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據(jù)說,還是求了宮里的圣上。
畢竟……說起來,應(yīng)該是徐坤來管這個事情。
只是,杜家瞧不上徐坤。
畢竟,徐坤并非出自世家大族,可李長博卻是。
路上李長博便道:“此番過去,一切千萬謹慎。”
李長博自己不怕,可是付拾一不過是一個普通女子——杜家真惱起來,想刁難付拾一,那就防不勝防。
付拾一也有點兒緊張:“他們不會不講道理吧?”
李長博:……
謝雙繁“呵呵”笑了兩聲:“那可說不好�!�
李長博看了些話謝雙繁一眼:“別嚇唬她�!�
又看付拾一:“只管如常,其他有我。”
付拾一點點頭,眼神誠摯:“跟著李縣令,我心中無比安穩(wěn)�!�
李長博唇角不可查的翹起來一絲絲。
謝雙繁欽佩的看著付拾一:付小娘子這馬屁,拍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
鐘約寒問了句:“那我與雙魚,是否要回避?”
李長博頷首:“杜家之所以肯答應(yīng)驗尸,也是因為付小娘子。到時候,你們只能在帳子外記錄。內(nèi)里,由杜家仆婦陪著付小娘子進行驗尸�!�
到了杜家,付拾一等人就被領(lǐng)進了一個小偏院里。
雖說是妾,可光看屋里的陳設(shè)格局,就知道這也不是普通人。
那妾喚作陳嬌,如今不過是二十三四的年歲,還生了個兒子。還是偏房唯一的獨子。
付拾一帶上手套和口罩,深吸一口氣,這才進了帳子里。
帳子里,已有這房主母派過來的兩個嬤嬤看守。
付拾一見陳嬌擺放齊整,面上妝容精致,發(fā)髻整齊,頓時皺眉:“你們挪動過死者了?”
仆婦承認了:“之前本已打算入棺了,所以就已經(jīng)收拾過。誰知道鬧起來——所以只能暫時繼續(xù)放在這里�!�
付拾一頓時頭大如斗:這還怎么查?還驗什么?所有痕跡都被破壞了!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暴躁,“都做了什么?”
仆婦老老實實:“擦洗了身子,然后化了妝,換了衣,梳了頭。擺了姿勢�!�
付拾一長嘆:“那發(fā)現(xiàn)陳嬌時候,她什么情況?是否嘔吐?是否出血?是什么姿勢?”
“她是得疾病死的,死前一直腹痛腹瀉,還吐,神智都不清楚了�?谒恢绷鳌逼渲幸幻蛬D言道。
另一名忽然加了句:“什么疾病,其實就是被克死了。她不是一直也說自己看到老鼠嗎?還說老鼠爬滿了身體——”
說到這里,她被拉了一把,頓時就不往下說了。
付拾一腦子里卻已經(jīng)飛快的做出了判斷。
腹痛,嘔吐,腹瀉,神志不清,產(chǎn)生幻覺,這都是中毒的表現(xiàn)。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隨后才問:“嘔吐了多長時間?從發(fā)病到死亡,用了幾天?”
“兩天吧。頭天發(fā)病,第二天就死了。其中大半時間在昏睡。”
付拾一揚眉:這么說來,就是劇毒物質(zhì)。
如果一開始嘔吐物就保存。進行檢查檢查,說不定還能找出是什么物質(zhì)引起。
可是現(xiàn)在……
付拾一頭疼。
經(jīng)過兩天,消化系統(tǒng)內(nèi)的,已經(jīng)是查不出什么了。除非進行血液檢驗。
可是現(xiàn)在這個科技手段,根本就不可能。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那我便開始了�!�
鐘約寒冷冰冰聲音傳來:“一切就緒�!�
付拾一就開始驗尸。
首先將死者衣物除去,發(fā)髻拆開。
“死者為年輕女性,膜陳舊性破裂,以及陳舊性愈合撕裂傷,應(yīng)當是生育造成。體表有幾處淤青和抓痕,不過并不嚴重。因為分布位置,判斷可能是敦倫時候太過激動造成,至少兩天以上,淤青已開始減輕癥狀。抓痕也結(jié)痂愈合�!�
鐘約寒在外頭捏著筆,冰山一樣的面皮有點兒微微發(fā)紅。
帳子里的兩個嬤嬤,更是嘴巴可以塞進雞蛋。
這……這位小娘子連這個都能看出來,還這么光明正大說出來……太,太……
付拾一毫無所覺,繼續(xù)驗尸:“死者肢體末端呈紫青色,且浮腫明顯。說明死者不僅有出血癥狀,而且腎臟也出現(xiàn)問題�!�
“加上死前昏睡,嘔吐,腹瀉,腹痛,惡心,綜合判斷,應(yīng)當是中毒身亡�!�
付拾一翻開陳嬌的嘴唇,觀察牙齦和口腔:“死者口腔中,黏膜充血,牙齦腫脹潰爛,進一步推斷,的確是中毒�!�
付拾一仔細想了想這些中毒的癥狀,不甚確定的說了句:“根據(jù)癥狀,猜測可能是汞中毒�!�
“汞中毒?”鐘約寒有些疑惑。
“就是水銀中毒�!备妒耙粨Q了個名字。
鐘約寒就明白了,可隨之而來的是新的疑惑:“內(nèi)宅婦人,怎么會水印中毒。難道是自殺?”
付拾一搖頭:“無法判定是自殺服毒,還是被人下毒。”
“即便是不是汞中毒,也還要進一步進行解剖,才能知曉�!�
鐘約寒沒有再多話。
付拾一頭疼的看著陳嬌:杜家肯定不會同意解剖陳嬌。
現(xiàn)在能確定的,只有中毒這一件事情。
付拾一沒了別的法子,只能先結(jié)束。
不過付拾一說的“中毒”這個說法,卻也已經(jīng)掀起了軒然大波。。
別人不說,就兩個嬤嬤,都是一臉驚愕:“怎么會是中毒——”
###第96章
不費功夫###
付拾一不置可否。
隨后,她說了句:“若不打算進一步尸檢,就可以補補妝,重新穿衣裳打扮了�!�
兩個嬤嬤都是當家主母盧大娘子的人,當然不可能親自動手,直接叫了陳嬌身邊的丫鬟過來,吩咐她重新給陳嬌化妝。
付拾一在收拾勘察箱,聽見丫鬟輕聲抱怨:“我就說她身上有毒,偏偏沒人相信。”
付拾一收拾東西的手微微一頓,她笑瞇瞇的看那丫鬟,“你怎么知道的?”
丫鬟剛要說話,就被旁邊嬤嬤瞪了一眼:“瞎說什么?你一個丫鬟,說的話能做的準?”
丫鬟縮了縮脖子,就不吭聲了。只老老實實的替陳嬌穿衣。
付拾一只能退出來,不過一見到李長博,就將方才那丫鬟說的話,告訴了他。
李長博微微瞇起眼睛:“我知曉了�!�
隨后李長博看了尸檢記錄。看到那一句明顯是付拾一風(fēng)格的“敦倫太過激動造成”,頓時嘴角一抽。
這……
李長博很快淡然下來:“中毒?水銀中毒?”
付拾一“嗯”了一聲,“我能想到的,符合癥狀的,就是水銀中毒�!�
要是擱在現(xiàn)代,拿個儀器隨便一檢測,就能檢測出來。
可現(xiàn)在……
“即便不是水銀,但是中毒是沒錯的。”付拾一這一點很肯定:“陳嬌十分年輕,身體看上去很健康,不太會得那種要命的急癥。而且根據(jù)之前的癥狀——明顯就是中毒。”
李長博頷首,隨后低聲道:“他們府上都說,陳嬌發(fā)病之前,并無任何異樣。她發(fā)病的頭一晚,杜郎君還去她屋里留宿。杜郎君一直很喜愛陳嬌,且陳嬌生了個兒子,在府里地位也很高�!�
付拾一了然:“那她身上的淤青和抓痕就有出處了�!�
李長博:“……我會和杜郎君確認�!�
眾人說話間,就進了客廳。
杜郎君坐在胡床上,臉色很蒼白,不停的咳嗽。面白須少,偏瘦,可能身體不大好。
而另一位中年美婦在旁邊服侍他喝湯。
湯有一股濃濃的藥味,可能是什么藥膳。
杜郎君問李長博:“如何了?”
李長博實話實說:“是中毒而死�!�
杜郎君一聽這話,氣息頓時亂了,直接爆發(fā)一陣咳嗽。
嚇得旁邊美婦趕忙給他順氣喂水,眼底的擔(dān)憂和關(guān)切,幾乎化為實質(zhì)。
好半晌,杜郎君才緩過來。那美婦才開蹙眉開口:“好好的,怎么會中毒身亡?別弄錯了。”
李長博客氣道:“盧娘子放心。我的人,不會有錯�!�
他如此篤定,惹得付拾一都忍不住側(cè)目一下。
不過,原來這位美婦就是杜郎君的妻子,杜家的當家主母,盧娘子。
盧娘子同樣是出身世家,雖說只是旁支,稍有些沒落,可并不影響她的氣度。
同樣的妝容,放在玉娘身上,是滑稽可笑。放在她身上,卻的確是有一種雍容。
盧娘子意外看一眼李長博,沉吟片刻后:“既是中毒而亡,少不得要查一查�!�
正說著話,那頭匆匆有個仆婦進來:“不好了。又有人死了�!�
這話一出,不僅盧娘子皺眉,就是李長博也皺眉。
短短時間,連出兩樁命案——
付拾一下意識的開口:“是否要驗尸?”
李長博卻不好做主,只看向杜郎杜郎君咳嗽兩聲:“既然撞見了,就查一查�;蛟S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也未可知。”
盧娘子便安排這件事情。
付拾一跟在帶路的人往外走,心里頭卻疑惑:撞見了,就查一查,要是沒撞見呢?
不過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也不算罕見。
付拾一暗嘆一聲,就專心走路了。
路上,報信的人將死者情況略介紹了一遍。
死者喚作陳石,是陳嬌的奶兄弟。
陳嬌過來時候,就帶著陳石一家人。后頭陳嬌奶娘雖然死了,可陳石依舊是最得陳嬌信任的。
這種情況,一點也不奇怪。
陳嬌剛死,陳石也死了,這個事情……
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陳石就沒陳嬌那么好的待遇。
陳石屋里一片狼藉。
全是嘔吐物和排泄物混合起來的惡臭。
門口的人都紛紛捂著鼻子,一臉嫌棄。
付拾一叫他們打開門窗散散味,“怎么也沒人清理一下?”
“他媳婦兒病了,回了娘家,他變成這樣,誰愿意來伺候他?”門口的小廝譏諷著說這個話,恨不得離八丈遠:“平日里仗著陳娘子就不把我們放在眼里,這會兒憑什么?”
付拾一沒了脾氣。
“那什么是時候死的?”
“剛發(fā)現(xiàn)的,我過來送飯,發(fā)現(xiàn)他沒氣了�!毙P哂笑:“就是來晚了一點,橫豎這兩天他傷心欲絕的,也吃不下——”
付拾一覺得杜家的風(fēng)氣很奇怪。
真不像是管理很好的樣子。
“不過身體還熱乎的�!毙P補上一句。
付拾一頷首,看一眼鐘約寒:“這個你來。”
正好練練手。
如果沒猜錯的話,大概陳石的死法,和陳嬌的一樣。
可以看看鐘約寒有沒有用心當學(xué)徒。
鐘約寒一個字的廢話也沒有,直接卷了袖子,將筆墨遞給了徐雙魚,就這么進去了。
那一屋子的味道——
付拾一往外退了一步,深深的吸一口氣,這才敢進去。
這樣熱的天,嘔吐物一發(fā)酵,那味道別提多酸爽。
鐘約寒臉色有點兒發(fā)白,不過神色還如常。
徐雙魚已經(jīng)是奄奄一息的狀態(tài):站得遠遠地,而且小心翼翼的吸著氣,唯恐吸多了。
付拾一:小子,等一會兒你憋不住的時候,那吸進去一大口,才讓你明白什么叫上頭。
鐘約寒已經(jīng)檢查了尸體:“尚有余溫,死去不到兩個時辰�!�
又掃一眼床頭那一灘帶著粉色的嘔吐物,面無表情道:“死前嘔吐不止�!�
再掀開被,看一眼陳石身下:“腹瀉不止�!�
“還有呢?”付拾一開始發(fā)考卷。
鐘約寒仔細回憶方才付拾一還檢查了什么,于是硬著頭皮先剪衣服。
“死者男性,正當壯年,身體表面無異樣,既沒有傷痕也沒有抓痕,指尖發(fā)黑,說明可能是中毒�!�
“至于……”
鐘約寒停頓了半天,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去檢驗?zāi)莻地方,于是就卡了殼。。
付拾一大搖其頭——心理素質(zhì)不夠過硬啊。
###第97章
放開一點###
付拾一鼓勵鐘約寒:“你是仵作�!�
鐘約寒咬牙幾次,最后還是下不去手:“一定要?”
付拾一嘆一口氣:“一定要�!�
鐘約寒見她如此堅決,只能硬著頭皮拿起棉簽,顫巍巍的一送——
徐雙魚伸手捂住眼睛,不過手指頭縫里,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
付拾一看著鐘約寒這幅一臉被“強”的樣子,差點沒笑出豬叫聲。
鐘約寒的冰山臉終于崩了,頗有點兒咬牙切齒:“應(yīng)該是正常的。”
付拾一咳嗽一聲,努力正經(jīng)起來:“嗯。有血嗎?”
鐘約寒呆�。骸�
徐雙魚催促他:“師兄快看看,仔細看�!�
鐘約寒好半晌才咬著后槽牙:“有紅血絲�!�
付拾一點點頭:“那就說明是有出血現(xiàn)象了�!�
鐘約寒一下子開了竅,一聲不吭的檢查了陳石的口腔:“牙肉潰爛出血,而且很嚴重。和陳嬌的癥狀是一樣的�!�
“還有別的一樣的嗎?”付拾一提醒一句:“千萬不要先入為主。”
鐘約寒點頭:“腿有浮腫�!�
“他最后估計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了,你看看他除了嘔吐和腹瀉之外,有沒有便溺�!备妒耙徽局笓]。
徐雙魚眼睛溜溜轉(zhuǎn),覺得自己仿佛發(fā)現(xiàn)真相:付小娘子你這是嫌臟吧!
鐘約寒卻仿佛并不介意,皺眉檢查一番后,疑惑起來:“并無便溺跡象。就連衣裳上,也只有腹瀉痕跡�!�
“下肢浮腫,無小便,或小便稀少,說明腎臟出了問題�!备妒耙欢⒅愂�,給鐘約寒科普了一下。
鐘約寒已經(jīng)明顯沉浸在了案子里:“這么說來,那肯定就是中毒了�!�
“癥狀也一樣,說明極有可能是同一種東西造成�!备妒耙粨P眉:“只是他死亡時間比陳嬌晚一些�!�
鐘約寒立刻接口:“說明他中毒時間更晚�!�
徐雙魚也學(xué)會了搶答:“或者,是因為劑量更小�!�
付拾一又說了句:“不過他的情況更嚴重。有明顯的出血�!�
師兄弟兩人眼睛都是一亮,隨后異口同聲:“中毒時間晚,但是劑量更大!”
付拾一微微一笑:“剩下的事情,就只能交給李縣令了�!�
李長博還等著結(jié)果呢。
聽完了鐘約寒的稟告后,他直接就陷入了沉思。
既然確定是中毒身亡,而且是和陳嬌一樣的癥狀——那說明二人的死,就有聯(lián)系。
沒有猶豫的,李長博直接就道:“這件事情恐怕不是小事,還需詳查�!�
盧娘子皺眉:“既然請了李縣令來,自然是要弄清楚。不過,還是別太大張旗鼓才好�!�
李長博應(yīng)下,然后道:“我們先看看他們二人的東西�!�
付拾一輕聲說了句:“尤其是要注意入口的東西。水銀中毒,除非是有傷口,直接進了血里,否則是沒有用的�!�
李長博頷首:“那就先看看吃的東西。”
盧娘子輕聲道:“我家郎君身子不適,李縣令還請自便�!�
李長博謝過盧娘子。
搜查現(xiàn)場和證物,付拾一自然也跟著。
鐘約寒也老老實實的跟著付拾一,一派乖巧。
付拾一暗笑:給一棒子,再來個甜棗,你就是個意志再堅定的,也架不住胡蘿卜加大棒的政策!這可是千百年印證過了的!
李長博隨口問付拾一:“你有什么想法?”
徐雙魚震驚:“李縣令,查案是你的事��!”
付拾一:沒錯加一。
李長博:……“習(xí)慣了�!�
李長博咳嗽一聲:“你們是檢驗尸體的人,總歸比我猜測更多。”
鐘約寒板著臉糾正他:“李縣令方才只問了付小娘子�!�
李長博徹底噎�。何铱茨銈兪枪室狻�
付拾一好心拯救李長博:“不過李縣令這話沒錯,咱們做尸體勘驗的,最好連現(xiàn)場也勘驗一番,更能對照尸體情況,從而幫助他們查案的人做出判斷�!�
鐘約寒沒吭聲,也沒反駁。
徐雙魚若有所思點頭:“付小娘子說得有道理�!�
李長博微微舒一口氣。
付拾一壓低聲音說了說自己的看法:“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李縣令剛才有沒有注意到盧娘子的態(tài)度?”
李長博神色很平靜:“不僅盧娘子態(tài)度太冷靜,一點不驚訝死的是陳石,更不大好奇兩者之間死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一派冷漠,就連據(jù)說一向?qū)檺坳悑傻亩爬删�,也沒見更多情緒——”
一般人聽見自己小妾是中毒死的,第一反應(yīng)肯定是震驚和憤怒——哪怕是個心愛的硯臺被人打碎了,正常人都會遷怒失手者的。
更何況是人?
還是自己兒子的親娘。
而且,又添上陳石這一條命,那就更該好奇和憤怒。
哪怕是作為家主,有人在他眼皮子地下殺人……
所以,極有可能這二人對陳嬌的死,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兒。
李長博輕聲說起另外一件事:“陳家人認為,是盧娘子叫人殺了自己家女兒的。尤其是陳嬌的親哥哥說,陳嬌曾向他抱怨過,說盧娘子見不得她和杜郎君好。”
付拾一沉吟:“因為妒忌殺人,也不是少見。”
徐雙魚也忍不住道:“而且杜郎君只有一個兒子,也是陳嬌生的。盧娘子膝下沒有子女�!�
就連鐘約寒也開口:“可是她覺得我們找不出證據(jù)�!�
畢竟,陳嬌身邊痕跡,都被清理過了。
“陳嬌的丫鬟�!崩铋L博已找到了突破口。
眾人眼前一亮。
付拾一也想起陳嬌那丫鬟說的話:“她肯定知道點什么�!�
陳嬌的丫鬟叫做杏兒,服侍陳嬌也有好些年了。
杏兒在李長博跟前,明顯有點兒畏縮:“李縣令。”
李長博溫和開口:“你為何覺得陳嬌身上有毒?”
杏兒遲疑。
李長博緩緩道:“你的賣身契在陳嬌那兒吧?陳嬌死后,她的私產(chǎn)會由陳家人帶走�!�
杏兒也屬于是陳嬌的私產(chǎn)。
杏兒這下就敢說了:“我手指碰過她的身體,特別疼。就像是被火燒一樣!”
付拾一一愣:“看看你的手指。”
杏兒給付拾一看:“你看,手指尖都紅了�!�
杏兒的食指指尖的確紅了。
付拾一輕聲解釋給李長博等人聽:“這是腐蝕。她應(yīng)該是接觸到了有毒的東西�!�
李長博立刻問杏兒:“你都摸過什么東西?”
“我就給我們娘子換衣裳,化妝,擦臉——”杏兒被眾人灼灼的目光嚇得有點兒傻�!斑收拾了一下屋子……”
這就不好確定了。。
剛有了的那么一點希望,就像是被暴雨澆過,撲哧一聲就滅了。頓時世界一片黑暗。
###第98章
誰最可疑###
摸過的東西太多了。
李長博斷然道:“挨個兒排查�!�
付拾一出了個主意:“水銀不好找吧?一般人弄不來�!�
李長博輕聲道:“朱砂不便宜�!�
朱砂這種東西,最上乘的,價比銀貴。一般是用來畫畫,道士用來畫符,以及煉丹……
李長博忽然想起一樣?xùn)|西來:“直接服用朱砂,少量都不會中毒。唯有一種東西,有大毒。少量服用,就可致死。只能外用,不可內(nèi)服�!�
付拾一對這個不了解,聽得好奇:“什么?”
鐘約寒卻已猜到了:“紅升,又叫紅粉。”
徐雙魚這下也知道了:“原來是它��!”
付拾一:你們說的到底是啥玩意……欺負老實人有意思嗎?
李長博注意到付拾一的蒙圈,訝然:“付小娘子你不知道這個東西?”
付拾一強自鎮(zhèn)定的反問:“我應(yīng)該知道嗎?”
徐雙魚驚嘆:“付小娘子你居然不知道��!”
付拾一:……我感覺到你們在鄙視我,但是我就是不在意,寶寶不哭,寶寶堅強。
鐘約寒面無表情:“大概付小娘子只對尸體比較了解�!�
付拾一勃然大怒:嘴巴這么毒,少年你忘了你現(xiàn)在還逃不出我手心了?有一種噩夢,叫導(dǎo)師讓你寫作業(yè)!
李長博想笑,不過還是厚道的咳嗽一聲,解釋了一回:“是煉丹的產(chǎn)物。道士們手里比較多。最開始都沒有在意,不過后頭發(fā)現(xiàn),有鎮(zhèn)痛拔膿的功效,故而用在膏藥里。不過劑量也需嚴格把控�!�
“以朱砂,硝石,白礬等物一起煉制,會出現(xiàn)兩種顏色不同的粉末,一種位置在上,叫紅升,又叫紅粉,是赤紅色粉末狀或片狀,另一種位置靠下,名曰黃升——”
付拾一聽到這里就明白了:這不就是紅氧化汞嘛!
付拾一一臉恍然,李長博就住了口。
那杏兒在旁邊云里霧里聽了半天,一點沒聽懂,不過有兩個關(guān)鍵字聽清楚了:“煉丹�。课壹依删故怯袀相熟的道士,郎君有時候還吃呢。我都看見好幾回�!�
一聽這話,李長博和付拾一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確認過眼神,這就是有古怪的人!
“你家郎君和你家娘子感情如何?”付拾一笑呵呵的問,“我看屋里陳設(shè)不俗,想來杜郎君很寵愛你家娘子吧?”
杏兒傲然點頭:“我家娘子,在府里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有什么好東西,杜郎君也第一個想到我家娘子�!�
付拾一搓了搓手,曖昧的問了句:“那他經(jīng)常去你家娘子那兒吧?”
杏兒紅著臉點頭。
付拾一繼續(xù)打探:“那你家郎君和你家娘子,每次都那么激動?我看都掐青了——”
杏兒一把捂住臉,結(jié)結(jié)巴巴:“小娘子,你……你……”
付拾一咳嗽:“你別瞎想,就是辦案子呢�!�
李長博在旁邊聽得額上青筋都跳出來:長安縣縣衙不是這么辦案子的……
李長博重重咳嗽一聲:“付小娘子�!�
付拾一擺擺手:“這事兒很重要!”
李長博:……我還能挽救縣衙的名聲嗎?
鐘約寒警告的看了一眼徐雙魚。
徐雙魚連忙用眼神保證:我絕對不學(xué)!
付拾一嫌他們在旁邊礙事兒,索性將杏兒拉到了一邊去:“你們家郎君每次來,你家娘子都會被抓傷嗎?”
沒有旁人在場,杏兒總算說話能說個囫圇:“也不是。這一次算是最嚴重的,我家娘子也有些不高興。郎君走的時候,都沒送他�!�
付拾一繼續(xù)挖猛料:“那你家郎君為什么這次這么激動?”
杏兒搖頭:“這個就不知道了。他們后頭好像還吵了幾句。”
“不過后頭第二天郎君就買了最貴的胭脂來哄我家娘子。我家娘子沒消氣,后頭還送了一回珍珠耳環(huán)。我家娘子這才露了笑臉。誰知第二日,她就不好了——”
付拾一問她:“沒送吃的?”
杏兒搖頭:“沒送�!�
“那你家娘子在出現(xiàn)癥狀之前,吃過什么?她見過陳石沒有?”付拾一一連串問。
李長博支著耳朵聽:倒還真不是只是八卦,原是為了后頭這些鋪墊。
鐘約寒若有所思。
徐雙魚則是眼眸亮晶晶的看著付拾一:付小娘子真厲害呀!連審人都有一套!
杏兒眨了眨眼睛:“見過是見過,還賞了好些東西。陳石來的時候,我們娘子正在吃飯,她就賞了陳石兩碗菜,一壺酒。然后打發(fā)我出去買東西了。后頭我回來,陳石捧著一堆東西,回去了�!�
“陳石來做什么?”付拾一皺眉問。
她覺得有些不對。
杏兒想了想:“好像是說要給我們娘子的奶媽修墳。然后,還有就是請我們娘子賞點補藥——陳石他家女人小產(chǎn)了。要補補身子。”
付拾一再問:“那還有什么異常嗎?”
杏兒搖頭:“沒了�!�
付拾一沉吟片刻:“你那天去買了什么?用了多久?”
“酥皮玫瑰餅,我們娘子很喜歡,郎君也喜歡,我們娘子就讓我去買,說晚上請郎君過來�!毙觾赫f到這里,解釋一句:“那個玫瑰餅,每天都是快要中午時候才會出爐,必須那個時候去,去晚了就沒了�!�
付拾一點點頭:“那要多久一個來回?”
“我去得早,還等了一會兒,大概快要一個時辰吧。”杏兒疑惑的問:“怎么了?”
付拾一微笑:“沒怎么。就是查案子嘛,都問問。說不定就找出了什么地方可疑了�!�
杏兒低頭掉眼淚:“其實我們娘子也挺好的,對底下人很不錯。她還說等我過幾年滿了十八,就給我一副嫁妝,給我在府里好好找個人嫁了呢�!�
杏兒是真?zhèn)�,眼淚吧嗒吧嗒掉。
就是不知道是在傷心自己的嫁妝,還是在傷心陳嬌。
付拾一轉(zhuǎn)頭看李長博。
李長博點點頭,問了句:“陳嬌和陳石關(guān)系很好?”
“是�!毙觾狐c點頭:“我們娘子說,她唯一信得過的,就是陳石。陳石的婆娘,也是伺候娘子的丫鬟。他們成親后,陳石的婆娘也是一直在娘子跟前服侍的。”
“直到她不小心跌了一跤,小產(chǎn)了,這才回去娘家那兒休養(yǎng)——”。
眾人心里都浮起一個疑惑來:陳嬌特地支開杏兒,到底是做了什么?
###第99章
有內(nèi)幕�。ㄍ扑]票3500加更)###
可是這個事情,兩個知情的人全死了……
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一眼,都覺得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