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怔怔地看向她,眼神渙散。
她以為我不信,為打消我的顧慮,急切地說:“典典,你不信我還不信我爸爸么?他可是這醫(yī)院外科主任,有他的保證絕對沒問題的!”
我朝急診室病房看去,我看不到他安好的樣子,為著所有未知的變數(shù),心里始終慌亂如麻。
“真的嗎?”我已經(jīng)無法知覺自己在開口說話,我累得只想躺下去再也不醒來,可我知道我不能夠。
“真的,真的真的,當然是真的!”樂樂將熱豆?jié){喂到我嘴邊,“傻瓜,身體要緊,你別也倒下,齊風需要你,你這樣齊風心里也不好受,你說是不是?”
她的話使我頓覺心酸,我淚流滿面,不知心底堆砌的萬丈深淵的悲苦如何訴說,只能抱住她嚎啕痛哭,“樂樂,他不會需要我,我騙了他害了他,他再也不會想看到我,我永遠失去了他……”
樂樂見我哭得肝腸寸斷,她也嚇得哭出來,摟著我嚶嚶嚶一起哭。
直到穿著白大褂的江川搖著頭將我們分開,取出濕紙巾、水給樂樂和我,鄭重地告訴我,齊風已經(jīng)脫離危險,即將從急診轉進住院部。
樂樂紅腫著眼睛為我擦淚,喂我喝水,“說了……說了沒事的嘛……嗚嗚……你還哭……害我也哭……”
兩人過了會兒才平復過來。
她也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可憐巴巴地說,“我得去上個廁所,憋了一晚上一早上,你去不去?”
好不容易松懈下來,尿意的確很深,我點點頭,樂樂便拉我去洗手間。
出來時,誰曾想在外邊碰到陸姿,她雙手交叉地放在胸前,心急如焚地蹲在急診手術室門口,目光與我對撞時,她瞬間瞪大眼,急遽起身,怒不可遏地朝我沖過來。
“臥槽,這女的好像喪尸附體,她要干嘛?”樂樂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陸姿已經(jīng)撲過來張牙舞爪地扇了我一巴掌。
“我操你媽逼!黎典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臭婊子,你沒人性的殺人犯!你竟然敢傷我哥,你丫的我哥要是救不過來我一定捅死你!”她好像中魔了一樣,面目猙獰,直拽我的頭發(fā),拳打腳踢。
樂樂飛快擋在我面前,見我一直不還手任人欺負,她便氣不打一處來,頓時火冒三丈,制住陸姿毫不客氣地回摑一巴掌,大吼道:“我才操你媽呢瘋婆子!你是發(fā)癲的狗嗎?沒打狂犬疫苗吧大媽!你倒是去預防保健科或者神經(jīng)病醫(yī)院啊,干嘛四處咬人,傻逼!”
“黎典你個騷逼,你有本事過來和我單挑,躲在別人后邊算怎么回事?!”陸姿指著我鼻子大罵。
我瞪著她,推開樂樂上去,飛起一腳將她踹倒,黑著臉撲上去同她干起架來。
我們誰也不讓誰,很快兩人都掛了彩,糾纏在地,直到被兩旁醫(yī)護人員拽著拉開。
陸姿被兩個人扯開抱走時,還在踢著腳,兩只鞋被飛出老遠,她撕心裂肺地朝我大罵臟字:“黎典你他媽的你最好保佑我冬哥沒事,不然我一定找人搞死你!你個爛貨,賤人,我草!你知不知道,他就吊著一口氣了還在命令我不要動你,說只有他能欺負你!你呢!你個傻逼!你還和別的男人談愛!你沒有心�。 �
我臉色發(fā)白,樂樂氣得快吐血。
熙熙攘攘的人群圍過來,樂樂也不在意,不顧形象叉著腰朝對方遠去的方向跳腳:“你個雞婆��!你愛和他在一起就在一起�。。。∥也倌銒專�!投胎做人的時候重新學學說話好嗎狗東西�。。�!去死吧下流胚子�。。�!”
“別說了,樂樂,別和瘋子一般計較�!蔽翌^痛欲裂,天旋地轉間按了按頭,拉住她的手往回走,“走,我們?nèi)タ纯待R風,陪他去住院部。”
其實很羨慕樂樂和典典的友誼。
嘿;-),新年快樂!聊聊天吧,《冬風》目前來看并非甜爽文,親愛的你,是因為什么而將目光留在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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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回憶
齊風怎么會受傷?那個女生為什么情緒尖銳地罵那些瘋話?
忙活了一上午,盡管疑問重重,樂樂卻什么也沒問我。
這是我們相處兩年來形成的默契:你不說,我便也不多問,你所做的事情我不過多置喙和干涉。不過,請記得,當你遇到難題要想起我,我一定會站在你那邊,與你緊緊相依,共同面對。
樂樂離開前不太放心地抱了抱我,讓我有任何需要幫助的事情第一時間聯(lián)系她,才跟著江川叔叔回家。
齊風躺在病床上昏睡,唇角干燥到起皮,我取了濕紙巾沾著溫開水一遍遍潤他的唇,心情始終沉甸甸的。
溫情地碰了碰他沒什么血色的臉,我動作很輕地握住他病床邊的手,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我們初相識,真象是海市蜃樓,如同發(fā)生在上輩子的事情了。
那時候,我剛從清城搬到洛水來,身體和精神都經(jīng)歷一場浩劫,狀態(tài)奇差無比,進洛中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獨來獨往,格外孤僻。
因為經(jīng)歷過的事情,心里有疙瘩,我不愛與人扎堆,也不輕易相信別人,所以沒什么朋友。
那天下著很大的雨。
亂七八糟的思緒,我寫得凌亂。如果還能回到兩個月前,一定帶著我外婆逃離那座有野獸的山,不讓悲劇重演。
寫完后,我百無聊賴地翻書看,沒有人主動和我交換,直到他叫我的名字,朝我笑,禮貌地抽走我的作文本,大大方方地將他的放在我的桌上。
他寫的是夢回繁華,陪李白飲酒賞月,與杜甫談家國天下,同王摩詰吟詩作畫。意氣風發(fā)豪情滿懷,十足十的浪漫主義少年。
我從取材、結構、主題三個方面客客氣氣地寫了些夸贊的話。
他卻評得真誠,我還記得他漂亮的各類批注符號,不偏不倚的紅色正楷字,一筆一劃,他在尾批那里寫下一段:黎典,你看,窗外大雨滂沱,天空始終陰霾,可你我都相信,此時此刻,一定有日光傾城之地,盡管路途遙遠,但總會相見。你的外婆一定就在那里。
那一刻,我心中有水漫過。
齊風是萬丈光芒的班長,班上的萬金油,老師同學有事總愛找他,他笑呵呵的很好相處,幾乎從不拒絕。
我不曾找他求助,他卻時常主動關心和幫助我,有次周末我發(fā)燒,躺在宿舍起不來床,上午沒去上課,是他申請進女寢背著我去的醫(yī)務室,校內(nèi)過了飯點沒有熱湯,他擔心我餓肚子又跑去校外買來營養(yǎng)鴿子湯。
我一度以為他只是活雷鋒發(fā)善心而已,直到有天下課,江樂樂坐過來同我搭訕:“嘿,你沒看出來嗎,我們都看出來了,班長可喜歡你了�!�
我搖頭,不敢多想,覺得自己不配。
直到后來,朝夕相處,我們牽絆越來越深,共同的回憶越來越多,我們分班后還在一個班,次次同桌,再后來,我們牽手。
對于別人而言,這是很平凡普通的故事,于我而言,他帶來的溫暖是無可替代的。
我多么感謝在我傷痕累累的歲月里,有他這樣一顆柔和光明的星星始終照耀著我,讓我相信,盡管穿梭在暗無天日的隧道里,只要朝前走,就一定會沐浴在陽光之下,而這隧道里,不止有我孤零零一個,還有他,他握緊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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