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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是看都不會看一眼的。凡他喜歡的東西,貴重是次要的,

    關(guān)鍵是要新巧有趣兒,蘇培勝說的這幾樣都是內(nèi)務(wù)府和佟家特意為他準(zhǔn)備的。

    可是現(xiàn)在養(yǎng)母有孕,生母在生病,宮里流言紛紛。胤禛哪有心思看一群老鼠打架,只不耐煩地?fù)]揮手讓他閉嘴。

    他是早慧的孩子,近日宮人隱晦的目光已經(jīng)讓他仿佛如芒在背,好像平白比其他兄弟矮了一頭似的。皇貴妃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更讓他有種如臨深淵的心驚,以前他晚上睡不著覺,抱著枕頭跑到隔壁寢殿里,額娘能抱著他講一宿的故事,直到哄到他睡著為止�,F(xiàn)在卻只能得到完顏嬤嬤溫柔客氣的婉拒:“娘娘歇下了,阿哥請回吧�!�

    剛得知皇貴妃懷孕的時候他是高興的,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隱隱意識到,這個孩子不會像胤祚一樣,聽話又順從地跟在他身后,用崇拜的狗狗眼看著他說:“四哥好厲害。”因為他是皇貴妃的孩子,是身份高于他的分薄寵愛、威脅地位的存在。

    胤禛三四歲的時候也有過一段討狗嫌的時候,他曾在花房里拔了惠妃宮里的君子蘭,曾把御膳房里榮妃點名要的鮮蝦悄悄倒進(jìn)了御河。被發(fā)現(xiàn)之后,嬤嬤帶他去娘娘們那里道歉,她們卻異口同聲地說是奴才們的錯,反而笑瞇瞇地問他有沒有嚇到,要不要吃果子。然而八弟身邊的嬤嬤最近就被惠妃責(zé)罰,究其原因,不過是八弟不小心打破了溫僖貴妃宮里的玉如意。

    胤禛這才知道,那些寬容大度的笑臉,都是擺給皇額娘,和寵愛額娘的皇阿瑪看的。如今皇貴妃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會不會被送到阿哥所,跟七弟似的活得像個影子?胤禛托腮凝思,內(nèi)心惶惶不安。

    這種煩悶在謹(jǐn)兒傳話來,說皇貴妃身體不適不能陪他用晚膳時,達(dá)到了頂峰。胤禛跳下凳子,抱著謝嬤嬤的腿:“嬤嬤,我要去給額娘請安�!�

    謝嬤嬤臉上露出混合著心疼與為難的神色,摸了摸他的頭:“阿哥好好休息,明兒娘娘身子爽快了再去不遲。”

    “為什么?為什么額娘不想見我?”

    “哎喲,我的小主子�!敝x嬤嬤趕緊蹲下身來捂了他的嘴,安慰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娘娘怎么會不想見您呢?娘娘只是身子不適罷了�!�

    然而胤禛已經(jīng)過了可以被輕易糊弄的年紀(jì)了。謝嬤嬤的話反而勾起他另一樁心事:“前兒我去永和宮,德額娘也沒有見我。”

    “德妃娘娘病著怎么能見呢?六阿哥不是也被攔在外面不準(zhǔn)進(jìn)去嗎?”謝嬤嬤摟著他說了一大簍子安慰的話,終于哄得他坐回了凳子上。

    胤禛剛舉起筷子,卻見蘇培勝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jìn)來:“爺,快往正殿去吧�;噬献屇ビ篮蛯m給德妃娘娘侍疾�!�

    胤禛迷迷糊糊地去正殿接了旨,如愿以償?shù)匾姷搅嘶暑~娘�;寿F妃的臉色雖然不大好看,但卻擺足了架子,親自替他打點衣衫,問寒問暖,又細(xì)細(xì)囑咐了跟著伺候的人。胤禛如愿以償?shù)乇活~娘摟在懷里,不舍地親昵了一會,但這懷抱似乎并不如以前溫暖。胤禛失落了一小下,轉(zhuǎn)而又高興起來。德額娘病中還記得他,可見并沒有忘記他這個兒子,他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永和宮里,何太醫(yī)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飲了一口,含在嘴里細(xì)細(xì)分辨著那各種藥材的味道。片刻之后他面色大變,將那湯藥吐出,五體投地:“娘娘,這不是微臣的方子,湯藥里多了一味桂枝。桂枝是散寒通脈藥物,可用作治療風(fēng)寒發(fā)熱。但是陰虛火旺,血熱妄行,孕婦應(yīng)當(dāng)忌用。微臣的方子里,是絕對沒有這味藥的。好在娘娘發(fā)現(xiàn)得早,胎氣尚無大礙�!�

    竹月語氣不善:“可這藥每次娘娘服用之前,都召了何太醫(yī)你前來嘗藥,為何直到今日你才發(fā)覺不對呢?”

    “這……”何太醫(yī)腦門上滲出豆大的汗珠,脖頸后陣陣涼意。他去年才被松江縣令舉薦進(jìn)京,在宮廷朝堂都毫無勢力,好容易被德妃娘娘瞧中照料生產(chǎn),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岔子,如果德妃告到皇上那里,他必定被驅(qū)逐出宮,鬧不好還會落得坐牢發(fā)配的下場。

    “臣有罪,實在是這藥劑量萬分細(xì)微,實難察覺�。 碧t(yī)終究是男子,他也不敢在永和宮久留,每次嘗藥都是匆匆而來。下藥之人又極為小心,這點分量就是把脈都把不出什么不妥,難為德妃是怎么發(fā)現(xiàn)藥有問題的。

    繡瑜前兩次懷孕都是康熙、太皇太后雙保險加持,可是如今宮里皇子漸漸多了,兩尊大佛也保佑不過來。她只得自己小心,點了何太醫(yī)這個沒有任何背景的新人的將,更是用了一個笨辦法——她入口的湯藥必先喂了懷孕的小白鼠,涼半個時辰?jīng)]有問題之后才喝。這藥里下的桂枝分量雖清,但是小白鼠體質(zhì)比人脆弱許多,喝了三天已經(jīng)先于她出現(xiàn)不良反應(yīng)。竹月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不對。

    “敢在這宮里下毒的人,當(dāng)然已經(jīng)做好了萬全的準(zhǔn)備。何太醫(yī)不必自責(zé),但還請倍加小心。日后本宮和孩子的安�?删屯懈对谀闶稚狭耍蹅円缓脙珊�,若是本宮不好了,這事可就瞞不住了。”

    何太醫(yī)心知德妃這是要把他收為幾用了。他一個草頭大夫又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只得連連磕頭應(yīng)是。好容易退出來,出宮回家,躺在床上,才覺得后背微微汗?jié)�。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提著禮物上門,來人是個一臉精明的瘦高個,自述姓尚名濟(jì),替貴人管著直棣天津一帶的幾個莊子。

    尚濟(jì)捧著茶碗笑得仿佛一尊彌勒佛:“主子家里近來又在那一帶置下許多田地,準(zhǔn)備將兩個莊子打通合為一個,恰巧老兄家的幾十畝山地隔在中間。主子的意思是一并買下來,還請老兄行個方便,這價錢嘛……我出這個數(shù)�!闭f著遞過一個信封。

    信封沒有封口,露著銀票的一角。何太醫(yī)看著那只有萬兩以上銀票才用的紫色防偽標(biāo)記,臉色都變了,接信封的手微微顫抖:“敢為貴主人的姓氏是?”

    尚濟(jì)微微一笑:“何太醫(yī)不清楚嗎?我家主子您沒見過,不過主子家大姑奶奶倒是多蒙您照料�!�

    何太醫(yī)了然地點頭,上萬兩銀子買六十畝山地,德主子夠看重他了。

    兩人簽約畫押,尚濟(jì)又提及正藍(lán)旗下一戶人家有個女兒貌美賢良,嫁妝豐厚。聽聞何太醫(yī)妻子早喪,不如讓他保這個媒。何太醫(yī)原是漢人出身,能娶得滿軍上三旗的妻子還有何不滿?

    下午他進(jìn)宮當(dāng)值便斟酌著在脈案上寫下“咳疾未愈,無大礙,仍需靜養(yǎng)”的記錄。

    德妃久病不愈,四阿哥當(dāng)然要繼續(xù)在永和宮侍奉了。

    因為是侍疾,胤禛只帶了很少的行禮衣物來,沒想到所謂的‘侍疾’是這個樣子。繡瑜穿著寢衣在床上坐了,臉龐還有些瘦弱,但是精神卻好,興致勃勃地要給他選料子做衣服。

    外間橫七豎八地放了幾十個緞子,竹月一邊翻翻撿撿一邊說:“這個蟒緞的花色最好,做一身長衫綽綽有余。楊緞用來做褲子最好,咱們還收著點銀狐皮,給娘娘做少了些,六阿哥又大了些,正好給四爺件斗篷�!�

    “都好�!崩C瑜補(bǔ)充道:“夏天收著的紗也找出來,找那厚實些的給四阿哥糊窗子。如今那個住著太冷了些。別光顧著那些大件的,襪子鞋子手套帽子這些小玩意兒也一并做起來。”

    胤禛不由臉紅了一下,他只是來侍疾,德額娘卻什么都備下了,倒像他要長住永和宮了似的。

    “額娘,你病著,不用太過為兒子操心,橫豎也就這么幾日�!�

    “不費(fèi)事,額娘不過動動嘴罷了�!崩C瑜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今年你長高了不少,以前留在永和宮的衣裳都沒法穿了。”

    繡瑜看他精神不太好,就把吵鬧不休的胤祚趕了出去:“你去幫竹月瞧瞧,再挑個漂亮的給哥哥做帳子�!�

    胤禛望著眼前生母溫柔嫻靜的臉龐,突然覺得一陣酸楚�;暑~娘人好,可自己偏偏不是她生的。生了他的德額娘也好,可是自己沒有養(yǎng)在她身邊,終究是生疏的。為什么老天要給他開這樣的玩笑呢?

    “怎么了?眼睛紅紅的?”繡瑜看他委屈巴巴的樣子,已經(jīng)猜到了幾分:“四阿哥是不是在擔(dān)心,有了弟弟之后,我跟你皇額娘就都不喜歡你了?”

    胤禛突然抬頭,急切地問:“那……您會嗎?”

    繡瑜心里一陣酸楚,前頭的流言把這孩子嚇得驚弓之鳥一般了。

    “額娘不會。”

    胤禛微微放松,卻沒有全信。

    繡瑜稍微有些為難,她不想兒子過早顯露野心,卻也不愿意看到胤禛這副消沉迷茫的樣子,她斟酌著說:“四阿哥,有的人的尊貴,來源于旁人,子以母貴,比如你二哥因為生母是皇后,才會出生不久就被立為太子�!�

    “但是歷史上真正的大人物往往都是出身寒微。秦皇像你這樣大的時候還在敵國做人質(zhì),漢朝的開國功臣韓信蕭何不過是草芥出身,我滿族的先祖更是明朝眼中的化外之民。但是他們卻都成就了一番事業(yè)。他們的尊貴來源于自己本身�!�

    作者有話要說:

    “你與其去博取父母的寵愛,不如勉勵自己,做個韓信蕭何一樣的有用之人。那樣即使大家不喜歡你,你皇阿瑪和太子還是會信你用你,你的母親和妻兒仍會依靠你,仆從和下屬必須服從你。身為男兒,這才叫不枉一世�!�

    胤禛不由聽住了,嬤嬤們教給他的規(guī)矩都是服從,聽話的孩子才能得到父母的寵愛。從來沒有人把他當(dāng)做大人,講過這些道理。

    “額娘,我真的可以嗎?”他怔怔地問。

    “額娘不知道。但是額娘會一直支持你的。”繡瑜笑著捏了一把他的臉。

    胤禛眼里濕濕的,幼小的心靈里第一次涌現(xiàn)出些許豪情萬丈的勇氣。結(jié)果胤祚咚咚地跑了進(jìn)來,手里高高地舉著一團(tuán)粉紅色織金線帶鏤空花邊的法國絨料子,往他眼前一送:“四哥,帳子!”

    第35章

    胤祚見額娘和哥哥都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不解之下又舉了舉那團(tuán)絨料,補(bǔ)充道:“額娘說的!”

    胤禛的目光就從懷疑變成了驚恐。長者賜,

    不敢辭。他不敢相信剛剛還對他循循善誘妙語連珠的德額娘竟然給他備下這樣一頂帳子。

    繡瑜頭上垂下三根黑線:“額娘說粉紅色的法蘭西絨料留給妹妹做帳子,

    不是哥哥!說著忍不住扶額對胤禛說:“別跟你弟弟計較,

    都怪額娘,懷他的時候忘了吃魚。”

    跟吃魚有什么關(guān)系?胤禛不懂,

    但是這并不妨礙他驚訝萬分:“額娘,您想生個小格格嗎?”民間尚且重男輕女,

    何況皇家?宮里人人都盼著弄璋之喜。因此妃子懷孕的時候,一概稱肚子里的孩子為小阿哥。德額娘卻連給小格格的帳子都備下了。

    繡瑜看著正隨手把絨料團(tuán)起來扎成個球的胤祚,笑道:“額娘有你們兩個臭小子已經(jīng)夠了�!�

    德額娘連女兒都不嫌棄,更不會不要他這個長子了。胤禛心情豁然開朗,

    緊繃的小臉放松下來。他在永和宮住了幾天,

    已經(jīng)深深感覺到這里跟承乾宮的不同。

    承乾宮莊嚴(yán)華貴,室內(nèi)陳設(shè)多用明黃之色,侍候的宮人嚴(yán)謹(jǐn)肅穆,

    負(fù)責(zé)各種事物的管事來來往往,中宮箋表、皇貴妃寶印輪流動用,威勢赫赫。

    永和宮的氣氛卻輕松很多,德額娘喜歡看著宮女們說說笑笑,

    春日里扎風(fēng)箏,夏日里做胭脂;天晴帶著兒子和貓曬太陽,

    下雨則烹一盞香茗隔著玻璃窗賞雨;就連永和宮的擺設(shè)器物也是用了十足精巧的心思:炕上擺著黃楊木根雕小炕屏,門上一卷摻了五彩絲線編織的竹簾子,

    上面寥寥幾筆勾勒出幾個圓圓的貓頭;窗邊掛著青銅風(fēng)鈴,鈴鐺底下墜著一只只小巧的水晶天鵝。

    胤禛從見過哪個人能在宮墻之內(nèi)過著這樣悠閑逍遙的生活,他總覺得德額娘不像一個生在滿族包衣人家、長在深宮的婦人,倒更像書上說的那些出身在江南書香門第的漢人女子。

    去年他曾幫皇阿瑪抄錄出巡途中各近臣親衛(wèi)所做的詩詞。皇阿瑪指著納蘭侍衛(wèi)作的一首《采桑子》說此為最佳。他當(dāng)時不懂,現(xiàn)在卻有幾分明白了:皇額娘就是那享盡人間富貴的牡丹花,德額娘則是詞中別有根芽的另類之花。

    偏偏這極富生活意趣的永和宮里又有個畫風(fēng)完全不同的小六,真是有趣極了。

    如果繡瑜知道兒子竟然偷偷在心里給她安上了“不食人間煙火”這樣高大上的設(shè)定的話,只怕會當(dāng)場毫無形象地捶桌大笑。其實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只不過因為來自后世,難免有種“爭破頭也不過是史書上寥寥幾十個字,不如享受生活”的看破紅塵之感。沒想到落在旁人眼里就成了不慕權(quán)勢的表現(xiàn)了。

    現(xiàn)在兩個兒子都不在身邊,繡瑜就回歸了懶懶散散的樣子,躺在床上一邊吃蘋果一邊聽著白嬤嬤做永和宮釘子掃除運(yùn)動的最終報告:“……下藥的人是小茶房里管著提水、燒爐子的小宮女采兒,那桂枝則是夾在浣衣局清洗后的衣服里送進(jìn)來的�!�

    這可就難查了。浣衣局的人流動性很大,每次送衣服的都不是同一個人,誰都有可能插手。繡瑜沉思片刻:“留著她,我生了之后再做處理�!迸c其趕了采兒讓幕后之人另想法子,不如假裝中招,麻痹敵人。

    再說,她煩心的事情還多著呢。比如,太皇太后一直很喜歡胤祚。繡瑜原以為是胤祚健康活潑,愛吃愛笑所以討老人喜歡罷了,也沒放在心上。太皇太后何等的精明老辣,自然知道自己身份特殊,過于寵愛重孫兒,對他沒有好處,所以也不過是過年過節(jié)多跟他說兩句話罷了。

    然而隨著年紀(jì)逐漸增長,太皇太后漸漸有些糊涂了,她不常見人,對自己的情緒也不如往常那般隱藏得很好。近日胤祚單獨(dú)前往慈寧宮的頻率越來越高,繡瑜不由心生疑惑,細(xì)細(xì)地囑咐了蘇嬤嬤,讓她把慈寧宮發(fā)生的一切事無巨細(xì)地稟報回來。

    太皇太后老了之后越發(fā)喜靜,身邊除了蘇麻不許旁人輕易靠近。蘇嬤嬤在慈寧宮里束手束腳,不得時時跟在胤祚身邊,經(jīng)常一問三不知。直到快一個月之后,她才猶豫不定地回稟道:“昨兒奴婢送了六阿哥去慈寧宮,在暖閣外等候召見的時候,似乎聽見太皇太后問了一句‘可是九阿哥來了’。”

    九阿哥?九阿哥還在宜妃肚子里呢!繡瑜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白嬤嬤卻已經(jīng)變了臉色,俯身在她耳邊回道:“娘娘,順治爺就是行九……”

    繡瑜瞬間恍然大悟,據(jù)她那個愛看順治X董鄂妃清宮虐戀大戲的室友的不靠譜消息稱,順治爺小時候就是個喜歡吃肉的小白胖子。胤祚長得不像她和烏雅家那邊的人,又比康熙白了點圓了點五官Q(mào)了點,極有可能是他爺爺?shù)母舸z傳。

    果然,第二天康熙去了一趟慈寧宮,不到一刻鐘就步履沉重地出來,御駕拐了個彎兒就來了永和宮。

    “皇瑪麼老了�!笨滴醯穆曇舾裢獬林兀@一生無所畏懼,唯有生老病死是人力不可扭轉(zhuǎn)的,為人子孫的只能略盡孝心,減少遺憾罷了。

    “她既喜歡,就讓小六常去陪陪她吧�!�

    “皇上……”

    “舍不得了?老六都快四歲了,你還把他捂在手心里怎么能成呢?就這樣定了�!笨滴鯖]有討論的心情,直接一錘定音。

    繡瑜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招惹他這個孝順孫子,只得應(yīng)了。她親自把胤祚叫來囑咐了好一頓,最后憂心忡忡地說:“六阿哥,還記得你答應(yīng)過額娘嗎?額娘許你吃東西,你才吃,對不對?”

    胤祚記性一般,但是只要有人提醒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對!”

    “那好,額娘不許你在外面吃東西。烏庫瑪麼問你,你就說不餓,等你回來額娘給你做蜜汁烤鵝�!�

    在額娘和蜜汁烤鵝的雙保險加持下,胤祚還是勉強(qiáng)恪守了承諾。恰好胤禛在永和宮住著,每次慈寧宮來人請,繡瑜就讓他們兄弟倆一同前去。太皇太后身體衰弱,康熙又命其他皇子勤加探視,單從去的次數(shù)看,胤祚還不算太打眼。

    繡瑜這才放心許多。

    皇貴妃的產(chǎn)期又近在眼前,說來,康熙這些年一直在皇貴妃和她之間和稀泥,誰真惱了就把胤禛打包塞過去安慰安慰,等另一個生氣了又塞回去。怎么這次她裝病留了胤禛在永和宮這么長時間,康熙卻不聞不問呢?繡瑜想著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康熙自然不可能枉顧懷孕的表妹兼妻子的感受,只是他此刻的心情是又驚疑又憤怒,不知該怎么面對繡瑜。

    那日他說找人為皇子批命,本來只是隨口一說,但是半月前在西山巡獵的時候,跟裕親王閑聊,卻聽聞拈花寺的百歲高僧靖元大師占卜算卦十分了得,并且他有個規(guī)矩,每個人只給算一卦,卦文一旦給出,不論好壞,都不會再占第二次。

    康熙一時興起就趁巡獵的機(jī)會微服前往拈花寺,面見靖元大師,只說給家中兒子們算卦。

    現(xiàn)在讓他比較擔(dān)憂的幾個兒子中。老三身子不好,但是占出來壽數(shù)還算不錯。老四八字貴重,但命格獨(dú),是個操心勞力的命,卻不至于妨克親人。老七天生有些缺憾,但是后面福氣綿長,是苦盡甘來的命相。

    康熙本來已經(jīng)放心,只是順手遞了其他幾個兒子的八字叫大師看看。

    結(jié)果靖元大師把胤祚的八字排盤出來,只到排一半就停住了手,又取了龜甲占卜,結(jié)果龜甲從他手指間滑落,儀式中斷。靖元不由胡須微抖:“這……”

    康熙心里一驚,他總覺得胤祚這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是有些異象的,莫非……他揮退了隨身伺候的梁九功,問道:“可有什么不妥?”

    靖元閉了眼緩緩說道:“這個孩子有早夭之相,天命難違,施主少疼些他吧�!�

    康熙萬萬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jié)果,當(dāng)即勃然大怒。他求卦不過是圖個心安,結(jié)果反而討了個大大的不吉利。他怒氣沖沖地出來,心內(nèi)糾結(jié)了幾日,也就忘了胤禛還在永和宮的事。

    今夜,他又想起此事,深悔自己輕易泄露皇子們的生庚,如果被人認(rèn)出來就有大禍了。他想了半日還是寫了一道密令,就說那和尚冒犯圣威,暗示九門提督找個由頭將其治罪。

    密令發(fā)出去,康熙突然又有些后悔,傷害佛門之人,萬一折損皇家的福氣怎么辦?他正要命人去把梁九功叫回來,卻見承乾宮的小太監(jiān)大汗淋漓地被領(lǐng)了進(jìn)來:“萬歲爺,娘娘發(fā)動了!”

    康熙嚯地站了起來。如今才二十二年六月,皇貴妃這胎還不滿九個月!

    作者有話要說:

    容若男神的《采桑子·塞上詠雪花》,應(yīng)該都聽說過,貼一下上闕:

    非關(guān)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

    別有根芽,不是人間富貴花。

    第36章

    七月酷暑,

    出了四九城往北的僻靜山道上,四匹駿馬兩兩并列而馳。為首兩位十五六歲的少年錦衣玉冠,

    正是約定往城外游玩的晉安和法海。身后法海的小廝賀華打馬上來:“兩位爺歇歇吧,

    這日頭太毒,

    仔細(xì)中了暑�!�

    眼前前方道路蜿蜒下行,盡頭有條小河,

    河邊一片樺樹林,法海就勒了馬吩咐道:“你先去寺里打點,

    備下素齋和禪房�!�

    賀華領(lǐng)命而去,剩下三人就慢悠悠走到那樹林邊準(zhǔn)備歇息。晉安年長腿長,先翻身下馬。小廝東銘伸手去扶法海。

    晉安早有預(yù)謀,趁他站立不穩(wěn)時一步上前,

    伸手往他衣襟里一探,

    摸出只羊脂白玉雕著海棠并蒂花樣的簪子來,當(dāng)即夸張地調(diào)笑道:“昨兒下學(xué)見你偷偷往銀樓里去,果不出我所料!今天你約我出來上香,

    難不成求的竟是因緣?”

    “還給我!”法海一把奪了那簪子去,臉上帶了些可疑的紅色,欲言猶止。

    晉安就咳了一聲,吩咐東銘去河邊打水,

    待他走遠(yuǎn)了才問道:“是哪家的閨秀?宮里沒有皇后,主持選秀的肯定是皇貴妃。你求神還不如求求自己的親堂姐�!�

    “你想到哪兒去了?這是送給我四祖父家的七堂姐的�!�

    “哈?”晉安不由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

    法海連自己嫡親的父兄都不認(rèn),竟然會去記得一位出了三服的堂姐?

    “她家住在承恩公府后街上,

    我們時常在一起玩。七歲那年鄂倫岱推我入水,如果不是她喚了家丁過來,我早就沒命了�!�

    晉安了然地點頭:“聽起來真是個好姑娘。”

    法海雙拳緊握,露出擔(dān)憂的目光:“我這位姐姐與旁人不同,她的性子不適合嫁入勛貴世家,只盼得一個白頭偕老的好歸宿,我這次來就是幫她求上一卦。我那伯母在皇貴妃面前也有幾分薄面,聽聞皇上有意給德妃娘娘的母族抬旗,如果事情成真,晉安兄是否有意……”

    “誒誒誒,打住打��!”晉安連連擺手:“你們佟佳氏的姑娘,我哪里高攀得上。再說我還盼著多逍遙幾年呢�!睕r且這一屆選秀法海近親的堂妹們還未長成,佟佳氏沒有女兒可用,這位佟姑娘只怕福氣不小呢。法海所求多半要落空了。

    法海來不及失望,就見東銘連滾帶爬地跑過來:“爺,佟爺,不好了。河邊,河邊有死人,好多死人!”

    三人跑到樹林邊一張望,果然見遠(yuǎn)處橫七豎八倒著五六具尸體。晉安與法海對視一眼,大著膽子走過去查看了一番。

    地上沒有打斗的痕跡,尸體上沒有大量流血的創(chuàng)口,但是個個表情痛苦,臉色烏黑。沒有一炷香的功夫,兩人就把早膳用的東西吐了個一干二凈,卻聽旁邊東銘喊道:“爺,這兒還有個活的!”

    兩人忙過去看了,那人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他臉色已經(jīng)開始發(fā)青,目光渙散,四肢抽搐,明顯是中毒之召。腿上兩個烏黑的血洞,用刀開了十字形的口子,四周污血凝結(jié)。明顯是剛中毒時就放血止毒了。

    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在下山西糧商晉氏家仆,護(hù)送……小公子回京時,偶遇一陌生斗笠人在此休息。小公子頑皮,掀了那人的面紗…….一炷香之后,商隊遭遇毒蛇襲擊。小公子在馬車?yán)�,還請二位…….咳咳咳�!�

    “山西晉氏?我知道了,定把那孩子送回京城晉宅。”晉安搶著問:“是何人敢在天子腳下行這等大膽之事?”

    “在下不知,那人……手背上掛著一個新月狀銀飾,像是苗……”

    那老仆話未說完已經(jīng)斷了氣,晉安和法海都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居住在西南邊陲之地的苗人擅制毒,所用之法無不陰狠毒辣,只是這些人怎么來了京城呢?

    東銘已經(jīng)去馬車?yán)锉Я四腔杷粷娏艘簧砟蜓谏w氣味躲過毒蛇襲擊的晉家小公子,三人心情沉重地回了河邊樹林。正遇賀華打馬而來:“爺,拈花寺出事了。九門提督、步兵統(tǒng)領(lǐng)托合齊帶領(lǐng)一百步兵包圍了寺廟,說是搜捕反賊。另外,拈花寺的靖元大師已經(jīng)在前天晚上坐化圓寂了�!�

    晉安和法海兩人俱是心中一驚。托合齊手握京師兵權(quán),位高權(quán)重簡在帝心。他親自出馬,為的只怕不是一般的反賊。加上靖元大師圓寂,求卦之圖自然落空,兩人只得敗興而歸。剛到城門口,就遇到佟佳氏的家仆等候在此,告知法�;寿F妃產(chǎn)下一女。

    兩人便分頭行動,晉安去送那山西晉氏的小公子回家。法海徑自回家,皇貴妃生下小格格,承恩公府眾人是明喜暗悲。法海素來沒什么家族榮譽(yù)感,去問候了一番堂姐就回屋歇下了。他功課未寫完,第二天就是國子監(jiān)的考核之日,五更天的時候便起身帶了小廝趕往國子監(jiān)。

    車馬房的人見是他大清早要車,不由懈怠了幾分。法海帶著賀華在角門外等了許久,卻見一個穿黑色緊身短打,腳踩鹿皮短靴,頭上戴著竹笠的男人從對面銀樓出來。那銀樓是佟佳氏的產(chǎn)業(yè),只招待大客戶,這男人打扮奇怪,法海暗中多留意了幾分。

    街角一輛馬車駛來,男人扶著車廂跳上車時,手一抬,袖管下垂,露出了手背上的銀飾。那細(xì)細(xì)的銀片貼著手背劃出一道狀如新月的弧線。法海不由后背一涼。

    步兵統(tǒng)領(lǐng)托合齊的大動作,終究還是引起了眾多大人物的注意。梁九功在宮外置的宅子里,最近頻頻有大人物光顧。他下了值回到大太監(jiān)的宮房里,小徒弟魏珠早已打好了洗腳水恭候在此,掐媚地笑著:“師傅,完顏嬤嬤那邊催得厲害,您看是不是老地方見個面?”

    “糊涂!”梁九功順手一個腦瓜崩敲在他頭上:“你只回她此事與承乾宮無關(guān)便罷了。”他是圣母皇太后提拔的不假,可孝康皇后都去世多少年了?皇貴妃又不爭氣生了個小格格,這樣大的消息自然要賣給有用之人才值得。

    天子受命于天。天命所歸,歸誰?這樣大的事,還有誰比毓慶宮更感興趣呢?他是離皇帝最近的人,自然比誰都清楚,皇上寵愛太子令其繼承大統(tǒng)的決心。

    是夜,索額圖府上就收到一張?zhí)抗P書寫的紙條:“皇上給諸皇子算命,六阿哥異于旁人�;噬蠐]退左右,與靖元密談片刻,大怒而歸,令誅靖元�!�

    另一個成了搶手貨的人是托合齊。他不像梁九功那樣清楚地知曉圣意,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為何康熙要讓他去對付一個和尚。不過這并不妨礙他悄悄地賣個好給未來的君王,他可不想吊死在一棵樹上,同樣的消息索額圖一份,明珠一份,反正這兩個老對頭又不可能串口供。

    這個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康熙過得索然無味。夜宴上那些比花朵兒還嬌艷的面孔似乎都失了顏色,那美味珍饈似乎都成了泥土,那些精心編奏的絲竹之聲聽在耳朵里也成了惱人的雜亂之音。

    表面上的原因,是因為皇貴妃的小格格六月里生,閏六月的時候就殤了。皇貴妃整日里以淚洗面,很快病倒不能出席宮宴。

    更深層次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比如,皇貴妃此胎為何從一開始就波折連連。再比如,靖元在托合齊帶人趕到之前,就已經(jīng)坐化�?滴跻挥浿厝瓝]出,還未來得及打中,對手就已經(jīng)化作了飛灰。他不用再擔(dān)憂靖元泄密,但是心里的恐懼卻更深了一層。

    如果靖元是故意犧牲自己的性命挽救整個寺廟,豈不是說他真有斷定康熙身份、預(yù)見他人生死的能力?

    康熙接到托合齊的回報之后,沉默許久才吩咐善待拈花寺的和尚、給銀給人幫拈花寺供奉的佛祖重塑金身�;寿F妃的小格格已經(jīng)殤了,他還有小六和溫僖宜妃德妃肚子里的孩子,這個時候不能再有血光之災(zāi),得罪菩薩。

    他一直想著,直到太子舉杯祝酒時才勉強(qiáng)回過神來。中秋是闔家團(tuán)圓的節(jié)日,皇子公主們在底下用了席,也都上來挨著母親坐下說話。

    胤祚在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康熙面前轉(zhuǎn)了一圈,已經(jīng)被投喂得小肚子鼓鼓的,賴到繡瑜身邊坐下,要討烏銀自斟壺里的桂花釀喝。

    繡瑜笑咪咪地給他倒了一杯。胤祚一飲而盡,小臉就皺成了包子,勉強(qiáng)咽了下去:“額娘騙我,苦的,這不是桂花釀!”

    繡瑜笑道:“怎么不是?額娘喝著就甜甜的。要不你再試一口?”

    胤祚將信將疑地又倒了一杯,包子臉上的褶又多了幾道:“明明就是苦的!”

    身后侍立的宮女都笑了,繡瑜這才承認(rèn):“這是苦芥茶,喝了對身體好�!�

    胤祚又被灌了幾杯,就伸手去摸她桌上的紅豆糕吃。那糕是紅豆蒸熟了磨粉,和進(jìn)面里做出來的,看著紅彤彤的好似云霞一般,吃著格外香甜軟糯。胤祚吃了三塊才停手,還說:“剩下的給四哥送去�!�

    皇貴妃病著,胤禛不能來參加宮宴。

    紅豆糕本是宮里最尋常不過的吃食,只有六阿哥吃得這么開心,還巴巴兒地叫送去。眾宮娥都忍不住笑了。繡瑜卻欣慰地說:“東西雖小,也是他的一份心。給他收起來吧�!�

    那邊太皇太后又喚了胤祚過去,摟著說了好一會兒話。繡瑜感覺那些羨慕的目光都要化作刀子把她扎穿了。

    結(jié)果夜里回了永和宮,繡瑜歇下還沒一個時辰,竹月就匆匆進(jìn)來回稟:“娘娘,六阿哥一直嚷肚子疼,好像是積食了,嬤嬤們已經(jīng)讓傳了官房,想來應(yīng)該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繡瑜卻莫名一陣心慌:“扶我去看看。讓小桂子去傳太醫(yī)。”

    “可是宮門已經(jīng)落鎖了……”

    “那就開了門去,就說我半夜胎動不安,請何太醫(yī)來瞧瞧。”

    繡瑜披了衣服就往東暖閣那邊去,迎頭就撞見蘇嬤嬤面如金紙地出來,嘴唇哆嗦著說:“德主子,六阿哥好像疼得有些厲害了�?峙虏惶珜�,快去請?zhí)t(yī)吧。”

    繡瑜掀了簾子進(jìn)去,果然看見胤祚趴在床上大哭不已,寢衣的后背都汗?jié)窳�。乳母們圍著他查看,慌成一團(tuán)。

    “慌什么,在旁邊站好了!仔細(xì)想想六阿哥今晚吃了什么東西!”繡瑜厲聲喝道,她在竹月的攙扶下,艱難地在床邊坐了,只見胤祚面如金紙,嘴唇烏黑,瞳孔放大,四肢厥冷抽搐不已。

    這分明是食物中毒的癥狀!

    誰敢在宮宴上下毒?是怎么下的?下的什么毒?繡瑜腦海里一時閃過無數(shù)個念頭,最終定格在幾年前那個夢里,德妃對她說:“不要讓胤祚吃外面的東西�!�

    終究是她大意了。繡瑜不由心痛如絞,她牙關(guān)緊咬,口里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落在窗邊一副簡筆畫上,那是如意館的太監(jiān)一個月前為他們畫的。母子三人,高而瘦的那個是胤禛,懷里抱著球的是胤祚。繡瑜坐在中間,一手一個兒子,腿上趴著貓,真·人生贏家。

    去他媽的歷史不可改變,這是她的兒子,就是撕了生死簿,燒了閻羅殿她也得把兒子搶回來�!芭D�!快拿牛奶,羊奶人奶都成,全部給本宮端上來!”她突然大喊。

    眾人都愣住了,六阿哥斷奶都好幾年了,永和宮上哪兒去找這些東西?

    繡瑜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她腦子里靈光一現(xiàn):“綠豆湯!小廚房里有解酒的綠豆湯,快端上來!”

    竹月當(dāng)即領(lǐng)命而去,片刻便拿托盤端了一碗濃濃的綠豆湯上來。繡瑜攬了兒子在懷里,蘇嬤嬤經(jīng)驗豐富的捏開他的嘴,繡瑜端了碗親自喂到兒子嘴邊:“小六,沒事,按照額娘說的做�?旌龋嗪刃��!�

    胤祚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虛弱地抬眼看了她一眼,費(fèi)力地吞咽。

    等他把那一大碗綠豆湯都飲盡了,繡瑜把碗一丟:“再去端。拿巴豆煮水,熬得濃濃的�!�

    眾人雖然不解,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紛紛領(lǐng)命而去。

    繡瑜拔了頭上的玉簪,把扁而平的那一端對準(zhǔn)兒子的嘴:“小六,張嘴,別害怕,額娘不會害你的�!�

    “娘娘!使不得��!”蘇嬤嬤心驚膽戰(zhàn)地看她把玉簪深深地探進(jìn)了胤祚嘴里,深及喉嚨,然后往下一壓。

    胤祚當(dāng)即劇烈地嘔吐起來,那灑了一地的穢物中分明夾雜著些許血絲。不管是什么毒物,洗胃總是沒錯的,繡瑜心中稍定,又端了旁邊的綠豆湯:“再來�!�

    幾個嬤嬤幾時見過這樣的場面,嚇得呆若木雞。

    作者有話要說:

    繡瑜抱著哄著他又灌了兩回,終于胤祚雖然哭得厲害,但是卻漸漸停止了抽搐。

    整個永和宮燈火通明,何太醫(yī)終于匆匆提著醫(yī)箱趕來。

    繡瑜渾身大汗淋漓,臉上一片冰冷,她摸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哭了。來不及換衣裳,竹月把她扶到了一旁的屏風(fēng)里避讓。

    一陣窒息般的安靜之后,終于響起何太醫(yī)死里逃生般激動的聲音:“回稟娘娘,六阿哥這是中毒,但是好在所食分量不多。奴才這就下方子煎藥�!�

    繡瑜急切地問:“會有后遺癥嗎?”

    “后羿……癥?”何太醫(yī)疑惑地問。

    “哦,可會落下病根?”

    “這毒毒性似乎并不強(qiáng)烈,應(yīng)該不會,到還需要進(jìn)一步查看才知道�!�

    “好,你開方子吧。”繡瑜定下神來,開始回想,是什么毒能夠避開銀筷的檢測,混入宮宴之中呢?

    第37章

    繡瑜操勞一晚,

    一放下心來,腦子就一陣陣發(fā)暈,

    意識漸漸模糊。

    再度睜眼的時候,

    窗外已經(jīng)天光大亮,

    康熙一身朝服寶冠,坐在她床邊。

    “皇上?小六怎么樣了?”繡瑜清醒過來,

    下意識就要翻身坐起。

    “別動,你好好休息。”康熙順勢攬了她的肩膀,

    把她按回床上坐著:“小六沒事,朕已經(jīng)安排了太醫(yī)院小兒脈科的朱醫(yī)正等三人專門為他診治。他睡著了,暫且沒什么大礙�!�

    繡瑜急切地問:“可查出來了,六阿哥所中為何毒物?”

    竹月屈膝回稟道:“娘娘,

    是那紅豆糕�!�

    原來那碟紅豆糕擺盤成一個金字塔型,

    銀針測毒只測了表面的幾塊,嘗膳太監(jiān)也不可能把點心全吃光了。只有那靠里側(cè)的幾塊被人下了毒,胤祚吃的時候又是用手拿的,

    沒有用銀筷,就這樣不知不覺地中了招。

    屏風(fēng)后的何太醫(yī)躬身回稟:“娘娘,這紅豆糕的色澤過于艷紅,易溶于水且水面微微泛紅,

    依微臣看倒不像是什么厲害的毒藥,更像是畫畫用的朱砂。朱砂味甘性寒,

    本可入藥,但是不能大量服食,

    更不能煎煮火煅,否則會有劇毒�!�

    “朱砂?”繡瑜稍微放心。拜高中化學(xué)所賜,她隱約記得朱砂好像是某種硫化物,中毒的原理是加熱后會產(chǎn)生汞,但是汞被人體吸收的比例并不高,以致于很多人都不知道朱砂有毒,甚至有帝王長期服食朱砂制成的丹藥,拜某部宮斗劇所賜,她還知道以上的帝王包括她家小四。言而總之,想來小六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事。

    一旁的朱醫(yī)正摸著胡子微微疑惑:“這糕點上的朱砂分量不輕。六阿哥吃了三塊,卻沒有中毒太深,實在是皇上福澤庇佑�!�

    繡瑜心里咯噔一聲,轉(zhuǎn)而對康熙笑道:“說到這個,皇上可得好好獎賞何太醫(yī)一番,昨夜他匆匆趕到永和宮,教嬤嬤們先用了催吐之法,又用了巴豆湯加快毒物排出。如今小六平安無事,想來就是這法子起了作用�!�

    康熙點頭:“臨危不亂急中生智,的確難能可貴。傳旨,何太醫(yī)官升一級,賞白銀千兩�!�

    何太醫(yī)也不傻,當(dāng)即跪地謝恩。德妃娘娘強(qiáng)行把這頂高帽子強(qiáng)行按在他頭上,自然有她的用意,自己好好戴著就是了。

    繡瑜嘆道:“是臣妾連累了六阿哥�!�

    那紅豆糕是她桌上的點心,因為胤祚連吃了三塊,清廷規(guī)矩食不過三,所以才被撤下去了。

    其實不能怪她大意,實在是宮宴上下毒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妃嬪爭風(fēng)吃醋,那是等同于謀逆的大罪,少說也是誅滅三族的下場。后宮前朝的爭斗無非是為了榮寵,誰會做出這樣費(fèi)力不討好、累及家族的事呢?

    康熙也是異常憤怒,他夭折過很多兒子,但都是因為那些孩子天生不足,這次卻是有人蓄意暗害。況且宮宴上出現(xiàn)劇毒,已經(jīng)直接威脅到了他的安全,身為富有四海的君王還有什么比失去生命的威脅更讓他感到憤怒呢?

    康熙一番雷霆之怒下,紫禁城被翻了個底朝天。半個御膳房的宮人塞滿了慎刑司的地牢。驚奇嬤嬤們點燈熬油,加班加點地審訊犯人。無數(shù)宮人去而不返,整個紫禁城風(fēng)聲鶴唳。

    沒想到最后揪出的真兇,竟然是一個大家都想不到的人!

    “通貴人?”繡瑜愣了好長時間,才從記憶里翻出這么個人來。通貴人位份低不得寵,自從以前的九阿哥夭折之后,就從大家的視線里消失了。這樣曇花一現(xiàn)之后迅速變成背景板的女人,在后宮里多如牛毛,么會跑到宮宴上興風(fēng)作浪?

    康熙面沉如水:“那拉氏已經(jīng)招供。她的身邊的宮女也證實,那拉氏自從九阿哥夭折之后一直對你頗多怨恨,經(jīng)�?诔鲈{咒之言。這一二年以來,竟然有些瘋瘋癲癲,神志不清。那糕點里的朱砂正是出自她手里,跟內(nèi)務(wù)府的記檔吻合。御膳房的墩子也證實她身邊的小太監(jiān)曾經(jīng)鬼鬼祟祟出入后殿�!�

    繡瑜卻覺得不對勁,通貴人跟她有仇不假,可是現(xiàn)在兩個人根本不是一個段位上的了。換言之,她們已經(jīng)沒有利益沖突了,通貴人怎么會單純?yōu)榱诵箲�,就不顧父母族人的性命,犯下誅九族的大罪呢?她又憑什么接近御膳房呢?

    繡瑜一抬頭就看見白嬤嬤欲言猶止的臉,心里突然一跳,猛地記起通貴人居住的啟祥宮,主位正是僖嬪。這一年以來,兩人的關(guān)系非常密切。

    如果真是僖嬪指使的,這事情就復(fù)雜了。僖嬪是太子的親姨母,如果處置了她,叫太子和小六日后如何相處?康熙又豈能允許心愛的太子背上一個謀害兄弟的疑罪?

    繡瑜捏著帕子的手已經(jīng)冰冷一片。

    康熙最近常常留宿永和宮,陪她用膳。某日又像懷胤禛的時候那樣,拿了本《道德經(jīng)》非要給孩子念書,還故意說笑討她開心:“依朕看,你這法子還是有點用的。都是你生的,一樣的聰明,但是老四讀書卻比老六強(qiáng)上不少。”

    繡瑜卻笑不出來。同樣的場景,在那個時候是“賭書消得潑茶香”的安逸閑適。如今再度西窗對坐燃紅燭,卻是一種可笑的補(bǔ)償。她心情激蕩下,連聲音都冷淡了:“皇上這是嫌棄六阿哥了嗎?”

    康熙愣了一下,卻沒生氣,反而好脾氣地攬著她的肩膀:“怎么會?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但是個個都是朕的兒子,朕哪個都喜歡�!�

    他如今表現(xiàn)得越溫柔體貼,繡瑜反倒更心寒。她又想到自己一直以來的心病,不由更加心急如焚,干脆趁機(jī)求道:“皇上,小六這名字,福氣太大了些。只怕他壓不住這福氣,所以才有這些劫難。不如請皇上收回成命,另賜他一個名字吧�!�

    “胡說!朕的兒子有什么福氣受不住的?”康熙厲聲道。

    “朕已經(jīng)賜死了通貴人,對外只宣稱是病逝。取消葬儀,不入妃陵,她的父兄朕會找個由頭將他們貶庶人�!笨滴鹾仙蠒�,耐著性子解釋道。

    繡瑜差點冷笑出聲。通貴人不過是個跳梁小丑,下毒之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可最終只懲罰了幾個御膳房的廚子。這般雷聲大雨點小,她不信康熙沒有查出點什么。

    她終于知道為何康熙明確支持太子,其余八龍還拼上性命也要鬧得風(fēng)風(fēng)雨雨。都是龍子鳳孫,一個能呼風(fēng)喚雨,其余的被害了性命也不得伸冤,如何能夠甘心?

    她這樣想著,不知不覺攥緊了拳頭,手心里浸出冷汗。

    康熙見了一嘆,掰開她的手握了,強(qiáng)行往懷里一帶:“你啊,就是個多心的,不樂意都寫在臉上了。難道朕就是那種心眼偏得沒邊,不辯是非善惡的人嗎?”

    “臣妾不敢�!�

    “嘴上說著不敢,心里其實是在怨朕來著。”

    “臣妾……”

    不等她辯駁,康熙突然湊到她耳邊說:“僖嬪病了�!�

    “嗯?”繡瑜不由愣愣地看著他。

    康熙眼睛里透出意味深長的光:“她侍奉朕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特意’派了顧太醫(yī)去為她診治。”

    他著重強(qiáng)調(diào)了“刻意”二字。繡瑜不由疑惑,難道真是僖嬪指使通貴人用這么粗淺的法子,來害胤祚?這段位可比她姐姐差遠(yuǎn)了。

    要知道元后在的時候,六個庶出的皇子只活下來一個,可至今沒人看得出她動了什么手腳。這才是神級的玩法。像公然在宮宴上下毒這種粗糙大膽的計謀,只能是通貴人這種沒兒子沒位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才能想得出來。

    康熙很快為她解答了疑惑:“最近溫僖和皇貴妃宮里也出了不少事,索額圖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些。太子不是不知事的,老六的名字朕對他早有解釋,你不必再擔(dān)心這些有的沒的�!�

    繡瑜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處置僖嬪并不是因為這次下毒罪證確鑿,而是數(shù)罪并罰。

    雖然都是盼著太子登基,但在對待其他皇子的態(tài)度上,康熙跟索額圖立場截然不同。一個希望太子友愛兄弟,另一個卻盼著太子與其他皇子離心離德,互相暗害,只能依靠母族。索額圖竟敢把手伸進(jìn)后宮之中,康熙只怕剁了他的心都有,自然不會包庇僖嬪。礙著太子的面子,只好叫她“病逝”。

    繡瑜這才松了口氣,由衷地笑道:“皇上跟太子親密無間,真是大清之福。”

    她這話可說到康熙心坎里去了�?滴踝畹靡獾氖虑槟^于跟心愛的繼承人坦誠相對,連皇位繼承和懲罰他母族這樣的事,也可以直言不諱。

    索額圖處處以皇太子的叔祖父自居,卻忘了太子是愛新覺羅家的太子,不是赫舍里家的太子。

    “這次僖嬪的事,朕也會對太子直言不諱,讓他下令給僖嬪送一杯酒吧�!�

    康熙這是好意,怕太子將來對胤祚有心結(jié),干脆叫他親自給僖嬪定罪�?墒墙幸粋九歲的孩子,下旨毒死自己的親姨母。繡瑜不由心里一顫。

    此刻太子與康熙父子關(guān)系親密無間,自然會覺得索額圖多此一舉、僖嬪罪有應(yīng)得。等日后他們父子倆嫌隙漸生,太子跟赫舍里家越走越近,難免就會把姨母的死怪到小六頭上了。

    繡瑜放緩了聲音勸道:“皇上這樣為臣妾母子打算,這份恩德臣妾永遠(yuǎn)都會記得�?沙兼坏貌欢纺憚褚痪洌咏K究還是個半大孩子呢,這些生生死死的事不吉利,還是避著他些吧。僖嬪罪有應(yīng)得,可皇上仁德,就讓她悄無聲息地‘病逝’吧�!�

    她這樣做也是為了康熙。這個男人雖然渣,但是在此刻他還是像一面堅不可破的盾牌,嚴(yán)嚴(yán)實實地護(hù)著他們母子�?滴醪欢逃睦韺W(xué),現(xiàn)在他教會了年幼的太子依仗權(quán)柄毒殺姨母。將來太子大了,懂得權(quán)勢的好處了,也會用同樣的手段對付這個妨礙他登基的父親。

    見他面露猶豫之色,繡瑜繼續(xù)勸道:“孩子都依賴父母,元后早逝,太子對僖嬪的感情不一般�;噬舷炔m著他,等太子長到十二歲入朝聽政,再將一切和盤托出。那時,太子必定更能體會皇上的苦心�!�

    提及元后,康熙緊鎖的眉頭終于放松了幾分,點了點頭:“那就依你之言�!眱扇丝吭谝黄鹫f了許久的話,隔著寢衣肢體相貼�?滴跬蝗簧焓謸崦鳖i處光滑的皮膚,奇道:“你這次懷孕倒不同于以往,似乎更白凈了些。樂天曾有詩云‘溫泉水滑洗凝脂’,朕當(dāng)時不以為然,如今細(xì)細(xì)品來,倒有些味道。”

    這車開得猝不及防,然而繡瑜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輕易被撩得臉紅的小姑娘了,八個月的肚子,老康還能拿她怎樣?繡瑜斜眼看他,眼波流轉(zhuǎn),唇角微翹:“生兒丑母,皇上是說臣妾以前丑了?”

    “哼,不識好歹的東西,夸你也不成。這么酸,莫非這次懷的是個女兒?”康熙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轉(zhuǎn)頭從書架上拿了本《側(cè)帽集》,念道:“夕陽誰喚下樓梯,一握香荑……”

    只一句,繡瑜就奇道:“皇上怎么讀起納蘭侍衛(wèi)的詞了?”后世人人都說容若得康熙看中,繡瑜穿過來才知道,這個男人最是小心眼了。他仰慕漢學(xué),很希望自己能像后世開國太1祖那般,上馬征戰(zhàn)四方,下馬揮毫做詩一樣傳唱四方。

    作者有話要說:

    帶了一本納蘭詞上飛機(jī),有感而作�?瓤龋韵聻樽髡哧P(guān)于男神與康熙關(guān)系的YY之作,與正文關(guān)系不大。大家可當(dāng)做小番外看。嚴(yán)重ooc預(yù)警,滴滴滴——

    理想很美好,然而現(xiàn)實是:他每天案牘勞形,做出來的詩詞也就是這個時代的初中生水平,人家容若九歲的作品都能甩他一條街。好在他還算有自知之明,不像抽風(fēng)的孫子乾隆,水平差還要天天給自己出版?zhèn)人詩集。

    所以面對納蘭·高·帥·有才·容若,康熙的心情很微妙,一方面很驕傲大清有這樣的人才,活打了那些暗諷“清風(fēng)不識字”的漢人的嘴巴;另一方面又暗戳戳的不爽,“哼,你竟敢比朕強(qiáng)”。

    納蘭容若少年成名,這些年已經(jīng)大有“家家爭唱飲水集”之勢了,就連后宮嬪妃都有不少欣賞他的。人家憑實力火的,又是康熙的遠(yuǎn)房表弟、兩榜進(jìn)士、御前侍衛(wèi),一個字蘇,兩個字極蘇�?滴踝约狐c的將,不爽也只能憋著。

    果然,繡瑜只一句就聽出來這是性德的詩,康熙輕蔑地瞥了她一眼,啪得一下把書合上:“原來你也是個酸文假醋,附庸風(fēng)雅的,哼�!�

    空氣中好像有點醋味啊,繡瑜忍著笑:“并非附庸風(fēng)雅,而是臣妾與皇上心有靈犀,都覺得腹中的孩子是個小格格。女兒斯斯文文的,讀點詩詞多好呀。再來一個小六那樣的潑猴,臣妾可招架不住了�!�

    康熙爺這才收拾了打翻的醋壇子,把那一時興起翻出來的《側(cè)帽集》丟在一旁,轉(zhuǎn)手拿起《道德經(jīng)》:“朕的孩子,就算是女兒,也必須知禮懂事。三綱五常才是正統(tǒng),那些兒女情長的東西太過小家子氣,不看也罷。”

    繡瑜聽著他這標(biāo)準(zhǔn)封建頑固老古板的話,由衷地感嘆男神生錯了時代。歇了吧康熙爺,三百年后人家的粉絲見面會,比你的選秀規(guī)模還宏大呢。

    第38章

    春去秋往冬又至,

    困擾了承乾宮粗使太監(jiān)們一個秋天的黃琉璃歇山頂上掃不完的落葉,說話間就不見了蹤影,

    很快又被皚皚白雪所替代。

    寢殿里換了一水的大紅色百鳥朝鳳帳幔。以往素雅的白瓷青瓷玉器全不見了蹤影,

    代之以色彩明艷、花紋繁復(fù)的琺瑯彩。就連皇貴妃以往嫌“沉甸甸的沒趣兒”不愛戴的那些鳳冠鳳釵,

    如今也換了格外大的東珠來,日日頂在頭上。

    旁人只道皇貴妃雖然失了孩子,

    但是承乾宮一如既往地圣眷優(yōu)容。只有完顏嬤嬤知道,皇貴妃整個人的精神氣兒都沒了,

    只是強(qiáng)撐著外面的架子不倒罷了。

    以往她總是自命不凡,滿后宮里數(shù),比她漂亮的沒她家世好,比她家世好的又都短命早死。可不是就數(shù)她最得意了嗎?為著這個,

    她總覺得自己的孩子也是該生下來就比別人強(qiáng)的,

    也曾在心里想過,元后嫡子又怎樣,惠妃整天掛在嘴上的大阿哥又怎樣之類的話。

    可如今呢?八月里,

    宜妃生了九阿哥。十月底,溫僖貴妃生了十阿哥。個個瞧著都是身強(qiáng)體壯好養(yǎng)活的。就連中間九月里,德妃生的九格格,也是八個多月早產(chǎn),

    生下來才四斤多一點,比她的八格格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烏雅氏這個女人,

    也不知道哪來的本事。六阿哥中毒也被她救了回來,九格格剛生下來的時候哭聲跟貓兒似的,

    也被她硬生生地養(yǎng)了回來,如今也是粉嫩乖巧的孩子了。

    幾乎同時懷孕的四個高位妃子,就屬她最不爭氣,最沒本事。胤禛在永和宮住了個把月回來,就像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似的,把以往那些撒嬌拖延的模樣全收了,每天早起溫書練字。挪去阿哥所之后,更是像個小大人似的,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連康熙見了都夸。

    兒子太過懂事不用操心,皇貴妃欣慰之余又覺得這承乾宮越發(fā)寂靜了幾分�?僧�(dāng)承恩公夫人和她母親帶著遠(yuǎn)房堂妹進(jìn)宮來看她的時候,她才發(fā)覺承乾宮還是安靜些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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