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就著趙三嬸干到一半的地方,繼續(xù)點種。
蘇曼也沒想和趙三嬸鬧僵,畢竟和大丫這么多年的交情在呢,前后院還住了十多年。不過她要是太過分,她也顧不得這么多年的交情了。
交情也不能是單方面的退讓和維護(hù)。
她家這地半上午就能種完,按著商量好的,下午,還有明天半天,幫著趙三叔家種。
晌午回家吃飯,下午就種趙三叔家的地。
趙三嬸就和沒事人似的,又和蘇曼說起了話,還親熱了幾分。
蘇曼也不意外,下午剛到地里,大丫就拉著她咬耳朵,說回家她爸就說了她媽一頓。
趙大丫也是怕蘇曼心里和她隔閡。
中午種完地,剛回到家,趙三叔就說趙三嬸,“你怎么這么不著四六,給蘇曼甩什么臉子,還想往人家那賣野菜,還想求人家的公兔配種,你以后咋好意思開口求人?!”
趙三嬸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說呢,甩臉子那陣,總覺得忘了什么。
可不就是這?原來那個后媽帶來的拖油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她可以隨便給臉子的了。
輸人不輸陣,還是嘴硬的駁斥,“我讓大丫去,她倆好了這些年,她好意思不搭理大丫嗎?”
大丫弱弱舉手:你這樣,我也沒臉去找小曼。
趙三叔
“切!”
了一聲,“你沒看見王萍攛掇王大寶去她那要兔子,要糖吃,讓她一頓笤帚疙瘩給抽回來了嗎?
你沒聽見田玉芬去她那拿東西,她就上大喇叭廣播嗎?
親媽,親小弟都不慣著,大丫算個啥?!”
趙三嬸撇撇嘴,“真夠冷血無情的�!�
“你可閉嘴吧!小曼以前在老王家過的是啥日子,你不知道?以前不是還總可憐她嗎,現(xiàn)在是犯啥病?”
犯啥��?人啊,忒復(fù)雜。
以前看蘇曼可憐,她養(yǎng)的趙大丫不是家里最受寵的,起碼能吃飽不受虐待,這讓她有種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覺得自己處處都比田玉芬強(qiáng)。
遇到事情,能伸把手,憐憫一二,心里也有種滿足感。
現(xiàn)在,蘇曼像是灰灰土土的小雞仔,蛻變成了油亮白羽的大雞仔,她還想在蘇曼身上找以前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找不到了!
這種落差,讓她有些接受無能。
上午才失了分寸。
蘇曼根本就不在意趙三嬸什么態(tài)度,也不會因為她的幾句好話就什么都順著她。
重生之后發(fā)現(xiàn)上輩子她摔下壕溝的真相,沖動之下拿鐮刀要砍了王老蔫,是趙三嬸抱住了她,讓她從那種極致的窒息中緩過來。
上午趙三嬸那樣子,和陳三起的性質(zhì)也差不多,就是欺負(fù)他們兄妹無依無靠。
才敢隨意的甩臉子,發(fā)脾氣。
只有自己強(qiáng)大了,別人才不敢欺負(fù)。
現(xiàn)在,沒有那么強(qiáng)大,也不必因為這些事自苦,鉆牛角尖。
心不禁,得自在。
下晌給趙三叔家種地,回到家已經(jīng)趟黑了。
趙大奶早就做好了飯,等著蘇曼兄妹回來。
“累壞了吧,快洗手,吃飯~”
老人家知道蘇曼今天下地,一院子的牲口沒人看管,一大早就踮著小腳過來,給她看家。
蘇曼確實疲累,回家迎接她的不是滿屋黑暗,冷鍋冷灶,而是暈黃的燈光,還有桌子上冒著香氣的飯菜,溫乎乎的洗臉?biāo)?br />
軟軟的靠在老人家的身上,“大奶,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吧,也熱鬧�!�
老人家輕哼一聲,“那幾個王八犢子不定搞出什么事,我前腳搬過來,后腳就占了我的房子,我就在那住著�!�
搬過來就是給小曼兄妹找麻煩,等以后她有那一天,就把房子賣了,錢留給小曼。
*
春種過后,蘇曼就翹著耳朵,留意著王老蔫的情況。
從王大寶的炫耀里,蘇曼知道王老蔫去了鎮(zhèn)糧站之后,王家就再沒吃過粗糧。
她不用想也知道,王老蔫必定手腳不老實。
現(xiàn)在可正是嚴(yán)打的時候,她上次去市里,往上級部門的信箱里塞了封舉報信。
不知道他的那位貴人,能不能再幫他脫罪。
結(jié)果,等啊等,王老蔫不但沒被逮起來,還升官了。
蘇曼氣的一腳踢翻了水桶,怒氣是發(fā)泄了,疼的抱著腳尖,眼淚差點下來。
淚眼朦朧間,聽到門口村支書的聲音,“小曼啊,快出來,鎮(zhèn)里的領(lǐng)導(dǎo)來了�!�
春耕了,齊副書記帶著兩個人,下來查看農(nóng)耕情況。
到了趙家窩棚,村支書自然要陪同。
幾人后面還跟著一個少年,穿著白球鞋,藍(lán)白相間的運(yùn)動服,濃眉大眼的陽光大男孩。
可仔細(xì)一看,就能看出他眼中隱藏的不滿。
齊國強(qiáng)在心中嘟囔著,大周末的,他都約好了和同學(xué)打球,他爸非拉著他來鄉(xiāng)下看種地。
種地有什么好看的,蹚了他滿腳的土。
齊副書記家住在城里,他平時就住鎮(zhèn)政府的宿舍,周末才騎自行車回家一趟。
齊國強(qiáng)這個從小長在城里長大的孩子,自然不習(xí)慣村里,尤其是大田地里走一遍,風(fēng)刮的耳朵眼里都是土。
心中嘟囔著,他爸說什么不能死讀書,不能脫離人民群眾,還說讓他見識一下什么叫逆境出人才,讓他好好跟人家學(xué)學(xué)。
他倒是要看看,這鳥不拉屎的窮鄉(xiāng)僻壤,能出什么人才!
腦子里腦補(bǔ)著怎么反抗親爹,就聽到他爹叫自己,“國強(qiáng),過來�!�
“是!”
心里反抗,回答的卻響亮,當(dāng)著外人,他可不能讓老爸沒臉。
“小曼同志,齊國強(qiáng)同學(xué)我就交給你了。”
蘇曼剛才聽到門口村支書的召喚,眨掉疼的流出來的眼淚,就忙迎接出來。
第104章
來個嘴碎的
寒暄過后,也明白了齊副書記的意思,心里L(fēng)05Z05有些哭笑不得,不禁感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可是,讓她哥和這個上高二的少年探討探討學(xué)習(xí)?
就。。就有種說不好的感覺。
他哥在數(shù)學(xué)上確實有天分,而且那些低年級的課程對他來說,好像是太簡單了,都是簡略翻過,到后面的初高中課程,他才開始細(xì)看細(xì)做題。
蘇曼小時候的記憶很模糊,也不記得大哥是否學(xué)過,猜想應(yīng)該是學(xué)過的。
心中也有一個猜測,在沒來趙家窩鋪之前,她的家庭條件應(yīng)該很優(yōu)渥,家里才會從小就重視孩子的教育。
她也問過大哥,可大哥八歲那年大病一場之后,小時候很多東西記不清了。
只記得小時候應(yīng)該是住在一個很大的家屬院里,還有會被父親帶去很大的澡堂子洗澡。
蘇曼也曾幻想她的親生父親是什么樣的,會不會和王老蔫一樣,對自己的孩子真心的愛護(hù),處處打算。
可田玉芬說她爸早就死了,上輩子直到她死,父親也確實都沒再出現(xiàn)過,想必是真的不在了吧。
齊副書看著齊國強(qiáng),眼中那種疼愛,蘇曼心中涌起淡淡的羨慕。
既然來了,還是齊副書記親自送來的,連口糧都帶了,她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就當(dāng)招待一個客人。
客氣的道,“您就放心吧。”
“行,那就麻煩小曼同志了,我晚上過來接他。”
蘇曼邊應(yīng)著,邊送幾個領(lǐng)導(dǎo)出去。
村支書看著蘇曼和齊副書記熟悉的樣子,天祖奶奶啊,蘇曼是真入了領(lǐng)導(dǎo)的眼,連兒子都放到蘇曼家。
無比慶幸民辦教師名額的事,他沒一條道走到底,及時收斂。
以前還在觀望,現(xiàn)在看來,可要和蘇曼搞好關(guān)系,沒準(zhǔn)能通過她走上齊副書記的路子,以后他也能調(diào)到鎮(zhèn)里。
王老蔫那個狗東西,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門路,升了糧站的一把手,他明里暗里打聽,想讓他引薦引薦,這王八犢子還和他唱高調(diào)。
那意思他有領(lǐng)導(dǎo)能力,才提拔他的,是正常的升職。
呸!老狗!早晚有一天,得收拾他一頓。
送走齊副書記他們,蘇曼和齊國強(qiáng)大眼瞪小眼。
大哥賣糖去了,估計得中午回來。
領(lǐng)著齊國強(qiáng)進(jìn)屋,“那個,這些是我大哥的書,要不,你自己看看?”
“小曼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有啥活讓我干,你吱聲�!�
雖然不滿他爹給他帶到窮山溝子里來,還影響了他的計劃,可對村里的老鄉(xiāng),他得給他爸撐起門面。
蘇曼:呵呵,讓你喂豬,你行嗎?
小子,裝什么樣,我早就看你路過豬圈,手緊堵鼻子的樣子。
掙錢,哪是那么容易,沒有一分錢,不是付出辛苦勞累掙到的。
“那你隨便坐,要啥和我說一聲,別外道�!�
“欸~”
蘇曼出去給菜園子繼續(xù)澆水。
今年她種的菜可是全和,黃瓜,豆角,茄子,洋柿子,韭菜,小蔥,芹菜,連香菜靠墻邊都種了一小排。
挨著墻邊,還撒了倭瓜,葫蘆籽。
還種了甜桿,香瓜和西瓜。
現(xiàn)在菜苗已經(jīng)長出一指長,一個坑最多留兩顆,多的蘇曼一邊澆水一邊就拔掉,放在一堆,扔進(jìn)豬圈里喂豬。
齊國強(qiáng)在屋子里轉(zhuǎn)圈的看了一圈,家具擺設(shè)雖然簡單,卻干干凈凈,和他想象的臟亂差一點也不一樣。
他爸說他一個接受正規(guī)教育的高中生,還不如一個靠著自學(xué)的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他心里是完全不服氣的。
帶著一種好勝心打開一本他做過的習(xí)題冊,越看越驚訝,那股不服氣早就散沒了。
這可是競賽參考題目!
這道題!
他去問老師,老師都要全教研組討論,才根據(jù)后面給出的答案推斷出解題過程。
我艸,這回他爸這么靠譜!
一本習(xí)題冊,做滿了多一半,后面的顯然是還沒做到那,而不是不會。
這哪里是探討一起學(xué)習(xí)啊,這是給他找了個厲害的,賊牛逼的數(shù)學(xué)老師啊!
齊國強(qiáng)像是發(fā)現(xiàn)了寶貝,噔噔噔的就跑出去找蘇曼,“小曼姐,你家的紙筆借我用用,下周我給你多帶點過來�!�
蘇曼不在意的笑著,“一個本子,一支筆值個啥,你隨便用�!�
得了蘇曼的允許,齊國強(qiáng)屁顛屁顛的回了屋。
認(rèn)真的翻著習(xí)題冊,自己最近遇到的問題,有好幾道都有解題思路,他都謄抄到了本子上。
可想謄抄的太多了,有的一道題,蘇華寫出三種解法,有的他是真看不懂。
等中午蘇華回來,他虛心的請教了蘇華一種解法后,滿臉期盼的問,“大華哥,你這個習(xí)題冊能借我?guī)Щ厝幔课蚁轮芸隙ńo你送回來�!�
蘇華倒是大方,一本書一撕為二,“你帶回去吧”,剩下的還不耽誤他自己琢磨做題。
等還回來,用針線再訂一下就行。
齊國強(qiáng)如獲至寶,嘴甜的呦,左一句大華哥,右一句大華哥。
這對蘇華是種新奇的體驗。
他沒有同齡朋友,齊國強(qiáng)雖然比他小了六七歲,可齊副書記那樣家庭教出來的孩子,眼界,格局,情商,自然不平庸。
他想和蘇華搞好關(guān)系,會讓蘇華覺得和他交朋友很舒服,對蘇華也是種很奇妙的感覺。
齊國強(qiáng)一直待到晚上,視察一圈農(nóng)情回來的齊副書記才騎著自行車把他馱走。
蘇曼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齊國強(qiáng)的嘴是真碎啊~
第二天,早起后,又是一陣的忙碌。
蘇曼一個鍋做飯,一個鍋煮豬食,一煮就是一大鍋,舀到大桶里,滿滿的三大桶,拎到外面等晾的不燙了,才可以喂豬。
蘇華給雞,兔子拌食,把垛好的野菜攪拌在麩糠里,還兌了兩把豆餅,端著大鐵盆就去喂雞。
蘇曼正刷鍋呢,就聽見蘇華在外叫她,“曼,出來一下�!�
大哥的聲音里帶著急促和低沉,一看就是出事了,她忙小跑出去。
“哥,咋了?”
蘇華用棍子扒拉著幾塊玉米面餅子,“豬圈,雞圈,兔子棚,旁邊都掉了兩塊。”
呼吸有些粗重,這是被氣的。
想也知道,誰沒事往別人家扔糧食啊,里面肯定喂了藥。
剛才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那餅子周圍的地上,密密麻麻的死了一層螞蟻。
太TMD缺德了!
這事誰做的,蘇曼看著王老蔫家的方向,一臉的陰沉,他的嫌疑最大。
第105章
被扔藥
當(dāng)然,是別人也保不齊。村里的人,氣有笑貧,眼紅別人,大有人在。
沒準(zhǔn)就是誰犯了紅眼病,做出這傷天害理的事。
哼!
她養(yǎng)了這么多的牲口,早就防著人使壞呢。上面搭的棚子,離著院墻近的那面,都是往院里的方向,向上傾斜的。按著角度,肯定扔不進(jìn)牲口卷。
想扔進(jìn)去藥牲口,除非從東墻外,往雞卷和兔子棚里扔,從西墻外往豬圈里扔。
中間隔著一大片園子呢,除非是扔鉛球鐵餅的運(yùn)動員,一般的農(nóng)家漢子沒有這么大的臂力。
也幸好,趙大奶給她拉來的大狼狗,訓(xùn)練好了,只吃她和大哥放到它的狗盆里的食。
要不,昨晚就把它們松開在院子里隨便跑,叼上一口,現(xiàn)在肯定死的透透的。
看著撒歡跑的兩條大狼狗,蘇曼用手撓了撓它們脖子上的軟毛,心中有了主意。
“哥,別氣了。不管是誰,一次沒得手,肯定會有下一次�!�
再來,怕是得跳進(jìn)來了吧?
蘇華知道蘇曼的意思,點點頭,“我把狗拴到后院去。”
這狗沒牽來幾天,白天家里總來人賣野菜,怕狗再咬人一口,來生人就叫喚也鬧挺,蘇曼白天都是把它們拴到后院,晚上松開。
她家又是獨(dú)門獨(dú)戶的住在村大西頭,村里人幾乎都不知道她家養(yǎng)了大狼狗。
蘇曼把那幾塊餅子埋到了墻犄角,要是就這么扔到外面,不定被哪家散養(yǎng)的雞給叨了,肯定得藥死。
村里一般的人家,幾只雞那也是比不小的家財,被藥死了,準(zhǔn)保跳著腳,滿村子的前街后街罵個遍,沒半個月不帶消停。
那個場景蘇曼不用想都能腦補(bǔ)出來,雖然那個害人的會被罵上半個月,可還是別讓村里無辜的人家破財了。
吃過早飯,蘇曼和蘇華就鉆進(jìn)兔棚,剪兔毛。
有兩窩肉食兔也長肥了,也都逮起來,一起送到鎮(zhèn)上的收購站去賣。
肉食兔上個月已經(jīng)賣過一批,開始見到了回頭錢。
都是熟悉的,蘇華自己推著板車就去了,回來時,帶了趙志峰寄的信給蘇曼。
蘇曼打開信封一看,除了信還有一張自行車票。
鳳凰牌的,二八大杠。
趙志峰回部隊的時候,蘇曼去城里送他,順便也找了門衛(wèi)大爺進(jìn)糖,當(dāng)時想讓門衛(wèi)大爺說了,幫著買張自行車票。
那大爺也是真敢要,一張自行車票的錢,都快趕上半抬自行車了。
趙志峰在后面拉了拉蘇曼的衣擺,出來就告訴她,自行車票他想辦法弄,別花那個冤枉錢。
二八的車子,對蘇曼來說有略高,也沉,不過它能馱東西,只要蹬車子的人能騎動,承重六七百斤不成問題。
蘇曼打開趙志峰的信看了起來,信中說了他的工作調(diào)動,已經(jīng)調(diào)到了省城的軍區(qū)。
還有他的一些近況,囑咐蘇曼遇到難辦的事就去找韓濤。
不要不好意思,人情他會還。
最后“想你”兩個字,讓蘇曼翹起了嘴角,遠(yuǎn)處有一人牽掛的感覺,讓她心中雀躍,歡喜。
暗自想著,給他寄些什么,讓他知道自己心里也是想著他。
把信仔細(xì)疊好,放進(jìn)了箱座子里。
遠(yuǎn)在省城軍區(qū)的趙志峰,也收到了一封信,是原軍區(qū)給他轉(zhuǎn)寄過來的信件,看到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名字,王萍。
他面無表情,撕吧撕吧,隨手就扔進(jìn)了腳邊的垃圾筐里。
里面吳鳳霞為了占小便宜,省郵票,和王萍塞進(jìn)一個信封里的信,也成了一小堆垃圾。
久等不到三兒子回信的吳鳳霞,每次趕大集都要去郵局問一遍,每次都失望而歸。
今年秋天,村里的小學(xué)就開了,家里兩個孫子都要送進(jìn)去,她現(xiàn)在寫信給趙志峰,讓他負(fù)擔(dān)兩個侄子的學(xué)費(fèi)。
也是一個試探,要是他答應(yīng)下來,他受傷時和家里鬧的隔閡,那股氣就是已經(jīng)消了。
以后,還是一家子和樂。
否則,哼哼!養(yǎng)爹媽,照顧兄弟,是天經(jīng)地義的,她就去找部隊鬧,看他還怎么在部隊混!
地里的莊稼苗長到了小腿高,地里的雜草也長了出來,村里人就扛著鋤頭,開始鋤地。
第一遍大草砍掉,小草鏟干凈;
第二遍還得清一遍苗眼的小草,順帶著,把根部多長出來的苞米丫子也得掰掉。
否則一根,兩苗,互相搶養(yǎng)分,長出來的都是瞎穗,只有幾個苞米粒。
家里就三畝一分地,一院子牲口,還有來送野菜的,也確實離不開人。
蘇華就讓蘇曼在家看家,地里長草了,他就不去賣糖,伺候家里的莊稼地。
等地都鋤了兩遍,他又開始他的小買賣。
等莊稼長到了齊腰高,一場雨下來,地里又長了草。
把草再鋤一遍,就能封壟了。
封壟的時候,還要追一遍肥。
肥施在莊稼根旁,不能緊挨著根,防止肥力太大把葉子燒黃。
莊稼長在壟臺上,把壟溝蹚一遍,蹚起的土蓋住肥。
也能加固莊稼的根系,讓土層疏松透氣。下雨時,雨水從壟溝排出,干旱時,根系的土層厚易保持濕度。
防澇抗旱,保豐收。
封壟之后,地里的活幾乎就沒有了,就等著秋了。
蘇華已經(jīng)鋤了兩天。
蘇曼估摸著,今天有個小半天,大哥就能把草砍完,她已經(jīng)去大隊借了牲口和犁杖,下午就能封壟。
現(xiàn)在園子里的菜都長了起來,第一茬菜已經(jīng)長好。
上午,她把豬圈里的糞都起了一遍,拎出去十多土籃子。
家里的活,看著沒啥,可磨磨唧唧,一干就是一上午。
中午她也沒炒菜,園子里薅了一把小蔥,摘了幾根黃瓜,還有早上買的干豆腐,舀上一碗醬缸里新下的大醬。
干豆腐卷小蔥,蘸生大醬,黃瓜蘸大醬。
飯鍋里帶上幾個咸雞蛋,午飯就做好了。
她養(yǎng)的一百三十多只小母雞都已經(jīng)開張,每天都能撿上七八十的雞蛋,四五天就送去鎮(zhèn)里的收購站賣一趟。
送一趟雞蛋,就能賣十五六塊錢。
有次送雞蛋,正趕上大集,韓瑤也跟著一起,看的羨慕的眼都紅了,回來就張羅著換種蛋,孵小雞。
第106章
拉攏回來
不過,想想自家的糧食,她沒敢像蘇曼一樣,把攤子鋪的這么大,她只孵了三十的雞蛋。
自家養(yǎng)的雞下的蛋,蘇曼更舍得,腌了足足一小陶罐,還給趙大奶送去了五十個。
去鎮(zhèn)里頻繁,家里更迫切需要一臺自行車。蘇曼打算今天下午封壟,明天就和大哥去城里買自行車。
騎自行車,從村里到城里,一個半小時多,不到兩個小時,到時候,肉食兔和雞蛋,也都能拉到城里賣,還能多賣些錢。
現(xiàn)在天氣暖和,都坐在外屋的圓桌上吃飯,蘇曼把高粱米水飯端上桌,看著日頭,大哥早就該回來了。
走到大院門口那一看,大哥正往家這邊走,肩膀耷拉著,腳步沉重的,一看就是累的。
還有五六根短壟,大哥也不至于累成這樣��?
“哥,你咋才回來?”
蘇華的臉色也不好看,“幫媽給地頭開荒�!�
蘇曼挑眉,這事不對。
蘇華分的那三畝一分地,就是從王老蔫家東山坡下那塊地分出來的,刨除分給蘇華的,王老蔫家那塊地還剩下六畝多。
開春種地的時候,田玉芬就讓蘇華和蘇曼種完了幫著她種,蘇曼直接略過,蘇華也當(dāng)成了耳旁風(fēng),沒有答應(yīng)。
這次咋了?
就聽蘇華自己解釋了起來,“好幾個嬸子在那,說家里活多,媽累,勸我當(dāng)兒子,得幫忙,心疼媽�!�
這些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站在道德的最高點,去指責(zé)被虧待過的人,勸人忍讓,大度。
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沒準(zhǔn)比誰鬧得都?xì)g。
蘇曼明白了,大哥這是臉皮薄,被七嘴八舌的圍著,面子上過不去,“哥,你聽她們瞎放屁!管別人說啥?”
蘇華搖了搖頭,垂著眼皮,“她哭了,拽著我不撒手,大寶前幾天踢了她一腳。””
暗暗嘆了口氣,蘇曼明白,大哥心軟了,究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那份母子情。
上輩子她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經(jīng)受的那些磨難,后來她年歲大了,看別人家的事多了,都慢慢想明白了。
她媽不管不問,聽之任之,甚至是親手促成,為的就是她自己。
只要她自己的日子舒坦,好過,可以舍棄她這個女兒。
那份母女之情,早就傷的透透。
而這些,大哥沒有經(jīng)歷過,他對自己的母親,情分還在,還有襦慕,還抱有幻想。
嘆息一聲,“哥,媽是對王大寶失望,才想起來還有你這個兒子,想把你拉回她身邊。
遇到媽的事,你凡事都要多想想,別輕易答應(yīng)�!�
情感上的事,哪有什么感同身受,不是親身經(jīng)歷,誰也無法勸說。
她會在旁看著,不讓大哥被算計,被傷害。
現(xiàn)在,大哥心里的想法,是王老蔫狠毒,算計她,還想害他們兄妹被狼咬死。自己的親媽只是沒挺身而出護(hù)著他們。
有怨,但還不至于恨。
她如果在旁扯著嗓子,讓大哥不理會,怨恨,甚至是仇視她媽,沒準(zhǔn)大哥還會想,親生骨肉,縱使被虧待,也不至于這么恨自己的親媽,是她太狠心。
從小被教育的要孝順父母,幾千年傳承下來的品德,深深扎根在每一個人的心中。
若她不是上輩子慢慢想明白,不是所有的父母親情都是無私,體會到了親情也有涼薄自私,她何嘗不是執(zhí)拗的堅守著那孝心,幾十年才看透,想明白。
得大哥自己親身經(jīng)歷,體會,他才會明白,也能讓他真正的成長。
到時候要如何處理與母親的關(guān)系,如人飲水,都由大哥自己做主,她不會強(qiáng)加干涉。
蘇華內(nèi)心滿是糾結(jié),蔫頭耷腦,點點頭,“我知道。”
“哥,洗手吃飯吧。”
“嗯。”
一口高粱米水飯,一口干豆腐卷小蔥蘸大醬,在抿上一口冒油的咸雞蛋,滿口香。
用這個地方的話說,叫
“沙口”!
兩碗飯下肚,蘇華的臉色好了不少,肚子里滿足,心也跟著好受了。
下午,兄妹倆拉著牲口推著板車,又去了地里,封地。
蘇曼終于體會到了蘇華的那份糾結(jié)。
田玉芬一直在王老蔫家的地里忙活著,看到兄妹倆來干活,遠(yuǎn)遠(yuǎn)的沖兩人招了招手,好像很不舍的目光,回頭看了他們好幾眼,才又低下頭去,繼續(xù)干活。
等兩人封完地要走時,她急匆匆的跑過來,把半小布袋子的東西,放到了板車上。
左右看看沒人,低聲道,“這半口袋大米,你們拿回去,別舍不得吃,吃沒了媽再給你們拿�!�
還囑咐著,“別和別人說�!�
顯然,這是她偷偷的從王家拿的。
看著兄妹兩個的眼神柔和,慈愛,蘇曼恍惚的以為,像是齊副書記看齊國強(qiáng)的眼神。
她也想讓自己溺在這種眼神里,可她清楚,那眼中還有別的東西。
蘇曼知道,她媽從不是簡單的婦女,她有自己的見識和頭腦,為自己爭取最大的生存空間。
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
這是硬的不行,來軟的了。
有幾人,能對一個帶著彌補(bǔ)虧欠,懦弱討好,想親近你的母親,冷臉拒絕。
可是,撕掉虛偽的偽裝,里面掩蓋的都是不堪,冷漠,自私。
蘇曼從板車上拿起袋子,放到王老蔫家的地頭,表情平淡,“你的米,留給王大寶王萍他們吧,我們吃不起�!�
田玉芬臉上帶著一抹傷心,輕聲的,像是帶著哀求,“小曼。�!�,就要去拉蘇曼的手,被她側(cè)身躲過。
蘇華眼中閃過不忍,還有擔(dān)心,低聲道,“媽,拿回去吧,別讓他看見”。
兄妹倆收拾好農(nóng)具,拉著板車,就下了坡地。
看著兩人逐漸走遠(yuǎn)的背影,田玉芬收起剛才的表情,眼中是晦暗不明。
做過的事,她從不后悔。
她只后悔,低估了王老蔫的陰狠無情,現(xiàn)在她也要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這一雙兒女,她一定要拉攏回來。
王大寶留著王老蔫的血脈,和他一樣的沒人味,不足以依靠。
還得是他的孩子,隨老蘇家的跟,有人性。
只要她用心,慢慢的,小曼和大華會被感化,還是會和她親近,孝順?biāo)o她養(yǎng)老。
第107章
買自行車
至于那個民辦教師的工作,她冷靜下來仔細(xì)想過,要是真出了問題,會牽連到家人,她和大華,就與小曼登報斷絕關(guān)系。
大華眼見著是好了,只要他在,少了小曼,也不打緊,她照樣有孩子陪伴依靠。
反正登報斷絕關(guān)系,她已經(jīng)做過一次,輕車熟路!
這樣,就能保全住她們母子兩個。
田玉芬把大米拎回地里,略作遮蓋,繼續(xù)干活。
她的改變,讓蘇曼的心起了一絲波瀾,也僅是一絲而已,隨即就拋諸腦后,半點沒受影響。
第二天一大早,兄妹兩個雞叫就起床,外面還是伸手不見五指,煙囪就開始冒煙。
把豬食煮好,拎到豬圈門口,雞食,兔子食拌好,大盆也都端到圈門那。
兄妹倆就把自己收拾干凈,整齊,鎖上大門,點著手電筒,往鎮(zhèn)里趕去。
按著原計劃,今天兄妹兩個去城里買自行車。
等天亮了,趙大奶手里有鑰匙,會開門來喂牲口,連帶著給蘇曼看家。
兩人到了市里,目標(biāo)明確,直奔大商店。
三樓自行車柜臺,有三個牌子的自行車,鳳凰,永久,飛鴿,擺放著24,26,28不同尺寸的樣品。
鳳凰牌,二八自行車,218
塊,一張自行車票。
售貨員把蘇曼交給她的錢和票,用夾子夾好,掛在頭頂?shù)囊桓上,巧勁一甩,嗖的一下,直接滑到收款臺。
一會,那個夾子夾著發(fā)票找零,還有取貨的票據(jù),又飛了回來。
售貨員就領(lǐng)著兩人去倉庫提貨。
倉庫里的車,齊刷刷的擺放著,跟多胞胎似的,也沒什么可挑的。
蘇曼指著第二輛,對售貨員道,“就要那輛,那個亮堂”
呵呵~
肯定比別的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