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杜太夫人同樣也是心滿意足。
杜太夫人一向注重養(yǎng)生,晚上這一餐,絕不多食。
可今天卻忍不住例外了。
一口氣吃了八個,只覺得微微有些撐。
她看著李長博,笑著感慨:“這個東西,倒是吃得少。上一次吃,還是五六年前,不知怎么想起來一回。”
李長博慢條斯理的繼續(xù)吃著,一面吃一面笑:“祖母喜歡,明日再叫他們做�!�
杜太夫人搖頭:“這個也就這幾天�!�
說完這話,她又夸一句:“這位付小娘子,真是心思靈巧,也懂得時節(jié)時令。最難得的是,肯用心�!�
李長博怕她誤會,便接了句:“也是趕巧碰上,否則還真沒有這個口福。”
杜太夫人并未多想,仍舊是感慨:“想來你若能娶個這樣的巧婦,那倒是不錯�!�
李長博咳嗽一聲,不吭聲了。
杜太夫人問起宮里花宴:“去宮里的衣裳準(zhǔn)備好了?”
李長博就著這個事情又說了幾句,將剩下幾個餃子都吃干凈了,這才放下筷子:“要不,我陪您去散散步?院子里的石榴花開了�!�
祖孫兩個又去散步,又說起了一些別的瑣碎事情。
翌日,付拾一仍是起個大早出攤兒。
卻發(fā)現(xiàn)長安城里的人,都在議論錢泰豪的案子。
錢泰豪和魚寡婦之間的事情被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
而那周娘子,則是被說成了一個可憐人,為了奪回丈夫,這才憤而殺人。
付拾一聽了那么幾耳朵,發(fā)現(xiàn)不少人對周娘子居然還有點兒同情,覺得周娘子做得好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他們覺得周娘子這是殺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按說大唐風(fēng)氣開放,男女之事就算有,大多數(shù)也被當(dāng)成風(fēng)月的談資,并不會如此憎恨。
可魚寡婦這個,畢竟是破壞別人家庭,更是惹出了人命。所以就顯得格外嚴(yán)重。
付拾一心頭暗嘆一聲,心道:有時候其實社會就是不公的。男人和女人之間那點事兒,明明是男人的錯,可最后全都說是魚寡婦勾搭錢泰豪。而周娘子明明做錯諸多,最后卻成了一個可憐人……
也不知道錢泰豪以后怎么把日子過下去。
付拾一忙完了最忙那一波之后,也就清閑不少。
徐雙魚就是這個時候出來的。
徐雙魚磨磨蹭蹭走了過來,期期艾艾看了付拾一半天,卻愣是一聲不吭。
付拾一看不下去:“有話你就直接說吧�!�
徐雙魚勾著頭,聲音比蚊子�。骸案缎∧镒�,對不起�!�
付拾一抿嘴樂:“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
徐雙魚更扭捏:“昨天,我?guī)熜植粦?yīng)當(dāng)那么說話�!�
“那是他的事情,與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付拾一明白徐雙魚是想做什么,不過還真用不上。
她認(rèn)真道:“他是他,你是你。他真覺得自己不對,也該他來。若他沒覺得自己不對,那你道歉一萬遍,也沒用。”
徐雙魚抬起頭來,有點兒呆傻。
付拾一忍不住有點兒想彈他腦門,好讓他清醒一點。
好在徐雙魚自己就清醒了。他抿了抿唇角,一臉鄭重:“你肯教我,是付小娘子你的好意。我?guī)熜志退阌X得不妥,也不該指責(zé)你。這是我的過錯�!�
付拾一覺得徐雙魚是個明白人,“你也沒錯。就是大家想法不同。這沒什么。”
徐雙魚小心翼翼:“付小娘子不生氣嗎?”
“你若多照顧我生意,我只有高興的�!备妒耙恍Σ[瞇指著槐花:“今天有新鮮槐花,要不要嘗嘗?”
徐雙魚眼睛都亮了,聲音果決:“要!兩份!”
付拾一“撲哧”一聲樂了。
徐雙魚吸溜著口水等雞蛋餅,嘴里說了什么完全沒過腦子:“謝師爺說,付小娘子肯定不會做仵作。我想不明白是為什么?付小娘子是怕嫁不出去嗎?”
付拾一:……我不怕嫁不出去,我本來就嫁不出去好嗎!
付拾一咳嗽一聲:“誰說的我肯定不會做仵作?”
徐雙魚納悶:“謝師爺說的啊,別人也都這么說。不然為什么付小娘子這么厲害,卻不做仵作?”
付拾一:……原來你們都這么看我嗎?
付拾一郁悶道:“不是我不肯做仵作,而是我在等人請我去做仵作。你知道姜太公釣魚不?那些對女子抱著偏見,覺得女子不應(yīng)該做仵作的,我干嘛要去幫他們?”
“那你為什么幫李縣令?”徐雙魚眼睛都黏在了開始冒出香氣的雞蛋餅上:“他也并沒有請你啊。他也覺得女子不該做仵作吧——不過,好像仵作的確沒有女子……”
徐雙魚有點兒想不明白:“為什么沒有女人做仵作呢?”
付拾一將雞蛋餅起鍋,說了句真理:“因為大多數(shù)人,都覺得女人不應(yīng)當(dāng)和男人平起平坐,門縫里瞧人。更多的人,和你師兄一樣,觀念陳舊迂腐,上一輩人說什么就聽什么,當(dāng)成教條律令,根本不去自己思考一下,為什么,憑什么�!�
徐雙魚一下子想起之前的事情來,頓時又尷尬起來:“對不住�!�
付拾一又被逗笑了:“又不是你的問題�!�
徐雙魚還沒忘記之前的問題:“那你為什么愿意幫李縣令呢?”
這個問題……
付拾一微微一笑:“因為李縣令是個好官。因為我喜歡當(dāng)仵作�!�
“喜歡當(dāng)仵作�!毙祀p魚疑惑看她:“付小娘子不覺得又臟又臭,而且不吉利嗎?”
付拾一神色鄭重:“仵作雖然只是驗尸,可卻能找出許多證據(jù),幫助官府查案破案。這是替人申冤的事情,這是維持人間正義�!�
“死者不能再開口說話,所以我們要幫他們說話。我們,是死者的代言人。我們做的事情,神圣而崇高。臟和臭,還有不吉利,只是世人的偏見�!�。
“你是仵作,你自己應(yīng)當(dāng)明白,自己做這些事情的意義。它不只是養(yǎng)家糊口的工作�!�
###第85章
滔滔江水###
付拾一說得鄭重,徐雙魚聽得熱血沸騰。
徐雙魚敬仰的看著她,臉上全是崇拜:“說得太好了!”
付拾一:……麻煩你別在吃東西時候說這種話。我都看見你嘴里吃的啥了。
慘不忍睹轉(zhuǎn)開目光,付拾一提醒他:“別忘了給錢。一共十四個錢�!�
徐雙魚滿腔熱血頓時猶如被潑了一瓢冰水,刺啦一聲就滅了:“哦。”
這種時候,怎么能說這種煞風(fēng)景的話!
不過,徐雙魚還是努力不懈:“那付小娘子那天說教我,難道就不怕壞了門規(guī)嗎?”
各家各派的技藝,不輕易示人,更不要說教授。
付拾一認(rèn)真想了一下自己的師父,然后搖了搖頭:“我?guī)煾缚傉f人不夠用,恨不得一口氣教所有人驗尸。這樣一來,他就不用總是因為人手不夠加班了�!�
這是實話。
做法醫(yī)的少之又少。分派到了各單位的人,更是稀少。
那有學(xué)生一畢業(yè),愿意來做法醫(yī)的,幾乎立刻就被哄搶一空。
而成熟有經(jīng)驗的法醫(yī),那更是香餑餑。
可即便是如此,人手還是不夠。一旦有案子,那就意味著加班。這就意味著,沒有時間談戀愛,沒有時間陪家人,連自己做個頭發(fā)什么的,都得看運氣——做到一半叫你去,你只能立刻就去。不然現(xiàn)場被破壞了怎么辦?
時間就是生命。
這句話不僅是適用于醫(yī)院,也適用于他們。
付拾一想起從前的忙碌,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徐雙魚已經(jīng)是驚呆了:“世上還有如此無私的人?!”
付拾一聳肩:“這本來應(yīng)該只是常態(tài)罷了。如果各行各業(yè)都多一些這種無私的人,那就能飛快的相互促進(jìn),將技術(shù)發(fā)展起來了�!�
可惜。
即便是在大唐盛世,這樣的人依舊是鳳毛菱角。
兩人聊著聊著,就看見有人飛跑著沖進(jìn)了衙門——這是來報案的。
付拾一和徐雙魚對視一眼。
徐雙魚捧著煎餅就跑:“我去叫我?guī)熜郑 ?br />
一面跑,一面三下兩下將剩下的煎餅塞進(jìn)嘴里。
付拾一:……一邊跑一邊吃,小心得盲腸炎。
然后付拾一忽然想起李長博不在。
于是她幽幽嘆息:李縣令不在,那肯定就不會讓她去了。
付拾一轉(zhuǎn)身撓墻:啊……想去,想去,想去。不知道是什么案子,好想去勘察現(xiàn)場啊——
謝雙繁領(lǐng)著人匆匆出來時候,她已經(jīng)將東西收拾妥當(dāng)。
付拾一湊上去問了句:“我能去看看不?”
謝師爺:“……走吧�!�
付拾一麻利跟上。
鐘約寒看了付拾一一眼,猶豫了一下,沒說話。
徐雙魚鍥而不舍的一次次撞他師兄的胳膊肘。
鐘約寒最后無奈,只能放慢腳步,落到了付拾一身旁,聲音平平的說了句:“昨日你是好意,是我想岔了�!�
付拾一若有所思看他,又看看徐雙魚。
徐雙魚咧出燦爛的笑容來。
付拾一也就微笑起來:“我也說話太直了。鐘郎君不要惱才是�!�
鐘約寒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目不斜視的繼續(xù)走路。
付拾一也沒多話。
反而是徐雙魚悄悄湊上前來,壓低聲音解釋:“我?guī)熜志褪敲胬湫臒�,熟悉了就知道他了。昨日他那樣說話,他自己也后悔的�!�
“嗯�!备妒耙恍Σ[瞇:“反正他和我也不熟,沒必要計較。你和我沒吵架就行�!�
徐雙魚點點頭:“對對對。咱們還是一樣的。”
鐘約寒臉色黑了一片,不客氣的將徐雙魚拎回去:“好好走路。公事在身!”
付拾一“嘿嘿”的在心里笑:小樣兒,我就知道你是裝的。道歉什么的,太虛偽了。
一路上,厲海將案情言簡意賅講了一遍。
報案是一個富商家的下人。
他說自己家的大公子忽然暴斃,懷疑是被下毒了。
鐘約寒客客氣氣說了句:“這是男尸,付小娘子還是不要跟去了吧。以免有不方便。”
付拾一一本正經(jīng):“在我們眼里,不應(yīng)當(dāng)有性別之分。就像是醫(yī)者一般�!�
鐘約寒看向謝雙繁:“付小娘子畢竟不是衙門的人。”
謝雙繁尷尬片刻:這我也不能說我覺得付小娘子更靠譜啊……
謝雙繁老油條咳嗽一聲:“付小娘子古道熱腸,主動幫忙,這是好事。衙門缺人手�!�
然后謝雙繁就又問厲海案情細(xì)節(jié)。
厲海:我才講了一遍!
謝雙繁微微瞇起眼睛,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低下頭去。
付拾一假裝什么也沒聽見。
徐雙魚尷尬的拉扯自家?guī)熜郑簬熜诌@是做什么呀!
一路到了死者家中,那富商的妻子就迎出來了。
富商姓葉,三代單傳了。
富商的妻子姓朱,謝雙繁就稱她為朱大娘子。
朱大娘子顯然哭過,兩個眼睛腫得像桃子,整個人看上去傷心無比。
可她一開口,卻是滿滿的兇戾:“就是我那兒媳做的!是他毒死了我兒!我兒那么孝順!你們一定要將她抓起來,給我兒償命!將她千刀萬剮,挫骨揚(yáng)灰——”
眾人都沉默了一下。
謝雙繁這才尷尬開口:“我們先去看看令郎吧�!�
死者是死在了自家的客房中。
在場的人,是死者的表哥。
死者被放在了床榻上,衣衫有些凌亂,身上還有嘔吐物,看上去狼狽得不行。
屋里也是一股味。
付拾一一進(jìn)去,就直覺不是第一現(xiàn)場,尸體應(yīng)該是被人挪動過了。
付拾一低聲將這個事情與謝雙繁提了。
謝雙繁立刻就問了句:“是挪動過了?”
因為朱大娘子現(xiàn)在一看到兒子就要情緒激動,所以并不在,在跟前的是死者表哥朱投,朱投答道:“是挪動過了。當(dāng)時他忽然摔倒,臉色蒼白,嘔吐不止,我將他抱到了床榻上后,就趕緊去請大夫——”
“結(jié)果大夫還沒到,他人就去了�!�
朱投說這話的時候,神色都有些黯然和悲痛:“他才二十二歲,之前還和我說,等到后日與我騎馬郊游去——”
說到了這里,朱投頓時情難自已,竟然一下子哭出聲來。
嗚嗚咽咽的,傷心得很。。
眾人在旁邊看著,都忍不住有點兒動容。
###第86章
傷心不已###
鐘約寒和徐雙魚要進(jìn)行尸檢,因而家屬回避。
朱投就在門外等著。
鐘約寒和徐雙魚將死者衣服剪開,然后仔細(xì)摸過全身,確定并沒有傷痕:“并無傷痕�!�
緊接著鐘約寒仔細(xì)檢查死者眼耳口鼻,頓時也皺眉:“并無血跡�!�
鐘約寒拿起死者的手,仔細(xì)看了看手指,“指尖發(fā)紫�!�
徐雙魚皺眉:“一般來說,只有中毒才會如此——”
難道,死者真的是中毒的?
付拾一聽著這話,再也忍不住,沉聲道:“中毒并非都是如此表現(xiàn)。而指尖發(fā)紫,并不是因為中毒�!�
因為她這個話,所以所有人都齊刷刷轉(zhuǎn)頭過來,看著她。
鐘約寒沉聲道:“是不是毒發(fā)身亡,一驗便知�!�
不過,鐘約寒眸光銳利:“付小娘子如此篤定,不如我們來做個賭約?”
在驗尸時候,做這種事情,付拾一本質(zhì)上是不贊同的。
不過……
看一眼憂心忡忡的徐雙魚,再看一眼暗暗鼓勵的謝雙繁,付拾一頷首:“怎么賭?”
“你若輸了,從此便不再賣弄,跟在我身邊,給我當(dāng)徒弟!如何?”鐘約寒居然難得面上多了點別的表情。
付拾一:……小屁孩從小沒被收拾過�。�
付拾一不懷好意的笑了:“那我要是贏了呢?”
付拾一不等鐘約寒開口,就慢吞吞道:“你已經(jīng)是有師承的人了,我可不想和別人搶徒弟。而且,你就算給我當(dāng)徒弟,我也未必看得上你。這個賭注,不公平啊�!�
鐘約寒臉色一下子黑透了。
徐雙魚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你們一人少說一句——”
謝雙繁唯恐天下不亂:“咳咳,要不換一個賭注?付小娘子你說?”
付拾一眼含笑意:“要不然,就換成給我打三個月的下手。”
鐘約寒怒目沉沉:“付小娘子未免太羞辱人了!”
付拾一一招將死他:“怎么?鐘郎君覺得自己會輸?”
鐘約寒一下沒了廢話:“好!就賭這個!”
徐雙魚大驚失色:“師兄!”
鐘約寒勝券在握,揮揮手:“放心。”
徐雙魚看他,又看付拾一,付拾一沖他擠了擠眼睛。
徐雙魚:怎么辦,好焦慮,我?guī)熜忠炅恕恢酪粫䞍何仪笄楣苡貌还苡谩?br />
付拾一心情大好,文縐縐的做了個謙讓的動作:“鐘郎君先請。”
鐘約寒卻不屑:“我不與女人爭先后,付小娘子先來!”
謝雙繁捋著自己的胡子,頻率越來越快,眼睛越來越亮:怎么辦,好有意思呵呵呵。李長博可錯過了這一場好戲!
王二祥憋了半天,此時忍不住嘀咕一句:“那你還和付小娘子打賭——”
厲海踹了王二祥一腳,嘴角卻詭異的向上翹了翹。
王二祥聲音不大,不過屋里人幾乎都聽見了。
謝雙繁:這個憨貨,說話還真直。氣死了鐘約寒,拿什么賠?不過,鐘約寒這個表情——嘖嘖嘖,真精彩!
其他不良人,或是低頭,或是轉(zhuǎn)開目光,都假裝沒看鐘約寒。
鐘約寒的臉色,徹底變成了鍋底色。
付拾一強(qiáng)忍著爆笑出聲的沖動,微微笑:“還是鐘郎君先來吧。畢竟你是仵作,先驗尸完畢再說。”
鐘約寒垂眸:“也是�!�
鐘約寒繼續(xù)驗尸。
謝雙繁壓低聲音吩咐厲海:“快叫人去請李縣令�!�
這等精彩,怎么能錯過!
兩大仵作對壘,堵上身家性命!這是何等的盛況!
要不是賭錢違法,謝雙繁都有心思開兩桌。
厲海壓低聲音:“放心�!�
謝雙繁捋胡子的動作就更輕盈了。
鐘約寒從死者口腔里,刮出了一些嘔吐物。
那些嘔吐物都是淡黃色,一小塊一小塊的,像嚼碎的豆腐渣。
鐘約寒看徐雙魚一眼:“銀針�!�
徐雙魚立刻取出銀針遞給了鐘約寒。
鐘約寒直接將銀針往嘔吐物里一戳——
等了一小會兒,再將銀針抽出,仔細(xì)一看后,鐘約寒就直接看了付拾一一眼:“你還有什么可說?”
付拾一沒什么可說。
鐘約寒就看向謝雙繁:“我判定,這個案子是有人故意下毒殺人。死者是中毒身亡。”
謝雙繁沒說話,反倒是立刻轉(zhuǎn)頭看向了付拾一。
付拾一卷起袖子,戴上口罩和手套,看一眼謝雙繁:“勞煩謝師爺給我記錄一次�!�
這是要親自上。
鐘約寒皺眉:“證據(jù)確鑿,還不服氣?”
徐雙魚拽他:“師兄!”
鐘約寒紋絲不動,冷冷看付拾一。
付拾一只回了他兩個字:“不服�!�
鐘約寒冷笑,干脆抱臂觀望。
謝雙繁已經(jīng)拿了紙筆:“付小娘子,可以開始了�!�
付拾一深吸一口氣,上前去開始驗尸。
“死者為男性,體型偏瘦,肌肉并不發(fā)達(dá),表面沒有明顯傷痕,傷口,死前有嘔吐癥狀,面色發(fā)白,口唇發(fā)紫,肢體末端也是明顯發(fā)紫�!�
謝雙繁問一句:“哪個ji?”
“肌膚的肌。肌肉不發(fā)達(dá),就是不健壯的意思�!备妒耙徊粌H回答,還特地解釋一句。
謝雙繁點點頭。
付拾一繼續(xù):“嘔吐物為食物和胃液,未見明顯異常。根據(jù)嘔吐內(nèi)容來看,死者死前不久,進(jìn)食過。不超過半個時辰�!�
“死者肌膚偶見云霧狀和條索狀暗紫色的瘢痕�!�
付拾一取出棉簽,然后掀開被子,用棉簽撥弄了一下死者下體,仔細(xì)的觀察。
謝雙繁在旁邊瞪圓了眼睛,嘴巴也合不上了:“付小娘子……”
徐雙魚眼睛本來就圓溜溜的,這會兒更加圓了。
鐘約寒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臉皮抽了抽,將目光挪開了。
厲海此時也忍不住輕輕咳嗽一聲。
這些動靜,付拾一都置若罔聞。
檢查完死者下體后,付拾一又將死者的腿分開,仔細(xì)檢查另一處隱秘的地方。
這一看,她發(fā)現(xiàn)還真有點兒異樣。
付拾一沉聲道:“來個人幫忙�!�
徐雙魚下意識要上去,被鐘約寒死死的拽住。
王二祥就義不容辭的卷起袖子上去了。
“將這條腿掰開,抬起來,對,露出G門——”。
眾人齊刷刷想捂眼睛:付小娘子你住手吧!你別忘了你是個女郎�。�
###第87章
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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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付拾一并未聽見眾人心聲。
她專注的拿著棉簽。
然后緩慢的,輕輕的伸了進(jìn)去。
王二祥近距離看著,只覺得自己某處一緊,忍不住有點發(fā)毛。
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也都差不多和王二祥一個反應(yīng)。
唯獨徐雙魚幸免于難。畢竟他眼睛被蒙著,啥也沒看見。
謝雙繁強(qiáng)忍著心頭強(qiáng)烈不適顫抖著提醒:“付小娘子——”
他的聲音,在付拾一轉(zhuǎn)動手里棉簽的時候,戛然而止。
付拾一仔細(xì)的擦拭了一圈,這才將棉簽拔了出來。
然后看了看,面無表情的下了定論:“富含油脂,十分干凈,顯然特地清理過。而表皮紅腫充血,說明死者死前曾經(jīng)和人有過敦倫,不過對方是男人。”
說完這話,付拾一繼續(xù)檢查,不過倒是沒有其他發(fā)現(xiàn)。
王二祥:……付小娘子,你用這種語氣說這種話,我覺得怪怪的。
謝雙繁啥也沒說,只是默默的伸出了大拇指。
鐘約寒面色古怪,扭曲里隱隱伴隨肌肉抽搐。
徐雙魚探出頭來,眨巴著眼睛問:“這都能看出來?”
其他人:……
付拾一也頭疼:我怎么跟你解釋?我是來驗尸的,不是來上生理課的……
所以最后付拾一堅定不移的將這個頭疼的問題推給了鐘約寒:“你回去問問你師兄,現(xiàn)在還是查案要緊�!�
徐雙魚:“哦�!�
徐雙魚扭頭看鐘約寒,臉上寫滿了對知識的渴望。
鐘約寒的臉色更加扭曲了。
謝雙繁及時將氣氛扭回來:“對,查案要緊。付小娘子還沒說死因呢�!�
付拾一其實早已經(jīng)知道死因,這會直接就說了出來:“死者是死于突發(fā)心疾。并非中毒�!�
此言一出,反應(yīng)最大的是鐘約寒。
鐘約寒立刻沉聲駁斥:“胡言亂語!”
“不信?”付拾一不懷好意沖著他一笑:“那你等著�!�
付拾一打開房間的門,然后伸出個腦袋出去,對上在外頭等著的朱投:“麻煩叫廚房拿個新鮮雞蛋來。再送一盆炭火。再來一鍋水,很著急,快點兒�!�
朱投不明就里:“雞蛋和鍋?”
“嗯,別廢話,快去吧�!备妒耙淮叽僖痪洹�
朱投只能吩咐下人。
吩咐完了,又問付拾一:“授兒他怎么樣了?”
付拾一面色古怪反問:“授兒?”
“就是我表弟,他叫葉天授�!�
付拾一:……“好名字�!�
然后付拾一“啪”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她怕關(guān)門不及時,就被朱投看見了自己臉上的忍不住的笑容。
即便是關(guān)上門,付拾一也要努力憋著,不敢笑出聲讓人聽見。
沒辦法,這個名字,實在是……太貼切了。
付拾一憋笑憋得雙肩發(fā)顫,幾乎走不動道。
一屋子的人莫名其妙看著她,面面相覷,完全不懂。
等雞蛋的功夫,李長博過來了。
李長博顯然是一路走得飛快,腦門上微微沁出一層汗來。
不過,依舊無損他的形象。即便沾染了如此多的塵世氣息,他依舊還是那個面冠如玉,春風(fēng)得意的李縣令。
付拾一忍不住有點兒嫉妒。
這么熱這么曬,他怎么還能保持住風(fēng)度翩翩的樣子?
李長博的目光在眾人面上轉(zhuǎn)了一圈,只問了一句:“如何了?”
謝雙繁言簡意賅:“付小娘子和鐘郎君在死因上,起了一點分歧�!�
李長博頷首:“那現(xiàn)在呢?”
“正要印證�!�
說話間,雞蛋就到了。
怕一個不夠,還多送了幾個。
付拾一:……也好。
付拾一將雞蛋分成了不同的做法。
荷包蛋。
蒸蛋羹。
煮雞蛋。
生雞蛋。
如果不是沒有平底鍋,她還想再來一個煎雞蛋。
眾人目瞪口呆看著付拾一的一頓操作,下巴都有掉到地上的嫌疑。
尤其是鐘約寒,皺著眉頭完全糊涂:“付小娘子在做什么?何必拖延時間?”
付拾一瞅他一眼,告訴他一個真理:“實踐出真知。”
鐘約寒眉頭皺得更緊。
李長博若有所思:“無妨,等等看�!�
煮雞蛋能要得了多長時間?十來分鐘,雞蛋都妥了。
付拾一將雞蛋擺成一排,然后笑瞇瞇看徐雙魚:“把銀針都拿出來�!�
徐雙魚拿出剩下兩根,有些不好意思:“只還有兩根了�!�
付拾一:……
李長博腰上荷包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象牙小筒子出來,一打開,里頭是一根精致的銀牙簽。
付拾一忍不住稱贊:“李縣令真是個精致的郎真正的精致BOY。
這才是彰顯了世家公子的奢華生活。
看似與普通人沒什么兩樣,可處處都透出一股不一樣。
謝雙繁也貢獻(xiàn)出了一根銀牙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