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書舒心里不斷默念。
然而她擺完湯,從左邊向右移動兩步,他坐著的姿勢沒有動,目光就跟著她平移兩步。
看看看,還看,不知道她很尷尬嗎?
書舒像是受不了這種“煎熬”,正當(dāng)她想要看回去,用眼神理直氣壯反問這人看什么看時。
剛抬頭,就在即將要對視前,他幾乎是同步地挪開了視線。
“……”
他,什么意思。
還好,在這之后漂亮木頭沒再看她。
又恢復(fù)了那副之前什么都引起不了他注意的冷清模樣,就好似,手語烏龍事件根本沒有發(fā)生一樣。
嗯,這樣最好了。
…
書舒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皮膚太白的人如果熬夜很容易會被看出來。
漂亮木頭就是,他的黑眼圈有些重。
書舒胡亂猜測。
該不會是天天在房間里半夜打游戲吧。
…
這天下午,陽光正好。
管家周伯在院子里指使傭人做著什么。
書舒走進一瞧。
幾個傭人人手一塊抹布在擦拭——魔方。
形狀不同,面數(shù)不同的各色各式魔方,足足有三大筐。
書舒好奇的問陶阿姨哪兒來這么多魔方。
陶阿姨說那些都是小少爺?shù)摹?br />
這書舒當(dāng)然知道是漂亮木頭的,她問的是,弄這么多是做什么,有三十雙手也玩不過來吧。
為了收藏?
可書舒瞧著,那些就是很普通的款式,沒有什么收藏價值。
直到某天,她才知道它們的作用是什么——
第148章
魔方
(1)
來到別墅的第十一天,按照輪值表,輪到書舒值夜了。
不過陶阿姨告訴書舒,在這里值夜是件很輕松的事情,小少爺喜靜,尤其到夜里,從不麻煩他們,象征性守到差不多十點就可以去休息了。
“值夜快結(jié)束的時候記得去后頭電房,把貼有綠色標(biāo)簽的按鈕都關(guān)閉哦。”
書舒應(yīng)道:“好。”
又交代完一些簡單事項后,陶阿姨解下身上的圍裙走了。
書舒來這里之前,都是睡到晚上十點才出去覓食的,所以這個值夜對于她來說,輕輕松松拿捏。
眨眼便到十點。
果然如陶阿姨所說的那樣,漂亮木頭房門緊閉,一次也沒有出來過也沒有喊過人。
書舒收好手機起身,拿著手電筒從廚房的后門穿到花園前去電房。
…
今晚月光格外的亮。
花園里的花花草草仿佛都被一層銀白色柔軟的薄紗給覆蓋。
書舒關(guān)上電房的門出來,走在小徑上,帶著涼爽意味的風(fēng)拂起頰邊的發(fā)絲,她關(guān)掉手電筒,愜意地打算乘著月光回去。
忽的。
在經(jīng)過一樓某個房間陽臺時,有什么重物跌落在地的動靜從里面?zhèn)鱽怼?br />
書舒腳步停住。
側(cè)頭。
那是,漂亮木頭的房間。
房間窗簾沒拉特別嚴(yán)實,中間露出一條黑乎乎的縫隙,屋里沒開燈。
頓了頓,書舒沖著陽臺試探性問了句:“喂,你沒事吧?”
無人回應(yīng)。
可剛才的動靜可不小。
“哈嘍?”
“漂亮——額裴渡?”
仍舊靜悄悄的。
書舒想起陶阿姨說小少爺喜靜是因為性子冷淡不輕易與人親近。
簡而言之可以理解為不愛搭理人。
她一共喊了三聲,在里面肯定能聽見,不過他一聲也沒應(yīng),所以,是不想搭理她吧。
哦。
書舒面無表情收回目光,準(zhǔn)備回去。
“砰——”
又一道重物砸地的聲音。
陶阿姨天天雷打不動的給漂亮木頭熬各種補湯,嘴里邊念叨著要給小少爺補補。
念叨得都讓書舒留下了個裴渡身體大概很虛弱的印象標(biāo)簽了。
漂亮木頭該不會……是有什么隱疾吧。
書舒腦海中瞬間腦補出重物落地的聲音是裴渡突發(fā)某種惡疾摔倒在地,虛弱到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用手去扒拉手邊的東西引起人的注意來求救的畫面。
沒等腦補完。
她手已經(jīng)撐上欄桿,輕巧地翻進陽臺內(nèi),抬手去開玻璃門。
門沒鎖。
握住把手往旁邊一推就開了。
“裴渡?”
書舒擰開手電筒,撥開窗簾走了進去,剛走到第四步。
她看見了裴渡。
少年一身灰色的棉質(zhì)睡衣,手電筒的光照在他線條流暢的側(cè)臉上,也同時照亮他曲腿坐在地毯上安然無恙的身影。
并沒有想象中的昏倒。
誤會了。
又一次。
光亮下,裴渡眼睫微微動了下,似有轉(zhuǎn)頭看過來的跡象。
書舒趁裴渡開口前趕忙搶先道:“額那個我是聽見你房間有不好的聲音,我喊過你的,你沒應(yīng)我,我以為你出事了才進來的�!�
“……”
“雖然是我誤會了,但你也不能怪我,今天是我值夜第一天,你要是出點兒什么事,周伯肯定要扣我工資的,再說你沒事的話好歹吱一聲唄�!�
“……”
“我家道中落本來就負債一百萬,要扣錢可以,除非你替我還債�!�
書舒絮絮叨叨說完。
裴渡一句話也沒說,側(cè)著頭,始終保持沉默。
沉默到就好似他沒有聽見她說話一樣,更甚的是,沒發(fā)覺她這個人進入到了他的房間。
“……?”
書舒覺察到有哪里不對勁。
“咔嚓,咔嚓。”
有什么細微的聲音。
書舒手電筒不禁往下,就看到裴渡手中正把玩著一個五顏六色的魔方。
不止手中。
少年的腿旁邊,延伸到周圍整個地毯之上,都灑滿了各式各樣的魔方。
正是書舒前兩天看到其它傭人擦拭整理過的那些魔方。
用兩個超大號筐裝著的。
而現(xiàn)在這兩個筐以傾倒的姿態(tài)擺在茶幾上,好像是有人伸手無意識的將它們扒倒的。
所以剛才兩下重物砸地的聲音原來是……?
書舒瞧見裴渡動作流暢地把手中的那個魔方還原了,還原后將它放到身后的沙發(fā)上,又從腿邊摸索起另一個魔方,繼續(xù)還原。
還原一個,接著下一個。
全程很專注,心無旁騖。
但書舒卻看懂了。
漂亮木頭這模樣,是在夢游吧。
人夢游會做的事情有很多,有的是在房間或者是走廊來回的走動,有的是打開衣柜折疊衣服。
而漂亮木頭——是玩兒魔方?
第一次見。
書舒曾經(jīng)刷到過一個關(guān)于夢游的帖子,貼主科普說,一般處在夢游當(dāng)中的人會在“完成”某件事情后才能結(jié)束自己的夢游狀態(tài)。
那漂亮木頭是要完成什么事情。
書舒視線落在滿地的魔方上猜測著,該不會是要把所有的魔方都還原掉吧。
這得玩兒到什么時候去。
所以漂亮木頭的黑眼圈是這么來的?
不對,他燈也不開,怎么看得見顏色的。
書舒又走近了些,在裴渡旁邊蹲下,觀察了會兒才發(fā)現(xiàn),魔方上面還刻有代表不同顏色的凹進去的小點,手指摸上去就能摸出來。
原來如此。
書舒抬眸,少年無意識垂著眼皮,從側(cè)面看過去睫毛長且疏密,本來就白,這下顯得黑眼圈就更加深了,身上那種病態(tài)的冷清感就更重。
書舒手往他眼前晃了晃。
裴渡一動不動,是真看不見她。
好吧。
就當(dāng)日行一善咯。
書舒放下了手電筒,盤腿坐下,隨手拎起地毯上一個魔方。
書舒以前有段時間也迷過魔方,特意買那種小號的,做題時手里也要跟著轉(zhuǎn),好在她沒手生,還原到第二個就徹底熟稔起來。
要不說“人多力量大”呢。
裴渡是勻速還原,書舒則有意迅速,滿地的魔方在不知不覺中加速減少。
最后一個落到了裴渡手里。
還原好后,他如常把魔方放沙發(fā)上,再次傾身去摸找下一個魔方。
卻摸到了一片空——
(2)
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懸停在空中,裴渡垂著眼,看上去有些茫然,像是在疑惑:
魔方為什么就沒有了。
不應(yīng)該的。
他不確定地又摸了摸周圍的地毯。
還是沒有摸到。
裴渡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書舒觀察著他,正好奇他會怎樣時。
下一秒。
少年轉(zhuǎn)過頭,朝她傾身而來。
“?”
書舒一愣,下意識就要往旁邊避開,裴渡兩只手一左一右越過她的兩邊肩膀,將她困在了自己雙臂之間。
即,懷里。
書舒甚至沒來得及驚訝,就見他低下頸,少年那張骨相優(yōu)越的臉龐徑直在視線中放大,離她越來越近。
什么鬼。
他這是醒了?!
書舒瞪大眼,情急之下別開臉,出于本能地抬手要去推裴渡,不過還沒等碰到他,裴渡自己就先停了下來。
停在兩人即將要產(chǎn)生肢體接觸前一刻。
他手臂動了動。
書舒余光瞥見他是在她身后用來裝魔方的筐中摸索。
沒醒。
“……”
不知道為什么,書舒松了口氣,鼻端傳來一抹淡淡的混入屬于少年身上那種清冽干凈氣息的衣物洗潔劑味道。
來自他的衣領(lǐng)。
書舒不自覺的微微抬眼。
眼前。
裴渡仍是那副無意識的模樣,漆黑的瞳孔不顯焦距,“認真”尋找剩下的魔方。
如此近的距離,書舒將他的臉看得更清了。
她感嘆。
漂亮木頭平時是不是很會忌口啊。
戒辣又戒甜的那種。
白就算了,皮膚為什么還這么好,一顆痘甚至連一顆閉口都沒有。
睫毛怎么也好長。
他是不是在沒人的地方偷偷用過睫毛夾了?
肯定是。
鼻子好高。
嘴唇不厚不薄的適中。
唔,就是這些組合在一起,才湊出這么好看的一張臉嗎?
書舒“欣賞”了幾秒鐘,趁著裴渡松開一只手的間隙,一個閃身挪到了旁邊。
而摸索完兩個筐而無果的裴渡似乎才確信,魔方都被還原完了。
他起身慢吞吞往床的位置去,腿碰到床沿,平躺下,蓋好被子,閉上眼眸,勻稱的呼吸隱約傳來。
——睡著了。
原來。
漂亮木頭夢游要做的事情是要將所有的魔方全部還原完才能真正的入睡啊。
書舒值夜輪一次要持續(xù)一周。
嗯,既然已經(jīng)日行一善,那她就好人做到底咯。
一連三天。
書舒都會在值夜完從電房出來后,“摸”進裴渡的陽臺。
該說不說漂亮木頭的作息還真是規(guī)律。
每天十點以前就睡了。
然后睡一會兒會起來擱地毯上還原魔方。
咦,不對呀。
魔方都被還原了,他第二天早上起來不是能看到嗎?
難道,他是知道自己有夢游的習(xí)慣?
書舒忍不住腦補了下裴渡每天默默把所有的魔方一個個打亂,然后為了晚上夢游又一個個還原的畫面。
覺得有點詭異的可愛是為什么?
…
呼出口氣,書舒將還原好的魔方學(xué)著裴渡放在他身后的沙發(fā)上面。
她看了眼手機時間。
今天又比昨天快了將近二十分鐘。
又破紀(jì)錄啦。
書舒撐著下巴看裴渡把最后一個魔方還原完,然后確認所有魔方都沒有了,回床蓋被子睡覺。
任務(wù)完成!
她伸了個懶腰起身,原路從陽臺返回,拉好窗簾,輕輕關(guān)好推拉玻璃門。
書舒不碰裴渡房間里的任何東西,哪怕是一個抱枕,進出時連窗簾拉開的縫隙大小都保持原樣。
這樣就不會留下有她來過的痕跡。
*
裴渡是在連續(xù)三天早醒后起疑的。
睜開雙眼,他側(cè)過頭,看見床頭柜上的電子鐘顯示——早晨八點四十。
又是這個時間。
距離他平時被鬧鐘吵醒的十一點半早了將近三個小時。
可奇怪的是明明早醒了,他卻沒有感覺到任何早醒會有的疲倦與困頓,反而是睡了一個無比滿足安然的好覺后,渾身神清氣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