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前后腳過來的,還有徐坤。
也不知道徐坤是從哪里得了消息,一陣風(fēng)似的就來了——看熱鬧來了。
這三日,付拾一和李長博其實也沒閑著,從萬年縣將卷宗給調(diào)了過來。
當(dāng)時徐坤還沒在長安縣,所以對這個案子一無所知。不過現(xiàn)在嘛,倒是知曉了。
五年前,死的那個女子叫鄭秀娥,本是洛陽過來尋親的。
結(jié)果……偏偏天公不作美,快到了地方遇到大雨,就去問了個路。
可問了路,也沒走到地方,就被搶了個一干二凈,身上衣裳都扒了一半。
她被砸傷了頭,又淋雨,被發(fā)現(xiàn)時候,已是沒救了。
但是她死之前,說出了郝和懷阿兄的大車店,指認(rèn)了郝和懷。
說她昏迷后醒過來,就感覺有人在扒自己衣裳,勉強(qiáng)睜開眼睛一看,發(fā)現(xiàn)是大車店店主的弟弟。
根據(jù)鄭秀娥說的,郝和懷一看她睜眼,聽見她呼救,嚇得轉(zhuǎn)頭就跑了。
所以當(dāng)時這個案子幾乎毫無疑慮,就直接抓了郝和懷。
可是郝和懷被抓了,只有翻來覆去一句話,那就是他沒殺人。
郝和懷出去的事情,還被自家阿兄郝多奎看見,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就更加鐵板上釘釘子。
案卷上寫的是,郝和懷搶劫傷人,死者傷勢嚴(yán)重致死。
李長博和付拾一,徐坤三人一同看了卷宗。
但是誰也沒看出什么問題來。
畢竟如果是其他的人指證,還好說,可能會撒謊,甚至看錯,更甚至誣陷。
可是死者自己的親自指認(rèn)……
就實在是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郝和懷這頭一送過來,那頭李長博就讓人去通知郝多奎。
畢竟這個陣仗,萬一人去了,好歹讓人家兄弟二人見上一面。
郝多奎過來時候,郝和懷還燒得迷迷糊糊沒醒呢。
不過用了付拾一的物理降溫辦法,好歹溫度是下去一點,摸著不那么燙手了。
一看見五年不見的弟弟這個樣子,郝多奎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簡直是老淚縱橫,撲到了床榻邊上,好一頓嚎:“二弟啊,你怎么就這么老實呢?你怎么就這么愛管閑事呢?”
這一頓哭號,還真將人給弄得有點反應(yīng)了。
看著郝和懷嘴巴拼命動,徐坤就湊上去聽。
聽了半天,就聽出一句完整的。
他茫然轉(zhuǎn)頭看李長博,“他說他沒殺人�!�
眾人:……就沒一句別的了嗎?
一時之間,眾人心情都是有些復(fù)雜。
畢竟,郝和懷好像從一出現(xiàn),說得最多的話,就是這么一句。
付拾一深深的感嘆:“他對這句話有執(zhí)念��!”
不然不至于在這神志不清的時候,還不停嚷嚷這么一句。
李長博想了一想,說了句:“也許不是對這句話,而是他真的覺得自己冤枉�!�
“案子已經(jīng)破了。他的冤屈已經(jīng)洗清了。”付拾一看一眼郝多奎:“但是他挾持人質(zhì),威脅官府是實實在在做了的事情。那么多人都看著呢。”
郝多奎一聽這話,就哭得更傷心了。
徐坤也是嘆氣:“好好的,可真夠倒霉�!�
倒霉不倒霉,也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路。
付拾一既覺得郝和懷的確倒霉的同時,也有一種命中注定:性格決定成敗。郝和懷的性格,可能也是真的有偏激那部分的。
眾人眼巴巴等著郝和懷醒來。
郝多奎哭夠了,想起一個事情,磕磕巴巴的問:“那……官府要怎么處置他?能不能罰錢了事?”
眾人都意外的看了一眼郝多奎:都這樣了,還有錢呢�。�
大概明白自己被小看了,所以郝多奎忙道:“我有錢,我真有錢!我有好多錢呢!”
李長博其實早就和謝雙繁商議過怎么處理這個事情,也的確是打算從輕發(fā)落——畢竟郝和懷也的確是無辜。
這會兒郝多奎問,他就徐徐道:“四吊錢。另外還要讓他每日來長安縣衙門打掃,以儆效尤。板子就免了�!�
這種簡直就是從輕發(fā)落到不能從輕發(fā)落。
郝多奎登時就就松了一口氣,差點喜極而泣不說,頭更是點得瘋狂:“是是是,必須打掃,必須打掃!我們賠錢,我們賠錢!”
他是真高興。
付拾一看一眼郝和懷,輕聲道:“以后好好過日子,你做大哥,多勸勸他,以后做事別這么偏激了�?v然從前失手殺了人,犯了錯,但畢竟已改過自新了。就不要一直念著。如果怕流言蜚語,就帶他干脆換個環(huán)境,從頭開始�!�
說實話,不管是聽見動靜過去,還是給小乞丐錢,都讓人很難覺得郝和懷是個壞人。
付拾一已經(jīng)傾向于郝和懷當(dāng)時真的過去救人的。
人會犯錯,但是既然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也改過自新,那么也是有資格過上新生活的。
郝多奎拼命點頭:“是是是。我回去就帶他搬家!”
李長博在旁邊補(bǔ)充:“先掃一個月的大門再搬。”
郝多奎頓了一下,旋即傻笑:“是是是!先掃一個月!我一會就去掃!我先替他掃幾天!然后他好了,再來親自掃!”
###第814章
有個疑問###
大唐驗尸官第一卷第814章有個疑問本來是說郝和懷醒來,交了罰金就能走。百度搜索文學(xué)網(wǎng),更多好免費。
結(jié)果郝多奎回去取罰金時候,郝和懷就醒了。
一醒了,看見衙門的人,立刻就大叫一聲,抱緊了腦袋:“我沒殺人!別抓我,別抓我!”
那頻率,跟和尚念經(jīng)似的。
王二祥直接就被逗笑了,上前去拍了拍郝和懷:“行了行了,不抓你了,你阿兄等一下就來接你,你就可以家去了。”
說完自個兒嘀咕一句:“留你有什么用?等著吃白飯嗎?”
旁邊的不良人都笑了。
可郝和懷卻像是被燙著了,一拍之下猛然發(fā)了狂,雖然人還虛弱著,可卻跳下床就開始橫沖直撞。
王二祥差點被推翻。
這下屋里就亂了——屋里位置小,有點施展不開。
最后還是王二祥發(fā)了發(fā)狠,上去一個飛踹,直接就將人給踹地上趴著,然后再用膝蓋頂上后背心,半點不留情面。
才算是將人制服了。
另個一個不良人就忍不住感慨:“這人發(fā)起瘋來,真是力大無窮�!�
要是這個時候付拾一在,就會告訴他們,其實不發(fā)瘋也可以。
腎上腺素這種東西,是很神奇的。
一旦狂飆,人還真有可能化身超人。
這么大動靜,雖然沒人來稟告,可是徐坤耳朵一動,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徐坤笑著捋了捋自己胡子,努力擺出一副高人樣子:“要不然怎么過去看看?他這樣的人,放出去也怕為禍一方啊�!�
付拾一笑瞇瞇揭穿:“謝師爺果然同我們不同,我就是想去看熱鬧,謝師爺卻是憂國憂民。百度搜索文學(xué)網(wǎng),更多好免費。”
她的語氣太誠懇,以至于徐坤一時半會都沒反應(yīng)過來是在嘲諷自己。所以徐坤表情就是更加努力的擺出高人樣子。
李長博借著喝水的動作,掩住了自己嘴角上翹的事實。
而后他咳嗽一聲,再看一眼付拾一:“那就去看看熱鬧吧�!�
一行人往外走,都快到了地方,徐坤自己忽然反應(yīng)過來,疑惑的看一眼付拾一:“付小娘子剛才怕不是在譏諷我?”
付拾一面上神色格外誠懇:“哪能呢。我是真的覺得徐縣令比我們的思想覺悟都高�!�
走在前頭的李長博,腳下一滑,覺得自己快憋不住。
好在屋里的鬼哭狼嚎的,很快分散了所有的注意力。
屋里一片狼藉,地上的灰都快被郝和懷拖干凈。
而他還在聲嘶力竭嚷嚷一句話:“我沒殺人!”
而王二祥他們幾個,額上都見了汗。
付拾一看著,就上前去,在郝和懷耳朵邊上喊了一句:“你沒殺人!我們查清楚了!你是冤枉的!現(xiàn)在放你回家了!”
這句話比靈丹妙藥都好用。
反復(fù)喊了兩句,那郝和懷還真是一下子穩(wěn)定了。
付拾一嘆一口氣:這郝和懷的執(zhí)念太深了。
眾人都敬佩的看住付拾一:感覺就沒有付小娘子制不住的人呢?
“現(xiàn)在我們查明情況,放你走,等你阿兄過來就行。”付拾一一臉鎮(zhèn)定的對上郝和懷不怎么相信的目光,然后繼續(xù)擺公務(wù)員的譜。
郝和懷又驚又喜:“查清楚了?我不用被流放了?”
“對。回去好好過日子,以后繼續(xù)做好事。你是個好人�!备妒耙恍Σ[瞇的拍了拍郝和懷的肩膀:“回頭我們官府還要給你發(fā)嘉獎令的�!�
郝和懷激動的哭了,哭得像是個五歲的小朋友。一面哭一面點頭答應(yīng)。
那樣子,就差給付拾一跪下了。
眾人看著付拾一,只覺得腦子里都是一片糊涂——怎么付小娘子一來,情況就這么好了呢?簡直和諧得不像話啊!
這是一個人嗎?
徐坤悄悄問李長博:“李縣令,付小娘子還有師兄弟嗎?”
李長博沉默一瞬,提醒他:“這話被鐘郎君聽見,鐘郎君會介懷�!�
這下徐坤就只能尷尬的笑了。
“挖我長安縣墻角,那也更無可能了�!崩铋L博淡淡提醒:“付小娘子與我兩情相悅,不日就要談婚論嫁�!�
想讓付小娘子去萬年縣當(dāng)差?做夢!
徐坤:……我還啥也沒說呢!
那頭付拾一已將人安撫完畢,就準(zhǔn)備撤了。
剛一出來,徐坤沒忍住問了句:“付小娘子怎么知道他這樣會聽話?”
付拾一清了清嗓子,挺直背說實話:“其實我是個大夫,你信不信?”
于是徐坤一臉“你這個玩笑開太大”的表情。
李長博輕笑出聲。
付拾一面無表情:算了當(dāng)我沒說。
“其實就是研究了一下心理。他已經(jīng)明顯不是正常情緒,一個人格外偏執(zhí)的時候,你若不順著他,他情緒只會越來越激動。所以順著他說就行了。只要他想要的得到了,他就會安穩(wěn)下來�!备妒耙贿是解釋一遍,希望以后如果不良人破案的時候,再遇到這樣的情況不至于抓瞎。
徐坤若有所思。
就連李長博也試探著說了句:“哄小孩?”
付拾一略一琢磨:“……大概是差不多。”
知道了原理的眾人們:……好吧我們想太多。還以為是什么厲害的本事!
說話間,郝多奎氣喘吁吁的過來了。
懷里還抱著一個大包袱。
不過臉上表情是美滋滋的。
這一刻,不良人們都有點兒松了一口氣的意思:趕緊將人帶走吧,將人帶走了,我們就省事兒了。
郝和懷也被領(lǐng)出來。兄弟二人再見面,倒是不存在相見不相識的狗血劇情。
畢竟郝和懷一眼認(rèn)出了自己阿兄,又驚又喜:“阿兄!阿兄你來接我回家嗎!”
郝多奎驀然紅了眼眶,然后拼命點頭:“對,咱們回家!”
說完從包袱里掏出了一身衣裳來:“來,換上這一身衣裳,咱們回家去!”
眾人:……這么大個包,我以為里頭裝的罰金。結(jié)果你掏出衣裳?那罰金呢?
郝和懷抱著衣裳,只剩下傻笑。那天真無邪的樣子,說起來還有點兒……可愛。
郝多奎緊接著掏出了一個金戒指來:“我一時之間不好變賣,但是這個肯定是能夠頂?shù)蒙馅H金的。剩下的,我請差爺們喝酒。”
倒是很懂規(guī)矩。
他拿出來的那個戒指,成色不錯,而且還鑲了一顆寶石,特別紅,看上去挺漂亮。。
就是和他自己邋里邋遢的樣子,不太匹配。
###第815章
真是巧了###
這頭兩人還要繼續(xù)往下說,那頭王二祥匆匆過來,一進(jìn)門,連氣息都沒喘勻,就道:“有命案。”
付拾一和李長博頓時就顧不上別的,扭頭看住王二祥,異口同聲:“帶路!”
鐘約寒和徐雙魚,翟升也是趕忙站起身來。
敏郡王看著瞬間只剩下自己,身邊空蕩蕩的情形,于是扭頭問張春盛:“付小娘子不是在休沐嗎?”
張春盛攤手:“我們小娘子這是手癢了�!�
手癢……
敏郡王搓了搓胳膊,決定吃點什么壓壓驚:“再來一碗綠豆湯——出去買塊冰添上。我出錢�!�
張春盛:有錢任性��!
付拾一和李長博等人匆匆跟著王二祥去了。
卻發(fā)現(xiàn)是在敬業(yè)坊。
最后,馬車停在姓張的人家門口時,付拾一就不由得愣了一下。
然后看一眼李長博。
李長博微一頷首。
付拾一沒來由的想起了之前那位來找張春盛的美婦人。
宅子門口有下人候著,此時見了李長博等人,立刻就道:“請隨我來。”
李長博率先往里去。
付拾一緊隨其后。
只越往里走,她心里不詳?shù)母杏X就越強(qiáng)烈。
報案的人并沒有說具體是什么情況,只是說出了命案。
所以付拾一他們現(xiàn)在也不知具體是什么情況,只等著進(jìn)去之后再看。
下人帶他們穿過前院,一路進(jìn)后院,最后停在一個小院落面前。
那位下人低聲道:“請諸位進(jìn)去吧。小郎君的尸身,就在里頭。”
還沒進(jìn)去,付拾一就聽見了哭聲。
那種肝腸寸斷的哭聲。
付拾一聽見這種哭聲,就知道是死者親屬。而且必定是關(guān)系十分親近的。
付拾一定了定心神,抬腳進(jìn)去。
一路穿過院子,就看見廳堂里圍著一圈人。
而在地上最中間的位置,擺著一具小小的尸體。
尸體只是臉上用帕子蓋上了,其他部位都裸露著。
尸體手腳都是小小的,付拾一看得直皺眉:看樣子,竟然是個幼童?
李長博沉聲開口:“是誰報案?”
“是我!”一個女人跌跌撞撞沖出來,伸手就要拽李長博的袖子:“我告她殺了我兒!”
另一個女子也分開人群,一步步走出來。
付拾一認(rèn)識她:這一位,是來尋張春盛的那一位女郎。
如今這位女郎臉上通紅一個巴掌印,嘴角還有破裂流血的痕跡,而脖子和下巴上,有被抓撓的痕跡。
就連頭發(fā),也不整齊,被抓得亂了。
這位女郎,狼狽成了這個樣子,卻依舊腰板挺直,神色不溫不燥,和氣有度:“既然縣衙的人已到,就請驗尸罷。還我一個清白也好�!�
付拾一頓時就明白了:如今這位女郎,是被人狀告殺人。
殺的,還是地上那兒童。
付拾一微一頷首,看一眼李長博。
李長博沉聲開口:“請諸位出去。我們要勘驗現(xiàn)場和尸身,才能判斷�!�
屋里人一窩蜂似的出去,最后只一個二十七八的男子留下來。
他眼眶通紅,看著李長博,沉聲說了句:“若是我妻的確是殺人兇手,還請縣令嚴(yán)懲不貸!”
這樣一句話……
付拾一下意識扭頭去看那位女郎。
只見那位女郎腳下微微一頓,隨后就置若罔聞繼續(xù)往外走。
李長博只是平靜回了句:“任何人犯罪,自有國法。”
付拾一聽出來弦外之音:不管誰是兇手,都會同樣嚴(yán)懲不貸�?此苹貞�(yīng)那男子,其實也是另外一個意思:換成別人是兇手,那么也容不得他們包庇!
付拾一朝著李長博點點頭:不愧是我看中的李縣令!
李長博客客氣氣請了那男子出去,而后才看一眼付拾一:“這件事情,要不還是讓他們?nèi)齻來?”
付拾一搖頭:“我不會徇私枉法。不過,為了避嫌,我只在旁邊看�!�
按照規(guī)矩,既是和案件里的人有牽扯,那么作為公檢法這三方的人,都必須回避。
付拾一懂得這個規(guī)矩。但是還是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李長博微微頷首,看向鐘約寒:“鐘郎君來吧。”
鐘約寒頷首,而后上前去,輕輕的將蓋在孩子臉上的帕子掀開。
入目是一張如同睡著了一樣的臉。
安詳,乖巧,皮膚白皙嬌嫩,除了顏色蒼白,胸口沒有任何起伏之外,看上去,真的就像是個睡著了的孩子。
付拾一看得忍不住挪開了目光一瞬:這個孩子,可愛得像是小天使。光看五官,也是精致得如同洋娃娃。
鐘約寒已經(jīng)上手開始檢查。
他翻開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已經(jīng)擴(kuò)散,眼睛上沒有出血點�!�
“皮下也沒有出血點�!�
“人中處有血點,像是被人扎過�!�
“還有掐的痕跡�!�
鐘約寒做出合理的判斷:“應(yīng)該是之前想救孩子,所以掐和刺了人中這個位置�!�
他翻開孩子口唇,仔細(xì)檢查了一下:“下面牙齒并無出血痕跡,但是上面牙齦有淤血痕跡,應(yīng)該是用力掐人中導(dǎo)致�!�
“舌頭正常,舌骨正常�!�
付拾一聽著皺起眉頭:掐人中?一般掐人中,都是因為忽然的昏迷不醒和驚厥。所以這個孩子,之前并未死亡?
再看看孩子的情況,付拾一覺得的確不像是忽然死亡的:一般忽然猝死,多數(shù)都是毫無征兆。而看孩子穿著打扮,應(yīng)該之前很可能是在睡覺?
付拾一也不著急出聲,只是看著鐘約寒繼續(xù)驗尸。
鐘約寒緊接著又檢查了孩子的脖子,四肢,軀干等地方,除了臀部和胳膊幾處外傷之外,再無異樣。
鐘約寒看著那外傷痕跡,“有生活反應(yīng),而且新舊不一,舊的只有淡淡的痕跡留下,而最新的……看樣子也應(yīng)該不是臨死之前,恐怕是昨天或者上午造成。這種細(xì)長條痕,一般都是藤條所致�!�
付拾一輕聲開口:“孩子應(yīng)該被體罰過。而且,是長期被體罰。否則不會如此。但是這些地方,都不會造成孩子死亡。繼續(xù)檢查�!�
鐘約寒面有難色:“再繼續(xù)往下檢查,難道要開腹?”
不僅鐘約寒面露難色,就連李長博也是有些為難。
###第816章
心情不暢###
徐坤這頭一走,李長博便說了句自己有些餓了。
付拾一立刻接話:“今日給你燉了蹄花湯,咱們回去吃吧�!�
謝雙繁在旁邊看著,心里止不住有點酸溜溜——怎么越來越覺得李縣令和付小娘子之間像是老夫老妻了呢?我家夫人什么時候才回來呢?
可惜還沒出了縣衙大門,李長博就被絆住了腳。
陛下那頭叫人過來傳話,所以李長博要與之密談。
付拾一立刻道:“我回去去取了給你送來。你就在衙門別走動�!�
反正也沒多少路。
尤其是這段時間,付拾一感覺自己是有點兒吃胖了——衣裳都穿著有點緊。
所以,能多活動就多活動,減減肥也是好的。
只是這頭付拾一剛一回去,就得知王寧在等著自己。
因為身份不一樣,所以蔓娘就做主將王寧請到了包間里去,吃著蝴蝶都等付拾一。
剛要叫人去請付拾一回來,還沒出去呢,付拾一自己倒是回來了。
聽到王寧過來找自己,付拾一多少有點兒緊張,而且略有點不好的預(yù)感。
付拾一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兒,估計王寧是不來的。
進(jìn)了包間,付拾一立刻就感覺到了一股壓迫力——王寧整個人看上去都特別陰沉,一看就知道心情極度不好。
硬著頭皮走上去坐下,付拾一開口問王寧:“伯母這是怎么了?心情這般不好?”
王寧揉了揉眉心,將疲憊和陰郁驅(qū)散一些,一張口問的卻是李長博:“長博還好嗎?”
付拾一:……原來是擔(dān)心李縣令�。�
于是她就開始事無巨細(xì)的說起李長博的事情,說完了,不忘道:“放心,李縣令挺好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昨日趁著換藥時候看過,那傷口已經(jīng)開始愈合了。我這頭每日也給他補(bǔ)著,肯定能完全好起來�!�
“就是留疤在所難免。幸好是男人,又有衣服遮擋,留疤了也不怕�!�
付拾一的寬慰并沒有起到太大作用。
反倒是王寧捕捉到了一個信息,有點做難安:付小娘子和長博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這個地步了?長博連身子都隨意給付小娘子看了?!
王寧深深的看了付拾一一眼,有點震怒:付小娘子看著挺正經(jīng),卻沒想到這么……奔放!這樣輕浮,哪里適合做當(dāng)家主母?
但是這個事情王寧可不敢直接問出來:萬一長博和付小娘子已經(jīng)發(fā)生了什么,自己有知道了,那李家可就不好說不負(fù)責(zé)的話了……
付拾一被王寧的目光看得有些渾身不自在:怎么總覺得這未來婆婆的目光奇奇怪怪的?
“伯母還有什么想了解的嗎?”付拾一決定岔開話題。
王寧深吸一口氣,沉聲說起正事兒:“我和長博吵了一回,原因在你�!�
這話付拾一覺得不太好接,尷尬一笑:“是,是嗎?那我回頭勸勸李縣令,不值當(dāng),不值當(dāng)?shù)�。�?br />
“是不值當(dāng)�!蓖鯇幙醋「妒耙�,沉聲道:“今日我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問你。”
付拾一莫名覺得凝重,于是更加努力坐直了身體:“您問�!�
“我聽說付小娘子特別愛錢�!蓖鯇庈P躇了一陣子之后,才開口說了這么一句。
這話說得付拾一怪不好意思,于是尷尬搓了搓手:“錢嘛,世上又有幾個人不愛呢?這就是個業(yè)余愛好,業(yè)余愛好�!�
而王寧下一句,付拾一就驚呆了。
因為王寧說了句:“那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長博?”
說實話,王寧的表情很誠懇,一點兒也不像是開玩笑。
付拾一卻驚得神都回不了。
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人跟自己說這樣的話。她一直以為,這種事情,真的是只有里才會有的。
真的是……太狗血了。付拾一神色恍惚的想。
王寧卻皺眉:“只要付小娘子出得起價,我就給得起。我不想繼續(xù)因為付小娘子影響長博,更不想這么耽誤時間。付小娘子應(yīng)該清楚,我們李家,不會允許你進(jìn)李家的門�!�
“原本你若是個普通百姓家里的女兒,也就罷了�!蓖鯇幒攘艘豢诓杷�,手心里又黏又膩,不知怎么的,就是覺得緊張莫名。
但是王寧還是繼續(xù)往下說:“但是你出身奴籍,現(xiàn)在……也還在奴籍,所以你如何配得上長博?且不說家境懸殊,就是身份也不匹配。你縱非要跟著長博,你也只能做個妾侍,將來生下的孩子,都不能寫在你名下�!�
“何必呢?”王寧不敢看付拾一的表情,越說越艱難:“所以……付小娘子應(yīng)該謹(jǐn)慎考慮�!�
付拾一炯炯有神的看著王寧,內(nèi)心還在這種極度震驚里,遲遲回不過神來。
王寧有點軟狼狽的看著付拾一,猜不透付拾一這會兒在想什么。
但是她已經(jīng)是手滑得握不住杯子了。
付拾一良久端起茶杯來,“咕嘟”的灌進(jìn)去一口水,只覺得身處夢幻:“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聽見這個話。”
這種霸道總裁豪門里的情節(jié),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會發(fā)生在我身上��!付拾一心想:就心情很微妙。
王寧更尷尬了,但是態(tài)度同樣也是很陳懇:“我不會食言的。付小娘子應(yīng)該相信我�!�
付拾一看著王寧,認(rèn)真的點點頭:“我知道您不會騙我�!�
“那你想要多少錢?”王寧眼前一亮,態(tài)度有點熱切。
這個態(tài)度,就讓付拾一覺得更微妙了,她迫不及待想采訪一下當(dāng)事人的心情:“我想問問您,您這么做,是出于什么心態(tài)?”
太難得了。
這樣的機(jī)會實在是太難得了!付拾一敢打賭,人這一輩子都未必會再遇到一次這樣的情形好嗎?!
所以不趁機(jī)問問,怎么對得起自己!
王寧被問懵了。
付拾一忍不住催問:“您怎么就覺得,這樣是對李縣令好呢?”
“你和他不般配�!蓖鯇幭乱庾R的回答了,完全沒意料到自己已經(jīng)被牽著鼻子走。而且還完全偏離了原本的話題。
這個理由也太籠統(tǒng)了,付拾一有點兒意猶未盡,于是繼續(xù)問:“那般配的一定好么?不至于您要這樣做吧?”
###第817章
神奇觀念###
王寧被問得下意識反駁:“為何不這樣做?若是娶個門當(dāng)戶對的,且不說將來是一大助力。只說出去應(yīng)酬,也不至于被人取笑——”
這話說得有點傷人,王寧小心翼翼看了付拾一一眼,然后囁嚅一下:“付小娘子不必介懷,世家大族之間,難免存在攀比,并不是說付小娘子就不好了。”
付拾一當(dāng)然不至于因為這個事情就不痛快。
畢竟人家王寧說的事情,也有一部分實情。
“那您就不怕李縣令知道這個事情,跟您生氣?”付拾一再問一句,畢竟這種事情,光是想想,都知道李長博知道之后,一定會生氣好吧!
王寧卻像是著了魔一樣,言之鑿鑿道:“就算他生氣,也不過是這幾年�?傆幸蝗账约鹤隽烁赣H,就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付拾一:我忽然有點兒覺得我這個未來婆婆是被人洗腦了怎么辦。
于是付拾一就干脆直接了當(dāng)再問:“那萬一永遠(yuǎn)不能體會到呢?怎么辦?”
這個問題王寧沒想過。
此時抽空想了一想,她還是異常堅決:“只要他好,就算一輩子怨恨我,我也能受得住。我是他阿娘,我自是盼著他好。”
這種一腔情愿的愛,似乎在絕大多數(shù)父母身上,都是能看見的。
付拾一忍不住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然后也不跟王寧說這些沒用的事情,直接說到了最關(guān)鍵的:“您不是問我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李縣令嗎?我想好了�!�
王寧登時像是等來了玩具的小孩子,臉上寫滿了歡喜和期待,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付拾一。
以至于那么一瞬間,付拾一甚至覺得自己怪殘忍的。
不過,這種事情可不能心軟。
所以付拾一就這么對著王寧的眼睛,直接了當(dāng)?shù)恼f:“不多,一萬萬兩黃金�!�
這個價格,就算是富可敵國,也是絕對拿不出來的。
當(dāng)然就算拿得出來,肯定也不會花在這種奇奇怪怪的事情上面。
王寧覺得自己聽錯了。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付拾一。
付拾一報之以羞赧的微笑:“是不是太多?但是肯定是不能降價的,李縣令畢竟不是個東西,不能這樣討價還價�!�
說完這話之后,付拾一自己都覺得哪里怪怪的,于是又匆忙改口:“就算是個東西,也不能討價還價�!�
好像更奇怪了……
付拾一放棄掙扎,決定不拘小節(jié)。
王寧臉色黑透了,下意識的反駁:“哪能這樣說話?長博如何就不是東西了?他如何又是東西了——他是人!”
對于這個事情,付拾一承認(rèn)錯誤還是十分的誠懇:“是是是,我錯了。以后堅決不這么說了。李縣令是人,是世上最好的人!”
王寧也放棄了,但是內(nèi)心總覺得付拾一這樣說,就是哪里怪怪的。
然后王寧再一次確定了價格:“你剛說多少錢來的?”
付拾一面不改色重復(fù)了一遍:“一萬萬兩黃金。”
這次王寧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拍案而起:“你在耍我玩?!我上哪里找這么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