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河源郡主慫恿付拾一:“弟弟是不能夠了,你可以嫁給他,我保證他還是這么聽話!”
付拾一:……一看就不是親姐。
付拾一傻笑:“今天天氣真好呢。”
河源郡主:……
最后回去路上,敏郡王死皮賴臉擠進了河源郡主的馬車,纏著付拾一問講價的訣竅。
付拾一看在香料份上,于是傾囊相授:“要是老板要價高,又是一般鋪面,你就讓他便宜點。但是一開始不能說你心里的價格,需得多砍一點,讓老板還價。這樣一來二去,拉鋸到了你心儀的價格,你就裝作肉疼同意�!�
“若是這種老板自覺貨不愁賣,格外傲氣的店鋪,你又買得多,就干脆爽快點。最后包完了,到付錢時候,再提讓他送東西。這個時候,只要不是特別賺不著錢,老板都會送一點。畢竟萬一你不買了,他還得放回去,太麻煩。”
敏郡王聽得兩眼放光,連連點頭。
看那架勢,差點沒拿個小本本記下來。
充滿銅臭味的對話,最后讓河源郡主忍無可忍,霸氣的斥道:“都給我閉嘴!”
付拾一和敏郡王對視,都瑟瑟如鵪鶉,齊刷刷假裝自己的嘴巴是小蚌殼。
一路到了長安縣衙門,正看見鐘約寒師兄弟兩個卸車呢。
那頭大黑豬也不肯配合,兩人狼狽得不行。
衙門口一圈人看好戲,沒一個上去幫忙的,都站得筆直假裝公務(wù)在身。
可那眼珠子,一個個斜得都快掉出來。
付拾一上去,悠悠嘆氣:“身為仵作,強身健體也是必不可少的。你看你們兩個弱不禁風,連個豬都搞不定�!�
付拾一的鄙視,嚴重刺激了鐘約寒。
冰山臉更冷了,他咬牙發(fā)狠,干脆拽著豬耳朵發(fā)力——
豬耳朵就是豬的命門。
就像牛鼻子。
徐雙魚一看有用,也顧不上了,連忙拽另外一個耳朵。
兩人使出九牛二虎之力,這才將豬馴服,讓它乖乖配合。
偏偏在這個時候,付拾一笑瞇瞇湊上來,清了清嗓子:“那個,一會兒,我將豬殺死放血,你們就在旁邊觀摩。然后我將豬腦袋給你們。你們負責解剖出腦子給我們看一眼。要是不小心弄壞了——那這會兒受的罪,你們就要再來一遍。還得貼銀子�!�
鐘約寒看著手底下的大黑豬,忽然就后悔了:之前道觀里道士說,長安之行福禍雙依,他該聽進去,別來的。
徐雙魚小心翼翼問師兄:“師兄我覺得我沒底,你呢?”。
鐘約寒滿心苦澀:“準備錢吧�!�
###第252章
豬圈衙門###
付拾一換了一身粗布衣裳,準備重操舊業(yè)。
大黑豬似乎預測到了自己的凄慘命運,此時十分不安的在躁動。
甚至將拴他的那一棵樟樹,都拽得直晃,葉子簌簌的響。
付拾一腰上別著殺豬刀,帶著一卷繩子慢悠悠出來,然后發(fā)現(xiàn)院子里少說聚集了衙門一大半的人。
付拾一:……早知道我就收門票了。哼,一幫人不干活跑來湊熱鬧,回頭我跟李縣令說去!
李縣令從人群后頭慢悠悠鉆進圈子里,對上付拾一無奈的目光,有些疑惑:“付小娘子怎么了?”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搖頭:“沒什么�!�
內(nèi)心:頂頭上司帶頭偷懶看熱鬧,我還能說什么?
只是看著一院子的人,付拾一心里頭一次有了點壓力。
她摸了摸腰上的刀,心道:千萬別出岔子,萬一一下沒弄死,可丟人丟大發(fā)了。
付拾一點了兩個不良人過來幫忙,將豬結(jié)結(jié)實實的捆在了長條板凳上。
然后不懷好意的上前去,輕輕的摸豬脖子。
敏郡王看得眼神都直了,悄聲問李長博:“李縣令,付小娘子在做什么呢?”
李長博面色不動:“我也不知�!�
唯有鐘約寒和徐雙魚對視一眼,隱約猜到了:恐怕是在找大血管,準備放血。
付拾一找到了血管位置之后,低頭對豬說了句:“你就安心去吧�!�
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兒,剛才還大聲嚎叫的大黑豬,仿佛認了命,一下子不叫喚了。
付拾一則是揪住豬耳朵,一刀就刺了進去,隨后手上用力,猶如切豆腐一般往下一拉——
霎時鮮血涌出。
還正好落入付拾一準備的大盆里。
付拾一滿意笑了:完美。
一大群人目瞪口呆:這、這、這……和想象的不一樣��!說好的血腥暴力呢?怎么感覺豬也沒拼命掙扎,血也沒一下噴出三尺高——
敏郡王也是郁悶:我瓜子茶水都準備好了……結(jié)果就完事兒了?
付拾一拍了拍手掌,見自己身上一點鮮血沒有濺上,更滿意了:“廚房的熱水不知道準備得怎么樣了�!�
廚房廚子端著一大木盆的水飛奔:“開水來了~小心燙——”
這個時候,豬仿佛才后知后覺一樣,凄厲的嚎叫起來。
不過慢慢的,嚎叫聲也漸漸弱下去。最后徹底不動了。
就連脖子傷口的血液,也漸漸的變成了一滴滴往下落。
付拾一揮手:“好了,你們把豬解下來,我去調(diào)熱水�!�
殺豬,燙毛是關(guān)鍵。溫度太高熱水燙得皮都熟了,毛也下不來。太涼了,毛也下不來。豬皮就沒辦法要了。
所以,好的殺豬匠,最關(guān)鍵的就是燙毛這一點。
付拾一憑著經(jīng)驗將水調(diào)得差不多,伸手試了試,發(fā)現(xiàn)下不去手,又不至于一下子燙傷,約莫在七十度左右,她就看一眼兩個不良人:“把豬放進來�!�
大木桶足以讓豬整個人沒入。
豬用不著燙太久,一般要不了一分鐘。
但是水溫合適,就可以來個五分鐘左右,這樣撈起來時候,大部分毛自己就已經(jīng)脫落。只剩下一些頑固分子還留存著。
付拾一掐著時間,讓他們將豬撈起來。
黑豬經(jīng)過這一燙,黑毛退去,只剩下了白花花的肉皮——
付拾一滿意的看了看,發(fā)現(xiàn)只在皮肉褶皺處,還有豬蹄上留下了細小絨毛。這個本身也是必須用松香燙過拔毛的,所以這一次的殺豬,依舊是很完美。
付拾一用刀再刮了一遍豬皮,整個豬看上去白生生,肥嘟嘟,一點沒了之前兇惡彪悍的樣子。
當然了,味道嘛……也好了很多。
畢竟洗了熱水澡,身上臟污都留在熱水里了。
就是縣衙現(xiàn)在的味道……
李長博尚能面不改色,敏郡王已經(jīng)呼吸有點小心翼翼,而河源郡主已經(jīng)掩住了鼻子,一臉嫌棄。
付拾一看向師兄弟兩個:“你們試試?”
鐘約寒有點兒抗拒:“豬骨和人骨不太一樣吧——”
付拾一頷首,說了句實話:“是不太一樣。所以你們可以直接將豬頭劈成兩半,只有一點:不可損傷豬腦�!�
鐘約寒:……這似乎是更難了。
付拾一還一臉誠懇:“這比給死人驗尸可簡單多了�!�
鐘約寒:……
付拾一將豬頭剁下來之后,就給了鐘約寒。
然后她開始指點徐雙魚給豬開膛破肚,分尸。
付拾一指揮徐雙魚將腹腔打開,讓他看看:“這頭豬應(yīng)該是身體十分健康,沒有大毛病,說明養(yǎng)得很好。你看看肺的顏色,還有內(nèi)臟顏色——”
“然后,你把內(nèi)臟全部分開摘下來,豬大腸單獨放一盆,那個不太干凈�!�
徐雙魚顫巍巍的處理尚熱乎乎的內(nèi)臟,從一開始的抗拒,到最后的麻木。
再看一眼“哐哐哐”剁豬頭的師兄,他甚至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挺幸福的。
李長博看著付拾一示范分解豬肉時候那行云流水的樣子,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我怎么看出了解剖尸體的錯覺。
敏郡王看得津津有味:“付小娘子可真厲害�!�
河源郡主也看得有點兒呆:“付小娘子要是去殺人,恐怕沒人能破得了案——”
眾人齊刷刷一抖:我怎么聽了這話之后,總覺得身上毛毛的……
付拾一的示范行云流水,但是徐雙魚嘛,就有點兒手忙腳亂。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師兄弟兩個都是十分出色的完成了任務(wù)。
當鐘約寒將那完整豬腦取出來時,他自己都險些克制不住微笑。
鐘約寒將那豬腦放在瓷碟子里,托給李長博和敏郡王,河源郡主看:“這個豬腦,的確沒有任何出血的地方,和之前的情況,完全不同。”
敏郡王仔細看看,連連點頭:“還真是如此�!�
河源郡主也點頭:“他們這下總沒了話說�!�
付拾一笑瞇瞇夸學生:“很棒,很有天賦。下一次,相信你可以做得更完美。”
頓了頓,她補上一句:“豬腦放好,回頭給雙魚補腦子。這可是你第一次,很值得紀念的。”。
眾人:……這話我聽著怎么這么怪呢?
###第253章
坐地鹵肉###
如今既然分好了肉,付拾一也不遲疑,直接問出自借了一口鍋來,準備生火鹵肉。
廚子面無表情的端來一口大鐵鍋。
付拾一倒是沒什么,反倒是鐘約寒十分警覺:“這口鍋不是上次的鍋吧?”
付拾一想起了上次煮人頭的事情,尷尬咳嗽一聲。
廚子見鐘約寒還好意思提上次,氣得當場就將鍋重重一頓:“還好意思提上次!上次那鍋我如今只能放在那落灰!”
廚子一臉悲憤:“這口鍋我新買的!”
付拾一趕緊勸:“別生氣別生氣,那口鍋給我留著,我下一次萬一還能用得上呢�!�
李長博:……但愿不要再用得上。
廚子:……一次還不夠?再來一次,我都不想呆再這里了!
敏郡王好奇打聽:“上次怎么了?”
李長博搖頭:“沒事兒�!�
說出來恐怕影響大家食欲。
付拾一已麻利的將火點上了。
豬肉要做得好吃,有一個步驟是不可少的。
那就是焯水。
焯水是為了去除污血,破掉腥味。
大鍋加水,付拾一直接將豬耳朵,豬臉,還有分好的豬肉塊放進鍋里,加入大量拍過的姜塊與花椒,然后大火焯水。
這里一定要冷水入鍋,才能保證里頭的血水出來。
這么大一口鍋,其實也就放進去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肉。
付拾一打算先做一鍋出來,剩下的回頭再說。
水開之后,付拾一將水上泡沫撇去,這才將肉一塊塊撈出。
而后將水倒掉,刷鍋,一大塊豬油下鍋,熬煉出油后,下各種香料炒香,再次加水,然后放入食鹽,米酒,還有醬油。
待到水開后,就將焯過水的豬肉一塊塊放進去,大火繼續(xù)燒開,而后就轉(zhuǎn)文火熬。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只是等待過程中,差不多十分鐘左右,就要翻動一次,保證入味。
鹵肉雖然要軟,但是絕不能爛,而且要保證入味,才能吃起來香。
在水開的時候,敏郡王已經(jīng)有點坐不住:“好香,好香�!�
眾人也都覺得好似有饞蟲從肚子里伸出爪子來,恨不得讓人立刻撲上去,深深的吸一口氣。
付拾一擺手:“別鬧別鬧,還得等呢。你們都先散了,回頭我一敲鑼,你們就來——”
李長博扶額:這感覺怎么怪怪的?別人要是知道敲鑼是要吃飯……
李長博吩咐:“別敲鑼,還是呼哨吧�!�
一敲鑼,倒讓別人以為是衙門走水了。
河源郡主斜睨李長博,看他一臉無奈,忽然心里就扎了一下。
她皺起眉頭,想了想,問李長博:“李縣令就這么縱容付小娘子?”
李長博倒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樣是縱容,反倒認真解釋一句:“之前破了大案,我應(yīng)允衙門所有人,要請客。付小娘子也是幫了我的大忙——”
河源郡主笑得勉強:“這樣啊�?墒侨绱�,你就不怕旁人說閑話?”
李長博失笑:“又有什么可說的?”
主要是豬圈衙門的名聲……已經(jīng)徹底傳出去了。
敏郡王笑呵呵湊上來:“其實我倒覺得很熱鬧。什么時候李縣令將付小娘子借給我,我在府里也弄一回——不知付小娘子擅長不擅長烹敏郡王一臉期待。
河源郡主踹他一腳:“天天就惦記著吃!你選妃的事情迫在眉睫你也不關(guān)心!”
敏郡王一臉委屈:“那不是有陛下么——”
河源郡主差點沒瞪死他:“你就不知選個喜歡的?到底是你跟你老婆過日子,還是陛下跟你老婆過日子?”
這話過了。
所以李長博咳嗽一聲,轉(zhuǎn)開話題:“既然還要等一會兒,不如我叫人煮茶——”
敏郡王擺手:“我叫人熬了綠豆湯,馬上就送來。這次李縣令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還沒答謝李大人和諸位呢。”
送錢不合適,這還是付小娘子給的啟發(fā)——敏郡王得意的想:付小娘子真是聰明,這個辦法太好了。
李長博有點犯愁:那總不能繼續(xù)在這里閑聊吧?
河源郡主自然也知道自己說這話冒失,不過她不在意的擺擺手:“不用回避,陛下就算知曉,也不會生氣。要是無趣,咱們不如來下棋?”
付拾一對下棋不感興趣,她決定打發(fā)兩個學生去處理內(nèi)臟,順道再讓兩人長點知識。
所以付拾一擺擺手:“我還有點兒事。李縣令和郡主、敏郡王你們玩吧�!�
李長博下意識問了句:“付小娘子做什么去?”
隨后看著付拾一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就意識到自己不該問。
付拾一笑瞇瞇解釋:“我還是別告訴你們了,不然影響食欲。”
李長博:……我覺得即便是不看,食欲也是一定好不了的。
李長博咳嗽一聲:“那我們還是先去下棋吧。”
敏郡王卻好奇:“我能去看看么?”
付拾一訝然:“敏郡王不怕?”
敏郡王靦腆的笑,一雙眼睛充滿好奇:“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付拾一:……怪胎啊怪胎。
河源郡主在旁邊慫恿:“對,你多看看,長長見識!”
最關(guān)鍵是和付小娘子多接觸!
敏郡王笑得更靦腆了。
付拾一覺得自己沒辦法拒絕,于是干脆同意了。
徐雙魚悄悄和鐘約寒嘀咕:“我怎么覺得,敏郡王和付小娘子好像?”
鐘約寒嘴角抽了抽:“你還是想想她要讓我們作甚吧�!�
付拾一正要去處理豬大腸,厲海就帶著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人過來了。
不過那年輕男人的臉色挺難看,一臉頹唐,也不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蹂躪。
付拾一打量一下,發(fā)現(xiàn)長得居然還挺好看,秀秀氣氣,卻又不是那種書卷氣,而是一種朝氣向上的感覺。
付拾一:如果他笑起來,恐怕就是陽光美少年了吧?
就是陽光美少男不知是不是沒曬夠太陽,一臉了無生氣。
厲海下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驚住了:“這是翟仵作的小兒子�!�
付拾一:……難道是來找麻煩要賠款的?看這個樣子,難道糟老頭子真的不好了?還是已經(jīng)……。
付拾一吞了一口口水,莫名緊張得手心冒汗。
###第254章
信守承諾###
就在付拾一覺得攤上事兒的時候,對方卻慢慢看了一圈,最后鎖定付拾一,不情不愿的蹭了過來。
蹭過來也就算了,還先盯著付拾一看。
付拾一:我覺得我完了。我的小錢錢們,要保不住了。
付拾一臉皮抽了抽:“翟仵作他……”
結(jié)果不等她說完,對方忽然朝著付拾一拱手作揖,一拜到底:“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再抬頭的時候,那張生無可戀的臉,更加生無可戀了。
付拾一本來都腳下一軟,聞言立刻站定,開始懷疑自己耳朵不好:“你……說什么?”
對方咬牙,又是一拜:“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眾人呆若木雞:這唱的哪一出——
敏郡王想起來了,笑呵呵提醒眾人:“這是翟仵作履行賭約了吧?”
李長博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翟仵作好像就收了三個徒弟,不過三個徒弟,都是自己親兒子——”
付拾一恍然后,忽然有點兒明白了翟老頭為什么氣得中風了:這輸?shù)舻牟粌H是徒弟,還有親兒子啊……
至于這位——
付拾一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更理解了:這哪個做子女的,被老子打賭輸給別人當牛做馬,肯定都是這樣一幅德行。
付拾一同情看他:“你是翟老頭最好的徒弟?”
對方沉默。
付拾一覺得戳人心窩子不合適,就又問:“你叫什么名字?學了幾年?你爹有沒有告訴你你為什么——”
對方哀怨看付拾一:“翟升。我爹說了,我從今往后,就是你的人了�!�
付拾一嗆了一下:這話說得,容易生出誤會啊。什么我的人了?明明是我的徒弟。
付拾一懶得和他計較:“學了幾年?技藝如何?能單獨驗尸嗎?”
翟升雖然生不如死,但是還是十分的老實恭敬:“從七歲開始學藝,能單獨驗尸了。本打算從業(yè),不過——”
付拾一全明白了,于是更加同情這個小伙子:人家都是坑爹,但是你這明顯是被爹坑啊。
付拾一語重心長:“看開點。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傷心難過是沒有用的。不如接受現(xiàn)實。”
翟升忽然就更生無可戀了。
李長博咳嗽一聲,看不下去付拾一這樣往人身上扎刀,客氣的開口:“既來之則安之,本來只是賭氣,誰知成了這樣。翟仵作也是信守承諾,叫人佩服。只是委屈了小郎君。小郎君其實不必當真的——什么當徒弟,只是玩笑罷了�!�
翟升臉色好看許多,卻黯然搖頭:“既然說出來了,自然要履行�!�
而且……
付拾一還想說話,鐘約寒搶先一步開口:“既然過來了,咱們好好相處�!�
徐雙魚看一眼師兄,又看一眼翟升:“你和我?guī)熜忠彩峭∠鄳z,不過輸給付小娘子也沒什么丟人的,付小娘子會的東西可多了,肯定比你爹厲害!”
翟升:……你師兄怎么還不抽你。
鐘約寒:……呵呵。
徐雙魚渾然不覺,依舊熱情:“既然過來了,那不如就住在我們這邊——你帶了行李沒有?”
鐘約寒面無表情看向付拾一,誠摯建議:“既然他剛過來,不知深淺,不如試一試。這樣吧,雙魚帶著翟升,他們二人一起?”
付拾一正有此意:“那正好。你說得對,考慮得很周到。”
付拾一同情翟升:學弟總歸是要被學長治一治的,不然哪能老實?
又同情看一眼徐雙魚:你完了,你再也不是你師兄的心肉頭了。誰讓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李長博已經(jīng)不想管這個爛攤子了,無力擺擺手:“去吧。付小娘子辛苦了�!�
付拾一一臉誠摯:“不辛苦。李縣令維護治安,陛下心系人民,打造太平盛世,哪一個不比我辛苦?!”
眾人深深懷疑:付小娘子到底是入了什么邪教!
李長博咳嗽一聲:“付小娘子也很辛苦�!�
敏郡王悄悄問河源郡主:“付小娘子這么賣力,是在拍馬屁嗎?可是李縣令就算了,陛下她見過嗎?”
河源郡主:……你問我我問誰去?
李長博倒是解釋了:“付小娘子這是心存感激。覺得陛下辛苦,知道陛下一心為民。故而才會如此兢兢業(yè)業(yè),就想向陛下學習�!�
河源郡主酸溜溜:“李縣令真了解付小娘子�!�
李長博微笑:“畢竟是相處多了。這點還是明白的�!�
河源郡主咬牙:哼!
眾人:誰家醋罐子翻了?好酸,好酸。
付拾一帶著三個學生到了一邊,指著那一大盆內(nèi)臟:“來,先把胃里東西取出來看看,判斷一下是多久之前吃過食,吃過什么食。然后再將腸子解剖一下,看看食物進入肚子后,是怎么樣一個變化�!�
付拾一也沒讓鐘約寒閑著:“你就去將肺部解剖出來,仔細看看健康的肺部是什么樣。還有心臟,肝臟,胰臟。都仔細看看�!�
鐘約寒毫不猶豫:“好�!�
徐雙魚和翟升面面相覷,然后深深羨慕:“師兄,要不咱們換一換——”
鐘約寒臉色平靜又篤定:“聽付小娘子安排。翟升剛來,你帶帶他。”
翟升已經(jīng)傻了。
付拾一笑瞇瞇囑咐:“解剖之后都洗干凈,咱們還要吃的。一會兒我過來,你們要是說錯了,那從今天開始,每天解剖一個兔子�!�
付拾一腦子里:烤兔子不錯,冷吃兔也不錯,還有兔肉里脊鍋也不錯。兔頭可以做麻辣兔頭——
付拾一補上一句:“自費。”
她還不忘鼓勵一句翟升:“好好干,好好磨練技藝,早日學成,早日回家。”
翟升忽然想哭:我哪里還有家可回!我爹不把我輸給你了嗎!
翟升耷拉著腦袋:“是,師父。我做好了,才跟您回家。”
付拾一有點兒傻:“什么跟我回家?回你自己家!”
鐘約寒提醒:“當?shù)茏拥�,都是吃住在師父家中的,有錢的交束脩,三節(jié)供奉,沒錢的就充作雜役,隨身伺候。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付小娘子只管使喚,不用客氣�!薄�
付拾一霎時有點兒心動:好像也不錯呢……免費勞力啊這是!
###第255章
什么關(guān)系###
翟升腦袋耷拉得更厲害:“我沒錢。而且我也回不去了�!�
付拾一歪頭看他:“為什么回不去了?”
翟升沉默半天,這才開口:“我和我爹斷絕父子關(guān)系了。”
付拾一:……好像有點嚴重?是因為我打賭的事情嗎?
鐘約寒也一愣。
徐雙魚更是瞪圓了眼睛。
翟升大概不想說原因,急匆匆的說了句:“這個事情,和師父無關(guān)�!�
付拾一斜睨他:你當我是傻子嗎?你臉上寫得明明白白的!
不過這個事情,付拾一琢磨了一下,還是沒繼續(xù)問下去,只看他一眼:“先做事兒。要是不過關(guān),我可不留你。”
說完付拾一轉(zhuǎn)身就走跑——她得去找李縣令,看這事兒怎么辦。
打賭歸打賭,弄得人家去全家不得安寧,那就不是她的本心了。
付拾一將李長博教到了一邊,三言兩語將自己意思表達清楚。
李長博沉吟片刻:“付小娘子的意思是,讓我去當說客?”
付拾一點頭:“李縣令也明白,我之所以這么說,無非是為了賭氣,不是真要人家一家人鬧得不可開交�!�
李長博又思量片刻:“這個事情,暫時也不用著急,這樣,我先叫人打聽打聽是怎么一回事兒,再來解決�!�
付拾一看李長博就像是看救星:“那李縣令您千萬快點。我怕拖久了,事情就挽回不得了�!�
李長博忍不住微笑:“付小娘子就不生氣?翟仵作那樣態(tài)度——其實本身也是他理虧�!�
付拾一被問得一愣,隨后誠實搖頭:“不生氣。有什么可生氣的?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他說得再難聽,就算指著我鼻子罵,我也不應(yīng)當生氣。否則不僅浪費時間浪費感情,還浪費精力。有那時間,賺點錢不好嗎?”
李長博被這一番道理說得心頭都是一震:付小娘子竟豁達如斯?不過最后一句……好像暴露了付小娘子本質(zhì)。
李長博半晌才夸一句:“付小娘子心性如此好,簡直是世所罕見�!�
付拾一連忙擺手:“哪里哪里,我就是懶得去計較和生氣,而且人家不是說了?他罵任他罵,他累沖他笑,讓他歇不得,累死就完事。”
李長博:……我想知道是誰教付小娘子的這話。
李長博琢磨了半天,最后才無奈一笑:“付小娘子心性太好�!�
付拾一擺手:“話糙理不糙。對一個人最大的報復,就是不理會。再說了,我也沒李縣令心性好。這么人來鬧,可李縣令就穩(wěn)得住。外頭說李縣令犯傻,李縣令也不在意�!�
李長博嘴角微微翹起:“就像是付小娘子一般,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哪管別人如何?我畢竟比付小娘子年歲大,追其根究,還是付小娘子更勝一籌�!�
付拾一趕緊再推辭:“哪里的話?李縣令做的事情為國為民的大事,我這不過是綿薄之力,不敢相提并論的。”
李長博搖頭:“付小娘子做的事情,才是真正的為國為民,毫無私心——”
河源郡主終于忍耐不下去,怒斥:“你們要互相夸獎到什么時候?你倆都好,不就完了?”
付拾一:……
李長博:……
河源郡主哀怨的看李長博和付拾一:“你倆真能找出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詞來!我都佩服死了!還下棋不下棋?”
付拾一咳嗽一聲:“耽誤李縣令和郡主下棋了。我先去照看鍋里�!�
敏郡王忙邁著小碎步跟上:“我也去看看。”
付拾一去翻了一下鍋里的肉,如今肉已上色,紅油晶亮的。
鍋里鹵湯翻滾,看著就歡騰。
付拾一心情大好:“要不了多久了。香味也出來了�!�
敏郡王直勾勾看著那肉,此時完全不見遲疑了:“沒想到豚肉還能如此香——”
付拾一說大實話;“什么肉都得看做的方法�!�
普通人做菜,哪里舍得花這么多功夫,這多柴火,這么多香料?就是炒菜……現(xiàn)在也還不流行呢。
蒸燉煮,這三樣就是家常做法,還是最簡單的蒸燉煮,哪里可能好吃?
敏郡王問付拾一:“付小娘子以后開飯館,就賣這些菜嗎?”
付拾一笑瞇瞇打廣告:“會有幾個招牌菜,但是每日還有一些不同的時令菜,菜單肯定會天天不同的。”
敏郡王聽的神馳向往:“那什么時候開業(yè)?”
付拾一覺得這個大顧客妥了:“要不了一個月就能開張。到時候敏郡王您來,我給您算便宜點。”
敏郡王不差錢:“錢不錢的無所謂,好吃就行�!�
付拾一笑瞇瞇,看敏郡王就像看金元寶:這可是財神爺啊。
付拾一讓敏郡王先等等,自己則是先將豬耳朵豬尾巴撈了起來先晾著。
豬耳朵就是要脆才好吃。豬尾巴也不能太軟,就得啃那層有彈性的皮。這兩樣,都不如大塊肉的耐煮。
晾著豬耳朵和豬尾巴后,付拾一抽空進去看了看三個學生的實踐課完成得如何。
結(jié)果還沒走近,就聽徐雙魚吹捧自己呢:“付小娘子可厲害,驗尸再行不說,畫畫也特別厲害。她給罪犯畫的像,完全就是一模一樣!”
“而且她還能看著頭骨畫死者容貌,也是一等一相似!”
付拾一咋舌:原來傻魚這么崇拜我?
翟升顯然不相信:“世上真有這樣厲害的人?還是個女人?”
付拾一:……我忽然發(fā)現(xiàn)這孩子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三觀不正��!
徐雙魚也討厭這話,拿眼睛瞪他:“你再這樣說話,我可不理你了�!�
翟升趕忙道歉:“我就是沒見過,所以覺得驚訝——”
徐雙魚這才滿意:“反正你以后不能說這話了。付小娘子很好的�!�
很好的付小娘子聽著墻角樂呵呵:傻魚啊傻魚,就沖你這話,以后我得好好對你啊。我再也不嫌你呆了。
無形馬屁,最為致命。
付拾一淪陷加一。
翟升連忙保證:“我以后不說了�!�
徐雙魚繼續(xù):“而且付小娘子做飯是天下第一的好吃�!�
付拾一淪陷加二。。
翟升終于懷疑看向徐雙魚:“你和我?guī)煾甘鞘裁搓P(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