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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付拾一揉了揉眉心,“有時候,人殺人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這個世上,光怪陸離事情很多。”

    付拾一問施圓,姚菁平日和誰關(guān)系最好,和誰關(guān)系最不好。

    施圓下意識道:“自然是和杜愛關(guān)系最好,她畢竟要嫁過去,對于這個小姑子,還是很刻意討好的。”

    “關(guān)系不好的話,就是周芷了。周芷脾氣不大好,說話也尖銳些,她們曾經(jīng)拌嘴過。”

    付拾一一一記在心頭。

    李長博這才叫下一個人進來。

    ###第674章

    不同之處###

    接下來三個人說辭都是差不多,反正誰也沒覺得有問題。

    當(dāng)李長博問起怎么忽然玩這個游戲時候,其他兩個也都是不記得了。

    唯有杜愛說了句:“是我和菁娘提的,我們昨日來得早,嫌無聊,后來她們來了,我們就提了這么一個。”

    “當(dāng)時誰也沒反對,圓娘今日就請我們過來了�!倍艕坌⌒囊硪砜蠢铋L博:“李縣令,你們是不是懷疑圓娘?絕對不可能是她的�!�

    “所有人里,圓娘最好了�!倍艕壑钡奶媸﹫A辯駁:“她做事兒也是周到,又一直不計較辛苦。所以才辦了這個事兒。絕不可能是她的�!�

    付拾一笑著寬慰她:“放心,我們不會冤枉好人的。你想想,誰和姚菁關(guān)系最不好?”

    杜愛仔細想了想,也說是周芷。還說見過她們二人吵架。

    這個問題上,四個人給出的答案幾乎都不同。

    齊笙小聲的很不確定的說了杜愛。因為杜愛曾經(jīng)因為毒誓的事情,質(zhì)問過姚菁。

    而周芷說的,是齊笙。因為曾經(jīng)姚菁欺負過齊笙。

    還將齊笙給氣哭了,一條剛做的裙子都被弄壞了。

    聽起來倒都是小女兒家之間的一點小矛盾。

    再正常不過的樣子。

    四個人全部問完了之后,付拾一和李長博自然也要交換一下意見。

    李長博沉吟片刻:“付小娘子覺得,她們誰在說謊?”

    如果說是蓄意謀殺,那么肯定兇手就是其中一個。

    付拾一只能搖頭:“誰看著都不像是殺人兇手。按說姚家和杜家之間有嫌隙,肯定她們不會再繼續(xù)一起玩,畢竟這種私底下的情況,誰也不必做樣子�!�

    “但是其他人看著似乎沒有殺人動機——”

    付拾一苦笑:“說實話,都是十來歲的女孩兒,我還真不敢相信,兇手就在她們其中�!�

    李長博也是點點頭:“故而,才更叫人覺得驚嘆,才更要搞清楚這一切。”

    付拾一最后決定去看看自己那一群雞。

    一共九只雞,其中那只吃了胃容物的雞,付拾一特地做了記號。

    結(jié)果現(xiàn)在去看,除了那只吃了胃容物的雞,還有另一個雞,也是快要死了。

    兩個雞的癥狀還一模一樣。

    付拾一示意李長博看:“基本這樣的話,就可以肯定是中毒沒跑了。”

    李長博自然也看得出來:“毒發(fā)作的確很快。

    觀主輕聲道:“另外一只,是喝了被子里的黃連水。黃連水是沒有毒性的,那只杯子,才是有毒的�!�

    李長博看了觀主一眼,在他晦暗面色里道:“杯子是你們道觀提供的吧?”

    觀主點點頭,苦笑一聲:“是�!�

    就連水也是他們道觀里的井水。

    “這樣下毒,倒是還真不好查。”李長博苦笑一聲,也覺得有些頭疼。

    付拾一也跟著點頭:“是啊。杯子沒有什么特殊之處,那么多杯子里,偏偏只有那一個有問題,這個事情,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惡作劇�!�

    “畢竟杯子都擺在那兒,誰想喝,隨手拿起來就喝了,而且那個游戲的順序,也是隨機的,誰也不知道會是哪一個人喝到——難道真的是惡作�。俊�

    付拾一和李長博面面相覷,都是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噤。

    如果真是惡作劇,那這個惡作劇實在是太狠毒了一些。

    關(guān)鍵是,如果是惡作劇,那四個小娘子,或許就還真不是兇手了。

    李長博問付拾一:“能知道是什么毒嗎?”

    付拾一輕聲道:“七竅流血。一般是烈性毒,自己配的毒恐怕見效這么快的很少。所以,我懷疑是蛇毒,或者蝎子毒,要不然就是高手配出來的毒�!�

    比如除辛,她就能配出讓人暴斃藥。

    李長博看向觀主:“這些茶具,是昨日剛送來的,還是?”

    觀主立刻回道:“這些茶具從來都是在這些院子里放著的。就算清洗也不用拿出去。院子里都有山泉水�!�

    李長博叫了施圓的丫鬟過來,問她:“這些茶具是怎么來的?誰負責(zé)洗的?”

    那丫鬟嚇得腳下都發(fā)軟,回話時候都有點上牙磕下牙:“回稟,回稟李縣令,是我和婆子一起洗的,就隨便洗了洗,然后就端進了屋子去了。”

    “沒有人單獨碰過杯子?”付拾一追問一句,簡直是濃濃的驚奇。

    丫鬟這下很篤定:“絕對沒有!就連我們小娘子也沒有!人來人往的,誰想單獨下毒是絕不可能的�!�

    這頭付拾一和李長博問著丫鬟話,那頭不少人都在偷偷的打量施圓,施圓又窘迫又不安,眼眶都有點兒發(fā)紅,一張帕子都要攪碎了。

    杜愛拉住施圓的袖子,仰頭寬慰她:“圓娘你別著急,我相信你,你肯定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

    施圓勉強一笑:“可是人是我叫的,東西都是我布置的,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像是無辜的——”

    周芷冷哼一聲:“就不該來。平日那么多次都沒事兒,偏這一次就出事兒了。你怨你怨誰?再說了,你不是也愛慕杜三郎?他和姚菁訂婚,最不高興最失落的就是你吧?保不齊你就動了什么心思�!�

    周芷聲音不小,這樣一下子說出來,施圓都呆在了那兒,渾身僵硬無比。

    而臉上,更是又羞又臊。

    一個女孩兒家,被說成這樣,還是被好友一下子道破心思,估摸著她都受不住。

    付拾一都有點兒心疼施圓了。

    不過沒等付拾一見義勇為,旁邊的杜愛就生氣了,她用力瞪著周芷,大聲斥責(zé):“你在胡說什么?圓娘又沒得罪你,你這樣說安的是什么心?”

    周芷冷哼,半點不懼杜愛:“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你當(dāng)誰不知道呢?”

    施圓沒等杜愛再開口,已是驀然哭出聲,然后就沖進了屋子里去。

    嚇得杜愛也慌忙跟上。

    齊笙拉了拉周芷的衣裳,小聲勸她:“你這是做什么�。總鞒鋈ィ稍趺吹昧�?”

    周芷卻冷冷抽出衣裳,還將齊笙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說出來的話很是無情:“誰知道你們這些人,哪一個就這么心狠手辣?傳出去,也是你們怕才是�!�

    ###第675章

    有個破綻###

    齊笙一下子被周芷這個話噎得,半晌都是一個字說不出來。

    一長臉上,更是尷尬和羞窘齊飛。

    付拾一覺得,可能齊笙也是挺想鉆進屋里的。

    不過,她還是更有興致的打量了一下周芷:這個周芷,真的是不一般啊。先前還能一起玩,這會兒就能得罪光。

    當(dāng)然,周芷這種行為,一下子也是讓她和另外三個劃清界限了——

    付拾一悄悄的問李長博:“李縣令,這現(xiàn)在這些小孩子們都是如此聰明嗎?怎么感覺像是成了精一樣——”

    這才多大�。�!就這樣。

    付拾一這話一出,登時讓李長博忍不住怪異看她。

    方良更是目瞪口呆:付小娘子難道心里就沒點自知之明?

    付拾一被李長博怪異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得斜睨李長博:“李縣令看什么?”

    李長博緩緩道:“我在想,付小娘子怎么敢說旁人的�!�

    那語氣,還十分的怪異。

    付拾一:……對了,忘記了我現(xiàn)在好像年紀(jì)也不大……但是我芯子老��!

    李長博慢悠悠的重復(fù)了一遍付拾一的話:“現(xiàn)在的小娘子怎么回事?年紀(jì)不大,一個個卻像是成了精似的�!�

    于是,付拾一第一次發(fā)現(xiàn)李長博竟然還有幽默和嘲諷天分。

    尷尬,只剩下尷尬了。

    于是她弱弱的辯解:“那不一樣——”

    “嗯。是不一樣——”李長博拖長了聲音,染上笑意:“付小娘子更像是成了精�!�

    付拾一:……

    方良捂著嘴,劇烈抽搐:“撲哧�!�

    觀主在旁邊都有點兒急了:“李縣令,現(xiàn)在到底如何是好��?”

    這話還算隱晦。

    其實觀主可能是想說: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功夫開玩笑呢!

    畢竟,姚菁雖然家里沒有人在,可是卻是杜家定親的未婚妻,杜家的大娘子已經(jīng)過來問了三次了。

    不僅問姚菁,還問杜愛:杜愛年歲小,怕她嚇著了。

    觀主現(xiàn)在是壓力山大。

    李長博看一眼觀主,輕聲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將所有接觸過姚菁的人仔細盤問�!�

    觀主試探著問:“那最后查不出什么呢?”

    付拾一輕聲道:“不會。任何事情,不管看起來如何天衣無縫,都一定會留下痕跡。譬如,這個毒,到底是哪里來的?”

    只是這樣去查,有點大海撈針。

    付拾一再提議:“咱們再搜一下屋子�!�

    勘察現(xiàn)場,或許是能夠看出不一樣的東西。

    李長博頷首:“不過其他人依舊不能離開。就叫她們?nèi)偛艈栐兊奈葑永铮允滦菹��!?br />
    觀主只能去安排——他現(xiàn)在將破案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了李長博身上,自然是李長博說什么,他就聽什么。

    重新站到了殺人現(xiàn)場,尸體都還在,只是幾個嫌疑人出去了。

    付拾一看著屋里一片凌亂,側(cè)頭問李長博:“李縣令覺得,這屋子里有沒有什么地方不太對?”

    李長博還沒說話,觀主就先答了:“哪里有什么不對?所有客舍都是一般大小的。格局也是一樣。是我們精心計算過方位的�!�

    付拾一差點被觀主逗笑了,于是解釋:“不是說你們道觀的問題,只是讓你們看看,看看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

    “兇殺案的現(xiàn)場,是留存證據(jù)最多的地方�!�

    李長博仔細的看屋里,最后輕聲道:“我覺得最不對的,是杯子。一般杯子不會有這么多�!�

    觀主立刻解釋一句:“一般來說,是不會這么多。但是一個客院里好幾套,都是配了四個杯子�!�

    這話一出,付拾一反倒是來了興致:“那咱們這里有幾個杯子?”

    李長博輕聲道:“是九個�!�

    付拾一輕輕的“咦”了一聲。

    李長博看一眼觀主,將其中關(guān)竅說了:“一般拿來,會拿一套,而不會只單獨拿一個。所以這個杯子——是哪里多出來的?”

    觀主登時眼前一亮:“那咱們可以查一查,哪里的杯子單獨少了一個——”

    李長博搖頭:“不必仔細看,到時候留著做個誘餌也好。”

    “兇手必定是將杯子提前準(zhǔn)備好,涂上了毒藥,然后帶到了這里�!�

    “她只需要趁亂將那個杯子扣在那兒,等著人取用就行了——”

    付拾一站在放茶壺的條案那兒,然后看著另一張小幾子上的幾張紙:“倒是說得通�!�

    她轉(zhuǎn)過身,假意拿著茶壺倒水:“這樣的話,若是沉迷游戲的人,恐怕誰也不會注意到這邊的小動作。而且玩得正高興的時候,誰也不會去數(shù)一數(shù)杯子的數(shù)量——”

    李長博輕聲應(yīng)一聲:“所以,唯一的問題就是,兇手如何是鎖定了姚菁的?”

    付拾一從那邊走過來,走到了桌子邊上跪坐下來,看著眼前那幾張紙片。

    紙片有翻過來的,有倒扣的,很是凌亂。

    然而看上去也很是正常。

    付拾一蹙眉沉思,總覺得自己一定是有什么東西遺漏了。

    可是思來想去,卻始終是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遺漏了。

    李長博也是跪坐下來,同樣沉思。

    觀主在旁邊看著,心急如焚,恨不得團團轉(zhuǎn)一下緩解�?墒俏堇镉惺w,又怕破壞了證據(jù),只能硬生生忍著。

    但是很久二人也沒有動靜,他就忍不住開口問一句:“根據(jù)剛才說的,那是不是就說明,兇手就在那三個人里頭?因為當(dāng)時也沒叫丫鬟服侍,那最有可能的,只剩下她們了�!�

    想著那幾個女郎的年歲,觀主也是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只覺得驚恐:這么小年紀(jì)就敢殺人了,那以后長大了……還得了?

    李長博回答了觀主的話:“嗯,應(yīng)該就是她們四個其中一個�!�

    付拾一再度揉了揉臉:“可是要確定是誰卻不容易。表面上看,施圓最有可能。因為一切都是她籌備的�!�

    “會不會是周芷?”觀主試探著說了句,畢竟剛才周芷迫不及待和另外三個決裂的態(tài)度,讓他有點兒止不住的驚訝。

    付拾一看向李長博:破案還是李長博最厲害。

    李長博看了兩人一眼,緩緩的從嘴里說出一句:“四個人里,施圓年紀(jì)最大,處處是大家閨秀的典范。周芷看似聰明,實則不夠圓滑,再有就是齊笙,多少有些膽小和內(nèi)向。可是我覺得,最聰明的人,反而是杜愛�!�

    ###第676章

    名揚四海###

    付拾一聽著這個話,忍不住的想了想杜愛的樣子。

    杜愛……看著被嚇壞了,可是卻在周芷詆毀施圓的時候,表現(xiàn)得半點不懼怕。

    但是這些也都是合情合理的——這么大的年紀(jì),忽然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了,多多少少也會嚇到的。

    “杜愛一直都在替施圓說好話�!崩铋L博點了一句。

    付拾一靈光一閃:“杜愛那語氣,好像是知道施圓絕不是兇手一樣�!�

    “換言之就是——”李長博自然而然的接了一句話:“她知道誰是兇手。”

    觀主斟酌著開口:“會不會太過隨意了一點?”

    付拾一頓時有點兒尷尬:好像是隨意了一點,這個完全不講證據(jù)啊。

    李長博輕聲道:“她和死者姚菁之間,其實最有足以殺人的理由�!�

    “方才我叫方良也打聽了一下�!崩铋L博看一眼觀主:“其實施圓已經(jīng)和另外一家議親了。而且齊笙也正在議親�!�

    說起這個事情,付拾一也點點頭:“之前她們的反應(yīng)也是如此。齊笙最擔(dān)心自己婚事出現(xiàn)變故。所以如果是她動手,可能她不會選這個時機。”

    “施圓已經(jīng)和別家議親,所以也不大可能是因愛殺人。”

    “剩下的是周芷和杜愛。”

    “周芷是最先說話的,也是她提了報應(yīng)的事情�!�

    李長博微微一笑:“要么她是真覺得是報應(yīng),要么就是她想讓別人覺得是報應(yīng)�!�

    觀主有點兒糊涂了:“那李縣令到底更懷疑哪一個?”

    付拾一笑瞇瞇:“李縣令不是說了,周芷和杜愛?”

    李長博低頭看著桌上的紙。忽然輕聲問了句:“如果是付小娘子玩一個游戲,熟悉規(guī)則,那想要作弊的話,能作弊嗎?”

    “除非是投壺那種考技術(shù)的,不管是牌類,還是抽簽之類,其實都有辦法作弊。尤其是紙張那種,做個記號更容易——”付拾一下意識的回答了。

    然后答完了就是眼前一亮:“作弊!”

    她伸手去拿那些紙片,挨個兒仔細看:“如果是真在這個上面作弊了,那就完全可以下毒了。只要確定下一個是死者被抽中就行了——”

    李長博也提了她們之前說過的規(guī)則:“抽簽,抽中誰,誰就要被刁難,若是完不成要求,便要喝黃連湯。”

    付拾一立刻明白李長博的意思:“所以,那個下毒的人,只需要在自己被抽中時候,過去將有毒的杯子放在那兒就行了�!�

    “她會作弊,所以下一個喝黃連湯的,肯定是死者�!�

    觀主登時一臉喜色,然后湊上來仔細的跟著李長博他們研究紙片。

    可是仔細的看來看去,紙片上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厚度,大小,顏色,都很均勻,一看就知道是一張紙上裁下來的。

    而且上面寫的東西,也都是沒有透過紙的。

    再有就是,別說墨點,就是指甲印都沒有一個。

    根本就沒有任何作弊的痕跡。

    付拾一將紙片放回去:“沒有作弊的痕跡,咱們的推測就不成立了�!�

    李長博卻輕笑一聲,反問付拾一:“付小娘子真看不出來作弊痕跡?”

    付拾一將紙片再看一遍,實在是看不出,于是更加狐疑:“難道李縣令看出來了?”

    觀主也是反復(fù)的看,依舊是什么都看不出來。

    于是兩人就看著李長博,一臉的糊涂。

    李長博伸出手去,翻過一張紙片:“這張必是代表了死者姚菁的紙了�!�

    結(jié)果那紙上果然寫的是姚菁的名字。

    付拾一瞪圓了眼睛,確定李長博的確是發(fā)現(xiàn)了兇手作弊的的手法了。

    可是她自己再看幾遍,卻還是什么都看不出來。

    于是最后狐疑的看李長博,開始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作為一個法醫(yī),已經(jīng)淪落至此了嗎?作為一個女人,心還沒男人細嗎?

    觀主同樣是深深的懷疑:難道我眼神有問題?

    面對兩雙疑惑的眼睛,李長博輕描淡寫的將那一張紙片拿起來:“你們可以仔細看看,看看這張紙片有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兩人齊刷刷搖頭。

    肉眼可見的,李長博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間。

    付拾一:李縣令你是不是在心里鄙夷我了!

    于是李長博又在片刻之后拿起了另外一張紙片,只給他們看背面:“你們仔細看看,這兩張紙片有什么特殊之處?”

    付拾一和觀主就瞪圓了眼睛仔細對比,以至于將紙張的紋路都要看清楚了。

    李長博嘆一口氣。

    再提示他們:“看紙張的邊。”

    付拾一頓時恍然大悟:“我知道問題是在哪里了!”

    李長博微微一笑。

    觀主額頭上汗都要下來了:“我怎么就看不出哪里有問題?”

    付拾一同情看觀主。

    李長博也是緩緩解開謎底:“一張紙裁成九張,其他幾張都沒問題,唯獨中間那一張,四邊都是裁過的痕跡。邊上不如刀切得整齊�!�

    付拾一點點頭,長嘆一聲:“是啊,可是就是這么常見又簡單的東西,迷惑了所有人。更是叫我愣是看不出來�!�

    觀主也是傻愣愣的,好半晌才對李長博肅然起敬:“李縣令心如毫發(fā),實在是叫人佩服�!�

    付拾一呼出一口氣:“那么這個案子就算是破了�!�

    觀主也是如釋重負:“太好了�!�

    末了又忍不住夸贊李長博:“李縣令真的是太厲害了。這樣破案神速,總有一日是要名揚四海的。長安有李縣令,真是百姓福澤。”

    李長博被夸了,卻半點不好意思也沒有,反倒是微笑道:“只是偶然罷了。”

    付拾一心頭嘀咕:絕不可能是偶然。破案的本事,李縣令真的是頭一個!不接受反駁!

    接下來,觀主試探著問:“那現(xiàn)在咱們就緝拿真兇?”

    李長博沉吟片刻,卻道:“不必聲張,還是叫她們四個過來,將真兇找出來。然后再通知其家中就好�!�

    這是要給這幾家人留臉面。低調(diào)行事。

    也是將處置的事情交給本地縣令。

    付拾一看著李長博,越看越心水:咱們李縣令,真的是太貼心啦,怎么考慮總是如此周全呢!

    ###第677章

    為何殺人###

    既然是看破了殺人手法,接下來的審問就簡單了。

    重新將四個人叫在一處,付拾一一一打量這幾位年輕女郎。

    尤其是在施圓那兒停留最久。

    雖然最開始李長博分析的,施圓是沒有作案動機,但是她主辦的這次游戲,而且東西都是她準(zhǔn)備的。

    所以……作弊的人,應(yīng)該是她。

    但是施圓看著是真不像。

    施圓長得就是很討人喜歡的長相,而且大氣,耐看。不是那種叫人驚艷的,但是卻越看越喜歡,很難對她生出什么惡感的。

    而且往那兒一站,真是氣度自生。一看就知道家教很好。

    李長博不疾不徐,先請她們坐下。

    施圓她們四個,即便是心里頭惴惴不安,最終還是只能壓下惴惴不安,然后坐下來。

    只是都忐忑不安的看著李長博。

    李長博將幾個人都看了一遍,而后才道:“我已經(jīng)知道誰是殺人兇手了�!�

    幾個人面上神色都變化很大。

    杜愛有那么一瞬間的驚訝,隨后就笑問:“真的嗎?那是不是就可以給菁娘報仇了!”

    施圓舒了一口氣:“李縣令真是厲害,查出真兇,總算是可以還給我們一個清白了�!�

    齊笙也是附和,跟著吹捧李長博。

    周芷冷哼一聲:“可算是可以走了。繼續(xù)這么呆下去,人都要瘋了!”

    那樣子,是真嫌棄。

    李長博微笑,然后問施圓:“只是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一下�!�

    施圓忙道:“李縣令只管問,我們必是知無不言的。”

    那溫柔和氣,又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是真叫人看著舒服。

    付拾一心里頭是真有點兒不愿意是施圓。

    然后,就聽見李長博緩緩問道:“所有游戲用的東西,都是誰準(zhǔn)備的?”

    施圓微微一頓,惴惴不安的承認了:“是我�!�

    “那玩游戲的紙呢?”李長博再問。

    施圓語氣艱澀:“是我�!�

    “上面的字是誰寫的?”李長博接著再問。

    施圓就更艱澀了:“還是我�!�

    付拾一捂住了眼睛,覺得有些不忍心再往下看了。

    李長博也是半晌沒繼續(xù)問下去。

    觀主倒是問了句:“裁紙呢?”

    施圓愣了,然后看向了杜愛。

    杜愛咬住了唇瓣,之前的稚嫩都不見,臉上一片寒冷,甚至有那么一瞬間,她的瞳孔里,像是一潭幽深的池水:“這是什么意思?”

    付拾一看著杜愛這個神態(tài),心里咯噔了一聲。

    李長博看施圓:“不如說一說當(dāng)時的細節(jié)?”

    施圓張著嘴巴,卻半晌都說不出來一個字。

    反倒是頻繁的看向杜愛,一臉遲疑。

    付拾一干脆看向了齊笙:“你來說�!�

    齊笙咽了一口口水,好半晌才道:“當(dāng)時是愛娘先讓圓娘準(zhǔn)備筆墨,她順手就裁了紙。然后一張張遞給的圓娘,寫的名字。”

    頓了頓,心虛的看一眼杜愛,忙將頭低下去:“名字也是她念的�!�

    所有人一聽這話,就全部都看向了杜愛。

    周芷忍不住驚訝,“竟然是你?!真是你?!”

    杜愛冷冷的看一眼周芷,整個人都陰暗鋒銳起來:“你憑什么說是我?”

    又看一眼李長博,明目張膽的威脅道:“李縣令可別弄錯了。我們家在長安城赫赫有名,在陛下那兒也是有頭有臉,你若弄錯了,到時候,可不沒法交代!”

    付拾一聽著有點不樂意了。

    于是她笑瞇瞇的懟了回去:“身正不怕影子歪。李縣令和我都不怕會出事兒,因為呀,我們知道我們自己的本事,絕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若無絕對把握,如何敢一錘定音?”

    然后還特地的拉長了聲音:“再說了,可是人命關(guān)天——”

    人命關(guān)天這個四個字,對于真兇來說,就是最大的嘲諷。

    李長博對于付拾一這種護短行為,心里有點兒甜,又有點兒無奈。

    他輕咳一聲,眉目都是柔軟了許多,竭力才保持住威嚴(yán):“去請杜家人來吧�!�

    杜家人就在外頭。

    杜家的大娘子風(fēng)一樣的進來了,臉上全是狐疑:沒叫其他人,就叫了自己,沒辦法不多想啊。

    再一看其他三個小娘子和杜愛之間隔了那么遠的距離,杜家大娘子就慌了:“愛娘,你跟阿娘說,倒是這是怎么了?”

    李長博出聲攔住了杜家大娘子的腳步:“令愛就是那個殺人兇手�!�

    杜家大娘子身子一晃,險些摔倒,不敢置信的看李長博。

    李長博重復(fù)一遍,半點沒有心軟的意思。

    杜愛陰鷙的開口:“你胡說!你有什么證據(jù)?難道裁個紙,寫個名字,就代表殺人了?”

    付拾一就知道杜愛肯定不會輕易承認。

    杜家大娘子也聲色俱厲:“是啊,愛娘才多大?李縣令休要為了交差,血口噴人!”

    李長博面對這樣的指責(zé),半點不懼怕,反倒是微笑道:“我自不敢血口噴人,自是證據(jù)確鑿的�!�

    他看住了杜愛,緩緩道破了杜愛的殺人手段:

    “令愛提議,今日來玩游戲。為的就是殺人。這個游戲看似隨意,事實上,作弊卻容易。如果沒猜錯的話,那么杜愛應(yīng)該是最后說的姚菁的名字。即便不是最后一個說,那張四面毛邊的紙,一定是為姚菁準(zhǔn)備的�!�

    “至于這個杯子,是杜愛特地一早就準(zhǔn)備在身上的吧?”

    “等到抽中你的時候,你假裝回答不出來,就自己去倒黃連水。然后趁機將杯子倒扣在第一順序那兒,因為人都是下意識的會去按照順序取東西。”

    “這樣,下一個人,就一定會用那個涂了毒藥的杯子�!�

    李長博灼灼看住已經(jīng)臉上已經(jīng)有點冒汗的杜愛:“然后,你就抽了姚菁。姚菁那張紙,你一眼就能找出來。再然后,你一定給她出了個極難的謎題。她就會猜不出來。”

    “等她喝下了毒藥,你的計策就成了。而且誰都看不出端倪來�!�

    杜愛看向杜家大娘子:“阿娘,不是我!我沒有!”

    杜家大娘子立刻就護子心切,沖著李長博發(fā)脾氣:“李縣令也不想想,愛娘才多大?哪里可能做得出這么縝密的計劃?而且這一切,都沒有證據(jù)!只是李縣令的猜測罷了!”

    李長博反問杜家大娘子:“誰說沒有證據(jù)?”

    ###第678章

    證據(jù)確鑿###

    管家的反應(yīng)卻很正常。

    他只是微微一愣:“不是何大郎?那是誰?”

    李長博輕聲道:“請汝陽王來吧。這個事情,也應(yīng)該告訴他。”

    管家于是去將汝陽王請過來。

    汝陽王看李長博,仍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付拾一看著汝陽王那樣,就覺得他大概也不是多傷心:哪有死了兒子還光顧著跟別人生氣的?

    這樣一想,她就覺得汝陽王世子也是個挺可憐的孩子:沒人疼啊,隨便放在這里,簡直就是野生的!

    李長博淡淡將事情描述一遍:“世子傷人性命在先,人家因故尋仇,這件事情就算鬧到了陛下跟前,恐怕也是不可能一命抵一命。最多流放五百里,三年�!�

    汝陽王立刻就不干了:“我兒命貴,村女如何能比?”

    “而且現(xiàn)在何家一門幾乎死絕。何大郎在山上死了,目前也沒查出究竟是自殺,還是被野獸襲擊。何家這頭,肯定沒法再追究。而另外一家陸家,雖然也參與了這件事情,可畢竟只是幫兇——”李長博嘆了一口氣:“況且他為未婚妻復(fù)仇,到哪里,也只他有意氣�?峙乱膊豢赡苤嘏!�

    汝陽王就差跳起來:“李家兒,你竟是如幢官的?我兒性命,難道就這么輕易被葬送?”

    李長博反問汝陽王:“那王爺想要如何?”

    汝陽王斬釘截鐵:“自然是要叫他滿門替我兒陪葬!”

    李長博語氣更加平淡和冷漠:“斷案判罪,自然是根據(jù)唐律來行事,不是汝陽王你什么就是神,。若是汝陽王不滿意,可去求陛下。不過,陛下的性情,您是知曉的�!�

    付拾一差點被逗笑了:李縣令話也太扎心了。感覺汝陽王的心,遲早都要被扎漏了呢。

    付拾一笑瞇瞇看著汝陽王氣得臉上紅得要滴血,感覺這一次交鋒,李長博完全勝利!

    李長博垂下眼眸:“這件事情已經(jīng)查明,那我就先去了。清姑的死,恐怕王府還要給一個交代�!�

    草菅人命,不是罪。

    哪怕是現(xiàn)在世子已亡,可是連累整個王府,也是不好的事情——畢竟,汝陽王為父有不教之過,為主,有不約束的錯。

    汝陽王陰沉沉看著李長博:“李家兒,莫要欺人太甚!”

    李長博平平靜靜:“只是按律行事�!�

    付拾一感覺汝陽王想口吐芬芳。

    管家趕緊扶住了汝陽王:“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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