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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聽尤志年這樣一說,眾人倒是有些唏噓:這要是尤志年乖乖聽話了,還真的未必能抓住尤志年。

    李長博緊緊的盯著尤志年,神色有些凝重:“你為什么如此相信他?而且第一次動手的時候,你就沒有猶豫過嗎?”

    他之所以問這個話,是因為想起付拾一說的,人在第一次動手的時候,總歸會有點兒猶豫。

    不可能做到冷靜和理智。

    尤其是看到血的時候。

    所以,這一瞬間,李長博微微有些懷疑。

    尤志年被這么一問就愣了一下,好半晌才說:“第一次動手的時候當(dāng)然害怕�?墒撬f,開弓沒有回頭箭。而且那個孩子本來也活不長久。”

    “狠狠心,一閉眼,用力一敲,也就完事兒了。其實跟平時去山楂核也差不多”

    尤志年在說這話的時候,透出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漠然。

    付拾一好像有點兒忽然就明白,為什么對方會選中尤志年的原因了。

    ###第1673章

    天意如此###

    第1773章天意如此

    章夫人一直沒開口,期間還求助的看了一眼章尚書。

    章尚書躊躇一下,也開口了:“畢竟是人命關(guān)天,你也不能——”

    韋寶蓮笑了,心平氣和反問回去:“她的命,是命,我的,是什么?”

    章尚書也說不出來話了。

    付拾一心情復(fù)雜:想給韋寶蓮鼓掌吧,但畢竟她是兇手……可同情兇手吧,又覺得韋寶蓮很多話其實說的很對。

    章瑩瑩的死,的確也不是韋寶蓮預(yù)料之中的。

    元臻臻忍不住嘀咕一句:“能養(yǎng)出這樣的女兒,可見他們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現(xiàn)場安靜了一瞬。

    付拾一甚至聽見了風(fēng)刮過的聲音。

    她暗戳戳的想:章尚書兩口子,這會兒估計臉上都發(fā)燙吧?

    章尚書從牙縫里憋出一句:“元小娘子,做人還是積點口德好�!�

    元臻臻一聽這話,居然還聽進(jìn)去了,一下子捂住了嘴巴,臉上有點驚恐:“還真是要積點口德,不然老天爺也這么對我怎么辦?!”

    章尚書臉上漲紅一片。

    付拾一差點笑出聲來:論懟人功夫哪家強?元小娘子幫你忙!

    “不過,韋小娘子可否告知,是誰告訴你,章小娘子對桃仁不適這件事情的呢?”李長博忽然問了一句,替所有人都解了圍。

    付拾一分明瞧見,章尚書微微吐出一口氣來,神色也放松許多。

    李長博的問題,韋寶蓮這一次沉默了很久,居然沒直接回答,反倒是問了句:“這個問題重要嗎?”

    “重要。韋小娘子還是回答一下吧�!崩铋L博的語氣溫和又堅持。

    付拾一仔細(xì)琢磨了一下這個問題,還真是有點細(xì)思極恐:章瑩瑩應(yīng)該不會主動將這件事情告訴韋寶蓮吧?她們不是已經(jīng)疏遠(yuǎn)了嗎?

    韋寶蓮看了一眼朱柔柔。

    朱柔柔后退一步,神色緊繃,不自覺的拔高聲音:“你看我作甚!”

    “難道不是你嗎?”韋寶蓮心平氣和問她:“不是你告訴我這件事情的嗎?”

    “你憑什么說是我?我什么時候跟你說過這件事?”朱柔柔立刻懟回去,聲音尖銳:“你自己做的事情,還想拉我給你墊背?”

    她隨后看向李長博,急切辯解:“李縣令,我怎么可能做這樣的事情?這件事情對我有什么好處?”

    李長博不置可否。

    付拾一小小聲:“你告訴韋小娘子,韋小娘子宣揚出去,那說不定呂郎君就能退婚了呢?呂郎君退婚了,搞不好就會和你訂婚啊——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李長博點點頭,重新對上朱柔柔的目光。

    朱柔柔不自然的辯解:“我沒有!”

    “當(dāng)時不是誰親口告訴你的嗎?”元臻臻好奇的問了韋寶蓮一句。

    韋寶蓮點點頭:“我收到一封信,信上寫了這件事情�!�

    “那辨認(rèn)字跡不就好?”元臻臻一臉亢奮,分明有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嫌疑。

    朱柔柔看向元臻臻,頗有點無語凝噎的意思。

    李長博則是又問了韋寶蓮一個問題:“韋小娘子,你想報復(fù)章小娘子,是你自己心中所想,還是……受人啟發(fā)?”

    韋寶蓮和李長博對視,然后搖搖頭:“沒有人唆使我,這是我自己的意思�!�

    她的語氣異常平靜,平靜得不像是否定了一個自己可以開脫的機(jī)會。

    李長博便沒了其他話。

    付拾一嘆一口氣:“看來韋小娘子是不打算替自己開脫一二了�!�

    “既然做了這樣的事情,又何須開脫?”韋寶蓮笑容一瞬而逝,面容寧靜,語氣也安然。

    可眾人分明卻從她身上,看出了幾分灑脫來。

    韋寶蓮伸出手:“綁吧�!�

    付拾一搖頭:“倒也不必。我們會提供一個帶兜帽的大披風(fēng),將你嚴(yán)嚴(yán)實實遮住,不會讓別人看見你臉的�!�

    韋寶蓮笑了笑,真心實意:“多謝�!�

    “應(yīng)該的�!备妒耙惠p聲回道:“其實,為了這樣一個人,真的不值得的�!�

    “嗯�!表f寶蓮贊同的應(yīng)一聲,十分中肯:“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我心中執(zhí)念太深,不做這件事情,我這輩子,心中都會郁結(jié)�!�

    元臻臻嘆氣:“和誰做朋友不好,偏和她做朋友。”

    這一下,就誤了終生,虧死了。元臻臻惋惜的想,并且暗自下定決心:以后還是少出來鬼混,別和誰都玩到一起去。交朋友更要好好睜大眼睛。

    一只麻雀撲棱棱飛過來,落在樹枝上,歪頭看眾人。

    韋寶蓮看著那只麻雀,聲音輕而縹緲:“我就像是孤鳥,不知落向何處。在那之前,我一直以為,那便是我能駐足的地方。”

    “我阿娘去時,是她走過來,摟著我的肩膀說了,別害怕,以后還有我陪你�!�

    她唇角微微揚起來,“那時候的她,很好。”

    可惜,后來卻不知怎的,就變了。

    而后,她的笑容變成了困惑:“可怎么后來就變了呢?”

    她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哪怕一直想,一直想。

    付拾一輕聲道:“因為彼此都有了更廣闊的天空,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年少時的單純,之所以難能可貴,就是因為它是最容易被污染和改變的。”

    “小時候,誰都有以為一輩子不會走散的朋友�?傻饶汩L大了,就會發(fā)現(xiàn),還是長大后交到的朋友,更說得來,更玩得來,也走得更長久。等再過些年,你甚至?xí)l(fā)現(xiàn),你都記不得小時候玩伴的樣子�!�

    付拾一回憶了一下自己讀幼兒園的情景,然后發(fā)現(xiàn):好吧,老阿姨已經(jīng)快不記得幼兒園時候的情景了。

    別說幼兒園,就是小學(xué)同學(xué),有印象的,都不多了。至于初中高中玩得最好的知心朋友,也……都淡了。

    她幽幽的嘆息一聲,難免惆悵。

    韋寶蓮已經(jīng)呆住了。

    付拾一這一番話,讓她覺得震撼和貼切:好似,真的如此。

    “但她做得不對�!备妒耙秽嵵仄涫碌目偨Y(jié):“就算是彼此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圈子,不再那么親密無間,也不能夠?qū)⑴f朋友的秘密,拿去取悅新朋友,用這個來換取新朋友的秘密和親近�!�

    其實這是一個很沉重的故事呢。大家明天見~

    ###第1674章

    還能吃嗎###

    付拾一將小豬仔捆好之后,結(jié)結(jié)實實的洗了三遍手。這才覺得整個人緩過來。

    李長博站在旁邊看著,心情也是漸漸平靜。

    待到付拾一直起身來,就聽李長博低聲道:“或許是助興一類的藥物。所以才會如此亢奮,以至于兇性大發(fā)。”

    付拾一也是這樣想的:“我覺得也像是。”

    “如果他等的是一位這方面的客人,那服用這樣的藥物,也說得過去�!备妒耙怀烈�。

    李長博搖頭:“到底等誰,現(xiàn)在暫時也沒辦法查。不過這個藥,卻能查一查�!�

    這樣的藥,本身就不是輕易能得的。

    而且效果還這樣好——

    付拾一點點頭:“查案子自然還是李縣令在行。”

    頓了頓,付拾一有些忐忑的低聲問:“今天鬧出這樣的事情,徐縣令不會為難我們吧?”

    這“我們”兩個字,讓李長博忍不住多看了付拾一一眼。

    付拾一一臉擔(dān)憂。

    李長博嘴角微微翹起,隨后搖頭:“不必多慮,橫豎不過背后告狀�!�

    付拾一:……徐縣令知道你這么形容他,他肯定想咬死你。

    徐雙魚悄悄湊過來,問了句:“那個豬怎么辦?”

    付拾一想了想,“馬上殺吧�!�

    徐雙魚抖了抖,莫名覺得這個時候的付拾一有點殺氣。

    他小心翼翼:“兩頭都?xì)ⅲ俊?br />
    付拾一“嗯”了一聲:“我去拿刀。你們將豬看好了�!�

    徐雙魚愕然了一下,才后知后覺:“難道付小娘子打算親自動手?”

    看著徐雙魚這幅樣子,李長博忽然也有了興致,微笑著告訴了他一個事實:“付小娘子從前做的事情,就是殺豬�!�

    徐雙魚本來就圓溜溜的眼睛,這會兒更圓了。

    付拾一拿著刀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徐雙魚看自己的樣子分外驚恐。

    付拾一揚眉:“傻魚兒你這怎么了?”

    徐雙魚顫巍巍的:“就是有點兒覺得不太真實�!�

    付拾一聽他前言不搭后語,疑惑的看一眼旁邊微笑的李長博:“他怎么了?”

    “大概是顛覆了從前觀念,一時有些受不住�!崩铋L博的微笑顯得更神秘了。

    付拾一:……都是什么鬼。

    不過殺豬才是正經(jīng)。

    付拾一直接指揮鐘約寒:“四個蹄子綁好了,吊起來。”

    鐘約寒哪里干過這個?以前擺弄最多的尸體,那個隨便擺弄,怎么也不會動。

    可是現(xiàn)在兩頭小豬仔活蹦亂跳的,其中一頭還格外不安分,他忙了個滿頭大汗也沒能辦好。

    付拾一實在是看不下去:“算了吧,我來�!�

    長安縣里頭這會兒除了大門口的和散出去的人,其他人都跑過來看熱鬧了。

    不過礙著李長博,都悄悄的藏匿著身形,唯恐被發(fā)現(xiàn)。

    謝雙繁領(lǐng)著徐坤也過來了。

    他們過來時候,正好看見付拾一干凈利落的將兩頭小豬仔綁成了四腳朝天的樣子。

    那動作,讓徐坤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只是等到付拾一抬頭,他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女郎,頓時后半截聲音就吞了下去,瞇縫著的眼睛都瞪大了一點。

    付拾一拍了拍手上的灰,卷起了袖子,露出了白皙的胳膊來。

    說句實話,換個時候,大家看著這樣一段白皙的胳膊,纖細(xì)的手指,大概還能浮想聯(lián)翩一下。

    可這個時候嘛——

    瞅著付拾一拿起了平日用的柳葉刀,眾人齊刷刷“咕嘟”了一聲咽口水。

    付拾一卻偏還不肯給兩個小豬仔一個痛快的,還指著那粗粗短短,黑黑胖胖的豬脖子,一本正經(jīng)的做起了現(xiàn)場授課。

    授課內(nèi)容:如何找到豬的血管和氣管,來個一刀斃命。

    付拾一聲音是有著少女特有的清脆的。

    只是這個清脆好聽,堪比出谷黃鶯的聲音,說的內(nèi)容嘛……

    反正大家都有點兒恍惚。

    付拾一說完了,還不忘問鐘約寒和徐雙魚:“聽明白了嗎?”

    鐘約寒沉默著點頭。

    徐雙魚小心翼翼:“聽明白了�!�

    付拾一點點頭,“那我動手了,你們看好了!”

    眾人下意識瞪大了眼睛,伸長了脖子去看。

    付拾一纖纖手指按住了不停亂動的豬腦袋,然后屏氣凝神,刀片就往豬脖子上去了。

    也不見付拾一如何用力,那鮮紅的顏色一下子就冒出了出來,噗嗤噗嗤往下淌。

    豬仔開始用力掙扎。

    可按著它的手指卻穩(wěn)如磐石,就連神情都沒有半點的變化。

    那刀子更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耐瓿闪俗约簯?yīng)有的路線。

    這下,豬也叫不出聲了。

    鮮血一股股冒出來,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淌進(jìn)了付拾一放在它腦袋底下的大陶盆里。

    一滴都沒有浪費。

    明晃晃的太陽底下,不知道為啥眾人都忽然覺得背脊有點發(fā)冷。

    更不由自主悄悄打量付拾一:天啊,這還是女郎嗎?誰要是娶回去,怕是說話都不敢高聲吧?

    徐坤也是“咕咚”的咽了咽口水,悄悄和謝雙繁嘀咕:“這就是那一位女仵作吧?”

    謝雙繁笑呵呵點頭:“是。徐縣令你看,我們縣令是不是很對?就這身手,這精神頭,不比小子差半點的�!�

    徐坤欲哭無淚:這哪里是女郎?分明是母夜叉!

    付拾一卻抬起頭來,朝著鐘約寒和徐雙魚露齒一笑:“你們誰來?”

    她都盤算好了,兩頭豬,一頭她示范,另一頭給兩個學(xué)生練練手。

    鐘約寒和徐雙魚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生以來忽然就生出了嫌隙:

    “師弟你去?”

    “師兄你去?”

    付拾一不忍看到同門相殘,熱心建議:“你們可以猜拳�!�

    眾人:……

    李長博心頭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算了,隨她鬧去吧。反正都這樣了。習(xí)慣,習(xí)慣就好了。

    最終還是鐘約寒挺胸而出:“我來吧。”

    徐雙魚真真切切感動了:“師兄——”

    鐘約寒深吸一口氣,接過了付拾一手里的刀。

    付拾一提醒他:“小心別切著手。”

    鐘約寒生平第一次,握著刀的手有點兒抖抖索索。

    付拾一看不下去:“平時尸體什么樣兒你都不害怕,這會兒怕什么?直接了當(dāng)結(jié)束它的痛苦,也算是慈善。”。

    眾人:……也算是慈善?付小娘子我讀書少,你別騙我!

    ###第1675章

    你我之間###

    第1775章你我之間

    韋寶蓮的語氣雖然歉然,可也真的是疏遠(yuǎn)和客氣。

    而尤氏,似乎也并沒有什么溫情的話要說,只隨意一點頭:“是挺麻煩的。這次的事情,有點難辦,畢竟死了人�!�

    她自然而然提起了條件:“回頭給我做把扇子就行,要繡花多的那種�!�

    韋寶蓮臉上的不自然,散了許多。

    最后,她點點頭“嗯”。

    心頭卻默默的想到:若還能出去,我做十把都行。

    “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尤氏四下里打量一下,問出這么一句來。

    韋寶蓮搖頭:“也不缺什么。”

    “比軍營已經(jīng)好很多了。只是鋪蓋還是另外送一套來�!庇仁系恼Z氣自然得不行:“你畢竟是個女兒家。到底不能和那些兵蛋子比�!�

    韋寶蓮抿了抿唇瓣,顯得有點兒……無言。

    尤氏似乎也沒了別的話,又站了一會兒,就提出要走:“要是沒別的事情,我先走了�!�

    韋寶蓮應(yīng)一聲,也不知說什么好,只能起身默默送了兩步。

    可尤氏真出去了,她忽然又很想問一句話。

    猶豫之后,她還是問出了口:“你就不生氣嗎?”

    尤氏停下腳步,納悶的看一眼韋寶蓮,奇怪道:“我為何要生氣?”

    韋寶蓮復(fù)雜的看著尤氏,幾經(jīng)猶豫,還是問出口:“是因為你不是我親生母親,心中根本不在意?還是因為你覺得我就是這樣的人,早在意料之中?又或者,是覺得,我終于要離開家里了,不給你添堵了?所以高興還來不及?”

    這話有點尖銳。

    尤氏皺了眉頭,奇怪的看著韋寶蓮:“你怎么會這樣想?這種事情,有什么好生氣?你又不是胡作非為的孩子,你這樣做,必定是有你的緣故。”

    “而且做都做了,生氣無用。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解決。”

    韋寶蓮愣住了,呆呆的看著尤氏。

    尤氏顯然也沒打算多說,揮揮手:“你安心呆著,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匆匆走了。

    付拾一過去的時候,韋寶蓮正在哭。

    韋寶蓮哭得很厲害,眼睛都哭腫了。

    付拾一過去寬慰她:“我問過李縣令了,這個不算是蓄意謀殺,只能算是過失殺人,畢竟一開始,你也不知這個會讓章瑩瑩死。你家里如今正在幫你想辦法,若是章瑩瑩家中也愿意退一步,你的未來也還有指望。不至于毀了�!�

    懲罰是必然的。

    不過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嚴(yán)重。

    然而,這些話卻并沒有讓韋寶蓮好受些,她只是抬頭看住付拾一,眼睛紅腫,聲音嘶啞幾乎不成言:“我不是在想這些。我是在想她�!�

    “她?他?”付拾一糊涂了,一時猜不出這個人究竟是誰。

    韋寶蓮似乎也有點難為情,最終含蓄吐出兩個字:“繼母�!�

    付拾一懵了:這想繼母有什么好哭的?也沒聽說他們兩個之間的關(guān)系好到了這個地步啊。

    韋寶蓮抱著自己的膝蓋,腦袋擱在膝蓋上,神色有些茫然:“我以為她討厭我的。從進(jìn)家門第一次見面,她對我,就沒有什么多余的話,笑容也很少�!�

    付拾一覺得她也不需要自己回答,就安安靜靜的聽。

    韋寶蓮果然也不等她回答,就自顧自往下說:“我做錯了事,她也從不管我。我和她斗氣,她也不管我,甚至也從來不會讓著我,半分溫情都沒有。”

    “可我不明白,怎么這次的事情,只有她管我呢?”

    “她不是該偷著樂嗎?”

    “我問她不生氣嗎?她說不生氣,還說我這么做,必定有我自己的理由。她還說,我不是胡作非為的人�!�

    “可是為什么呢?”韋寶蓮眼淚又開始掉:“這種事情……這種事情……她怎么能那么輕描淡寫呢?”

    付拾一輕聲嘆息:“她不一定是個好的繼母,但她對你,是一個好親人。她尊重你,了解你,并且十分信任你。”

    “可是為什么呢?”韋寶蓮似乎跟這個事情死磕上了。

    付拾一想了想,這么回答她:“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是擅長去做一個溫柔的,讓人喜歡的人。這個世界上,每個人的脾氣秉性都不同�!�

    “她或許不會討好你,主動關(guān)心你,但是她未必就是討厭你�!�

    “她也許不怎么愛笑,但也許,她也是不適應(yīng)的。她從自己熟悉的環(huán)境里到了陌生的家里,從沒有生育過孩子,卻要承擔(dān)起母親的職責(zé)�!�

    “每個人擅長的事情,都是不一樣的�;蛟S,她不擅長這些�!�

    付拾一認(rèn)認(rèn)真真:“但她應(yīng)該是真心的覺得你是個好孩子,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她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遇到這樣的長輩,其實很幸運。你做什么事情,她都支持你,是因為她理解并且尊重你。你也該嘗試,看看是不是換個角度看她�!�

    “換個角度?”韋寶蓮重復(fù)一遍,若有所思。

    “嗯�!备妒耙稽c點頭,笑瞇瞇:“不要去期待她像你母親那樣,而是試試,當(dāng)她是個朋友�!�

    韋寶蓮愣住了。

    付拾一繼續(xù)勸:“其實每個人都只有一個母親。這個位置,是無人可以替代的。而為什么,你就非要當(dāng)她是個母親呢?難道就不能是個親戚?不能是個朋友?”

    “換個身份,也不要那么高的期待,相處起來,就容易了�!�

    “或許一開始,你就是抗拒她又期待她的。你既不希望她替代你母親,又覺得,她不如你的母親。為什么?因為你希望她做到你母親那個地步,關(guān)心你,疼愛你�!�

    付拾一看著這個無助的少女,心里一片柔軟:“嘗試去接受她。就算不能接受,做個朋友也好的�!�

    所有復(fù)雜的,難相處的關(guān)系,其實都是來自于心里頭的期待。

    如果一開始就不期待,只有客氣和尊重,那么都會舒服很多。

    韋寶蓮自嘲一笑:“我其實都沒想過,她會半點不責(zé)怪我,只是幫我。不過她這個人,好像的確從來都這樣的,不吵也不鬧,遇事兒只是解決事。她這樣,阿爺都說,若是個男人,必是個大將軍。”

    付拾一笑瞇瞇:“你看,你還是不討厭她的�!�

    韋寶蓮不說話了。

    19號和20號請假兩天,一是病了實在是精力欠佳,二來是我老公家這邊答謝宴,需要籌備和忙活下。謝謝大家支持和理解~

    ###第1676章

    是導(dǎo)火索###

    第1776章是導(dǎo)火索

    韋寶蓮后來還是做了筆記對比。

    那些筆記,都是元臻臻想辦法找來的。

    用元臻臻的話說,不管韋寶蓮是自己想做,還是被人唆使,但是背后做這種小動作的人,就該被唾棄。

    而讓人驚訝的是,那些筆跡都對不上。

    也就是說,告訴韋寶蓮這個消息的人,并不是和章瑩瑩元臻臻她們一起玩的那一波人。

    這可太讓人意外了。

    付拾一納悶的問李長博:“這就奇怪了,還有誰和章瑩瑩有仇?”

    李長博沉吟片刻,帶著付拾一去問了韋寶蓮一個問題:“那封信,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是有人塞進(jìn)了我的馬車?yán)�。�?dāng)時,我去紙鋪買紙——”韋寶蓮說到這里時候,眉心微蹙,開始露出凝重和不愉:“這個人,必定是跟了我一路�!�

    付拾一點點頭:若不是跟了一路,斷不可能抓得住這樣好的機(jī)會。

    “但是,你應(yīng)該也有車夫——”付拾一疑惑:“他不該看不見啊�!�

    韋寶蓮輕聲道:“車夫若是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那封信,只需要有人經(jīng)過馬車旁邊,就能從窗戶縫里塞進(jìn)去�!�

    “問問車夫,看看那段時間有沒有人靠近馬車吧�!崩铋L博很快就有了決斷。

    這個事情,還得去韋寶蓮家里。

    韋寶蓮家里倒沒有亂成一團(tuán)的樣子。

    她的繼母尤氏也是神色十分平靜和氣,一點沒有愁眉不展的意思,好似家里從未出事。

    付拾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忽然有點明白韋寶蓮為啥覺得自己繼母不喜歡她了。

    尤氏這樣的態(tài)度,十分像是真不喜歡,恨不得你死了才好的那種不親近導(dǎo)致的。

    如果不知尤氏真實態(tài)度,只怕十個人里有九個都會誤會的。

    尤氏對韋寶蓮的關(guān)心,只表現(xiàn)在一句里:“寶蓮還好嗎?睡著的,吃得下嗎?”

    付拾一簡直被這個給逗笑了,不過還是鄭重的回答:“吃是吃不怎么下,畢竟到了那種地方,沒幾個人心情能安然的,多少會惶恐不安。至于睡覺——估計也不太習(xí)慣,眼睛底下都青了。”

    尤氏沉默片刻,才道:“那就只當(dāng)磨練。”

    竟是半點沒打算做點啥。

    付拾一感嘆:“您真是豁達(dá)�!�

    “兵不練不勇,刀不磨不快�!庇仁铣谅暤�,面色也凝重:“她沒經(jīng)歷過事,不知什么才是事。受過了磨練,日后的路,就好走了�!�

    不得不說,這句話細(xì)細(xì)一琢磨,真的挺對的。

    但也有點兒狼道教育的意思。

    付拾一委婉勸了一句:“但她畢竟是個小女孩兒,心智都還沒成熟,還是需要一些正確的引導(dǎo),也需要一些寬慰和鼓勵。畢竟,她是嬌滴滴的小女孩,不是那些糙漢子�!�

    尤氏愣住了。

    李長博十分貼心的給了一段時間,讓尤氏琢磨,直到尤氏主動問起他們的來意,這才明白提了要求:“我們想見見府上的車夫�!�

    車夫很快被叫過來,只可惜他已經(jīng)不記得當(dāng)日路過馬車的人了。

    不過他記得,那天韋寶蓮進(jìn)去之后,就有人走路撞上了他們家馬車,他過去看了一眼,還將人扶起來,又幫忙將地上散落的栗子撿了起來。

    聽了這個細(xì)節(jié),付拾一和李長博幾乎都能確定,這就是有人故意的。

    而這個期間,就有另外一個人,將信塞進(jìn)了馬車?yán)铩?br />
    車夫一臉懊惱:“我就不該去——”

    尤氏很深明大義:“這事兒不怪你,人家想辦成這種事情,這個成不了,還有別的。而且寶蓮如果心思正,也不會出現(xiàn)現(xiàn)在的情況。”

    車夫還是后悔。

    李長博讓車夫大概描述一下他見到那人的外貌,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

    這頭正說著話,那頭管家就過來了,臉色很難看:“大娘子,章家不識好歹,張口就要您一半嫁妝。說給了,這個事兒也就了了。不然的話——”

    這下,尤氏的臉色也有點沉下來。

    付拾一細(xì)細(xì)一琢磨,只覺得章尚書怪陰險的:要人家韋家的家產(chǎn),韋寶蓮的阿爺搞不好還真給了。可要人家尤氏的——

    尤氏本來就是繼母,和韋寶蓮阿爺感情也一般。

    怎么看都不可能拿出這么多錢來給韋寶蓮消災(zāi)解難。

    甚至如果心狠一點的話,這個時候還可以落井下石一下,就不出錢,任由章尚書讓韋寶蓮付出最大的代價。

    而且誰也說不出什么來。

    要是尤氏答應(yīng)這個事情呢,那章尚書就賺了。估計尤氏當(dāng)初出嫁,嫁妝不少。

    關(guān)鍵是,還沒法作假。

    因為嫁妝單子過了這么幾年,實在也是不好作假了——

    章尚書估計也是故意,覺得尤氏開了口,他若真一點情面不講,日后不好混。也得罪了尤氏一族。

    所以這樣一說,若辦不成,那尤氏以后也不好再提,韋寶蓮也罪有應(yīng)得。

    章尚書就是想讓這個事兒辦不成。

    可讓人意外的是,尤氏在沉吟片刻之后,竟然點點頭,十分簡單干脆的應(yīng)了這件事情:“那告訴他,三日后來拉東西。到時候東西帶走,他跟我去衙門銷案!”

    只要章尚書去衙門銷案,那么這個事兒還真就了了。

    李長博意外的看一眼尤氏,思忖片刻:“其實韋小娘子并非故意殺人,論律——”

    “她畢竟是女人。真有點什么,以后名聲就不好了。嫁人也恐被掣肘�!庇仁细纱嗬洌踔翑[擺手:“能用錢解決的事情,何必受罪?”

    付拾一被這話驚得目瞪口呆:這調(diào)調(diào),似曾相識……

    尤氏態(tài)度是真隨意:“反正嫁妝將來也是要給她帶出去一大半,為她買個平安無事,也算她自己出錢�!�

    付拾一服氣了:這筆賬,算得沒毛病。

    她仔細(xì)打量一下尤氏,認(rèn)真一拜:“尤大娘子真是豁達(dá)通透�!�

    尤氏一笑:“日子是怎么都要過下去的。其他都不要緊�!�

    就連李長博也跟著頷首:“錢財畢竟是身外之物�!�

    付拾一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點別有他意的味道。

    她捂住了自己錢袋子,深深反思:我怎么會讓李縣令有這種不該有的看法的?我明明是那么的視金錢如糞土!

    大家中秋快樂�。∫黄鹳p月吃月餅呀!祝福大家在這一天,都和想念的,深愛的人團(tuán)團(tuán)圓圓,共度佳節(jié)~比如我~嘿嘿嘿

    ###第1677章

    真的愛你###

    大唐驗尸官第一卷第1677章真的愛你最終,去韋府這一趟,算是白跑了。

    車夫最后也沒能夠提供什么有用的消息。

    回去路上,付拾一和李長博說起章尚書:“章尚書這人,忒不光明磊落�!�

    李長博言簡意賅:“人已去,再多的疼愛,也敵不過現(xiàn)實。章尚書還要繼續(xù)生活�!�

    不是繼續(xù)生活,是繼續(xù)做官。付拾一默默的糾正。

    但即便明白這一點,付拾一還是覺得怪沒意思的:“這樣的手段,只是讓尤大娘子為難�!�

    “這樣也好�!崩铋L博淡淡道:“尤大娘子夫妻感情一般,但經(jīng)過這件事情,許能好些�!�

    同富貴的情誼,自然比不上共患難的情誼。

    付拾一認(rèn)真思量片刻,還是心痛:“就是太貴。”

    李長博:……

    至于這件事告訴不告訴韋寶蓮,仔細(xì)想過之后,付拾一覺得還是應(yīng)該告訴一聲:“畢竟是那么大一筆錢�!�

    李長博淡淡道:“不必說,回頭自然有人說�,F(xiàn)在說,顯得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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