。
也生怕濺起來的泥水會落到付拾一的裙板上。
付拾一自己反倒是大大咧咧的。
那些來來往往的小娘子們也都會悄悄的看李長博,又忍不住朝著付拾一投過去羨慕的目光。
付拾一當然感覺到了這些目光,當即就更加暗戳戳的挺直了腰板,默默的又往自家小男朋友身邊靠了靠。
不過其實付拾一心里頭偷偷的想:這些人肯定以為我特別有錢,不然怎么能夠讓這樣的美男子緊跟其后,溫柔有加???
李縣令他就是財富的象征啊——
于是付拾一在心里,悄悄的給李長博的形象鍍上一層金。
兩人走著走著就走到了縣衙附近,只是還沒有回去就發(fā)現(xiàn)街上的氣氛有些不對。
偶然有不良人跑過,也是行色匆匆,一臉肅穆。
付拾一與李長博對視一眼,然后都是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往縣衙走去。
縣衙里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
李長博隨意抓了個人問了句,這才知道原來剛才劉遠松出門去吃飯,遇到了刺殺。
一聽這話,付拾一心里當時就咯噔了一聲。
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劉縣令怎么樣?性命無礙吧?”
不良人臉上的表情復(fù)雜一瞬,最后搖了搖頭:“死倒是沒死,就是摔著腦袋了——人昏過去了,到現(xiàn)在還沒醒呢�!�
付拾一腦子里一時之間沒法將刺殺和摔壞腦子聯(lián)系起來——話說刺殺不應(yīng)該是用刀用劍嗎?
還是李長博瞬間就明白過來:“所以沒有刺殺成功?是不小心摔了跤?”
不良人點了點頭:“那店家身手敏捷一下就把板凳掀翻,縣令摔在地上,就正好躲開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就磕著腦子了。
付拾一難以想象當時是個什么樣的兵荒馬亂情景。
不過摔著腦子是個挺嚴重的事兒。
她趕緊往里跑:“我去看看——”
李長博緊隨其后。
他們倆人都清楚,付拾一的業(yè)務(wù)水平。
但是不良人卻不清楚。
一想到付拾一的職業(yè),頓時幾人臉上都有點兒一言難盡。
而這頭付拾一匆匆忙忙到了劉遠松的跟前,就發(fā)現(xiàn)劉遠松的情況比想象的更嚴重一點。
劉遠松磕著的地方是后腦勺。
但凡是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磕碰到額頭不害怕,因為額頭的骨頭很堅硬,很難出現(xiàn)什么大問題。
但是如果磕到了后腦勺,那就不好說了——
后腦勺骨頭更薄,也更脆弱,一旦發(fā)生骨折,就很容易出大問題。
要么就是骨頭的碎片扎進了腦子里,要么就干脆是將腦子磕了出來——
就算是上述兩個問題都沒有發(fā)生,只是猛烈的撞擊也有可能會造成腦出血。
哪怕就是最輕微的一個情況,也會是腦震蕩。
付拾一看著那血肉模糊的后腦勺,深吸一口氣:“拿剃刀來�!�
因為有頭發(fā)遮擋,所以付拾一根本看不清楚傷口具體是什么樣子。
而現(xiàn)在大夫也還沒趕到,所以自然也沒法包扎。
但是作為一個專業(yè)的醫(yī)學(xué)者,清創(chuàng)是必須的。
而頭部受傷首先需要的就是剃掉傷口周圍的毛發(fā)。
將傷口完整的露出來。
這樣對診斷傷情有利,對將來傷口恢復(fù)也有利。
本來就是忙攪亂的周洲,聽完這話大吃一驚:“身體發(fā)膚,乃受之于父母——”
“誰家父母都希望自己兒子平平安安的�!备妒耙灰痪湓捑蛻涣嘶厝ィ骸爸灰莾鹤幽芎�,剃點頭發(fā),他們又有什么不同意的?”
李長博的態(tài)度則是言簡意賅:“剃。”
###第1727章
我好害怕###
第1827章我好害怕
現(xiàn)場的腳印十分雜亂,尤其是下著大雪,遠處的痕跡更是覆蓋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這邊有火把,有草垛子略擋住了一些,只怕連地上的血跡都掩埋了。
付拾一看不出什么名堂,心中只覺得有一股燥氣在胸膛里橫沖直撞,只想找到一個宣泄。
她沉默的盯著雪地,真心覺得自己還是不夠強大,心態(tài)也不夠好。
明明知道,這個時候,應(yīng)該冷靜,應(yīng)該理智,可是她還是無法做到像是面對別人事情那樣。
一想到現(xiàn)在李長博不知生死,她就感覺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她甚至害怕。
“付小娘子?”厲海出聲,打斷了付拾一的靜默:“現(xiàn)場已破壞了。”
大雪,能掩蓋一切。
付拾一點點頭:“嗯,走吧�?床怀鍪裁础!�
厲海卻罕見的話很多:“你該回去�!�
“我若不忙起來,立刻就能急瘋掉�!备妒耙皇终\實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只有忙起來,才感覺他很快就會回來�!�
至少……不是只能干巴巴的等著一個未知的結(jié)果。
付拾一說完這話,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一時之間心情有些激動:“狗!有沒有訓(xùn)練有素的狗!能尋物那種!”
在蜀地時,他們還一起破過一個狗場的案子。
而狗,有時候比人還靠譜。
厲海他們還真沒想過這個,當即被這個提議給震驚了一下。
不過兩人很快反應(yīng)過來,謝榮道:“我們縣令應(yīng)該能尋來�!�
厲海沉聲道:“宮中。”
宮中有專門訓(xùn)練犬獸的人,他們訓(xùn)出來的狗兒,甚至能做表演。
于是一群人,飛快又往回走。
得知付拾一的想法,高力士和徐坤幾乎是異口同聲:“這就去想辦法�!�
付拾一點頭:“馬車里會有李縣令的替換衣裳,他今日可能換過衣裳,我去找找。”
只有味道足夠新鮮,才能更好的去讓犬只尋找李長博的氣味。
一時之間,大家都有了忙活的事情,氣氛陡然之間就從沉重壓抑,變得開始有了一點希望——就好像是在迷路時候,終于找到了一條路可走,雖然不知對不對,但至少,有走出去的希望。
總好過被困在原地,只能等死。
付拾一在李長博的馬車上,找到了一件被弄臟的衣裳,那是上午李長博穿過的。估計后頭打濕了,又蹭了點臟污,就替換下來了。
找到這個之后,那頭手術(shù)也做完了。
除辛身上,已經(jīng)染上了不少血。她站在門口,疲倦的依在柱子上,默然的看著雪花。
翟升和徐雙魚還留在里頭看顧方良和熬藥。
除辛是出來換衣裳的。
付拾一走過去,輕聲問她:“怎么樣了?”
“不容樂觀�!背帘犻_眼睛,嗓子有點�。骸澳c子都掉出來了。好在腸子沒有損傷,也沒弄臟。我用紗布沾著蒸餾水擦干凈,給塞回去了�!�
“傷口太長,流血太多,要不是我來得及時,用上針灸和藥,只怕當時人就沒了�!�
可即便是這樣,她說起話來,依舊沒有半點底氣,只是苦笑:“現(xiàn)在,傷口是縫上了,但他還能不能醒,我都不知道�!�
付拾一唯有沉默。
早上時候,都還好好的,一群人有說有笑的。
她還看見方良給春麗兩個熱騰騰的包子,不知道說了什么,笑盈盈的。
現(xiàn)在……
“用最好的藥。派人守著,盡全力吧�!弊詈�,付拾一只能這么說了一句。
除辛苦笑:“這還用你說?主要是,這個傷口太長了,失血太多了�!�
付拾一都懂,所以她跟除辛說:“我知道,我都明白。這和我們做剖腹手術(shù)不一樣。”
剖腹手術(shù),切口是經(jīng)過選擇的,盡可能的短,而且不傷太多肌肉。這樣好縫合,傷口也好愈合。
最關(guān)鍵的是,提前灌了藥,不僅有麻醉效果,還能防止大出血。
方良這個,完全不同。
面對這種情況,哪怕是華佗在世,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就算是在現(xiàn)代,醫(yī)學(xué)已經(jīng)那么發(fā)達了,可也一樣害怕感染。
付拾一揉了揉眉心:“方良交給你,我還得繼續(xù)去找李縣令�!�
除辛看著付拾一,忽然輕聲跟她說了句:“若是……你就哭一哭,緩解一二。”
付拾一搖頭:“這個時候,不能哭�?抟矝]有用。”
她看著厲海過來,就站直了身子:“我去了�!�
現(xiàn)在,她要去看看那匕首。
匕首如今被保管得很好,畢竟是證物。
要看的話,還要高力士的鑰匙和另外兩個管事的鑰匙。
剛才厲海就是去取鑰匙了。
其實,匕首已經(jīng)被那么多人看過,能看出來的信息,全都看出來了。
付拾一只是……不敢閑下來。
而厲海,也未必不是這個心思,當然也是的確抱著希望。
付拾一戴上自己的手套。拿起匕首仔細端詳。
匕首上,全是干涸的血跡。
“這是一把好匕首�!备妒耙惠p聲開口�!昂茕h利,而且很精致,普通材料和匠人,做不出這么好的。”
“另外,這把匕首上鑲了寶石�!备妒耙恢噶酥敢惶庤偳犊冢骸暗乾F(xiàn)在,寶石沒了�!�
厲海也注意到了這個地方的,他道:“我們覺得,可能是他們怕我們憑借這個認出來,所以干脆取下來了�!�
“不,不會�!备妒耙粨u頭:“寶石鑲嵌孔里,沒有血跡。雖然撬寶石的人手法很好,沒留下什么劃痕,但里面沒有血跡�!�
“這就說明,是在傷人之后,寶石才被拿走的。”
付拾一用手指頭在鑲嵌孔位置比了一下,“小手指那么大的寶石,一定很誘人。”
她說完這話,就微微瞇起了眼睛:“我想,可能對方注意到了這個寶石,就有可能看見了動手那個人吧——”
“再不然,理由就像是你們猜的那樣,但是寶石一定是之后才被弄掉的�!�
那么大的傷口,血會一瞬間冒出來,然后會弄得到處都是。
這樣的情況下,要保持鑲嵌孔沒有血跡,那基本不大可能。
尤其是,鑲嵌孔還不是在手柄位置,而是在接近刀刃的地方。
付拾一呼出一口氣:“找到這顆寶石。”
下一更,九點半哦~我感覺你們是不是想捶我!
###第1728章
憑什么呢###
第1828章憑什么呢
除了這一顆寶石鑲嵌孔的異樣之外,付拾一就再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殊之處了。
匕首是好匕首,不是普通人用的,但是……長安城太大了。匕首上沒有名字,沒有任何信息留下來。無從找起。
付拾一放下匕首后,只覺得更加燥郁了。
“這么久,就沒查出有用的消息嗎?”出來之后,她幾乎是忍不住的,問了厲海這樣一個問題。
厲海面無表情,可語氣卻有些沉凝:“我來得晚,很多情況沒看見。但當時事發(fā),天色已經(jīng)晚了,追根溯源,估計要等到明日�!�
付拾一忍耐再三,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太久了!”
這么久過去,李長博的安全怎么辦?
厲海沉默。
付拾一深呼吸,拼命的去平復(fù)自己的心情。
就在付拾一還打算去看看那些被關(guān)押起來的人時,仵作學(xué)院的人已經(jīng)到了。
看著這些學(xué)生們,付拾一張張口,一時之間卻不知該說什么,最后只說了一句:“拜托你們了�!�
平日,付拾一不管是講課,還是開早會,從來都是滔滔不絕,妙語連珠,反正從來沒有這樣沉默的時候。
一時之間,仵作學(xué)院的學(xué)生們都有點不習(xí)慣。
更覺得氣氛沉凝,心頭壓抑。
尤其是那句話,更讓他們心里頭莫名揪心。
鐘約寒沉聲道:“你放心�!�
如今已經(jīng)擺脫了心理陰影,成為仵作學(xué)院尖子生的何妨,更主動道:“交給我們�!�
翟老頭也跟來了。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像抹了定型膠一樣,沒個變化的。
然后,他將付拾一拉到了一邊去,低聲問:“李縣令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付拾一無奈苦笑:“我和他得罪的人還少嗎?”
翟老頭無語凝噎。
好半晌,他才振作回來,出主意道:“仔細想想,最近有沒有結(jié)仇。一定要到恨不得弄死他的地步那種�!�
付拾一被他這么一提醒,陡然想起一個事情來:“之前,那個磨坊滅門案,不是牽扯出了一個人販子嗎?那個人販子,說破了販賣私鹽的事情——”
最后,李長博將這個事情告訴了陛下。
后續(xù)如何,李長博并沒有再拿回來說,付拾一也沒有再多問。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這個事情,肯定是十分得罪人的。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付拾一忽然有點明白,為什么高力士也來了。
只怕……真有關(guān)系。
她苦笑一聲:“那他們抓走李縣令是想干什么?”
如果是不共戴天之仇,那當時就應(yīng)該動手。這么大費周章,又冒險將人帶回去——
“他們或許有什么目的。”翟老頭捋著胡子,顯得有些焦慮:“所以你想想,他們會不會是想要李縣令手里什么東西?”
“又或者,是威脅陛下?”剛提出這個提議,翟老頭就直接搖頭:“不應(yīng)該啊�!�
付拾一想到一個可能:“或許,只是為了折磨�!�
世界上,變態(tài)的想法都是不能用邏輯去推斷的。
翟老頭一下子不知說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勸道:“事情未必就到了最壞的地步——”
付拾一搖頭:“必須往壞處想。他們下手如此狠辣,如果對李縣令有所求還好,就怕……”
可惜方良昏迷了,不然或許還能進行人臉描繪。
“翟老頭,你一定看著這些學(xué)生們。我現(xiàn)在不夠冷靜,只能靠你們了。”付拾一深深的看一眼翟老頭,然后又是深深一拜:“拜托了�!�
翟老頭一下手忙腳亂:“說這些做什么?沒有李縣令,咱們仵作學(xué)院也辦不起來。應(yīng)該的�!�
付拾一緊接著,又問厲海:“當時圍觀的人那么多,有沒有讓人試著畫像?”
厲海一愣:“這倒是還沒來得及�,F(xiàn)在只審問了幾個身上帶著血的人�!�
“我來吧�!备妒耙恢鲃拥�。
好在,當時圍觀的人不少,而這些人,一個都沒跑——來干活的,都是家里的男丁,拖家?guī)Э诘模麄円矝]法跑。
況且可能覺得這個事情和他們沒關(guān)系,所以就更不擔心了。
這些人被一起關(guān)押在一片空地上上。
一大群男人蹲在地上,有些身上穿得單薄,凍得瑟瑟發(fā)抖,不得不跟旁邊的人擠成一團,以此取暖。
每個人的表情都多少帶點惶恐不安,還有些人,還帶著不滿和憤怒。
一看見付拾一和厲海過來,他們中就有人大聲問:“什么時候放我們走��!這么冷,都要凍死人了!”
顯然,他很不滿意現(xiàn)在的情況,滿肚子都是抱怨。
厲海沒有廢話,一個眼神冷冷的掃過去,登時就讓對方閉了嘴。
付拾一沉聲道:“你們?nèi)羰桥浜衔覀�,早點找回李縣令,你們自然就能回去�!�
有人問:“那要是找不回來呢?”
付拾一沉默片刻,才答道:“若是找不回,你們說不定會被處死�!�
李長博的身份擺在那兒,他在長安城外被擄走,陛下臉上也沒光,所有與此相關(guān)的人,都同樣抬不起頭。
而且,還要給李家一個交代。
這些人,身在現(xiàn)場,卻什么都沒做。很有可能會被牽連進去——況且,兇徒本就是偽裝成了難民和普通百姓。
這不是法治社會,這畢竟是君主制的朝代。
所以,如果李長博找不回來,這些人必定不會被放回去。
因為,總有人,要為這件事情付出代價。
付拾一這話顯然嚇到了眾人,一陣沉默之后,人群里,就有了騷動,有人忍不住滿口臟話,有人止不住后悔,更有人止不住的質(zhì)問:“憑什么?”
“就憑他在想辦法讓你們過上更好的日子,不至于凍死餓死,而你們卻眼睜睜看著他被擄走,什么也沒做!”付拾一拔高了聲音,尖銳的懟了回去。
可說完之后,她就意識到,她情緒,是有點失控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怪別人,但是……就是忍不住。
甚至,她怪自己。
如果不是她提議,這個事情就不會辦起來,李長博就不會往這里來。
只在長安城里呆著,那些人如何能這么猖獗?又怎么能如此輕易得手?
下一更,十點半左右哦~舉著鍋蓋繼續(xù)碼字~你們休想刀到我!
###第1729章
出籠猛獸###
,大唐驗尸官
這句話懟得那些難民一個個都焉了下去。
沒人敢再抱怨。
也沒人敢再開口質(zhì)問。
濃厚的不安,籠罩著一切。
付拾一收斂情緒,再給他們一個希望:“所以你們?nèi)羰桥浜衔�,盡快找回李縣令。只要李縣令平安無事,我就保你們平安無事�!�
有人嘀咕:“那些人殺人如麻的,被帶走了,還能平安無事嗎?”
付拾一這一瞬間,根本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氣,猛的喝道:“誰說的那話?出來!”
她忽然的怒氣,將眾人又是嚇得一顫。
但是沒人敢應(yīng)。
付拾一冷著臉,驀然從錢袋里掏出一顆金豆子:“誰舉報,就歸誰!”
一顆金豆子,足夠讓一家人去租一個冬天的房子,買一冬的糙米。
也就說,一家人活命,就有指望了。
厲海忍不住偏頭看一眼付拾一:今天的付小娘子,好似格外的……不理智。
但不得不說,這個砸錢的行為,效果是出奇的好。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話,古人從來都沒騙人。
很快就有人爭先恐后的開口。
付拾一將金豆子給了那個最先站起來的男人。
然后讓厲海將那個質(zhì)疑的人拖出來。
她低頭看著那人,冷冷道:“你若說不出有用的東西,就拖出去,打十棍!”
“我沒犯錯,為什么打人?”那人顯然也不是什么軟柿子,雖然惶恐,但還挺勇敢。
付拾一冷笑:“動搖人心,不配合縣衙,不敬朝廷官員,十棍少嗎?”
那人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付拾一身上的官服,那是明明白白穿著的。做不得假。
接下來,付拾一問什么,他就答什么,倒配合得很了。
甚至描述那些人的長相,他也說得格外多。
直到他真說不出什么了,付拾一這才讓厲海將人松開,又在人群中環(huán)視一圈,目光從每個人身上略過,沉聲道:“我希望,你們每個人都在心里好好求神拜佛,期盼李縣令平安無事。畢竟,這也關(guān)系到你們的命�!�
厲海若有所思的看付拾一。
付拾一卻無暇顧及別的,只開始挨個兒的問那些人的長相,當時的情況。
別人說的時候,她就用紙和筆不停的畫。
當時情況太混亂,這么多人,其實記住的也就幾個人。
大多數(shù)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個拖走李長博的的人,和用匕首傷了方良的人身上。
最后,只多畫出來兩個當時圍著李長博的人。
也許是付拾一的話真的嚇到了他們,這些人的確也是盡力在配合了。
付拾一一直沉默的畫,手酸了也不肯停下來休息。
她知道,現(xiàn)在的時間,每一秒鐘,都很珍貴。
很快就只剩下最后一個人了。
那人衣衫襤褸,不過身量卻不錯,看著還有點壯實。
他長了一張憨厚老實的臉,上來之后,就先問了句:“你是不是付小娘子啊?就是那個,長安縣的仵作——”
付拾一抬頭看他一眼:“你聽過我?”
“聽過的�!蹦菨h子咧嘴笑了笑,又往前走了兩步,一面走一面開口說道:“我當時看見了——”
他猛的伸手朝付拾一抓來:“小娘們,你給我過來!”
誰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周圍的兵丁都愣了一下,明顯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
厲海就站在付拾一身后,雖然立刻做出了反應(yīng),可是畢竟也隔了一段距離,眼看著就要來不及。
然而,看似瘦弱好欺負的付拾一,卻是是猛的往后一仰,而后單手并掌,一下子敏捷的劈在了那漢子的手腕關(guān)節(jié)處。
那漢子抓過來的手,一下就偏了,最后只抓在了付拾一的肩膀處。
付拾一猛的掙開,右手已經(jīng)握住了自己的解剖刀,反手就扎進了對方的小臂肌肉中。
別看解剖刀刀片就那么一點點大,可卻是付拾一花重金打造的,不僅堅硬,而且十分鋒利。
刺進皮肉,更是一點不費力。
付拾一順勢再往下一劃——
那漢子已經(jīng)猶如殺豬一樣凄厲的嚎叫起來。
不打麻藥生剖的感覺,他免費體驗到了。
而厲海此時也是已經(jīng)沖到了那漢子跟前,一腳就將人踹開。
隨后,幾個兵丁也撲上去,將人按在地上。
付拾一起身朝著那人走過去,心里有怒火在燒,可更多的,卻是高興:這個人,必定是同伙!只要撬開他的嘴……
顯然,大家也都這么想。
所以在短暫驚慌之后,就是驚喜了。
那漢子顯然也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他“哈哈”大笑:“你們以為你們能撬開我的嘴?你不是擅長看死人?等我死了你試試——”
他被壓在地上,說話時候,有點漏風(fēng),這話聽著怪怪的。
沒什么瘋狂和狠勁兒,主要是聽起來像個話都說不利索的智障。
付拾一已經(jīng)走到了跟前,一腳揣在了他的臉上。
按著他腦袋的兵丁,愣是都沒按住。
眾人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對方的鼻血隨著腦袋的甩動,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如果他們學(xué)過數(shù)學(xué),就會知道,這條線,就叫拋物線。
不過,還沒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付拾一又伸出手,捏住了那人的下頷。
也不知道她怎么發(fā)的力,反正只聽見“咔噠”一聲,然后那人嘴巴就合不上了。
付拾一很認真的對上那人的目光:“不管你是嘴里有毒,還是有別的花里胡哨的東西,你想在我跟前尋死?我批準了嗎?”
別說是那個人,就是其他人,也感覺自己背上爬上來一股涼氣:我的娘耶!那是個小娘子能干出來的事嗎!
唯一能維持平靜表情的,只有厲海。
就是厲海在原地停頓了大概兩個呼吸,這才緩緩開口:“別搞死了�!�
付拾一猙獰的笑了:“放心,我有分寸。我是干什么的?你還不了解嗎?我會避開要害的�!�
厲海忍不住思考:到底一刀命中要害比較慘,還是刀刀避開要害比較慘?
他開始期盼,希望李長博能快些回來�,F(xiàn)在的付拾一,讓他覺得有點像是放出籠的猛獸,滲人。
那人下巴脫臼,想咬毒藥都不行,氣得破口大罵。
比較可惜的是,他的破口大罵,最后都只變成了一長串古怪的音,像喉嚨里塞滿了鼻涕蟲。
###第1730章
絕好計謀###
,大唐驗尸官
付拾一將那人綁到了草棚子里去。
高力士看到,嚇得從凳子上一下蹦了起來。
主要是付拾一的形象有點兒慘。
她肩膀的衣裳被抓破了,身上還染了血。臉頰上都有兩滴。
那樣子,像是受了傷。
高力士那一瞬間都快哭了:要命了!剛丟了李縣令,付小娘子又受了傷!回頭怎么交代!
以至于他開口都帶著顫:“這是咋的啦!”
付拾一擺手:“沒事,就是遇到個傻叉。還以為自己多牛逼,竟然想殺我。我已經(jīng)擺平了�!�
高力士這才注意到被押進來那個人。
顯然那個人慘多了:血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流淌,跟著一起流淌的,還有合不上的嘴巴里不停分泌出來的口水。
高力士驚了。
他還沒聽說過付拾一一個手指頭戳死人的傳聞。
所以有點無法消化這個事實。
他干巴巴問付拾一:“你弄的?”
“嗯�!备妒耙伙@然不能與他共情,她一心只想快快審訊:“我們趕緊問吧。找李縣令要緊�!�
高力士這才想起正事兒來。
他咳嗽一聲,板著臉恢復(fù)嚴肅:“將他嘴里搜一遍。”
“不行就把牙都拔了�!备妒耙浑S口建議,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洪水猛獸的話。
“那倒也不必�!备吡κ棵u頭:“檢查一下就行了�!�
“好吧�!备妒耙贿z憾的點點頭,然后盯住那人:“沒關(guān)系,你要是想咬舌自盡也行,但我以當仵作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你,咬舌自盡呢,一般是死不了的。主要是那些咬舌自盡的人,其實都是疼昏過去,又躺在地上,所以血嗆了喉嚨,沒法呼吸才死的。你要是咬舌頭,我能給你救回來。別害怕�!�
眾人被那句虐顯溫柔的“別害怕”三個字,搞得齊刷刷打了個寒噤。
然而付拾一話還沒說完,她平淡的說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失去了利用價值的人,我想,我就不必顧慮下手太狠了。不過你放心,律法不允許我殺人,我不會將你殺死,我一定避開要害。”
眾人又打了個寒噤。
高力士簡直要瘋了:我怎么感覺付小娘子像換了一個人!
厲海:李縣令你快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