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盛光明:“……”
操他媽的。
到底是什么事兒能逼得個剛成年的小孩走上這條路?
盛光明臉色難看,盤旋在嘴邊有關(guān)“賭債”的問話快要忍不住說出口。
“過了今天就十九了�!�
“叮——”
微波爐的旋轉(zhuǎn)停止。
“謝謝,”晏雙對著滿臉掩飾不住愕然的盛光明瞇起眼笑了笑,“今天吃了蛋糕,也吃了面條,謝謝你,盛先生�!�
盛光明過了很久才回過神。
“今天……是你的生日?”
晏雙低下頭,回避道:“我可以吃面條了嗎?”
對方生日,他卻只用剩菜來招待……盛光明心里感到了難言的愧疚?
這分明與他無關(guān)啊。
雖然這么想著,但他還是無法克制地說道:“家里還有菜,你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盛先生你吃剩下的剩菜就很好。”
晏雙說話的語氣和神情都很柔軟,不是平常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虛假的禮貌,而是真正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乖巧模樣。
“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再挑個蛋糕吧�!�
微波爐里的菜拿出來后,盛光明又將紙袋也拿到餐桌上。
“都是本城有名的糕點師傅的作品�!�
“你喜歡哪個就拿走吧�!�
蛋糕都是一小塊的,看上去非常精致,散發(fā)著價值不菲的香氣。
晏雙內(nèi)心:他全都要�。�!
眼睛一下就亮了呢。
盛光明語氣也變得輕松了一點,“你很喜歡甜食?”
晏雙沒有否認。
“既然喜歡,那就都分你一半吧,”盛光明道,“不是我小氣,剩下的我要留下來研究它們的口味�!�
他說完,就去廚房上面的柜子里拿了碟子和餐刀出來。
看上去也是個很徹底的行動派,馬上就著手去把每塊蛋糕仔細地分成兩半。
“盛先生,你是要開甜品店嗎?”
晏雙吃了一口炒面,味道相當不錯。
“嗯,”盛光明邊切蛋糕邊道,“再過一周應(yīng)該就能開業(yè),心里還是沒底,越研究同行的作品,就越覺得我還差的很遠�!�
“盛先生你一定會成功的。”
盛光明的手頓住,回頭看向晏雙。
晏雙正很認真地看著他,“一定會�!�
盛光明微笑了笑,回過臉,“借你這個高材生的吉言了�!�
蛋糕裝完,晏雙也吃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我還是出去等吧,萬一戚醫(yī)生回來錯過了……”
盛光明正在擦拭餐刀上的奶油,聞言又皺起了眉。
今天……是他的生日。
即使是生日,也要……
“別去了�!�
盛光明直接道。
“回家吧。”
“我可以送你�!�
晏雙錯愕地看向他,“盛先生……”
“多少錢,”盛光明打斷道,“今天晚上算我買你,回家吧�!�
他的臉正直又英俊,浴巾在他切蛋糕時被他嫌礙事放到了一邊,此刻他正裸著上身,手上拿著長長的餐刀,看上去既兇惡又說不出的溫柔。
晏雙看著他,清澈的雙眼中逐漸氤氳出了淡淡的水汽。
盛光明頓時慌張了起來。
他該不會是誤會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悠揚的門鈴音樂打斷了他的解釋。
“我去開門�!�
盛光明忙逃也似地跑向門口,看也沒看就打開了門。
晚歸的醫(yī)生穿著深灰色的風衣,面容嚴肅,目光中隱含著冷意。
“我來接人�!�
盛光明皺起眉,將門虛掩半扇,“他不在�!�
“是嗎?”戚斐云伸出了手。
盛光明正要關(guān)門時,另一手從他身后伸出,抓住了外面男人的手。
“戚醫(yī)生,你回來了�!�
晏雙已經(jīng)出來了,他提著紙袋,低著頭,穿過了盛光明保護他的胳膊,自己抓住了戚斐云的手。
盛光明內(nèi)心五味雜陳,他壓低了聲音,“我說了,今晚我可以……”
“盛先生,”戚斐云打斷了他的話,他抓著晏雙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對怒目而視的鄰居道,“請不要干涉別人的私事�!�
“私事?!”
盛光明忍無可忍道:“他才十九歲!”
“戚醫(yī)生,我敬重你是個救死扶傷的大夫,但是你這樣……他才十九歲!今天還是他的生日!哪怕只有今天,你就不能放過他嗎?”
戚斐云靜靜聽完,看著盛光明盛怒的臉,從那張正直端正的臉上找到了蛛絲馬跡。
“你以為……是我強迫他的?”戚斐云淡淡道。
“你當然沒有強迫他,你這種行為不也是趁人之危嗎?”
反正一層樓只有兩家住戶,盛光明干脆挑明了,“花錢購買別人的服務(wù),就可以覺得他是自愿的?你就這么心安理得?”
在聽到“花錢”時,戚斐云的目光閃了閃,到“服務(wù)”的時候,他看向了躲在盛光明身后低著頭的晏雙。
等盛光明的指責結(jié)束后,他輕勾起了唇角。
“你騙他你是出來賣的?”
一句話進了盛光明的耳朵,卻沒有進盛光明的腦子,他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正要說“哪有人會用這個來騙人時”,晏雙清脆的回答也傳來了。
“開個玩笑嘛。”
“還騙他今天是你生日?”
手臂被打開,躲在他身后的人從他身側(cè)的縫隙鉆了過去。
甜美的奶油香氣一閃而過。
他躲進男人的風衣里,仰頭瞇眼笑著。
“是啊。”
第100章
“抱歉�!�
鄰居道了歉,臉上表情平淡,既沒有歉意,也沒有嘲笑的意思,就是極其平常、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平靜地摟著男孩的腰轉(zhuǎn)過了身。
“手上提的什么?”
“盛先生給的蛋糕。”
兩人自然地交談著,旁若無人。
發(fā)間的水一滴一滴地墜落,順著彎曲的脊柱下滑,冰冷的觸感讓盛光明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發(fā)生了什么?
他是不是在做夢?
男人懷里的人轉(zhuǎn)過臉。
一張干凈的臉孔對他笑了笑,“謝謝盛先生的蛋糕,我會好好吃的�!�
蛋糕……哦,他給他切了一半他跑遍全城精心挑選買到的蛋糕。
因為他說今天是他的生日,看上去太可憐了,所以不由自主地就分了一半給他。
兩人相擁著進了房間。
房門“嘭”的一聲關(guān)上。
盛光明才終于回過了神。
“被騙了啊”四個字后知后覺地在腦海里閃現(xiàn)。
不對,是又被騙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被對方騙過了,將他錯認成了聾啞人。
發(fā)現(xiàn)被騙后,他還慶幸只是被騙,對方是個身體健全的人實在太好了。
現(xiàn)在呢?
還慶幸嗎?
照理說他應(yīng)該慶幸對方這樣優(yōu)秀的大學生其實并沒有走入歧途,和戚先生的關(guān)系也只是普通的戀愛關(guān)系。
原來如此,怪不得兩個人會吵架。
腦子里亂糟糟的,一個接一個毫不相干的念頭完全沒有邏輯地蹦出來。
盛光明在門口站了很久,努力地克制自己胸膛里泛起的……怒氣。
初登拳臺時,他的教練曾經(jīng)批評他性情太過溫吞,缺乏攻擊性,在臺上總是信奉點到為止,經(jīng)常會因為一時的心軟反被對手抓到破綻。
“盛光明,你不會生氣嗎?�。縿e人都打你臉上了,你不會生氣?!”
蜷住的拳頭慢慢放松。
他不是不會生氣,而是覺得……不值得。
親密相擁著進入房間的兩人,在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卻是立刻默契地分開了。
“你有病吧?”晏雙直接開罵,“為什么把指紋刪了?”
戚斐云脫去風衣外套,淡淡道:“早上密碼鎖壞了,指紋重置�!�
“你覺得我會信嗎?”
“難道你覺得我是故意的?”
公文包放在門口玄關(guān)的柜子上,戚斐云往屋里走,晏雙緊隨其后。
“你好像沒搞清楚,你是受秦羽白所托照顧我,不代表你可以管我,就因為我跟別人過夜,你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太幼稚了?”
聲音回蕩在巨大的客廳里,咄咄逼人。
戚斐云的腳步頓住,他回過臉,白天穿的深色西服依舊一絲不茍,與他臉上的神情一樣板正。
“你想多了�!�
“我并不在意你跟誰過夜�!�
他的態(tài)度溫和又冷漠,作為一個炮友,他表現(xiàn)得恰如其分。
“是嗎?”
晏雙看了一眼墻上的鐘。
“從醫(yī)院到這里開車大概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鐘左右�!�
“現(xiàn)在這個點正是堵車的時候。”
“就算車技再好,也得需要半個小時以上才能回來。”
“距離我發(fā)短信給你……”
晏雙當著戚斐云的面開了機。
手機屏幕亮起后,他立刻笑了,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將手機屏幕翻轉(zhuǎn),上面赫然有一個未接來電。
就在他發(fā)出信息后的下一分鐘。
“戚老師,你很急��?”
晏雙笑眼彎彎,晃了晃掌心的手機。
戚斐云臉上的表情毫無波動。
“隔壁鄰居是剛退役的拳擊手,”他淡淡道,“我怕你不知道分寸,出了什么事,我不好跟秦先生交待。”
那張臉上得意的笑容在他毫無動搖的神情中慢慢褪去。
戚斐云也未曾感到勝利的喜悅。
他很清楚地認識到他現(xiàn)在正被情緒綁架。
鎖的確壞了。
但重置的時候明確地出現(xiàn)了“是否保留原有指紋”的選項,他幾乎沒有猶豫地選擇了“否”。
從早晨開始,注意手機的頻率就比尋常要高得多。
身體有了聯(lián)系后,果然也會影響一個人的心理。
目光對視,那雙眼睛里有著坦誠的被冒犯的憤怒,更對比出他此時裝腔作勢的模樣,戚斐云心知肚明自己的姿態(tài)不佳,他按了按身側(cè)的沙發(fā),淡淡道:“很晚了,睡吧�!�
他轉(zhuǎn)身而去,在背對著晏雙的時候,臉色終于沉了下來。
晏雙在他身后“切”了一聲,不服氣道:“拳擊手又怎么樣,胸大無腦,你要是沒回來,說不定我們倆現(xiàn)在已經(jīng)滾上了�!�
回答他的是浴室關(guān)門的聲音。
還說不在意。
晏雙扶著沙發(fā)嘻嘻一笑。
連浴室都走錯了。
雖然兩人的感情線幾乎全都是靠不可描述的劇情在往上頂,壓根就沒有真正動感情的戲份。
但醫(yī)生這樣稍微哪怕投入一點感情,感情線的進度條立刻就漲了一大截。
真是誘人的獎勵。
戚斐云進了浴室后,才發(fā)覺自己走錯了。
他進了平常自己完全不用的客用浴室,而非自己主臥的浴室。
他出錯了。
現(xiàn)在糾正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說不定一走出去,立刻就能看到那張臉上玩味的笑容。
算了,只能將錯就錯了。
浴室里完全沒有可供換洗的衣物,只有浴袍勉強能披,戚斐云披上浴袍,走出浴室,目不斜視地走進了臥室。
臥室門一打開即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晏雙……在用他的浴室。
很顯然他犯下的失誤已經(jīng)被抓住。
臥室內(nèi)的浴室外圈是一層磨砂玻璃,很清晰地映照出優(yōu)美的人體輪廓,修長的手臂屈起,從頭頂掠過,瀟灑地捋起濕發(fā)。
這無疑是很誘人的畫面。
戚斐云卻忽然感到了一種厭煩。
這樣來回地拉扯,互相迂回地試探,較量著到底誰占據(jù)了上風,無休止地去消耗自己的情緒,這種關(guān)系……真是無聊透頂。
晏雙從浴缸里出來,披了浴袍,將濕發(fā)隨手擦了擦,直接拉開了浴室門。
戚斐云正穿著睡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書,聽到動靜,他頭也沒抬地繼續(xù)看書。
浴室里的熱氣隨著晏雙一起漫入臥室。
晏雙走過去,帶著沐浴后的香氣,“你房間的沐浴露比那邊的好聞�!�
“你喜歡,我明天給你買�!�
戚斐云像是完全恢復(fù)了冷靜,溫和又持重的語氣,猶如他們初見時那樣,扮演著一個完美的好好先生。
晏雙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在看什么書?”他抬起書,掃了一眼書封,嘖嘖稱奇道:“你信教啊,晚上還看圣經(jīng)。”
目光從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挪開,剛移到晏雙身上,戚斐云的目光就頓住了。
晏雙正穿著他的浴袍,過于寬松的尺寸令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領(lǐng)口大開著,極容易地令人能窺探到里頭的風景,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想要遮。
白皙的人皮像一張上好的畫卷,暈開了青色的顏料,歪斜、雜亂,是一種無秩序的、凄慘的艷麗。
淤青、吻痕、齒痕全都清晰地映襯在上面,訴說著他昨夜與一個男人曾怎樣瘋狂過。
心跳慢慢加速,呼吸頻率變快,背上正在滲出薄汗。
憤怒。
腦海內(nèi)從未如此清晰地對他今日的情緒作出了總結(jié)。
這樣美麗的傷痕……竟不是出自他的手筆……
手里厚厚的圣經(jīng)被抽走了。
掌心一下落空。
戚斐云盯著晏雙肩膀處那一枚咬得最深的齒痕。
胸膛里的心臟正發(fā)出強有力地震顫聲,前所未有的強烈欲求。
戚斐云很清楚地意識到他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超越了普通男性在面對這種狀況時的警戒線。
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異常。
對于喜歡的東西,其他小孩或是愛惜地珍藏,或是愛不釋手地拿在手上把玩。
只有他不同。
得到了喜歡的東西后,浮現(xiàn)在腦海里的念頭卻是將這件東西肢解破壞的模樣。
對于那些可怕的想象,他非但不覺得害怕恐懼,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和興奮。
這不正確,他從剛開始產(chǎn)生這些念頭就明白。
為了改正這個“錯誤”,戚斐云曾比家里任何一位成員都要更虔誠地去做禮拜,祈求自己能變得像其他孩子一樣。
很遺憾。
這個世界沒有上帝。
學遍所有的心理學也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無論是神學還是科學,對他而言都不是解藥。
魔鬼長在骨頭里,它啃得他發(fā)癢,是他生下來就有的癮。
指尖輕碰了一下傷痕。
晏雙瑟縮著“嘶”了一聲,“疼�!�
戚斐云抬眼。
晏雙低著頭,正在隨手翻閱他的圣經(jīng),泡完澡的臉頰白里透紅,頭發(fā)仍是濕漉漉的,一點一點地在滴水。
“滴答——”
秀氣的眉毛挑了挑,晏雙臉上的表情比起愧疚,更多的卻是幸災(zāi)樂禍,“不好意思,把你的圣經(jīng)弄濕了�!�
每天都會看到無數(shù)殘破的器官,處理各種各樣的傷痕,戚斐云卻仍不覺得滿足。
因為……那不是他親手創(chuàng)作的。
指尖用力地按壓了一下傷痕。
“干嘛?”晏雙輕皺起了眉,假作吃痛。
抱怨的聲音傳入耳中,戚斐云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愧疚,大腦里對此相應(yīng)的反饋是——滿足。
癮頭只是被短暫地滿足了一秒,隨后便陷入了更深的空虛。
還不夠,大腦里立刻傳來了進一步的指令。
難道不想再試試別的嗎?
戚斐云鬼使神差般地低下了頭,嘴唇輕吻上了傷痕。
傷痕斑駁的觸感美妙極了。
比他預(yù)想得要更美妙。
血液正在被加熱。
晏雙笑著說了一聲“癢”后,也沒有阻止他繼續(xù)下去,而是悠閑地翻閱起了手上的圣經(jīng)。
“你將我們的罪孽……擺在你面前,將我們的隱惡擺在你面光之中……”
在溫柔的朗讀聲中,骨頭上的親吻逐漸用力,藏于唇間的利齒躍躍欲試著想要嘗一嘗肌膚下血肉的味道。
在他張口的那一瞬間,硬殼的書封輕觸到了他的頭頂。
聲音輕柔得像霧。
——“戚斐云,你的罪孽、你的隱惡是什么?”
渾身的血液都像是要冷了。
火苗驟然熄滅。
他在干什么?
他一直都在提防著,提醒著自己保持“正�!�,提醒著自己晏雙是極其敏銳的人,不要掉以輕心,不要露出破綻。
都已經(jīng)忍耐了這么久,甚至在剛才都做下了停止這段關(guān)系的選擇。
為什么沒能繼續(xù)忍下去?
戚斐云低著頭,牙齒還靠在他想咬下去的血肉上,癮與痛同時折磨著他,到底有沒有被看穿,是繼續(xù)還是停止?
頭發(fā)忽然被輕揉了一下。
“咬吧�!�
晏雙的聲音云淡風輕,“輕點,”又是翻過一頁書的聲音,“別見血。”
戚斐云渾身一震,他慢慢抬起了臉。
晏雙低下頭,透過圣經(jīng)的縫隙看向他。
那雙灰色的眼眸里除了狂熱到了不正常的情緒外,其余什么也沒有。
很純粹,也很漂亮。
晏雙合上書頁,空出一只手輕勾了勾他的下巴,柔聲道:“我不是一早就說過了嗎?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
他微微笑了,笑容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圣潔,像教堂里的天使像一般。
“……你是什么貨色�!�
大腦瞬間陷入了更深一層的沖擊。
“你……”
“噓,”晏雙用手指輕壓住了他的嘴唇,“你確定現(xiàn)在要用這張嘴說話嗎?”
這是被允許被認可的行為,同時亦是一種墮落的邀請。
沒有上帝,魔鬼卻如影隨形。
牙齒用力咬上柔軟的肌膚,溫熱的流動血液就在他齒下迸開。
晏雙在揉他的頭發(fā),順著往下?lián)芘亩�,喉嚨里發(fā)出忍痛的聲音。
血液又重新被點燃。
他上當了。
徹徹底底地落入了圈套中。
冷冽的怒氣與強烈的需求在他身體里拉扯,這個人完完全全地吊出了他的癮,現(xiàn)在也只有他能解。
晏雙被戚斐云一下騰空抱起,手臂柔軟地垂下,厚厚的圣經(jīng)從掌心垂落,掉在了厚厚的羊毛地毯上。
臥室的燈被熄滅,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在黑暗中,他們不再偽裝禮貌、假作謙讓。
牙齒順著骨骼一口一口地咬下去。
四肢都扭曲了。
像兩頭未開化的野獸。
他在制造疼痛,同時疼痛也在滋養(yǎng)著他。
前所未有的像要爆炸一樣的愉悅。
極樂中產(chǎn)生了絕望,絕望后又覺得釋然——他就該這樣,他們就該這樣。
夜風順著未關(guān)緊的落地窗吹入,“唰唰”地翻動著書頁,清冷的月光照下,映照出書頁上停留的字句。
“……但你們的罪孽使你們與神隔絕;你們的罪惡使他掩面不聽你們……”
黑夜漫長,有足夠的時間釋放魔鬼。
第101章
戚斐云正注視著他的“作品”。
太美了,已經(jīng)無法用語言去形容。
他的視線全被這具凄慘又艷麗的身軀奪走了。
目光前所未有的溫柔又專注,他低下頭,輕吻了胸膛上的傷痕,力道輕柔得像一陣顫抖的風。
此時此刻,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愛上了這具軀體,他虔誠地膜拜它,甘為信徒。
晏雙淡然地抽著煙,任由戚斐云在余韻中難以自拔,他已經(jīng)完全從剛才的瘋狂中抽離,內(nèi)心無比地平靜。
總受的體質(zhì)確實很邪門。
也怪不得原書兩個人刷了最多的不可描述劇情值。
的確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晏雙甚至一度產(chǎn)生了“如果沒有屏蔽痛覺會不會更爽”的念頭。
阿彌陀佛,不能沉迷肉欲。
他要戒色!
賢者時間的晏雙悠閑抽煙,順手薅了把戚斐云的頭發(fā),戚斐云抬起臉,平常梳的很整齊的短發(fā)散落在眉心,灰色的眼瞳藏匿其中,臉上的表情略帶迷惘,總是冷肅又高高在上的人看上去竟有一絲易碎的脆弱。
晏雙叼著煙,伸出拇指輕按了按他的下唇,“別舔了,全是口水,臟死了�!�
被這樣直白的羞辱了,戚斐云臉上卻并未露出惱怒的表情,他低下頭,將自己的耳朵靠在晏雙的胸膛,靜靜聽著那顆心臟的跳動聲,雙手緊緊地抱住他喜歡的這具軀體。
“撒手�!�
戚斐云仍然沒有動。
他還未在那個漆黑的夢醒來,閉著眼睛,腦海里全是混亂的畫面,十字架、蝴蝶、山羊、圣母像等等意向在他的意識里亂飛,同時伴隨著溫柔的朗誦圣經(jīng)的聲音。
手背忽得傳來刺痛感。
戚斐云猛地睜開眼。
煙草的香氣殘留在鼻尖。
“撒手,”晏雙垂著臉,淡淡道,“我要洗澡。”
灰色的眼瞳再次望向了他。
還是那么純粹,晶瑩剔透得如同不諳世事的孩童,好像完全不知自己受到了怎樣的傷害。
晏雙又吸了口煙,笑了笑,“看來你還挺喜歡這種玩法?”
睫毛上下一扇,光芒一閃而過,那種純粹如孩童般的透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漸恢復(fù)的理智。
戚斐云抬起自己的左手。
手背上多了個淺淡的印記。
像一個戒疤。
他的手,被稱為黃金之手,醫(yī)學界最有價值最昂貴的一雙手。
被煙燙傷了。
不再完美,不再無暇。
他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反而感到了一種如釋重負,甚至覺得這雙手比之前要順眼得多。
煙草再次湊近他的指尖,閃動著橘色的火光。
在指尖快要觸碰到時,卻又被舉高收回。
晏雙邊抽煙邊笑,煙霧在他唇邊抖得一團糟,“戚老師,你這是在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