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陸不為說到這里，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來一樣：“別看她還沒出嫁，可對那種事情卻格外熱衷，我年歲大了，身體不行，她還會給我找藥，可我畢竟……她說不定還有別的情人呢！”
這話一出，現(xiàn)場靜默片刻。
付拾一抬手淡定的合上自己下巴，感覺要是章尚書在場，估計陸不為會直接被打死。
李長博也是很淡定，他上下打量一下陸不為，考慮了一下這件事情的可能性，最后便問他：“那你覺得，是誰呢？”
陸不為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一臉的憤懣：“她那性子，就是水性楊花！再說了，她和我除了那個之外，其他的事情，我們都不談的�！�
“是嗎？”李長博悠悠反問：“她的錢——”
“她是給了我些錢�！标懖粸槟樕弦黄瑢擂危骸暗膊凰愣�。只不過夠日常花銷�！�
李長博收斂了笑意，面色冷淡起來：“她不過是個未出嫁的女郎，手里又有多少錢？你得了好處還賣乖，也不怕天打雷劈？”
這話還不夠犀利，所以他頓了頓之后，繼續(xù)言道：“章尚書怕是沒讓你漲了教訓(xùn)。還是，被羞辱之后，你心有不甘，故意如此報復(fù)？”
這話說得，陸不為臉色都白了。
這次他不僅頭搖得像是撥浪鼓，就連雙手都跟著一起搖成了狂風(fēng)中的弱小無助：“沒有沒有，不敢，不敢。”
他倒不像是作假。
而后李長博讓他上交秘方，又叫跟著他家去，將剩下的藥丸全部帶回來。
然后就將他暫且關(guān)押了——
陸不為倒也老實，不喊冤，不哭訴，乖乖跟著去，中間只問了句：“能不能取兩本書來解悶？”
還真像是勤學(xué)的。
只不過問他要什么書，他臉色立刻微妙起來：“我家中書架上，有幾本——”
一看這個神色，誰都知道是什么書了。
所以他這個要求，直接被拒了。
陸不為一下失落至極，腦袋都耷拉下去，像是喪失了生活中最后一點希望那般頹喪。
付拾一悄悄和李長博咬耳朵：“我覺得這個陸不為，怕是有病�！�
李長博臉上浮出一個問號來：？？？
付拾一壓低聲音：“過分熱衷于男女之事，其實也是一種病。李縣令你記住，任何事情，過了一個正常的度，都是病！”
李長博若有所思。
付拾一：？？？你在想啥？
然后下一刻，李長博就緩緩出聲：“那可能我也病了�！�
這話嚇得付拾一直接咬到了舌頭尖，她震驚的上下打量李長博：這這這……看起來不像��！李縣令一直都挺潔身自好的��！而且對我也規(guī)規(guī)矩矩的，沒見他像陸不為那樣��！
但是既然李長博都說自己病了，付拾一也就認(rèn)真道：“不要緊，咱們能治就治，治不了的話……”
她猶豫很久，還是十分堅定道：“那也不能納妾，多吃點清心敗火的！”
李長博這下糊涂了，一腦門的問號：“怎么想到納妾了？我只是覺得，我日日想著娶付小娘子過門，時時想著，似乎是不太合乎常理，像是病了？我只想娶付小娘子，怎會納妾？”
付拾一的表情裂開了，一時之間尷尬到只想變成一個透明人：原來是這樣啊。
因為太過于尷尬，所以付拾一連面對李長博的表白，都顧不上甜蜜和嬌羞，只是干巴巴的笑了幾聲：“哈哈，哈哈，那可能是得了相思病吧——”
李長博此時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付拾一剛才的意思，微微揚眉，表情略微妙：我看起來像和陸不為一樣嗎？
最后，付拾一強行轉(zhuǎn)移了話題，抓著藥就去找除辛了。
出來之后她拍拍自己的臉，感覺一片滾燙：不能納妾，吃點清心敗火的……這話自己是怎么說出口的！
這頭付拾一剛出去，那頭李長博坐在案前，舉起卷宗來，擋住臉，沒忍住笑出了聲。
謝雙繁從外頭抱著書進來，聽見這個笑聲，于是瞬間精神抖擻：“有好事兒？是陛下那兒給賞賜了？還是物色到了新的師爺了？”
李長博搖頭：“沒有。就是剛才有點病了，不過現(xiàn)在吃了藥，好了�！�
謝雙繁一頭霧水：？？？現(xiàn)在年輕人說話都這么讓人摸不著頭腦嗎？
他悻悻的將書往桌上一放，忍不住哀怨道：“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有新的師爺？眼看這就要過年了，明年我可不想干了！”
李長博聽他這樣說，也就正色起來：“我倒有個人選�！�
“誰啊？”謝雙繁一聽這話，來了精神：“多大年紀(jì)？才學(xué)如何？家住何處？可有經(jīng)驗？”
“沒經(jīng)驗，但才學(xué)尚可，家就在長安城。我覺得他性情很好，適合干這一行�！崩铋L博微笑著說出名字：“叫呂德華。謝師爺去查看一二？若合適，收個徒弟，帶上半年，也就可用了�！�
###第1691章
你確定嗎###
第1791章你確定嗎
謝雙繁驚得水杯遞到了嘴邊都沒顧上喝，眼睛都瞪圓了：“呂德華？就是那個未婚妻和人亂搞，為了半幅嫁妝捏鼻子認(rèn)了那個呂德華？”
李長博面色淡然的點點頭。
謝雙繁放下水杯，狐疑的確定：“你真要讓他來？這衙門里，他的這個事情——”
“他的臉皮……挺好。應(yīng)該不會困擾吧？”李長博說這話時候，雖然是問句，但語氣十分肯定。顯然對呂德華是信心滿滿。
謝雙繁思量良久，才點點頭：“那回頭我去問問。他若是想來，就讓他試試看�！�
李長博微笑：“他必定要來的�！�
謝雙繁：……你還算得真精，婚事沒了，估計后頭也不好說，他可不正需要建功立業(yè)來證明自己嗎？別說是臉上尷尬，就是過刀山，他也得來�。�
那頭付拾一找到了除辛，很快就有了結(jié)果。
除辛用小鼠試驗了藥性之后，看著抱成一團的兩鼠，一臉微妙：“這個藥，可真是不錯。男女用后，事倍功半，不知疲倦——”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那配方呢？有問題嗎？”
“沒問題，但藥材都很珍貴。估計一顆藥，要不少錢�！背辽裆⒚盍耍骸叭舨皇怯绣X人，還真吃不起�！�
“那之前我從章瑩瑩那兒取出來的呢？是這個藥嗎？”付拾一最關(guān)心這個。
除辛搖搖頭：“時間太久了，看不太出來了。不過，我試了試藥效，那個藥效似乎更強勁一些�！�
頓了頓，她轉(zhuǎn)身提了個籠子出來：“諾，你看小鼠，成這樣了。我在想，也不知是因為太久了，還是……”
小鼠看上去有點慘。
毛發(fā)凌亂，躺在地上，看著已經(jīng)沒了動靜。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看來我們或許可以解剖一下？”
除辛利落的拿出了解剖刀，拍在了付拾一面前。
付拾一：……我感覺她這是有備而等。
可是看著除辛溫柔的微笑，她還是只能乖乖拿起刀：“來吧�！�
解剖小鼠，是每一個醫(yī)學(xué)生的必修功課。
死在付拾一刀下的鼠魂，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每每思及此，付拾一都要默默的在胸前畫個十字：感謝這些動物們，為人類的醫(yī)學(xué)做出的偉大奉獻。
當(dāng)然，在數(shù)量的堆積下，付拾一對小鼠的了解，那是刻在了靈魂上。
手起刀落，幾個呼吸之后，小鼠腹腔被打開，露出了里面整整齊齊的內(nèi)臟來。
付拾一根據(jù)章瑩瑩的情況，主要觀察了小鼠腹腔粘膜，肝臟，心臟。
“腹腔粘膜有充血現(xiàn)象，肝臟留存血液也很多，有輕微出血情況，心臟……留存大量血液�！备妒耙惠p聲念出小鼠尸體檢查結(jié)果。
除辛很默契的補充小鼠死之前的情況：“小鼠死之前，十分躁動不安，亢奮，會用爪子不停抓撓，還會啃東西，不停的在籠子里來回跑動。過了一會兒，忽然就萎靡下去，而后趴在地上不動了。我覺察不對的時候，小鼠已經(jīng)死亡。整個萎靡到死亡的過程，不到一盞茶時間。”
付拾一和除辛對視一眼，“章瑩瑩死之前，也有亢奮的情況，心情異常的亢奮，而且行動上也特別的夸張。但是死亡過程，很迅速。”
除辛明白付拾一的意思，當(dāng)即看向了那兩只還在拼命為繁衍后代做努力的小鼠：“那就看他們會不會死了�！�
付拾一攤手手：“我覺得，大概率不會。”
這兩個藥，藥效有相同，但是又有些不同。章瑩瑩體內(nèi)的，明顯是加強版，而且十有八九會對身體造成永久性傷害。
得出這個結(jié)論，付拾一交代除辛仔細(xì)觀察那兩只小鼠，而后旋風(fēng)一樣去找了李長博。
將這情況跟李長博一說之后，李長博立刻神色凝重起來：“這么看來，或許那一顆藥，是毒藥。有沒有這種毒？”
付拾一實話實說：“憑借咱們的本事手段，除了常見的毒品能分辨，其他稀有的，或者是復(fù)雜的毒，咱們只能勉強看出中毒，具體是什么，我分辨不出來。”
畢竟現(xiàn)在不能化驗成分，所以無法得到細(xì)致的信息。
但是有一點，付拾一是十分肯定的：“但是世上的毒，很多很多，呈現(xiàn)出的效果也不一樣。章瑩瑩體內(nèi)這種，必定是毒。小鼠的消化系統(tǒng)是十分強悍的，腐敗食物對它們的影響要低很多。而且，小鼠死亡時候情況，和章瑩瑩差不多�！�
“就連解剖結(jié)果都是差不多的。”付拾一語氣篤定：“所以，至少九成把握，有人給章瑩瑩下毒�！�
確定了這個之后，李長博就低聲道：“看來，咱們要請陸夫人過來一趟了�！�
陸不為被帶過來之后，他的妻子木大娘子，卻始終沒來。
別說來，露面都沒有。
這一點，讓李長博也是一直在琢磨。
木大娘子的反應(yīng)，似乎是太平靜了。
李長博揉了揉眉心，只覺得案情似乎越來越復(fù)雜。但又隱隱感覺，這個案子，或許要破了。
天色已晚，今日不適合請木大娘子來了。
所以，李長博只吩咐厲海那邊將木大娘子盯住，而后便帶著付拾一按時下班了。
對于李長博這種行為，謝雙繁捶胸頓足，表示恨鐵不成鋼：“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你們兩平日里哪有過這樣的情況？”
從前是李長博一個人賴在衙門不走，現(xiàn)在是他們兩個人一起。
尤其是家離衙門這么近，更加方便。
李長博十分平靜：“付小娘子還在病中。”
付拾一則是義正言辭：“加班是常態(tài)沒錯，但那是因為我熱愛我的工作，不是因為我有義務(wù)加班！謝師爺這個理由，可不人道�。 �
然后兩人手拉手，雙雙愉快把家還。
謝雙繁留在原地，將付拾一的話琢磨過后，忽然就怒了：那為啥你們都走了，我還要留下不能回家！我又不熱愛這個！我也沒義務(wù)！
關(guān)鍵是，還不多給錢！��！
可是李長博已經(jīng)走，他一腔怒火也沒地發(fā)去，最后只能跺跺腳，冷哼一聲，對著不良人們吼道：“都沒事兒干了？還不快去忙！”
剛看了一下，驗尸官居然366萬字了�。。∵@是我寫過最長一本了。感謝大家一直陪伴我，真的謝謝。然后國慶節(jié)搞活動吧�。�！
###第1692章
木大娘子###
，大唐驗尸官
付拾一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病，簡直成了國寶級別。
待遇之好，讓她都有點舍不得好了。
就連平日里最喜歡陰陽的張春盛，現(xiàn)在態(tài)度也好得如沐春風(fēng)。
以至于付拾一多多少少有點不適應(yīng)，悄悄和李長博嘀咕：“大家怎么都變了一個人？”
李長博淺笑，眸光柔軟：“大概是付小娘子從來沒病過，這一病，嚇住了他們？”
平日里付拾一活蹦亂跳，折騰這個折騰那個，包括他在內(nèi)，都習(xí)慣了付拾一總是精力十足，從來沒有個低落時候的樣子。
這陡然一病，之前發(fā)熱時候都還不覺得，畢竟她不僅爬起來泡了澡，還吃了一大碗面。
但這會兒聽見她時不時咳嗽兩聲，她也只是個血肉之軀，只是個嬌小女郎，只是個凡人的事實，一下子就讓人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
然后就開始從心底里涌出了愧疚。
覺得平日對她關(guān)心太少，總是下意識的依賴她，將她當(dāng)成靠山。
付拾一攤手手：“一個感冒咳嗽而已，至于嗎？”
李長博給付拾一倒了雪梨潤肺湯：“當(dāng)然至于。”
付拾一接過來喝一口，發(fā)現(xiàn)還挺好喝：“回頭多熬點，給阿玫她們也喝點�！�
“好。”李長博輕笑：“但你若再不好起來，阿玫都要愁壞了。她今兒自己跑去問除辛，給你吃點什么藥才好了。連私房錢都掏了出來，說要給你買藥�！�
付拾一還不知道這個事情呢，當(dāng)即大為驚奇：“還有這個事？”
“嗯。不只是阿玫，春麗也跟著一起的，錢也有春麗一半。方良告訴我的。”李長博想起當(dāng)時方良說的話，不由得輕笑出聲。
當(dāng)時方良撓著腦袋一臉驚奇：“郎君，你說春麗那么愛吃，有點錢都買了吃的了，她怎么還能存下錢的？”
被李長博的笑聲搞得有點好奇的付拾一，忍不住開口問：“什么事兒這么好笑？”
李長博就將方良的話說了。
這下，付拾一也忍不住撓頭皮：“對啊，春麗每次一有錢，就琢磨著買吃的，她是哪存下來的錢？”
最后，這個問題，付拾一忍不住又去問問春麗。
春麗憨憨一笑，拍了拍錢袋子：“方良總請我吃，我就省下了不少錢��！還有些錢，我放在阿玫那兒，讓阿玫幫我存著了。她跟我說，女人總要有點私房錢傍身的。我覺得有道理�！�
付拾一震驚了：阿玫小小年紀(jì)，竟然懂了這么精髓的人生道理嗎？而且還能替別人管錢了？！
但是對于春麗放心將錢交給一個小孩子保管的事情，付拾一表示也很驚奇。
她拍了拍春麗的肩膀：“春麗啊，以后多聽阿玫的話，沒錯的。”
指望春麗自己長點心，是不太可能了。
最后，付拾一隨口問一句：“對了，方良為什么總請你吃東西？他是不是落了什么把柄在你手里？我看他也是錢綁在肋骨條上的，輕易不舍得花的人啊。”
春麗迷惑臉：“有嗎？我覺得他很大方啊！”
四目相對，春麗一臉單純。
付拾一卻忽然驚覺不對來：說起來，方良好像真沒對其他人大方過��！
這個事兒，第二天上班路上，付拾一悄悄拉著李長博嘀咕了。
李長博只是微微一琢磨，就說出了關(guān)鍵的地方：“大概，是因為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吧？”
付拾一想著春麗那如同饅頭一樣飽滿的臉，怒了：“我好不容易養(yǎng)起來的春麗，方良竟然想用一點吃的就拐走！��！”
李長博：……看來方良想成婚，怕是困難了。
他最后決定替方良說兩句好話：“其實方良挺好的。他阿爺也是李家的老人，辦事十分妥帖，方良將來，也很好。況且，李家一向優(yōu)待下人，方良錢財應(yīng)當(dāng)不少，養(yǎng)得起春麗。”
付拾一仍是憤怒：“春麗那么單純，方良那么雞賊！他居然這么偷偷摸摸的想拐走春麗！”
李長博握住她的手，安撫道：“拐不走，將來都是一家子。你與我日日在一處，他們也是日日在一處。有你我在，他斷不能欺負(fù)春麗。”
這樣一想，付拾一總算是勉強理智了一點。
想了想春麗那個飯量和力氣，她沉默了下來，良久艱難道：“其實好像……也挺好的�！�
方良雞賊，就不擔(dān)心春麗在外頭吃虧。
李長博輕笑：“再說，也不過是我猜測，咱們再看看。說不得，還能敲一點竹杠�！�
不得不說，這個“敲竹杠”的提議，深深的打動了付拾一的心。
以至于，她再看見方良時候，那眼神，差點沒給方良嚇得捂著錢袋子倒退三步。
方良驚恐的問：“付小娘子怎么了？”
付拾一蜜汁微笑：“就是在想，木大娘子什么時候來�！�
這一瞬間，方良左邊臉上寫著“騙”，右邊臉上寫著“人”。
腦門上，是驚嘆號。
付拾一才不管那些，笑瞇瞇的背著手走了，留下方良一個人在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而木大娘子，在太陽都升起來，灑下一點慵懶的光時，她才過來。
付拾一等得都快餓了。
木大娘子過來時候，付拾一立刻伸長了脖子。
不得不說，木大娘子也是美人。而且還很年輕。
只是她有些不茍言笑，嘴唇是緊繃的，面上是冷漠的。
年紀(jì)輕輕的木大娘子，唇角邊法令紋很深，眉心之間，更有兩道痕跡。
陡然就將她的美貌打了折扣。
付拾一暗想：這是一個經(jīng)受了很多不開心歲月的人，她大概，過得并不舒心。
木大娘子的態(tài)度也很簡單，見到了李長博之后，行禮后她直接就道：“我知曉陸不為和章小娘子的事情，這件事情不管他做了什么，要打要殺，我不會出一個錢。”
這話讓現(xiàn)場靜默了一下。
李長博咳嗽一聲：“請木大娘子過來，卻不是為了陸郎君的事情�！�
木大娘子面上生出一股狐疑來：“那叫我來是為了？”
“木大娘子認(rèn)識章小娘子嗎？”李長博微笑問她。
這個問題，讓木大娘子沉默了片刻，而后她才點點頭：“認(rèn)識。她與我丈夫之間有那樣的關(guān)系，我總是要見一見，她究竟是什么樣的。所以，我見過她。只是沒說上話�！�
###第1693章
傷心過往###
，大唐驗尸官
木大娘子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面無表情。
但那種復(fù)雜微妙的語氣，還是出賣了她的內(nèi)心。
李長博追問道：“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一眼？”
“嗯。”木大娘子點點頭，坦然承認(rèn)了：“就是在酒樓中，見了一回。當(dāng)時他們二人幽會，我是跟著陸不為過去的。因此，我也不便暴露身份�！�
“那這么說來，木大娘子一定心頭很憎恨章小娘子？”李長博對上木大娘子的眼睛，微笑問她。
這話算是有些咄咄逼人。
但是身在其位，不得不如此。
木大娘子微有些惱，不過還是勉強克制：“李縣令說笑了。我恨她作甚？要恨也要恨陸不為�！�
付拾一點點頭：這話在理。但是……
“那木大娘子為何沒有當(dāng)面揭穿二人茍且的事情？”李長博再問，言語更加犀利鋒銳：“陸不為和章小娘子這般，算是辜負(fù)了木大娘子�！�
“我要臉面�！蹦敬竽镒友院喴赓W：“這種事情，當(dāng)場鬧出來，若是被家中人知曉，無非又是臉上蒙羞。當(dāng)年……我斷不能再給家中丟人了。”
她不悅的看一眼李長博：“李縣令應(yīng)該也知道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又何必套我的話？您想問什么，只管問就是。”
“我們只是知道大概，并不知曉內(nèi)情�！崩铋L博微笑，語氣緩和一點，然而卻沒有要被木大娘子牽著鼻子走的意思：“木大娘子也不必激動。只是章小娘子的死似乎和陸郎君有關(guān)，所以我們要調(diào)查清楚。”
木大娘子的面色這才緩和了一點。
她看一眼李長博，淡淡道：“他和章小娘子的事情，我管不了，最后也就懶得再管。再說了，沒有章小娘子，也會有王小娘子，劉小娘子。這么多年，我也看淡了。你們想知曉什么，我若知曉的，都會知無不言�！�
李長博看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微笑著上前一步，將話語主動權(quán)接過來：“是這樣，木大娘子，我們想多了解點情況。不如您先將您知曉的事情，都與我們說一說？”
伸手不打笑臉人，李長博咄咄逼人，讓木大娘子不愉。而付拾一笑臉盈盈，語氣誠懇，木大娘子自然也沒有發(fā)火的理由。
她只能順著付拾一的意思，先坐下了。
坐下后，看著付拾一含笑等待的樣子，她也只能開口：“其實我知曉他們的事情，也是偶然。我發(fā)現(xiàn)陸不為手頭寬裕很多，就覺得奇怪，于是叫家中仆人跟在他身后，探查了一二�！�
木大娘子無奈一笑：“說來也是叫人笑話，當(dāng)年我一時鬼迷心竅，被他蒙騙，跟著他跑出家門，等身懷有孕才回去，逼得父母不得不答應(yīng)。最初也是好了那么幾年的，只可惜，我生了孩子之后，他對我就大不如從前了�！�
“那時候還好點，他只能仰仗我的嫁妝過日子，就算不如從前，好歹也是要面上過得去。直到我們?yōu)榱艘粋�舞姬吵了一回，他就徹底肆無忌憚了起來。后頭，只要他不將人帶回家，我也就懶得管他。”
木大娘子眉心緊緊的攏成一團，良久才說了句：“這個事情，也算是成了我們心照不宣的東西�！�
說到這里，付拾一就忍不住打斷了木大娘子一下，好奇道：“那既是心照不宣，怎么到了章小娘子這里，您竟然要親自去看一眼呢？”
“章小娘子我是早就知曉的。那一回，他肋骨都被打斷了，在家中休養(yǎng)了大半年才好。所以我就勸過他，還是老實些，一把年紀(jì)，又何必如此貪戀這些東西？”木大娘子用袖子遮住了臉面，多少有些難堪。
“可誰知，我叫人跟著他，竟發(fā)現(xiàn)對方是章瑩瑩。”這回，木大娘子臉上就只剩下了苦笑：“他竟如此不長教訓(xùn)�！�
“那章小娘子也真是年少恣意，她那般年輕貌美，家世也好，父母寵愛，何必在一個聲名狼藉之人身上多花心思？”木大娘子搖搖頭，似是有些感嘆：“大概是因為家中太寵愛，所以倒養(yǎng)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自己覺得好的，便聽不進去勸，一定要一頭扎進泥潭里，才知原來自己看走了眼。”
付拾一細(xì)細(xì)琢磨著木大娘子這些話，想了想，于是開口打斷她：“木大娘子您勸過章小娘子？”
木大娘子驚訝抬頭看一眼付拾一，很久之后，才笑笑，夸贊一句：“這位小娘子真是心思細(xì)膩敏銳。是，我是勸過章小娘子�！�
付拾一微笑，“那木大娘子還說沒和章小娘子說過話？”
這話雖然犀利，但是付拾一硬生生用閑聊的俏皮語氣說出來，也不算太尖銳。
李長博在旁邊，也禁不住嘴角一勾：付小娘子干這個，也是很爐火純青啊。
面對付拾一的笑臉，木大娘子只能將喜事情仔細(xì)說了一遍：“那是后話了。我第一次見章小娘子，的確沒說上話。我只看了一眼。然后就在章小娘子身上看到了我當(dāng)年的影子�！�
她輕嘆一聲，可臉上的紋路卻更深：“我想，我這輩子已是如此了，如果能勸章小娘子回頭，那也挺好。于是，我思來想去，就想辦法見了章小娘子一面。勸了勸她�！�
付拾一適時微笑的提出了要求：“那木大娘子您方便不方便，將當(dāng)時的情景告訴我們一下呢？”
木大娘子無法拒絕。
她定定看了付拾一片刻，又看一眼李縣令，似笑非笑：“我原以為李縣令才是厲害的，可沒想到原來這位小娘子才是最高明的�！�
李長博十分謙虛：“多謝木大娘子的夸贊，我也覺得我別的不行，唯獨一雙眼睛還算可以。”
辦公過程中，不好將后頭那句話說出口，但他心里悄悄補充道：比如看上付小娘子——
木大娘子的表情，一時之間無法用言語形容。
其他人也深深的明白，其實她的心情也無法用言語形容，畢竟他們都懂。
好一會兒，木大娘子才緩過來，“李縣令過謙了�！�
付拾一笑瞇瞇：“每次聽見別人夸我，我都高興極了。不過再高興，咱們還是言歸正傳？”
###第1694章
言歸正傳###
“剛才驗尸之前。要放氣就是因為這個�！备妒耙宦赃^了腸道那部分：“這個時候里面有氣體，盡量就別碰。萬一破了，里面的東西就會飛出來——弄臟了我們也不好是弄臟了尸體也不好�！�
如此的訴說，讓羅樂清艱難的吞了吞口水，一概灼熱目光，往后退了一步。
徐雙魚默默補充：“所以戴口罩，穿罩衣，戴帽子還是有必要的�！�
付拾一表示欣慰：孩子都會獨立思考了。
“湊過來點�！睆娦凶寖蓚�學(xué)生湊近一些，付拾一暗戳戳表示：有�？梢圆灰黄鹣恚怯须y必須同當(dāng)。
李長博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總覺得背后隱隱有哪個地方有點兒癢癢。
然后他就迫使自己不去想了。
再想下去，某些不好的回憶，就該蠢蠢欲動。
付拾一拿起了已經(jīng)發(fā)白的肺。
輕輕捏了捏，“肺泡正常，沒有積液，也沒有水腫跡象。說明不是溺死，也不是窒息�！�
羅樂清看了半天，沒看出來端倪：“從哪里看得出來？”
付拾一低聲解釋一遍：“如果是溺死，肺部會被嗆進來很多水。如果是窒息，肺部就會有水腫。以后見得多了，你就能一眼分辨出來�！�
徐雙魚點頭：“是真的，我現(xiàn)在就能一眼分辨出來。從前也看不太出來�！�
再看胃部和十二指腸，付拾一取出胃部容物，仔細(xì)辨認(rèn)后，就確定：“是韭菜。”
“胃部沒有出血跡象，基本可以排除中毒的可能性。”
“腸道也沒有出血跡象�！�
“再有就是心臟�！备妒耙豢醋×诵呐K：“心臟大小基本正常，沒有任何出血點，也沒有破損和梗塞痕跡——”
話還沒說完，付拾一就看到了一點不太對勁的地方。
拿起心臟，仔細(xì)辨認(rèn)之后，付拾一又將血管剪開看了看：“動脈瓣狹窄，這個孩子，有先天性心臟病。”
這個是新名詞。
李長博理解了半天，試探著問一句：“是天生的，心臟有病？”
“對。這種情況，孩子小的時候，一般可能還看不太出來，或者發(fā)病不太嚴(yán)重。但是不能有任何的劇烈運動，否則就會導(dǎo)致心臟病發(fā)作。”付拾一盯著心臟，嘆息解釋：“他這種情況，屬于比較嚴(yán)重的。應(yīng)該劇烈運動就可能會昏厥，心絞痛之類的。甚至可能死�！�
“而且，基本是活不到成年的�！�
付拾一說完最后一句，便沉默的將心臟放回去。
李長博沉吟片刻，最終還是什么都沒多問，只言歸正傳：“那孩子的死因會不會是因為這個�！�
“不是�！备妒耙粨u頭，不動聲色的看一眼尸體頭顱：“目前最大可能是那釘子是死因。因為如果是心臟病突發(fā)，會有痕跡和癥狀證明。但是孩子死的時候，心臟正常�！�
徐雙魚喃喃道：“會不會……他死了沒人報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先天性心臟病。
注定活不到成年。
就算父母心疼，可能也對生死的事情，就看淡了。
付拾一搖頭：“不知道。這個事情也不歸我們管。專心驗尸，其他的交給李縣令。”
李長博接過話頭：“我會查清楚的�！�
羅樂清問付拾一：“那如果懷疑是棺材釘，咱們要怎么辦？”
付拾一就看李長博。
揉了揉眉心，李長博凝重道：“那就打開顱骨看看。再將棺材釘也取出來，或許也會是線索�！�
既然李長博都拍板了，付拾一也沒什么好猶豫的，直接準(zhǔn)備顱。
不過在開顱之前，付拾一發(fā)現(xiàn)了一點其他的東西。
因為，付拾一在喉嚨處，摸到了異物。
稍微用手指一掏，就硬生生的掏出了一個鐵蒺藜來。
要不是戴著手套，肯定就將付拾一的手指頭扎破了。
鐵蒺藜是掏出來了，但是上頭掛了很多的軟組織和粘膜。
“怪不得巨人觀只頂出了舌頭，將這個頂不出來�！备妒耙挥悬c兒驚呆了：“這東西也太惡毒了�！�
這種東西，卡在喉嚨里，最開始肯定也就只是卡住了。
但是等尸體開始腫脹——那些尖刺就直接扎進了喉嚨的里。完全不會出來了。
羅樂清他們也都呆住了，然后好半晌才喃喃的說了句：“那是活著時候就塞進嘴里的嗎？”
付拾一撐開死者牙關(guān)仔細(xì)看了看，搖頭：“應(yīng)該不是，口腔里沒有明顯傷痕，也沒有充血痕跡，所以是死后撐開嘴巴，直接塞在了喉嚨里的�！�
說完這個話，就連付拾一自己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氣：還好是死后。不然多遭罪？
合上死者嘴巴后，付拾一忽然聽見李長博幽幽的說了句：“你們說，會不會，耳朵和鼻孔里也有東西？”
眾人齊刷刷的看住了李長博。
李長博就繼續(xù)輕聲說下去：“嘴巴屬于七竅之一�！�
“可是眼睛也是�！备妒耙惶嵝阉骸八勒叩难劬苷�。嘴里含著東西，是不是……為了一些別的原因？比如墓葬里，尸體口中多含東西�！�
比如玉石，珠寶。
“那有可能是為了防止怨氣散掉�！崩铋L博沉吟片刻后，說了一句。
不過付拾一已經(jīng)開始檢查起了死者的鼻腔和耳朵。
這些都不難，直接將棉簽探進去就可以。
然而一戳進去，付拾一就立刻感覺戳到了東西。
很硬，不像是人體組織。
付拾一輕聲道：“或許眼睛里并不是沒有。”
她開始仔細(xì)觀察死者眼球。
然后還真發(fā)現(xiàn)了東西。
“鑷子�！备妒耙簧焓�。
徐雙魚立刻就從勘察箱里將鑷子取出，放在了付拾一的手上。
付拾一握住鑷子，瞪大眼睛，仔細(xì)操作。
銀針很細(xì)。
跟繡花的牛毛針差不多。
付拾一就這么小心翼翼的用鑷子就夾住尾巴上那一點，用力將銀針拔了出來。
一根手指頭那么長的銀針……就這么的緩緩從鼓脹凸出的眼球里緩緩而出。
所有人都是訝然的看著那一截銀針，心中一片紛亂復(fù)雜。
說實話。
“人死后眼睛渾濁灰白，所以我們誰也沒發(fā)現(xiàn)眼球里被扎了一根銀針進去。”付拾一深吸一口氣，又開始瞪大眼睛仔細(xì)去找另一只眼睛里的。
說實話，挺難找，以至于付拾一眼睛因為瞪大而發(fā)酸，不由自主的開始冒出來眼淚。
###第1695章
什么感覺###
翟升驚恐瞪大了眼睛。
徐雙魚咽了一口口水，略微也有點兒抗拒，于是看向付拾一，眼神有點兒試探和可憐：“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付拾一斜睨兩人，輕蔑笑了：“不敢？”
要不然怎么說，最好用的還是激將法。
激將法一出，難題結(jié)束。
翟升立刻擼起袖子，梗著脖子咬著后槽牙：“來就來！誰怕誰？！”
付拾一揚眉一笑。
翟升伸著手指頭，半晌還是沒戳下去。
仔細(xì)看他，他還是有點兒肌肉緊繃，明顯就是緊張得不行。
付拾一再度用上激將法：“既是這樣，那讓雙魚來。”
翟升立刻就不干了：“不行，還是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