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快什么快?”莊凡心立刻否認,“破電視劇都看完兩集了,你才來找。”
他說完感覺不對勁,再看顧拙言有點欠的笑容,反應(yīng)過來禿嚕了實話。他既沒面子,又很不忿,索性閉上嘴不再出聲。
顧拙言當時一句話弄僵氣氛,互不搭理好幾天,如今用狗勾引不成,只好主動上門和解,和解完,又搞得好像對方很在乎。
在這幾秒安靜的空隙,他忽然坦白:“其實這幾天我找了你三四次�!�
莊凡心這才舒坦點:“其實我也經(jīng)�?词謾C……可你什么都沒發(fā)�!�
顧拙言道:“我想當面說�!边@還不夠,他看莊凡心的表情格外柔和,于是狠狠心又補一句,“幾天沒見,也想見見你�!�
莊凡心待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我給你拿個雪糕!”
他快步躲進廚房,打開冰箱恨不得把頭伸進去降溫,媽啊,北方不都是大漢么,顧拙言這男的怎么這么酸��!
一根雪糕拿了十分鐘,莊凡心返回客廳,和顧拙言隔著大狗看電視。等太陽幾乎落盡時,顧拙言牽狗告辭,莊凡心起身送到大門外。
晚霞消散干凈,天空暗沉沉的,莊凡心順便拉開門口的燈。那盞燈掛在左墻邊,垂著一小截彩色的麻繩,莊凡心墊腳就能夠著。但貌似刮了風,麻繩被吹得纏在燈托上,他努力幾次都沒成功。
顧拙言在后側(cè)立著,抓住機會上前半步,抬起手將纏繞的麻繩一點點解開。他離莊凡心很近,雙臂籠罩在莊凡心的頭頂,莊凡心想邁開還被他壓住肩膀攔下。
“干嗎啊�!鼻f凡心覺得被高個壓迫了。
顧拙言解開繩,從后握住莊凡心的手腕舉起,把尾部的繩結(jié)塞給他,然后后退一步:“自己拉,沒人笑話你矮�!�
啪嗒,燈亮了,他們站在柔和燈光里。
莊凡心轉(zhuǎn)身望見遠處的小小身影,顧寶言跑來,一頭撞在顧拙言的腿上,氣喘吁吁地說:“哥,回家吃飯�!�
她說完看向莊凡心,小孩兒都憋不住話:“小莊哥哥,今天我去看新學(xué)校了!”
莊凡心問:“你要去哪個學(xué)校��?”
“國際小學(xué),校服挺好看的!”顧寶言甚為滿意,摸摸辮子說,“面試的時候有外教,我也想把頭發(fā)弄成那樣的。”
莊凡心原本打算明天去把頭發(fā)拉直,帶個孩子順便的事兒,顧寶言立刻松開顧拙言,和莊凡心約定好明天一起去理發(fā)。
夜里,莊凡心拎著畫筒鉆進二樓的畫室,要完成一幅未完工的設(shè)計稿,紙上是一枚寶石戒指,三個角度展現(xiàn),還有一些細節(jié)需要處理。
莊凡心的爺爺奶奶早年做首飾出口生意,后來定居在洛杉磯經(jīng)營一家珠寶公司,估計是受此影響,他從小就稀罕各式各樣的珠寶首飾,長大后又迷上珠寶設(shè)計。
他忙到深夜畫完,將設(shè)計稿發(fā)給甲方過目,人家滿意的話,過兩天他就能收到一筆報酬。顧拙言送他一雙幾千塊的球鞋,他想回送點價值差不多的,只好依靠勞動先賺點資金。
莊凡心三點多才睡,清晨被男生群的消息吵醒,真邪門,一群日上三竿才起床的人,怎么大清早如此亢奮?
他趴在枕頭上瞇著眼:“What
happened?”
體委:“看班級公告!”
莊凡心去班級群瞅一眼,原來夏維一早詢問作業(yè)完成情況,并提醒距開學(xué)僅剩兩天。那天不是聚眾趕作業(yè)了嗎?他問:“你們上回沒寫完��?”
齊楠:“光顧著吃蛋糕了�!�
十分鐘后,班長敲定日程:“鑒于創(chuàng)意園那家的蛋糕不好吃,上午九點,圖書館旁邊的咖啡廳見!”
莊凡心翻身揉揉頭發(fā),突然想起來今天去拉直,他馬上發(fā)送道:“不好意思,我不去了哈!”然后在一片聲討中按下消息勿擾。
又睡一場回籠覺,莊凡心卡著時間醒的,收拾完拿兩支冰淇淋出門。顧寶言挺準時,打扮得漂漂亮亮站在門口,而且顧拙言也在。
顧寶言說:“我哥付錢�!�
莊凡心遞上冰淇淋:“那你們倆一起吃�!�
顧寶言不太樂意,只肯讓顧拙言咬一口,于是顧拙言一口下去冰淇淋只剩個甜筒。顧寶言瘋了,追著顧拙言打,猶如他們抵達榕城那天的光景。
理發(fā)店不遠,因為是周末,顧客比平時多一些,他們先在休息區(qū)等待洗頭。兄妹沒有隔夜仇,顧寶言這會兒巴著顧拙言,用對顧士伯和薛曼姿撒嬌的德行說:“哥哥,還能做美容呢,要不我試試?”
顧拙言說:“小孩兒做美容就死了�!�
莊凡心在一旁差點噴了,嚇唬孩子干嗎,他哄著顧寶言高興,身為獨生子女完全不懂顧拙言的傷悲。
顧拙言低頭玩手機,看見死黨陸文發(fā)了一條朋友圈,照片是一張遮蓋了私人信息的登機牌,不知道又去哪里嘚瑟。
忽然耳畔有些癢,他一轉(zhuǎn)頭,等位的人多,他們坐得很擠,莊凡心的發(fā)梢不小心蹭到他。那撮毛微微翹著,打著卷,泛著柔和的光澤。
顧拙言盯著莊凡心的頭發(fā),竟然有一絲舍不得。
小狗、小混血似的小卷毛,等會兒就要被無情地拉直。
他情不自禁地舉起手機,稀里糊涂地打開攝像頭,不知不覺地側(cè)一側(cè)身子,然后順理成章地將莊凡心框入畫面。然而距離太近,莊凡心幾乎立刻扭臉看來,隔著鏡頭對上他的目光。
顧拙言毫無波動,還調(diào)整一下角度。
莊凡心問:“干嗎呢?”
顧拙言用指尖刮一下眉頭,說:“自拍�!�
莊凡心一笑,咔嚓,顧拙言按下了快門。
終于排上號,莊凡心和顧寶言去弄頭發(fā),顧拙言坐在沙發(fā)上打游戲,起初還好,等四局打完,他發(fā)覺那一大一小的發(fā)型仍沒什么變化。
顧拙言實在是淺薄了,原以為弄頭發(fā)也就一節(jié)課的時間,誰知一小時過去,還絲毫沒有結(jié)束的跡象。
曖昧點說,顧拙言和百貨商場里等老婆孩子逛街的男人沒什么區(qū)別,目光逐漸冷漠,想離婚,撫養(yǎng)權(quán)也不想要了。
顧拙言戴上耳機睡覺,常聽的歌單有近百支歌曲,隨機播放,在耳蝸趨于麻木時睡著。
三小時后,顧寶言如愿以償燙了一頭美麗的浪花,沖到休息區(qū)把顧拙言搖醒,美滋滋地說:“哥,我燙好了!”
顧拙言睜眼受到驚嚇:“都他媽老成六年級了�!�
他揉揉眉心,想問問哪個不靠譜的把他妹弄成這樣,起身環(huán)顧一圈,發(fā)型師不少但沒瞧見莊凡心。顧寶言拉著他去找,說莊凡心正在吹頭發(fā),馬上就搞定了。
顧拙言任由小屁孩兒牽著,繞過一排妝臺幾張轉(zhuǎn)椅,偶一轉(zhuǎn)身,猝不及防地看見一面鏡子后的莊凡心。
那人端坐著,圍布還沒摘,露著一截修長的細脖子,小卷毛已經(jīng)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萬千順直柔軟的發(fā)絲。周圍燙發(fā)的阿姨在打哈欠,吹風機很吵,前臺在爭執(zhí)應(yīng)該打幾折,來來往往的吵嚷混亂中,莊凡心坐在那兒安靜乖巧得要命。
他抬起頭:“還行嗎?”
顧拙言盯著那張面孔,混血感消退,可一雙眼睛卻更加分明,這是個贊美對方的好機會,他卻心虛似的,有些生硬地撒謊:“就那樣吧�!�
恰好耳機中唱道——When
I’m
by
yr
side,lost
in
yr
eyes。我經(jīng)過你的身邊,沉醉于你的眼神。
媽的,這是哪個歌手,怎么就你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抄寫并翻譯文中的英文句子。(4分)
第11章
三個臭皮匠。
離開理發(fā)店,顧拙言和莊凡心沿著樹蔭往回走,這是一條老街,樹也都是老樹,沿街的店鋪也都開了十多年了。
馬路對面一片舊磚墻,背后是一處免費參觀的名人故居,莊凡心說:“你來榕城這么多天也沒旅旅游。”
顧拙言制造機會:“我人生地不熟的,能請你當導(dǎo)游么?”
莊凡心警覺地想,顧拙言根本就不樂意來,恐怕也沒興趣觀光,估計是在客氣地配合他�!斑是算了吧�!彼平馊艘獾卣f,“其實榕城也沒什么好逛的�!�
顧拙言沒想到被拒絕,畢竟感情經(jīng)驗為零,一時不知道說點什么。經(jīng)過一家賣飾品的小店,里頭琳瑯滿目,顧寶言撇下他們就跑了進去。
顧拙言站在門口說:“挑好喊我。”
“哥哥,”顧寶言問,“買十個發(fā)卡行嗎?”
顧拙言道:“你自己拎著就行。”張嘴就要十個發(fā)卡,有十個腦袋嗎?他真是擔憂,七八歲就這樣,以后長大怎么了得?
旁邊是一家便利店,門口擺著兩張小桌子,顧拙言和莊凡心買了兩瓶汽水邊喝邊等。
手機一直響,莊凡心拿出一看果然是男生群的消息,這會兒已經(jīng)下午,那幫人從上午九點奮戰(zhàn)到現(xiàn)在,作業(yè)寫沒寫完不知道,反正評選出了咖啡廳最好吃的甜品。
莊凡心默默記下,以防踩雷,問:“哪一個比較難吃��?”
齊楠:“叛徒?jīng)]有資格問哈!”
莊凡心:“那你們寫完作業(yè)了嗎?”
齊楠:“叛徒不必管那么多吧!”
莊凡心拒絕兩次聚會,落得如此下場實屬活該,不單同桌不愛他,其他人更是強烈譴責,班長甚至發(fā)來長達三十秒的語音。
他吸溜著汽水想要彌補一下,偷偷瞄一眼桌對面的顧拙言,頓時靈機一動。
“好兄弟們�!鼻f凡心編輯道,“不積極參與集體活動是我的錯,作為補償,我可以告訴大家一個關(guān)于咱們班的秘密�!�
體委:“班長侵吞班費了?”
班長:“我靠,咱們班窮得叮當響好不好?”
一群人又開始吵吵,甚至還有人說班主任是二婚,莊凡心靜待片刻,等大家咋呼得差不多了,他先發(fā)送一個戴墨鏡的表情。
有人催促:“說吧,小叛徒�!�
莊凡心爆料:“開學(xué)后我們班會加入一名轉(zhuǎn)學(xué)生!”
按下發(fā)送的同時,莊凡心又看了顧拙言一眼,有種未卜先知的得意。恰好顧寶言喊他們,他揣起手機,喝完最后一點汽水。
回家路上,顧寶言聽話地自己拎著袋子,并掏出一條銀色的手鏈送給莊凡心,謝謝他帶她燙發(fā)。再掏出另一條一模一樣的送給顧拙言,謝謝他為她付賬。
慢慢往回溜達,距離小路口幾米遠時,莊凡心望見小路口的榕樹下站著三個男生。那三個男生十分顯眼,因為全部仰著頭,正聚精會神地欣賞榕樹垂下的氣根。
看著看著好像有些眼熟,莊凡心感覺在哪里見過。
這時顧拙言也看見了,不禁停下腳步并脫口而出——“我操?”
其中一個男生聽見聲音,望過來,遲鈍幾秒后大叫一聲:“我操!兄弟!”另外兩人也齊齊看來,尖叫著——“啊!我的兄弟!”
三個人狂奔而來,叫喊聲足以傳到馬路對面,嚇的經(jīng)過的車都差點追尾,跑到面前,三個人張開手臂熊抱住顧拙言,手臂交疊勒得死死的。
莊凡心退到一旁,他想起來了,這是騎馬照片中的那三個男生,連奕銘、陸文和蘇望。
顧拙言被抱得喘不過氣來,掙開說:“你們怎么來了?!”
陸文說:“來找你啊!不然來吃潮汕牛肉鍋��!”
連奕銘抱起顧寶言,親昵地問:“想不想我?我去,你還燙頭了?”
顧寶言拎著袋子,高興道:“我還買發(fā)卡了!”
蘇望瞧一眼:“這都什么玩意兒,你哥就給戴這個?咱們?nèi)ド虉鲑I好看的。”說完瞥見顧拙言手腕上的廉價手鏈,頓時一臉心疼,“兄弟,你這過的啥日子��?”
幾個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莊凡心安靜地待在一旁,可他畢竟是個大活人,對方很快注意到他,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來。
陸文先開口:“哎,這位是?”
顧拙言說:“這是莊凡心,我姥爺家鄰居。”他為彼此介紹,“這幾個是我發(fā)小,你之前看過照片�!�
莊凡心一一對上號,陸文皮膚略黑,個子高高的和顧拙言差不多,是那個樂隊主唱。蘇望很瘦,臉頰上有一對酒窩,連奕銘打扮得比較輕熟,像大學(xué)生。
他禮貌地笑著,還沒來得及打招呼,陸文先一步跨來攬住他的肩膀,老熟人似的說:“小莊?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看你面相就是個好人,你一定挺關(guān)照顧拙言的�!�
蘇望來另一邊摟住莊凡心,道:“友鄰,大熱天的,你們這是出去玩兒了?”
一左一右夾擊著,莊凡心不太敢動,回答:“去理發(fā)了……”
顧拙言將陸文和蘇望搡開,光天化日跟不良少年打劫似的,半擋住莊凡心,他問點實際的:“晚上住哪兒?”
蘇望說:“我們訂酒店了,把妹妹送回家,你跟我們走。”
一行人拐進小路口,顧拙言送顧寶言回家,其他三人在莊凡心家門口等著。莊凡心打開門,進去之前說:“我回家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連奕銘把莊凡心從頭看到腳,視線在那雙球鞋上停留一瞬,說:“要不跟我們一起出去吧?”
莊凡心感覺到對方在打量他,他不認生,也還算開朗熱情,但此刻在自己家門口滋生出一些局促,說:“我不打擾了�!�
“嗨呦�!标懳男ζ饋�,“你怎么那么客氣。”
正愁怎么解決當前的局面時,顧拙言過來了,連奕銘和陸文便停止糾纏,幾個人朝外走,蘇望經(jīng)過莊凡心的時候扔下幽幽一句:“你挺乖的啊。”
莊凡心一梗,啥意思?
他進門鎖門,聽見外面拖著長音叫喚,典型的男生起哄。
起什么哄呢?顧拙言的朋友怎么那么奇怪?
幾個奇怪的人到達酒店,大套房,寬敞得足夠他們造一場。進入房間一關(guān)門,顧拙言正要換拖鞋,卻被三面埋伏式緊緊抱住。
原來在戶外影響情緒發(fā)泄,此刻才終于能痛快地釋放一番,三個人抱著顧拙言又哭又喊:好想你��!你一走就是二十多天��!干什么大事都三缺一啦!
顧拙言掙開:“我他媽沒死!”
這幾個人也沒真哭,熱乎夠了,陸文扭臉就去叫吃的,蘇望進浴室沖涼,連奕銘溜達一圈,蹲下敲敲地板,走到客廳角落用指尖一抹,仿佛職業(yè)病犯了。
顧拙言落座沙發(fā):“這還沒繼承你家的酒店呢,就這么專業(yè)了?”
“謬贊。”連奕銘反身靠住邊柜,抱肘問,“這一個月過得怎么樣��?我們還以為走幾天就得了,誰成想后天開學(xué),你他媽還不回去。”
顧拙言說:“回什么,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已經(jīng)辦完,�?ǘ嫉绞至��!�
“我操!不是吧!”陸文一聲哀嚎,“你爸也太狠了吧!”
連奕銘裝得很懂:“是薛阿姨比較狠,因為他和顧伯伯鬧得水火不容,極不利于家庭和諧,所以薛阿姨把他發(fā)配到這個綠化很牛逼的地方�!�
顧拙言聽得樂了,邊笑邊問:“你們偷偷來的?”
后天開學(xué),陸文說去蘇望家過夜,蘇望說去連奕銘家過夜,連奕銘說去陸文家過夜,匯合后打飛的來到榕城,明天下午再飛回去,比麥比烏斯圈還無懈可擊。
這工夫蘇望沖完澡出來,人齊了,三個人交換眼色,動手把顧拙言按在沙發(fā)上,一左一右加上頭頂,三方會審。
顧拙言大喇喇地坐著,說:“順便給我捏捏肩�!�
“操,好的顧先生�!边真給捏,陸文手下用力,“你來這兒都一個月了,為什么不反抗呢?難道真要一直待著?”
顧拙言說:“請問我怎么反抗?”
連奕銘還是那句話:“我讓你跳海你怎么不跳��?這邊也挺方便的�!�
“滾你的吧�!鳖欁狙哉f,“我又不能和我爸脫離父子關(guān)系,何況我還得花他的錢。再說了,根本矛盾不是轉(zhuǎn)學(xué)與否,也不是我在哪兒,是我性取向為男這回事兒。”
蘇望說:“是挺讓人為難的�!�
既然回家的希望實在渺茫,那這個議題暫不討論,過。陸文捏肩的力度加重些,話鋒一轉(zhuǎn),腔調(diào)一軟:“那個姓莊的小鄰居……你們挺熟的?”
顧拙言說:“開學(xué)以后就是同班同學(xué)�!�
“這么有緣分?!”連奕銘嘖嘖兩聲,“之前讓我買最新款的球鞋給你寄來,我還納悶兒小幾號給誰穿,原來就是給他啊�!�
蘇望補充:“今天還陪伴理發(fā),我爸都不陪我媽理發(fā)�!�
三個人陰陽怪氣,企圖制造一點喜聞樂見的緋聞,顧拙言倒也配合,全程沒否定,還樂在其中地點了點頭。
陸文愣道:“我操,你真搞上人家了?”
連奕銘有點發(fā)怵:“我單知道你出柜利索,沒想到你搞對象也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你不會哪天去國外閃婚吧?”
“那什么,”蘇望小心地問,“你不會秒那個吧?”
顧拙言服了這仨人的傻逼濃度,自覺動嘴沒用,需要動手。他輕而易舉地掙脫三個人的鉗制,一把將連奕銘從背后扽到沙發(fā)上,連上那倆,直接從沙發(fā)這頭揍到了那頭。
不枉他是學(xué)校擊劍部的部長,一陣子沒練,現(xiàn)在權(quán)當活動活動筋骨。最終,那三人哀嚎不斷,紛紛滾落在地毯上。
顧拙言停手,去冰箱里拿了一罐黑啤,居高臨下地坐在沙發(fā)中央喝酒。蘇望雖然瘦,卻是第一個爬起來的,頑強道:“那你倒是說清楚啊!”
顧拙言先澄清最要緊的:“我自己試過,我不秒那個�!�
然后再說別的,他和莊凡心怎么變熟,莊凡心如何幫他的忙,現(xiàn)階段二人處在哪種關(guān)系,這些全都沒說。
他就直截了當?shù)卣f:“我想追他。”
三人同時屏息,又同時松一口氣。沒人知道他們這段時間承受著多大的心理負擔,好兄弟驟然出柜,他們表面上理解支持,背地里都懷疑顧拙言對自己有意思。
連奕銘表態(tài)道:“我支持你!”
“我也是!”陸文說,“雖然我們只待一天……”
蘇望道:“回去遠程支持你!”
顧拙言冷笑一聲,指望這三個等于自絕于愛情。
不過他也沒想過愛情,因為勾搭莊凡心是為了刺激他爸媽。他沒透露這個想法,一來信不過這幾個人的破嘴,二來他怕勾搭失敗,到時候跌面兒。
畢竟今天邀請莊凡心當導(dǎo)游慘遭拒絕,還挺打擊自信的。
顧拙言摸出手機,忽然想再試一試,便發(fā)消息問:“我朋友想在榕城轉(zhuǎn)轉(zhuǎn),你明天方便陪我們一起嗎?”
為了顯得動人,附加擠眼淚表情,看著娘們兒唧唧的。
很快,莊凡心回復(fù):“好啊�!�
顧拙言盯著那倆字,沒發(fā)覺自己笑得傻逼兮兮的。
第12章
內(nèi)褲,給我買吧。
12
“別他媽笑了�!边B奕銘從地上爬起來,原來門鈴響了,估計是之前訂的晚餐。
鬧騰半天都餓了,四個人圍坐在餐桌前吃飯,和以往在學(xué)校吃飯時一樣。陸文不禁悲從中來,哭喪著臉說:“下學(xué)期我自費在禮堂開演唱會,你也聽不到了。”
顧拙言皺起眉:“你們樂隊還沒解散��?”
“靠,我們還沒正式出道呢,解屁散。”陸文小時候懷揣著軍旅夢,想當一個兵,初中軍訓(xùn)后再也不提那茬兒�;斡频礁咧校饾u開發(fā)出自己的歌手夢,仗著家底厚實拉幫結(jié)伙組樂隊,前期人手不足,顧拙言還給他當過幾個月吉他手。
蘇望問:“你什么時候辦演唱會?”
陸文說:“國慶節(jié)吧!”
九月份開學(xué),十月份搞演唱會,前期要準備、彩排、練歌,反正沒打算學(xué)習(xí)。顧拙言替陸文的雙親嘆口氣,嘆完想到什么:“那我可能能聽到了。”
九月底有一場數(shù)學(xué)競賽,顧拙言報名的話要回去參加考試,到時候正好在家過個節(jié),完美。蘇望問時間也是這個意思,他也報名。
哥幾個邊吃邊聊,從陸文的樂隊又扯到連奕銘的新摩托上,似乎關(guān)于顧拙言出柜的話題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簡直利落得虎頭蛇尾。
他們大方地討論顧拙言轉(zhuǎn)學(xué)的原因,偶然出柜,轟動全校,刺激得顧士伯大發(fā)雷霆,然后被薛曼姿送來榕城。但誰也沒往更前頭追溯,為什么突然出柜,當時一些未厘清的細節(jié),三個人都絕口不提。
顧拙言至今不說,他們作為最好的朋友,便問都不問。
老巷的小別墅內(nèi),莊凡心在書房里認真地寫作業(yè),手機擱在一邊,其實他回復(fù)顧拙言的時候有些猶豫,因為感覺顧拙言的三個朋友有點神經(jīng)。不過人家大老遠來一趟,沒道理拒絕嘛,如此一來顧拙言也可以散散心,一舉兩得。
完成所有暑假作業(yè)后,莊凡心回臥室睡覺,睡前先玩上幾個鐘頭手機。一打開,未讀消息爆滿,他下午在群內(nèi)放完料就跑,所有人一直被他晾著呢。
他翻看不過來,直接發(fā):“我來了!”
莊凡心猶如突然升起的靶子,一眾男生紛紛向他開炮,噼里啪啦地罵他不靠譜。他躺在被窩里懶懶的,解釋道:“沒騙你們,轉(zhuǎn)學(xué)生是我鄰居�!�
班長道:“你鄰居是個老頭,當我們不知道嗎?”
莊凡心:“老頭的外孫啊,上周我陪他去學(xué)�?荚�,考完還去了一楠吃蛋糕�!�
班長:“傳證人�!�
齊楠立刻上線:“證人到,我媽跟我說來著,是真的�!�
大家這才信了莊凡心的爆料,雖然轉(zhuǎn)學(xué)生是真,但轉(zhuǎn)學(xué)生是個男的,這就不是很吸引人了。同性相斥,一眾男生沒什么興趣,問的問題也彌漫著一股挑釁的味道,多高,成績怎么樣,打球能上多少分,游戲多少級?
莊凡心一一作答:“目測184,數(shù)學(xué)滿分水平,打球不了解,會擊劍會騎馬,游戲嘛,帶著我都死不了。”
齊楠:“你是他的水軍嗎?”
莊凡心:“我沒胡說,真的!”
群內(nèi)一片鴉默雀靜,半晌,有人回道:“困了,886�!�
之后再無人冒泡,仿佛一股腦全部關(guān)機走人,莊凡心發(fā)個“氣惱”的表情也退出聊天群。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滑動聊天列表,看見顧拙言的新頭像是他拍的德牧,威風凜凜。
這時蹦出一條新消息,班主任發(fā)來:“頭發(fā)開學(xué)前弄直!”
莊凡心嚇得把手機砸臉上,撿起來馬上回復(fù):“老師,我現(xiàn)在特別直,可以上自拍�!�
夏維:“不用�!�
“好吧,老師。”莊凡心松口氣,把手機塞到枕頭下趕緊睡覺,這大晚上的,別又主任發(fā)條短信過來。
轉(zhuǎn)眼已是暑假的最后一天,莊凡心起得很早,收拾完書包,他抱著洗干凈的校服在二樓露臺上晾曬。這里能望見大門外面,一抬頭,他隱約看見幾道身影,是顧拙言他們。
昨天約好去逛逛的,莊凡心揮揮手,然后背上包跑下樓去。一開大門,那四個人呈半圓形站在門口,誰也不搭理誰,感覺一夜之間感情破裂了。
莊凡心和顧拙言走在前頭,他悄悄問:“你們怎么了?”
“沒怎么。”顧拙言說,“昨晚擠一張大床睡,我在夢里把連奕銘踹地上了,蘇望磨牙被陸文打了一拳,連奕銘摸黑爬上床的時候壓著了陸文的蛋。就這么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