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晏雙推開車門下車，望向那一排排的豪車，“紀遙在哪里？”
蕭青陽也下了車，他關(guān)上車門，先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煙點上，深吸了一口，才道：“不知道，先找找，他的車你應(yīng)該認識吧？”
晏雙點了點頭。
“走，分頭找，找到了你……”蕭青陽拿出手機，“你電話號碼多少？”
晏雙猶豫了一下，報出了一串?dāng)?shù)字。
蕭青陽邊輸入號碼，給晏雙撥通以后按了停，看晏雙不情不愿的樣子，心里覺得分外好笑。
好像真怕他對他產(chǎn)生什么興趣似的。
“這里人多眼雜，”蕭青陽又吸了口煙，“你自己當(dāng)心點�！彼麑⑹掷锏囊话鼰熑恿顺鋈�，晏雙下意識地雙手接了。
蕭青陽道：“抽支煙吧。”
“我不抽煙。”
“你在這里本來就夠像個異類了，連煙也不叼一根，馬上就會被人趕出去�！�
聽了他的話，晏雙歪著頭似乎是思索了一瞬，最后還是把煙遞還給他，“我不抽煙�！�
蕭青陽接過煙，笑道：“死腦筋，被人攆了就報我的名字�！�
晏雙沒再說話，一頭扎入了茫茫的車堆。
蕭青陽嗤笑一聲，明明是秦羽白的情人，對紀遙還那么上心，真不知道該說他是膽大，還是貪心呢？
車輛又多又雜亂，如蕭青陽所言，晏雙行走在那些動輒百萬以上的豪車之間，一輛一輛靠在窗戶偷窺認人的模樣的確怪異，很快就引起了人的注意。
“喂，你干嘛？”
有人拍了晏雙的肩膀。
晏雙回過頭，對方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金色寸頭，穿著松松垮垮的黑襯衣，一臉紈绔少爺?shù)哪印?br />
“我找人，”晏雙大方道，“紀遙在哪？”
那人笑了一下，“紀遙，你找他干嘛？”
晏雙思索了一下，道：“我找他回去上課、寫作業(yè)�！�
“我操�！睂Ψ奖凰旱脴凡豢芍�，“你是他班主任么？他不是都上大學(xué)了嗎？大學(xué)也有班主任么？”
晏雙回避道：“能告訴我他在哪兒嗎？”
“能啊，”他笑了一下，“再給我講兩個笑話，把我逗開心了，我就告訴你�！�
晏雙在心里嘆了口氣。
在這些少爺?shù)难劾�，他可不就是個樂子嘛。
無意當(dāng)大教育家，晏雙默默轉(zhuǎn)身，繼續(xù)彎腰往身邊的車窗窺探。
不巧，車內(nèi)正有一對男女在接吻，趁沒被人發(fā)現(xiàn)，晏雙直起腰，忙轉(zhuǎn)向下一個。
崔鄭見他不聲不響地轉(zhuǎn)移到下一輛車，一副無事發(fā)生的模樣，笑得腰都彎了，跟上去輕拍了一下晏雙的屁股。
晏雙警惕地轉(zhuǎn)過臉，“你干嘛？”
“瞧你那樣，本少爺今天日行一善，”崔鄭手一揮，往右前方一指，“紀遙在那邊�！�
晏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沒看到紀遙，但看到了好幾輛黑色的跑車。
也許紀遙就在里面。
晏雙認真道：“謝謝�！�
“別謝我，”崔鄭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叫崔鄭，崔鶯鶯的崔，鄭和下西洋的鄭，記得你欠我兩個笑話�！�
晏雙對他點了點頭，一頭扎進漆黑的車海里。
崔鄭看著他的背影，搓了搓手指，兀自樂了一下，“屁股怪軟的……操，名都沒問！”
崔鄭沒有說謊。
晏雙看到了紀遙的那輛車。
車牌太扎眼，不引人注目都難。
他的車在一長條的車隊里，晏雙過去的時候，紀遙前面排著的幾輛車正緩慢加速，然后隨著一聲尖銳的哨聲，車輛一個猛烈地加速，車身像是從空中騰起般駛?cè)氡椴忌呈閸珧暄训囊暗馈?br />
歡呼聲、口哨聲隨即響徹整個曠野。
紀遙的車排在第五位。
車燈是亮的。
晏雙立刻沖了過去。
小紀如果有個什么閃失，打亂他的工作進度，他不能接受！
距離越來越近，紀遙那張俊臉映入眼簾，晏雙更是一驚。
這家伙連頭盔都沒帶！
似乎是等得有些疲倦，他甚至閉上了眼睛，只有雙手還搭在方向盤上。
車也并沒有熄火。
“砰砰砰——”
用力砸窗的聲音傳來。
太陽穴正在轟鳴著，令紀遙分不清外界傳來的聲音到底是遠是近。
眉頭緊蹙，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發(fā)令聲上。
“砰砰砰——”
敲窗的聲音越來越急，似乎還夾雜著吶喊聲。
“紀遙……”
緊閉的長睫猛地打開。
前面的車輛已經(jīng)離他有一段距離。
他差點睡著了。
精神太過緊繃，在這樣腎上腺素飆升的環(huán)境下都感到了疲倦。
“砰砰砰——”
砸窗的聲音真切地在左耳邊炸開。
紀遙望向左側(cè)。
他對上了一雙慌亂的眼睛，藏在鏡片和寬大的劉海后，眼眶里含著淚，寫滿了哀求，一手捶著他的車窗，一手正在用力拽他的車門，嘴唇亂動著，看上去毫無章法，而紀遙卻在轟鳴聲中聽到了那兩片嘴唇所發(fā)出的聲音。
“紀遙……”
他在叫他的名字。
“紀遙，你下車！”晏雙看到紀遙眼睛里的紅血絲更是急得不行，紀遙這個狀態(tài)賽車，萬一有個什么好歹，他去哪刷劇情線和感情線？
惡心的人，紀遙轉(zhuǎn)過臉，冰冷的目光移向前方，手腕撥向檔位，就在他想要換擋的一瞬間，那個單薄的人影沖向了他的車前。
光束搖曳晃動，單薄人影佇立其中，在紀遙的面前幻化出光怪陸離的場景，令他分不清面前的這一幕到底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
攔車導(dǎo)致車輛未發(fā)出的畫面引起了眾人的圍觀。
一人一車的對峙，螳臂當(dāng)車的可笑。
哄笑中，有人拉下射燈，直直地往晏雙身上打了過去。
“啪——”
似乎是有人砸了什么東西。
一聲帶著戲謔的叫喊忽然傳來。
——“撞他！”
人群中隨即響起比之前車輛出發(fā)更爆炸的歡呼聲和口哨聲。
像是在一叢火焰里加入了燃料，圍觀的人群開始興奮地搖晃著手臂，喊口號一樣。
“撞他！”
排山倒海的聲音中，單薄的人影瑟瑟發(fā)抖，卻是堅定地不肯讓開。
他張開了手臂，嘴唇快速地動著，臉上神情焦急。
耳邊的轟鳴聲太過劇烈，紀遙已經(jīng)幾乎什么都聽不見了。
他推開了車門。
圍觀的人群中又是爆發(fā)出歡呼。
晏雙看著紀遙向他走來，“紀……”
衣領(lǐng)被提了起來。
晏雙被迫踮起了腳尖，幾乎與紀遙額頭相碰，眼中的淚水終于不堪重負地滾落下來，“紀遙，求求你，跟我回去吧……”
強烈的射燈照耀下，彼此的五官都模糊了，唯有兩雙眼睛相對著，紀遙聽不見他在說什么，也聽不見人群的嘶吼聲，他冷冰冰道：“我說過了，我不想再看見你�！�
手腕松開，單薄的人影倒在地上，紀遙已經(jīng)坐回了車內(nèi)。
喇叭按下，紀遙搖下車窗，厲聲道：“滾開——”
聽到了他的聲音，坐在地上的人立刻站了起來，他依舊堅定地站在車前，再一次展開了雙臂，“紀遙……”
那一聲呼喚應(yīng)該是很輕的。
可紀遙卻聽得很清楚。
太煩了。
這個人如果不存在就好了。
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面前的人。
穩(wěn)穩(wěn)踩住剎車的腳掌慢慢松開力道。
車頭失去控制，微微向前一動。
單薄的身影立刻蘆葦一樣倒下。
歡呼聲一瞬寂靜。
隨后，幾乎是一秒鐘之內(nèi)，倒下的人影又迅速地爬了起來，他像是只會做那一個動作一樣再次顫抖著張開了手臂，他哭得很難看，嘴唇微微張合。
“紀遙……”
他的聲音和紀遙腦海里的聲音一瞬重疊。
紀遙閉上眼睛。
厭惡、憤怒、無奈。
還有……死死被人抓住的……陌生感。
他不會罷手的。
除非他跟他回去，否則，他死也不罷手。
那樣怯懦的人……
緊握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
深吸了一口氣，紀遙下了車。
“紀遙……”晏雙看著后臺終于移動的感情線，真情實感地喜極而泣了，恨不得現(xiàn)在跳起來給小紀一個么么噠。
飆車好啊，下次再多飆點。
向他走來的人冷著臉高高地揚起了手臂。
晏雙心想這也太棒了，今天這趟來得值，虐戀kpi刷到飽啊，閉著眼睛幸福地準備挨揍。
肩膀被一股力道猛地拽了過去，額頭猝不及防地磕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晏雙仰頭，頭頂卻被另一只手按住。
人群中又爆發(fā)出一陣排山倒海的歡呼聲。
晏雙被紀遙攬在懷里，耳朵都被按住，跌跌撞撞地順著紀遙向前。
車門拉開，他被紀遙塞進了副駕駛。
晏雙拉住了那雙手，含著淚惶恐道：“紀、紀遙……”
“閉嘴，”紀遙冷厲道，“再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扔下車碾成肉醬�！�
雙唇一下抿住，只有細細哭泣的聲音在車廂里回蕩。
紀遙上車，重新發(fā)動，方向盤猛地打了個回轉(zhuǎn)。
晏雙抓著車側(cè)的扶手，抽噎道：“去、去哪？”
冷漠的聲音落下，帶著淡淡的疲倦。
“回去�！�
第34章
“你說什么？”
秦羽白從積壓的文件中抬起臉，咳嗽了兩聲，臉色有點病態(tài)的白，“什么叫……人不見了？”
魏易塵難得地在雇主前輕皺了皺眉，深深彎腰，“抱歉，是我失誤了。”
他先去了學(xué)校接人，提前發(fā)了短信，沒有收到回復(fù)，也沒有等到人。
打了電話，晏雙也沒有接。
再打電話給姚婧，結(jié)果姚婧竟然支支吾吾地說他從昨晚開始就不干了，今天一整天都在家里睡覺，壓根沒有去監(jiān)視晏雙的行蹤。
一下子，晏雙這個人就消失在了他的掌控中。
聽完魏易塵的解釋，秦羽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房間內(nèi)彌漫著難言的壓力。
身為聞名整個圈子的職業(yè)管家，魏易塵犯錯的概率是0%。
只要你還是他的雇主，支付他傭金，他就會百分百地完成你的所求。
正是因為這樣強悍到驚人的工作能力，才足以讓他的歷任雇主無視他相對有限的忠誠。
“需要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找人嗎？”秦羽白緩緩道，“或者干脆讓他高高興興地在外頭玩到到契約結(jié)束——”
“啪——”
手頭的文件夾被摜到地上，白色的紙張紛紛揚揚地灑了一地。
秦羽白劇烈地咳嗽了兩聲，怒火染紅了他蒼白的臉，“還不立刻去找！”
“已經(jīng)在找了，”魏易塵彎著腰，聲音沉穩(wěn)，“我一定盡快把人找到�！�
強烈的失控感令心臟完全緊繃著，腦海里充斥著各種雜亂的噪聲，秦羽白眼前一陣一陣地發(fā)黑，用力按住額頭，不想讓屬下看到自己失態(tài)的樣子，他用力一揮手，“出去——”
“是�！�
魏易塵快速退了出去。
關(guān)上書房門的那一瞬間，魏易塵的臉色也變了，整張臉都冷了下來。
他是一柄雙刃劍，的確有噬主的不良前科，但也足夠鋒利，這就是他不斷能找到新的雇主的本錢。
但今天他生銹了。
在幾乎不可能出錯的事情上。
深深吸了一口氣，輕扯了一下脖間的領(lǐng)帶，大踏步地走下樓梯，傭人們看到平�？偸菧睾陀殖领o的管家臉色陰沉地走過，不約而同地避開了，互相交換了下眼神，為這一向死氣沉沉的大宅里突然的變化感到了擔(dān)憂。
被魏易塵動用全城人脈網(wǎng)找尋的晏雙此刻正坐在紀遙的副駕駛演小白花。
對于演戲，晏雙拿捏的極其專業(yè)，即使只是出演難度指數(shù)超低的小白花他也十分用心，先摘眼鏡，再擦眼角，細聲細氣，“紀遙，對不起……你聽我解釋，我是有苦衷的……”
“我不想聽�！�
曠野之上，喧囂太過，那一時的沖動逐漸平復(fù)下來，紀遙又回到了那個冷清的模樣。
晏雙：就知道他不想聽，他連臺詞腹稿都沒準備。
車內(nèi)安靜下來。
除了晏雙偶爾加重的呼吸聲。
他在極力忍耐著不要哭泣，用大口大口的呼吸來讓自己不要發(fā)出惹人厭煩的聲音。
耳邊的轟鳴聲早就已經(jīng)消失無蹤，聽著晏雙的吸氣聲，紀遙竟沒有像從前那樣覺得煩躁。
車速放緩，悄然停在無人的公路旁。
紀遙搖下了兩側(cè)的車窗。
外面天已經(jīng)黑了，夜風(fēng)涼爽地灌入車內(nèi)，與窗戶的邊緣摩擦，發(fā)出如泣如訴的聲音，沖淡了車內(nèi)壓抑的呼吸聲。
紀遙看了一眼外面的星空，推開門下了車。
“紀遙，”慌張的呼喚傳來，“你去哪？”
“哪也不去�！�
即使冷淡，也馬上作出了回應(yīng)。
紀遙站在車外，靠著車窗，只用背對著晏雙。
夜風(fēng)吹蕩起他雪白的襯衣，襯衣的下擺一下一下地舔上他青筋浮起的手背。
他在給晏雙平復(fù)心情的時間。
晏雙托著腮勾唇莫測地笑了一下，邊發(fā)出假哭的聲音邊掏手機。
手機已經(jīng)快被打爆了，一整排的未接來電，有魏易塵的，也有蕭青陽的。
晏雙全部點掉，打開郵箱，給戚斐云發(fā)了封言辭熱情的問候信，叉掉之后，接了蕭青陽又打過來的電話。
“喂……”
電話那頭傳來驚天動地的咆哮聲。
“你跑哪兒去了？！崔鄭說紀遙把你拖走了，你找到人你也不跟我說一聲……”
電話被伸過來的手拿走，掛斷了。
晏雙紅著眼睛看向轉(zhuǎn)到副駕駛車窗外的紀遙。
紀遙面色冷淡，“下次別再跟來�！�
晏雙知道他誤會是蕭青陽帶他來了，這正合他的意，于是低聲道：“我知道你討厭我……”
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
紀遙一低頭，屏幕上寫著“魏易塵”三個字。
晏雙看紀遙的臉色不對，生怕他像秦羽白一樣對他心愛的國產(chǎn)機下手，連忙伸出手去搶手機，指尖剛碰到手機，就被紀遙反手連手機帶著他的手一起包住。
晏雙抬起臉，濕潤的眼睛里全是詫異。
紀遙討厭他的觸碰。
可此刻包住他手的力道卻十分強硬，肌膚接觸的觸感極為鮮明。
紀遙沒有甩開那雙手。
那張哭得亂七八糟的臉毫無可愛之處。
即使真的和秦卿相似，也實在相差太遠。
可他有一種奇特的堅韌，一種即使怯懦也會不顧一切的勇氣。
他并非他想的那樣自甘墮落，無可救藥。
“喂？”
溫?zé)岬恼菩挠|碰著手機，晏雙“無意”中按下了接聽鍵，揚聲筒里立刻傳來了魏易塵的聲音。
晏雙驚慌失措地露出祈求的表情，紀遙松開了手，晏雙抓住手機正要縮回手，手腕又被扣住，手機被重新抽了出來。
紀遙一手牢牢地扣住晏雙的兩只手，一手接電話。
“他在我這兒，”紀遙語氣很冷，對面的魏易塵不知道說了什么，激得紀遙冷笑了一聲，“他算什么東西，以為我怕他嗎？”
直接掛了電話，紀遙回頭對呆呆的晏雙道：“你想回去，還是跟我走？”
雙手還被他控制著，晏雙眼眶里醞釀了一點淚，他抽了下鼻子，慢慢道：“我不能不回去�！�
又一次被拒絕，紀遙竟然已經(jīng)不覺得生氣。
盡管他不想聽，不過他已經(jīng)相信了，晏雙的確……是有苦衷的。
連攔車的勇氣都有，哪會沒有勇氣逃離那個地方？
紀遙松開了手，晏雙眼巴巴地看著他，兩只手攤在紀遙面前，小心翼翼道：“我的手機……”
把手機也還給他，紀遙轉(zhuǎn)到駕駛位，還沒發(fā)動車，晏雙的手機又響了，紀遙眼睛掃過去，晏雙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是蕭青陽�！�
“給我�！�
晏雙又把手機遞給紀遙。
紀遙接了電話，在對面罵出第一個字的時候冷冷打斷，“是我�！�
蕭青陽的氣焰立刻降了下去，“……哦哦，紀遙，是你啊，我已經(jīng)回去了，房間我提前幫你們收拾好啊�！�
“不用，”紀遙道，“不要再打來。”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晏雙。
晏雙接了電話，又看到魏易塵給他發(fā)的信息。
只有兩個字。
“回來�！�
晏雙沒回。
讓我們的管家也急一下吧。
給了這么多甜頭，不給兩巴掌怎么行呢？
陪他玩了這么久，也該是時候讓管家也有一點危機感了。
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東西，即使再好玩，也會不夠珍惜的。
車輛逐漸從遠郊駛?cè)敫咚伲枷虺菂^(qū)。
紀遙今天的車速很猛，車窗外的路燈霓虹一道一道地閃過，晏雙醞釀了一下，繼續(xù)他未完成的小白花宣言。
“紀遙，我知道你很討厭我�！�
“我只想求求你不要因為討厭我，影響到你自己�！�
“無論是不來上課，還是去做那么危險的事情……”
“我保證，我以后一定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惹你煩了�！�
安靜聽著的紀遙忽然面無表情道，“你要退學(xué)？”
晏雙：“……”喲吼，小紀還會損人。
晏雙露出受傷的表情，默默看向窗外。
小白花不會還嘴，很合理。
紀遙余光掃了他一眼，目光在前面漆黑的道路游弋片刻。
“不討厭�！�
三個字清晰得沒有一絲勉強的意味。
晏雙回頭望向紀遙。
車內(nèi)的燈光是昏黃的，溫暖地勾勒出一張清俊絕倫的側(cè)臉，令這張冷淡的臉好像也在此刻有了溫度。
這個人太直接了。
他從不別扭，也不屑掩飾，即使要推翻對一個人的判斷也極其地果斷，他活得肆意而自由。
有時候富有并不體現(xiàn)在物質(zhì)上，而是一種“這個世界不需要我作出任何妥協(xié)”的底氣。
紀遙擁有這種底氣。
只要他喜歡，他可以向任何人或事物宣戰(zhàn)。
這種另類的少年天真會讓人忍不住想去打碎。
怪不得連紀文嵩這個親生父親都想給他一個教訓(xùn)。
晏雙目光溫柔似水，“謝謝你，紀遙�！�
跑車停在了一處酒店門口。
看門口站的保鏢，晏雙就知道這家酒店一定很貴，心想感情線動了就是不一樣啊，原書里紀遙就對晏雙不錯，今晚終于能享受一點本書總受的待遇了！
紀遙解開安全帶，“下車�！�
晏雙拉住安全帶，裝作緊張的樣子道：“我、我要回去了……”
已經(jīng)有服務(wù)生上來拉車門，紀遙長腿跨出車門，“自己回去�！�
晏雙：“……”操！
行！就當(dāng)是虐心戲份了！
晏雙解開安全帶下車，心里罵罵咧咧，又給紀遙記上一筆。
要是紀遙不給他打車錢，他就真的要鬧了！
紀遙把車鑰匙交給服務(wù)生泊車，對晏雙道：“走�！�
晏雙懨懨地“哦”了一聲，低著頭對紀遙擺了擺手，“再見�！�
腳步剛一轉(zhuǎn)動，衣領(lǐng)就被揪住。
晏雙回頭，紀遙冷冷淡淡地看著他，“去哪？”
“我、我……我回去��？”晏雙一頭霧水。
“不可以�！奔o遙冷冷道。
晏雙：“……”
紀遙移開目光，松開了揪住晏雙衣領(lǐng)的手，改為拉住他的胳膊。
每一次，他都給他選擇的機會。
這一次，他不問了。
“跟我走。”
第35章
“麻煩您在這里簽下字。”
大堂里水晶吊燈一顆一顆折射下耀目的光芒，將正在簽字的貴公子照得光彩奪目。
紀遙一手簽字，一手拉住晏雙的胳膊，防止他逃跑。
晏雙低著頭，百無聊賴地在后臺察看幾位渣攻的劇情線和感情線。
除了盛光明那里空空落落的，其余四位的走勢大概都在他的計劃之內(nèi)。
三位幾乎齊頭并進，戚斐云最落后。
紀遙這樣冷冰冰的人，10%的禁錮一旦解除，感情線一瞬就飆升到了第一，25%。
其實紀遙真算是個很純粹的人，他對人的定義一板一眼，沒有循序漸進一說，他認定了你是怎樣的人，立刻就會將你放到相應(yīng)的位置。
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就像爬山一樣，感情線的進度是越到后面越難刷。
“這邊入住手續(xù)已經(jīng)辦好了，兩位這邊請�！�
紀遙點了點頭，拉著晏雙往里走。
晏雙腳步頓在原地，和紀遙拉他的力道做了個對抗。
紀遙頭也沒回，稍一用力，把人拉到身側(cè)，一只手抓著胳膊，一只手壓在晏雙的背上，幾乎是推著人往前走。
“不行的，”晏雙抓著紀遙的衣袖，哀求道，“我得回去�！�
紀遙充耳不聞，強硬地推著晏雙向前。
晏雙踉蹌了一下，干脆一下蹲坐了下來。
紀遙的長胳膊一下被扯了過去，他垂下臉看向晏雙。
晏雙眉頭蹙得緊緊的，看上去緊張又害怕，不住地沖紀遙搖頭。
前面帶路的入住管家已經(jīng)停了下來。
酒店大堂里人不多，零星的幾個人，都是華服加身，目光隱晦又克制地望向拉扯的兩人。
被其余人這樣盯著，一般人早就覺得不好意思了，而紀遙依舊神色如常，“不要耍賴�！�
晏雙差點沒笑出聲。
咱們小紀還是有點冷幽默在身上的。
“我想回去。”
晏雙聲音低低的，小動物一樣地賣可憐。
“不——”紀遙的話戛然而止，視線射向了大門。
一群身著黑衣的保鏢沖進了酒店內(nèi)，為首的正是秦羽白身邊最出色的管家。
晏雙也聽到了腳步聲，一回頭，內(nèi)心立刻“哇哦”了一聲。
好多人哦。
魏易塵大概是找了他一天，原本極其整潔筆挺的外套略有些褶皺，臉色看著和往常無異，只是腳步比尋常有點急，連帶著他身后的保鏢個個都臉色陰沉、來勢洶洶。
“紀少�！�
魏易塵站定后，先恭敬地向紀遙問了好。
晏雙聽他的聲音有些啞了，心想他消失了一整天，魏管家估計找他找得夠嗆。
黑衣保鏢將兩個人層層疊疊地包圍成了個圈。
紀遙像沒看到這些人一般，低頭繼續(xù)和晏雙說話，“起來，進去睡覺�！�
晏雙胳膊往下掙了一下，被紀遙又強硬地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