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魏易塵的臉色比他想象得要好一些,最起碼看上去還沒到崩的時候。
紀遙和秦羽白兩個人的圍追堵截想必是給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但或許他還能頂?shù)米 ?br />
畢竟是在原書里能茍到最后的管家先生。
那么……再加上戚斐云呢?
在身心狀態(tài)都極差的情況下,遇上全書中最能打心理戰(zhàn)的戚斐云。
晏雙不信魏易塵這都頂?shù)米 ?br />
“你……”魏易塵的聲音很輕,語氣仍舊是一貫的冷靜,帶有那種常年做人副手特有的恭敬和謙卑,“全都記得,是不是?”
晏雙裝作不解,“記得什么?”
“紀遙,戚斐云。”
魏易塵抓著晏雙的手掌控制不住地使力,他望著晏雙的眼睛,不放過晏雙臉上表情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不相信。
他不是不相信晏雙眼里沒有他。
他是不相信晏雙眼里有別人。
晏雙比任何人都要冷酷,將所有人都視作玩物,他的眼里從來不會裝下任何人——是包括他在內(nèi)的任何人。
晏雙靜靜地回看著魏易塵。
到了這個地步,魏易塵還能保持這樣的敏銳,真是連他都不得不佩服。
所以他也更慶幸他的計劃里將魏易塵放在了這個位置。
對于每個渣攻,他都非常地相信,相信他們……絕不會有絲毫的悔改。
“我當然記得,”晏雙輕松地笑了,“我又不是老年癡呆,為什么會忘呢?”
口袋里的手機正在與公寓樓的另一端保持著通話。
戚斐云面無表情地聽著桌面上的手機里傳出晏雙的聲音。
“紀遙雖然好幾天沒來上學了,我也不至于就不記得他了吧,我記性還挺好的,戚斐云……我不就住他這兒嗎?魏易塵,你今天說話怎么奇奇怪怪的……”
戚斐云嘴角輕勾,為什么就是不死心呢?
魏易塵眼睛里最后強撐的一點光彩也逐漸黯淡了下去。
原來他一開始就被騙了。
原來晏雙從來都不無情。
他只是對他一個人無情罷了。
為什么誰都可以?為什么晏雙誰都能喜歡,就他不可以?到底為什么?!
“多好的一個小孩,這么優(yōu)秀,父母怎么忍心不要他呢……”
“是啊,該不是有什么看不出來的那種問題吧?”
“一定是,要不然怎么父母平白無故地就不要他了?”
嘈雜的聲音被強行壓制在記憶的最深處,它們折磨了他許多年,在他以為徹底消失的時候,它們頑強地跳了出來,對他發(fā)出最直白的嘲笑。
是啊。
他一定是有問題。
要不然怎么連親生父母都不要他?
他們慧眼識珠,一早就看出了他這副看上去與常人無異的皮囊下裝的只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手掌開始不受控制地發(fā)抖,勉強按掉了口袋里的手機。
“你說過想跟我做�!�
那天薔薇花開得很香,他將自己全部的身家都交給了他,換一個約定。
喉嚨又緊又澀,魏易塵盡力地,用自己最大的平靜去問出最后一個問題。
“……你還記得嗎?”
“當然。”
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
連給魏易塵反應(yīng)和準備的時間都沒有。
他真的記得。
他真的全都記得。
可他的記得恰恰代表了……這個約定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
真是可笑到了他自己都想笑。
他怎么敢有所期待?
他配嗎?
都已經(jīng)是快三十歲的人了,竟然還沒長記性。
就算是沒人要的東西,也輪不到他去撿。
“……那就做吧。”
聲音恢復了最初的冷淡自持,掌心用力,將單薄的人圈入懷中,魏易塵語氣尋常,像是非常隨便地就提出了這么一個求歡的要求,“我預定過了�!�
晏雙抬起臉,對上魏易塵的眼輕笑了笑,他伸手輕拂過他顴骨的傷痕。
眼圈都紅了,還在強撐啊。
“……好啊�!�
晏雙任由魏易塵拉著他上了車,他還穿著戚斐云給他買的拖鞋,抖了抖腳,道:“去哪?不然就在車里吧�!�
他的語氣像出來賣春的婊子,對于這件事毫無任何期待,只想速戰(zhàn)速決,錢貨兩訖。
魏易塵發(fā)覺他已經(jīng)不再因為晏雙這樣的態(tài)度而感到刺痛了。
一絲一毫都沒有。
已經(jīng)無所謂了。
他沒有回答晏雙的問題,而是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
飆車這件事和魏易塵極度不搭。
那是紀遙那樣烈火一樣的少年會做的事,他毫無包袱,自然可以去追逐風。
而晏雙身邊的魏易塵顯然不是那種人。
可他現(xiàn)在卻從容地駕著車在夜晚空蕩的街道疾馳著,他的手很穩(wěn),車也開得很穩(wěn)。
和紀遙那種追求刺激的飆車不同。
這樣的速度并沒有給他帶來一絲一毫的影響,他并不享受速度,他只是純粹地用精準的操控架勢車輛達到他想要的終點。
車駛?cè)肓艘粋極老的小區(qū),小區(qū)里的一排路燈里殘缺地暗了一個,車輛駛過,全是暗坑在顛簸。
魏易塵把車停下,“上去吧。”
晏雙下車,他站在破舊的樓棟下仰望,直言不諱道,“這么破啊�!�
魏易塵關(guān)上車門,一言不發(fā)地拉住了晏雙的胳膊,他像是怕晏雙逃走,掌心用了很大的力道,幾乎是將人拖入了樓棟。
這的確是一棟很破的樓。
樓道里漆黑一片,散發(fā)著生活垃圾沒有處理干凈的味道,沒有一盞燈是好的,從頭到尾除了每一層的窗戶有月光泄露,其余都是黑的。
兩人沉默著,一前一后在黑暗的樓道里走著。
他們像是正在趕路,辛苦地跋涉著,正奔向一個不知前路的終點。
除了掌心握住了手臂之外,沒有半點旖旎的前奏。
晏雙默默數(shù)著,他們一直上了六樓。
也是這棟樓的頂層。
這是原書里“晏雙”最后一個家。
魏易塵開了門。
門是老式的鎖,鎖芯有些澀,插進去時轉(zhuǎn)動能明顯感覺到阻力,需要用膝蓋抵住門縫,才能讓鑰匙打開門。
門打開了,晏雙卻只是從一個黑暗的世界陷入另一個黑暗的世界。
他背靠著墻壁,雙手松松地搭在魏易塵的脖子上。
黑暗中,他們看不清彼此五官的輪廓,但卻能看見對方的眼睛。
魏易塵戴著眼鏡,晏雙伸手摘了他的眼鏡,“當啷”一聲,將眼鏡隨手丟在了桌上,隨后他主動靠近,魏易塵卻是向后一躲。
他避開了他的吻。
晏雙的身形頓住,難言的寂靜在兩人之間彌漫。
視線終于適應(yīng)了黑暗,魏易塵看到了晏雙的嘴唇。
紅潤地微微上翹著。
他真的不在意。
一點都不在意。
無論他做什么,或許在晏雙眼里都只是個過氣的笑話,只值得這樣一個敷衍的笑。
手機震動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是晏雙的。
晏雙收回手,又靠回墻壁,拿起手機接了電話。
“在哪?”
戚斐云的聲音通過電話極為撩人地傳入了晏雙的耳朵。
“我也不知道,”晏雙懶洋洋地掃了一眼黑暗的四周,又瞥了一眼他面前靜立的魏易塵,輕笑了一下,“狗窩吧�!�
“你跟魏易塵在一起?”
“是啊�!�
電話那頭的戚斐云沉默了一會兒。
“回來。”
淡淡的帶著命令般的口吻。
這是他特有的語調(diào),絕不令人反感,反而會讓人有對他俯首稱臣的沖動。
晏雙笑了笑,將手機從耳邊拿下,輕按了免提。
熒幕上的光將他照得像個幽靈。
他對著魏易塵做了個鬼臉,大聲地像是宣告般地回道:“不,我要留下來跟魏易塵做愛�!�
將手機扔到一邊,他伸手又勾住魏易塵的脖子,仰起了臉。
這一次……魏易塵沒有躲開。
在這間屬于他的老舊的房子里,他吻著一個不屬于他的人,仍舊像是在偷情。
襯衣的下擺被用力揪出。
魏易塵再次躲開了晏雙纏上來的吻。
他淡淡道:“電話沒掛�!�
晏雙掛在他身上,癡癡地笑了一下,揚起眉,“那又怎么樣?”
臉頰被猛地扣住。
晏雙幾乎被這毫無預兆的一下原地提起,腳尖都已經(jīng)快要離地。
下一秒,他的臉就被狠狠地按在了桌上。
魏易塵按住那個令他心動又令他心碎的人。
冷冰冰的聲音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柔和。
“掛了它。”
第97章
臉被死死地按在桌面上,幾乎快要無法呼吸,晏雙卻是在笑,笑聲悶悶地從胸膛里傳來,在空蕩蕩的屋子里來回飄散,順著手機傳入另一人竊聽的耳中。
手機屏幕仍在閃爍著微光,晏雙趴在桌子上沒動,電話的另一頭也未曾去主動掛斷這個電話,顯示著正在通話中。
這間房子里有無形的第三個人。
即使不是戚斐云,也會是別人,即使不在電話那一頭,也會在別的地方。
晏雙不是什么純潔的小天使,魏易塵從來知道,也從不介意。
可難道他在他心里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一絲一毫的好惡都沒有?路人……他在他心里,只是個路人……
手指緊緊地嵌入細軟的短發(fā)中,用力拉起了趴著的人,魏易塵目光掃向那張臉。
視線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了黑暗,加上手機屏幕的微光,他能清晰地看到晏雙柔和的輪廓與多情的眼,他臉上掛著淡淡笑容,說不清是出于什么樣的情緒,不像嘲諷也不像愉悅,只是覺得好笑,所以就笑了。
他覺得他很可笑,魏易塵很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件事。
他的確很可笑。
他已經(jīng)束手無策了。
獻出一切也好,暴力威脅也罷,晏雙都不在意。
無論他做什么,都未曾在他心里留下一點點波瀾,而他竟還妄想著他會在最后選擇他。
“你喜歡讓別人聽,是嗎?”
魏易塵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從未有過的冷酷。
晏雙稱之為“破防”。
他能理解,魏易塵這是被他逼急了。
他有一百種辦法可以讓魏易塵冷靜下來。
隨便哄兩句就是了。
可他偏不。
這可是虐文啊,又不是什么兩情相悅和和美美的小甜文,他還有劇情點和剩下那么一點點的感情線要刷。
虐,虐就完事了。
晏雙溫柔一笑,“不然呢?”
“多好玩啊。”
聲音柔軟又動聽,卻如最厲的刀一般直插入心臟。
——晏雙到現(xiàn)在還只是將他當作和別的男人之間拉扯的工具。
魏易塵低著頭,與那雙閃動著微光的眼睛對上。
晏雙對他一笑,伸出手,幾乎沒費多大的力氣就推開了他。
手臂垂落在一邊,魏易塵踉蹌地靠在墻邊。
晏雙好整以暇地站好,整理了一下被壓皺的衣服,聲音很柔軟,近乎溫柔道:“別那么玩不起。”他偏過頭,對尚未掛斷的電話道:“戚老師,你說是不是?”
一次能刷兩個人的感情線。
這波必須得好好感謝下手機的發(fā)明者了。
戚斐云面無表情地聽著,落在膝蓋的手掌一動不動。
他仿佛看到了那雙狡黠的眼,不屑的臉,仿佛所有人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嘟——”
電話被掛斷了。
晏雙笑了笑,聳了聳肩,對魏易塵道:“看來大家好像都挺玩不起的�!�
魏易塵靠著墻,他也不想這樣如此地難看,他也想有風度地深情款款地向晏雙提出邀約。
可晏雙不許——因為他不配。
也許他之前就想錯了。
晏雙根本就不需要一條狗。
他也不該期待著給遍體鱗傷的晏雙一個家。
晏雙不稀罕,他就不給了。
魏易塵閉上眼睛,片刻之后,又睜開了眼睛,眼中只余虛無。
“你想玩……是嗎?”
他聲音又輕又冷,像是跋涉的旅人被凍著了,嗓子有不易察覺的顫抖。
晏雙又笑了一聲,“不啊,我是來履行我們的約定的。”
他緩緩走近,目光凝視著他的眼睛。
“我說了,別想太多。”
“想太多就沒意思了�!�
沒意思……
魏易塵嘴角輕勾了勾,他在晏雙心里唯一的那點意思就只剩下這個了嗎?
他拒絕過一次,自以為這樣能換回一個承諾。
結(jié)果卻是自欺欺人。
他從來……都不在他的選項中,連備選都不是,這樣堅持著,有任何的意義嗎?那樣等待一個根本不會來的結(jié)局,不如就……算了。
魏易塵垂下眼,看向眸中逐漸靠近的紅唇,慢慢閉上了眼睛。
***
晏雙單手擋住眼睛,躲避陽光的照射。
已經(jīng)是早上了啊。
晏雙輕瞇了瞇眼,視線里管家看上去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魏易塵的眼睛里全是紅血絲,領(lǐng)帶還系在脖子上,凌亂地垂在胸膛前,晏雙伸手揪了下低垂的領(lǐng)帶尖,輕笑了一下。
“辛苦了�!�
一口氣刷完了原書本來一周的劇情量。
劇情線感情線一步到位,直接拉滿。
按原定計劃完成任務(wù),很不錯,不愧他步步緊逼,將人刺激到這個份上。
魏易塵看著晏雙輕松下來的樣子,不知怎么,他忽然覺得他和這個人之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就到此為止,晏雙已經(jīng)沒興趣再陪他玩下去了。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一般,揪住他領(lǐng)帶的手馬上就閑閑地放了手。
最親密的結(jié)合卻像是最慘烈的分離。
他像個喪家犬,脖子里還殘留著項圈,卻已經(jīng)被主人拋棄。
不,那甚至不是他的主人,他從來就沒有得到過他。
路邊的野狗被隨手逗了兩下,就以為對方會想跟他組成一個家,即使已經(jīng)被明確拒絕了無數(shù)次,卻仍然在心中保存著一點點妄想。
就連昨晚逃走的野貓都比他明智。
還是不甘心。
胸膛里發(fā)出沉默的吼聲,手臂悄然發(fā)力收緊。
晏雙挑起眼睫,似笑非笑地看著魏易塵越來越紅的眼睛。
即使得償所愿相擁了一夜,他看上去仍像是一無所有,甚至于連最后的一點東西都像是已經(jīng)被晏雙奪走了。
的確看著很可憐。
不過這跟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不是來這里拯救世界的。
晏雙伸出手,輕拍了拍他的臉,“差不多得了,滾下去�!�
“想想你老板吧�!�
“他都沒那本事困住我,你就省省吧。”
“下去。”
警告的語氣慢慢又轉(zhuǎn)向溫柔。
“別鬧了。”
“乖一點�!�
魏易塵鬼使神差地聽了話,他分明一夜都憤懣難當、痛苦不堪,卻在此時晏雙最后這兩句話中奇異地找到了力量。
晏雙讓他“乖一點”,這是對他的規(guī)訓,他……對他還有興趣的,是不是?
魏易塵下了沙發(fā),晏雙坐起身,漫不經(jīng)心道:“你這沙發(fā)可夠小的……別擠著我�!�
不知道為什么,晏雙忽然對他隨意了起來。
和之前都不一樣。
不像是刻意地逗弄,也不像是要徹底將他拋棄的樣子。
絕望中產(chǎn)生了不切實際的希望,同時卻又本能地感到寒冷,像砧板上的魚,一刀下去,意識尚存,仍在茍延殘喘,幻想自己還活著。
“我很差嗎?”
語音冷靜中帶著干澀。
他跪坐在他面前,胸膛前晃蕩著一根深色的領(lǐng)帶,頭發(fā)被揪得凌亂不堪,初見時風度翩翩的管家已經(jīng)從里到外都像是破碎了一般,而他還在抱有最后哪怕一點點的期望。
晏雙仰躺著,隨手扯了身旁的方巾,擦拭著曲起的長腿,漫不經(jīng)心道:“你指哪方面?”
“床上嗎?”
魏易塵沒有否認,無論什么都好,他只想聽晏雙的真心話。
晏雙仔細想了想,誠實地回應(yīng)道:“那要看跟誰比了�!�
“總體來說算中等偏上吧�!�
晏雙用學術(shù)研究般的口吻道:“你也不要氣餒,畢竟……”晏雙頓了頓,“人與人是不同的�!�
他之前在某本奇幻世界文里遇上過人魚族。
那本書里的那位人魚族王子長得漂亮又無害,看臉就是個小仙男,嬌嬌弱弱還愛哭,動不動就手疼腳疼要抱抱,結(jié)果親著親著就想直接把他吃了——是真吃,設(shè)定里人魚族有吃配偶的傳統(tǒng)。
相比起來,這個世界雖然惡毒,但渣攻的品種還是比較正常的。
就只是普通的喜歡虐身虐心和掏他的腎、挖他的眼角膜而已。
他們真善良。
他真感動。
魏易塵聽完他的評價,目光黯淡又平靜,甚至輕勾了勾唇角,像是要笑,卻又半途而廢,最終還是沒有扮出一張完整的笑臉。
“謝謝�!�
謝謝他陪了他一晚上,也謝謝他在他心里也算是……“中等偏上”。
晏雙坐起身,隨意道:“這老房子能洗澡嗎?有熱水嗎?”
腰身忽被摟住,臉頰貼在了他的肩膀上,晏雙被抱得很緊,伸手正要推開人時,溫熱的濕意在他的肩膀彌漫開。
晏雙愣了一下后有些哭笑不得,怎么還哭了呢。
也是,看他紅了一晚上眼睛,遲早都得流這兩滴眼淚。
蛋都熟了,也就沒什么再去添熱水的必要了,畢竟跟渣攻玩心計他也是要花心思的。
對于如何處理為他痛哭流涕的男人,晏雙倒算是挺有經(jīng)驗。
晏雙安靜地由著魏易塵抱了一會兒才拉開了他的手,他回身輕揉了揉魏易塵的頭頂,低頭在他的發(fā)頂吻了吻。
“別哭了�!�
“沒什么大不了的。”
“日子還長�!�
腰間的手臂收得更緊。
牙齒驟然咬上了他的肩膀。
晏雙屏蔽了痛覺,只覺皮膚正被拉扯、咬破,血的味道很快就彌漫開。
晏雙靜坐著,仍是輕揉他的頭頂。
“好了好了,以后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不用這么生氣�!�
前所未有的溫柔的語氣,令魏易塵聯(lián)想到多年以前他被那雙男女拋棄時,他們也是那樣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頂。
“小塵乖,爸爸、媽媽會回來看你的。”
結(jié)果是他們頭也不回,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晏雙換上了魏易塵給他準備的衣服。
衣服看著很新也很合身,晏雙也絲毫不意外,魏易塵將這里當作他未來的家,家的計劃里有他。
“走了�!�
晏雙對魏易塵揮了揮手,神色平淡地去擰門。
“我愛你�!�
沒有起伏的聲線,將這句告白說的毫無激情,比起表達愛意,這更像是最后的結(jié)束語,只有魏易塵知道,光是說出這三個字已經(jīng)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他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去給這句話增光添彩了。
它是那樣黯淡,卻已經(jīng)是他的全部。
魏易塵看著晏雙絲毫沒有停頓的背影,心頭慢慢壓上了一座大山。
塵埃落定。
盡管他已經(jīng)賺回了足夠多的錢,買回了這間老房子,但這里依然不屬于他,他仍然是那個棄兒,沒有人在意他,沒有人愛他,即使是他的親生父母也一樣。
在他出生的這間老房子里,像是宿命般地,他再一次地……被人拋棄了。
他慢慢地垂下臉,地板太舊了,縫隙里泛出了污漬,還有昨夜他們踩在上頭的腳印,污泥與污漬混合在一起,倒像是一個完整的拼圖。
原來這就是他的結(jié)局。
一灘無人問津的爛泥。
第98章
老小區(qū)門口的早飯鋪子里醬香餅味道勾魂,晏雙下意識地去掏口袋,在預料會落空的情況下,手指卻碰到了熟悉的堅硬觸感。
是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
雙角對折,極為服帖,散發(fā)著淡淡香樟的味道。
它夾在指尖,像斷翅的飛蛾,孤零零地在秋日的晨風中發(fā)出脆響。
晏雙不在意地伸出手。
“老板,來五塊錢的!”
花別人的錢,奢侈一把!
晏雙邊吃著熱乎乎的醬香餅邊叫系統(tǒng)。
“系統(tǒng),出來溜兩圈�!�
“……員工你好,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助?”
“我加購物車的那幾顆星球怎么樣了?”
“TGR156號星球目前價格穩(wěn)定,HJU394號星球價格上漲了12%,GKD43號星球價格降低了34%。”
Nice!
晏雙內(nèi)心開心地起飛,表面卻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HJU394可是我重點標記的,怎么又漲了。”
“這顆星球盛產(chǎn)金屬礦產(chǎn),價格當然要昂貴一些�!�
鬼扯。
金屬算個錘子,武器體系早已全面進入精神領(lǐng)域,金屬頂多充當媒介物,哪是什么貴東西。
穿書局就是個純純的壞逼云集的破單位。
但凡員工表露出夢中情球是哪一顆,立刻就暗中抬價,想狠狠薅員工們的退休金。
可惡,當初考編怎么就進了這個單位!
早知道去考古局了!聽說考古局進去就發(fā)一個恐龍蛋。
淦,狠狠地慕了。
想要條霸王龍。
開心時,讓他打碟;不開心時,讓他吃人。
退休的美妙生活仿佛就在眼前,晏雙臉上不禁露出了夢幻的笑容。
騎霸王龍采香蕉。
想想就美得心里冒泡。
“老板,你在看什么?”
副駕駛的員工見駕駛位的老板臉對著車窗外,一副出神的模樣,好奇地湊了過去,立刻被前任拳擊手一個肘擊給推了回去。
“……看到個鄰居�!�
盛光明很意外會在這里遇見晏雙。
是住在這附近嗎?昨天晚上被他鄰居趕出來后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