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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濃重的血腥味直往林閆的鼻子里鉆。

    林閆犯惡心,想吐。

    “祁鎮(zhèn)!你瘋了嗎?陛下金尊玉貴,你竟然敢如此對待!?你知不知道這是誅九族的大罪!”

    祁鎮(zhèn)輕笑。

    笑聲飄蕩詭異。

    牢房里跪著的官吏瑟瑟發(fā)抖。

    林閆傻了。

    他幾乎感覺不到木架子硌臉的疼痛。

    血腥氣彌漫著他的口鼻,爭先恐后地往里鉆,令人作嘔。

    被打的那個人就在眼前,他能看清他皮膚上的毛孔,他眼睛里的血絲,被鞭開的皮肉,隨著他的怒吼而顫抖。

    好惡心,好可怕。

    “他皇位都本王給的,本王有什么不敢的?”

    “我…我……”

    祁鎮(zhèn)聽不清,蹙眉,“把他給我弄啞了,吵吵嚷嚷的。陛下說什么都聽不到了。”

    林閆渾身寒毛豎起,驚恐的看著祁鎮(zhèn),余光注意到獄卒拿了燒紅的煤炭,步步走近。

    “祁鎮(zhèn)!你要做什么!你個瘋子!瘋子!我就算是下地獄也不會放過你!瘋子!啊——!”

    煤炭被生塞進那人的喉嚨。

    靠得近,林閆能聽到皮肉炙烤的聲音,感受到煤炭的溫度。

    那人痛苦的尖叫幾乎要撕裂他的耳膜。

    “哇!”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林閆吐了,

    吐得膽汁都快出來了,

    難受的眼睛里都泛起了霧氣。

    驚恐得恨不得縮成一團,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他,他想躲起來。

    為什么?

    祁鎮(zhèn)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太可怕了,他太可怕了……

    祁鎮(zhèn)聲音平靜,“本王若是由著你罵本王,那才是瘋了�!�

    林閆慢慢抬起眼眸,對上祁鎮(zhèn)的眼。

    祁鎮(zhèn)不知為何眸色忽然冷下來,一腳踹在他的肩膀上。

    林閆不防,直接被踹下臺階,腰部撞上桌子,疼得眼前一黑,視線逐漸模糊。聽到的話,也變得模糊不清。

    是祁鎮(zhèn)的聲音。

    “誰教的你!誰教你學的他!”

    -

    林閆暈了。

    一回宮里就發(fā)了熱。

    昏昏沉沉間,他夢到了從前的祁鎮(zhèn)。他自門口走過,身姿筆挺,套著一件鴉青色的大氅。大氅上的絨毛被風吹動,為他英俊的臉添了好幾分生氣。

    他一時看得有點入迷,嬤嬤笑著問他。

    “太子妃看什么呢?風這么大,也不嫌冷�!�

    “哥哥走過去了,在看哥哥�!�

    他視線一直追著,故而看到祁鎮(zhèn)微微側(cè)目投來的一瞥。隨后身影消失在了窗前。

    之后就是祁鎮(zhèn)的聲音。

    “去把門窗關(guān)了�!�

    沒一會兒,徐福全就帶人來關(guān)了窗子,還帶了一沓紙。

    笑瞇瞇得說:“殿下說,太子妃會寫字了。東宮年宴的菜式,就由太子妃來擬。擬多少都行�!�

    ……

    林閆睜開眼。

    曾經(jīng)的祁鎮(zhèn)已經(jīng)很冷漠了,還變成現(xiàn)在這個瘋魔的樣子。

    林閆嘆了一口氣,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他試著一抽。床邊的人一下子彈起來,眼睛紅紅的,好似哭過。

    是宋銘。

    “陛下,你醒了!”

    第025章

    是他

    宋銘哭得像個喪偶的寡婦。林閆無奈,只能拿帕子哄他。宋銘一把握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臉上貼,像一只邀寵的貓。

    “陛下,我是你的貴妃,你這樣,我心好痛!”

    林閆受驚不小。

    抽手!

    沒抽動!

    再抽!

    還是不行!

    臥槽!

    你他媽,你是祁鎮(zhèn)的媳婦!

    要不是看他是主角,林閆都要一腳把人踹飛。他深吸一口氣,孩子般賭氣得說:“你弄疼我了�!�

    宋銘這才松手。

    林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松完。宋銘一整個貼著抱了上來,“陛下,你別再去討好攝政王了。他那樣可怕……我們就老老實實得做我們的富貴閑人,和我一起逍遙自在,不好嗎?”

    林閆無力吐槽。

    你以為,我很想搭理他嗎?!

    你以為我很想做這個救世主嗎?

    我自己幾斤幾兩我沒數(shù)?

    要不是為了回家……

    “你抱我好緊,放開�!�

    “臣妾不放……臣妾不要放……”

    臣…臣妾?�。�!

    林閆大腦宕機。

    以后祁鎮(zhèn)要是知道他老婆對著他自稱臣妾,會不會砍了他?

    累了。

    直接開始預(yù)約葬禮門票吧。

    “臣妾求陛下……”

    林閆真的很想飛起一腳把宋銘給踹飛!

    奈何身上沒勁兒,只能順著他的話,先敷衍了兩句,拍拍他的肩膀。和他一起吃糖,用膳。

    要睡午覺的時候,宋銘說什么都不肯走,非要和他睡一張床。

    林閆只好同意,但在中間放了一床被子,指著被子神情認真得說:“這是大大大河,你不能越過來�!�

    宋銘點頭。

    心里卻想,不過一個傻子。

    一會兒等他睡著了,他就越過去,滾他懷里。

    等傻子醒了,他就裹著被子說自己和他有了夫妻之實。就能成名副其實的貴妃,做皇宮里的米蟲。

    林閆躺在床上想祁鎮(zhèn)。

    他這么瘋下去遲早壞掉,得趕緊把宋銘送過去才行。

    “今晚,我們出宮去玩吧!”直接把你丟攝政王府。

    宋銘:?

    宋銘臉一紅,“陛下是要約臣妾出門看燈會嗎?”

    林閆:?

    燈會?

    不過年不過節(jié)的,還有燈會?

    今日的燈會不如元宵時盛大,起初是為了祈求一年風調(diào)雨順的春日花燈會。后來因為這個時節(jié),大家農(nóng)活都不太忙,逐漸演變成為青年才俊公子小姐們的浪漫燈會。

    有情人可一起約會。

    沒有對象的,可以上街碰碰運氣。

    宋銘道:“陛下可能不知道,今日去的燈會,是要掛情詩的。陛下,抄兩個帶著,到時候遇上合眼緣的結(jié)緣花燈,再題上去,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

    和祁鎮(zhèn)老婆放結(jié)緣燈,他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嗎?!

    林閆拗不過宋銘,又一心想把他丟到祁鎮(zhèn)那里去,隨手抄了兩句。

    宋銘在邊上夸贊,“陛下的字,竟這樣好看呢!”

    一邊的小金子抬眸看了林閆一眼,垂下眼眸。

    宋銘自己也寫了一個,神秘兮兮得壓低聲音,“可是,陛下我們要怎么出去�。俊�

    林閆握著筆,勾唇,目光示意宋銘躲遠一點。

    宋銘不明所以。

    林閆裝模做樣得在紙上寫了一個“愿”字以后,毛筆在指尖一轉(zhuǎn)。

    墨水橫掃!

    小金子被掃了一身的墨水,大叫一聲,“哎呀!陛下!”

    林閆嘿嘿一笑,擱下筆,“我換個衣服,你們也去換衣服吧!”

    小金子應(yīng)了一聲是。

    林閆站起來,進內(nèi)屋換衣服。轉(zhuǎn)身的時候,并未注意到小金子拿走了他隨手寫的那一個字,面色微變,加快腳步出去了。

    小金子是祁鎮(zhèn)安插在小皇帝身邊的眼線之一。

    防的不是小皇帝,防得是朝中其他勢力靠近小皇帝,把傻子給拐跑了,從而對祁鎮(zhèn)不利。

    一般情況下,小金子都是將事情傳遞給侍衛(wèi),再由侍衛(wèi)傳遞到攝政王府。但今天,事關(guān)重大。

    小皇帝寫的字很丑,絕不會是眼下這個樣子!

    小皇帝有問題!

    小金子不敢將此事假手于人,騎馬從皇宮跑到攝政王府,求見攝政王。

    下人將他帶入。

    他剛邁進院子,一個字都沒說,攝政王竟腳步匆匆的走到他的面前,揪著他的衣領(lǐng),“你身上的墨跡是哪來的?”

    小金子錯愕抬頭。

    面前的攝政王表情急切,震驚,還有幾分莫名的小心翼翼和期盼?

    “是,是陛下玩筆的時候弄上的。對了,王爺!奴才有要事稟告,今日陛下要和貴妃出宮看燈。寫了字,奴才瞧著,這字跡,不大對�!�

    小皇帝是會寫字,但傻了以后,字絕沒有這么秀氣好看。

    祁鎮(zhèn)一把奪過,展開看了一眼,神情慌張。

    “備馬!”

    -

    街道人潮涌動,祁鎮(zhèn)的馬上了街,就擠不進去了。

    他騎在馬上,從街口往里望。

    熙熙攘攘的人群,有驚疑得看著他的人,也有急匆匆往路邊上躲的人,還有沒注意到他的人。就是沒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這么多人,找他無異于大海撈針。

    最快的辦法,就是回宮。

    小皇帝總會回宮的。

    可祁鎮(zhèn)等不了了。

    心潮洶涌澎拜,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他擠不進主街,就從旁邊的巷子走。走到最前面有高樓,那里能看清。

    祁鎮(zhèn)騎著馬,一邊穿梭在巷子里,一邊從連著主街的巷道往那邊看,期盼著能找到他。

    “兄長,你瞧,這個好不好看?”

    一個花燈攤位前,祁鎮(zhèn)看到了小皇帝。他拿著一串糖葫蘆,一邊咬,一邊搖頭。站在花燈的燭影下,眉目如畫。

    祁鎮(zhèn)癡愣著,心中為林明幼建立起的城堡轟然倒塌,露出藏在里面的明珠�;貞浫缟胶艉[,紛至沓來,成為賜予心臟的一劑猛藥。

    砰!

    砰!

    砰!

    “不好看,走吧�!�

    他皺眉,轉(zhuǎn)身就走。

    祁鎮(zhèn)如夢初醒般地,策馬趕至下一個和主街連著的巷子。

    果然看到他經(jīng)過。

    祁鎮(zhèn)不再猶豫,一鞭子狠狠甩在馬屁股上。帶著一股狠厲,從巷子騎馬過去。在巷口猛地勒緊馬鞭,剎住。

    馬匹一聲長鳴,前蹄高高揚起。

    主街上的人,被嚇得不輕,接二連三地發(fā)出驚叫。

    林閆回頭想看怎么了,就被宋銘拽住,“兄長,你看這個好不好看?就買這個吧,這個蓮花燈中間還有個小兔子呢!”

    林閆伸手要接,手腕忽然被人扼住。

    很用力,攥得有點疼。

    他轉(zhuǎn)頭。

    祁鎮(zhèn)站在他的面前,眼眶微紅,呼吸急促,竟像是跑來的。他的身后是萬千花燈,映得他帥慘了。

    祁鎮(zhèn)嘴巴張了好幾次,終于尋到一個合適的稱呼。

    “陛下,你可真是……叫我好找�!�

    第029章

    祁鎮(zhèn)該不會是在暗算他吧?

    林閆倒退一步。

    臥槽!

    祁鎮(zhèn)!

    祁鎮(zhèn)看到了他后退的半步,面上露出的驚恐,猛然記起前日在牢房對他做的事情。

    祁鎮(zhèn)面露懊惱,呼吸急促,眼神炙熱,靠近一步,想看他腰上可有撞傷,想攬他入懷,想抱抱他。

    宋銘一咬牙,插在祁鎮(zhèn)和小皇帝中間,瞪眼睛。

    “你要干什么!”

    祁鎮(zhèn)被人橫插一腳,陰惻惻,“干你什么事?”

    宋銘心里害怕,但想搏陛下的好感,鼓起勇氣道:“你這樣攥著他,他會痛的。”

    仿佛是被他這么一提醒,祁鎮(zhèn)才想起來。瀉了幾分力道,卻不松手,把林閆的手團在手心里看了看。

    的確紅了。

    他給他揉。

    林閆更害怕了!

    什么路數(shù)?

    祁鎮(zhèn)給他揉手?!

    林閆猛地反應(yīng)過來,迅速抽走自己的手,立起自己的人設(shè),“你,你干嘛呀?”

    祁鎮(zhèn)手心一空,帶著心里也一空,很疼。他迷茫得看著林閆。

    他的宴宴,怎么不認他?

    祁鎮(zhèn)垂了垂眼眸,斂好神色,“聽人說,陛下偷跑出來了。街上人這樣多,怕你有事�!�

    “……”

    你看我信嗎?

    祁鎮(zhèn)看向宋銘手上的花燈,“是要這個花燈嗎?”

    祁鎮(zhèn)出來得急,沒帶錢,隨手拽了身上的玉佩,丟給攤主,然后從宋銘手上拿過花燈。

    宋銘皺眉,立馬又拿了一個,道:“陛下,你和我放這個好不好?這個更好看。”

    林閆:“……”

    宋銘同學,你這樣,肯定會后悔的!

    林閆偷看一眼祁鎮(zhèn)。

    果不其然!

    眼神兇惡。

    林閆趕緊撇清,“你自己放吧�!�

    祁鎮(zhèn)面色和緩。

    林閆松了一口氣。

    他太難了,真的。

    “我自己放一個。”

    宋銘皺眉,不大高興。

    攤主戰(zhàn)戰(zhàn)兢兢得將花燈遞出,還沒到林閆手上,就被祁鎮(zhèn)半路截胡。

    “陛下受累,我拿著吧�!�

    林閆不敢把燈搶回來,就由著祁鎮(zhèn)拿著。

    祁鎮(zhèn)拿著花燈還不算,還要拉著他的手。

    林閆疑惑得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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