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不可能!”
我看向賀奶奶。
她正坐在地上,一臉悲痛地摩挲著那斷掉的鐲子。
嘴里一直喃喃著,那是給她寶貝孫媳婦留的。
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
怎么可能那么巧?
怎么可能剛把鐲子送給我,她就犯病了,就忘了,就反過來說是我偷的。
偏偏賀知州剛才又不在。
我不相信,我還是不肯相信會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可此刻看賀奶奶那悲痛的樣子,卻又不像是裝的。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不知道該不該去相信賀知州的話。
但看賀奶奶這個樣子,我的心里卻是真的害怕了。
如果......如果賀奶奶真的是因為老年癡呆癥才對我這樣,那我又該怎么辦?
我摔壞了她這么重要的鐲子,等她清醒了,我又該怎么去面對她?
這時,貴婦忽然走了過來。
她沖我陰陰一笑,然后沖賀知州道:“知州啊,這女人心眼壞得很,我剛才明明就跟她說了,老太太是有老年癡呆癥的......”
“不!沒有!”我急促地看向賀知州,“她撒謊,她沒有跟我說那些�!�
賀知州沉冷地盯著我,沒說話。
貴婦一臉無辜地道:“我真跟她說了,不信,你問問傭人們。”
“是啊,夫人都跟她說了,她還不依不饒,非說老太太是故意在陷害她�!�
一直跟在貴婦身旁的傭人這時候說了一句。
緊接著,其他的傭人都跟著附和起來。
我搖頭,沖賀知州急促道:“沒有,撒謊,他們都在撒謊�!�
第115章
現(xiàn)在幾乎可以肯定,賀奶奶確實有老年癡呆癥,我剛剛也是真的誤會了賀奶奶。
而此刻,貴婦就想借著此事來污蔑我。
貴婦又沖賀知州嘆氣道:“哎,雖然我對你不咋地,但我對老太太向來是尊敬的,這你也是知道的。
我剛才都說了,老太太是犯病了,叫她不要對老太太不敬。
可她偏不聽,還故意當(dāng)著老太太的面把那鐲子給摔了,我看她就是存心想氣死老太太!”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蔽铱催M賀知州那雙森冷的眸子里,哽咽道,“我不知道奶奶她有病,我真的不知道�!�
看著賀奶奶還抱著那斷掉的鐲子,我心里難受得厲害。
如果我知道奶奶她有這樣的病,那即便我受再大的委屈,我也不會摔壞那只鐲子。
“媽,媽......您怎么了?媽......”
“老太太,老太太......”
突然,一陣陣焦急的驚呼聲猛地響起。
是賀奶奶暈倒了。
賀父慌忙道:“快,快送老太太去醫(yī)院�!�
賀知州急促地跑過去,抱起賀奶奶。
我提步正要跟上去,他狠狠地回頭看我:“滾!”
我生生頓住腳步,渾身冷得發(fā)顫。
他沖我道:“要是奶奶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他說完,便抱著賀奶奶急匆匆地往外面走。
我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心口一抽抽地疼。
賀父也跟著去了醫(yī)院。
傭人們紛紛散去,離開時,他們都還不忘咒罵我?guī)拙洹?br />
很快,碩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我和貴婦。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從頭冷到腳。
貴婦環(huán)抱著胸,走到我面前,沖我哼笑道:“賀知州和我們家亦辰,最是孝順?biāo)麄兡棠塘�,如今你把他們奶奶氣成這樣,別說賀知州了,就是我們家亦辰,怕是也要厭惡你了。
呵,這件事就是叫你認清現(xiàn)實,落魄了就去過落魄的日子,別成天想著勾引我們賀家的男人。
我告訴你,想攀上我們賀家,那等下輩子吧!”
我沒有理會貴婦的冷嘲熱諷,只是呆呆地看著被遺留在草地上的鐲子。
見我沒理她,貴婦一把將我推倒在地上,沖我惡狠狠道:“今天算是給你的一個教訓(xùn),以后離我們家亦辰遠點,否則,別說是你,你們整個唐家都要給我小心點!”
貴婦說完,便神氣地進了屋。
我一點一點地爬到手鐲旁,撿起那兩截斷掉的鐲子。
腦海里浮現(xiàn)出奶奶給我這只手鐲時的慈祥模樣,我的眼淚瞬間決堤而出。
奶奶明明那么好,那么喜歡我,我卻誤以為她是在聯(lián)合賀知州報復(fù)我,而摔壞了她最心愛的東西,甚至還把她給氣病了。
我該怎么辦?
手鐲已經(jīng)合不上了,即便拿去修好,也會留下明顯的裂痕。
更何況,我摔碎的不僅僅是這條手鐲,還有奶奶對我的喜歡。
我抱著斷掉的手鐲,獨自坐在院子里哭了良久。
天蒙蒙亮的時候,賀知州還沒有回來。
我心里害怕到了極點,我怕奶奶真的會出事。
最后我忍不住給賀知州打了個電話,可是他沒有接。
無奈之下,我只好又打給賀亦辰。
奶奶進醫(yī)院這事,賀家的人肯定也通知了賀亦辰。
賀亦辰很快就接了電話,他果然在醫(yī)院。
我急忙問他奶奶的情況,他說奶奶還在搶救室里,情況不是很好。
第116章
我頓時急得哭。
我問他在哪個醫(yī)院,他沒有告訴我,只說過來接我。
我呆呆地坐在賀家院門前。
朝陽緩緩升起,明明很暖和,我卻通體生寒。
如果奶奶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又該怎么辦?
我怕是死了,都贖不了這個罪過。
不知過了多久,賀亦辰終于回來了。
他從車上下來,疾步走到我面前:“安安,你怎么坐在這?你沒事吧?臉色怎么這么差?”
我搖搖頭,沖他急促地問:“奶奶從急救室里出來了么?”
賀亦辰搖搖頭:“還沒有。”
我有些暈眩地往后退了一步,感覺身上更冷了。
賀亦辰急忙摟住我,他安慰我道:“你也別太擔(dān)心,奶奶一定不會有事的。
兩年前,奶奶的情況比這次還嚴(yán)重,結(jié)果還不是化險為夷�!�
兩年前......
可是兩年前的那一次,我也傷了奶奶。
心臟揪得發(fā)疼,我沖他道:“我想去看看奶奶,你送我去醫(yī)院吧。”
賀亦辰眸光復(fù)雜地看著我,他說:“安安,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下,有我大哥跟我爸守著奶奶,奶奶不會有事的。”
我搖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奶奶是因為我才進醫(yī)院的,你就送我去醫(yī)院看看吧,我求你了。”
賀亦辰抿了抿唇,道:“好吧�!�
這個點還早,并不堵車。
賀亦辰很快就帶我來到了醫(yī)院。
一樓,急癥室門外,賀知州坐在椅子上,頭微微低垂,看不清臉色。
賀父在一旁,不住地斥責(zé)他。
“你說你,都已經(jīng)跟那唐家撇清關(guān)系了,還帶那個女人回來做什么?
你可以帶女人回來,但是絕對不能帶他唐家的女兒,你忘了他們唐家之前是怎么看我們家的。
現(xiàn)在好了,那女人把你奶奶氣成這樣了,我看你怎么辦?
你奶奶要真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就死在你奶奶面前贖罪吧你�!�
面對賀父的斥責(zé),賀知州一直沒有回應(yīng),甚至連姿勢都沒動。
賀父氣得哼了一聲,又道:“我當(dāng)初還真是糊涂,就應(yīng)該讓你媽把你帶走的。
別以為你現(xiàn)在發(fā)達了就怎樣,那不過是你運氣好罷了,在我眼里,你依舊比不上亦辰。
真的是,我看見你就煩!”
賀父氣急敗壞地吼完最后一句,便怒氣沖沖地去了吸煙室。
我淚眼模糊地看著賀知州,連走過去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奶奶真的救不回了,那么,該死的不是他,而是我。
冰涼的手忽然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握住。
賀亦辰著急地看向我:“安安,你的手怎么這么涼,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賀知州這才緩緩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那黑沉的眼神,冰冷又壓抑。
我渾身顫了顫,掙開賀亦辰的手,腳步沉重地走了過去。
我在賀知州面前站定,含淚的目光朝急診室緊閉的門看了一眼,沖他哽咽道:“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如果奶奶真的有什么意外,那么,我愿意以死謝罪�!�
賀知州仰頭,沉沉地看著我,一雙漆黑的眼眸如枯井般可怕壓抑。
他忽然嗤笑了一聲,落下的聲音,仿佛冬日里的寒冰,森冷刺骨。
第117章
“別裝了好嗎?你罵我奶奶演戲,摔壞我奶奶送你的鐲子時,可不是這個樣子�!�
“對不起......”我急促地搖頭,眼淚更是洶涌而出,“我不知道奶奶她有那樣的病,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
“不知道?”
賀知州垂眸,笑得冰冷又嘲諷。
“你唐大小姐的性子,我又怎會不了解。
你心高氣傲,目空一切,從來都沒有瞧得起過我們這些人。
在我奶奶將心愛的手鐲送給你時,你心里其實是嫌棄的吧,你根本就瞧不上她送給你的東西。
所以,不管你知不知道她有病,你都會這樣對我奶奶,不是么?”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我慌亂地搖頭,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在他的心里竟是這樣的。
賀知州站起身子。
他高我一個頭,目光就那樣森冷地俯視著我。
“我早就跟你說過,奶奶受不得刺激,可你看看你又做了些什么?
她真心實意將你當(dāng)做自己的寶貝孫媳婦,可你呢?你對她又有幾分真心?
我知道,你厭惡我,瞧不上我,可是她是一個八十歲老者,她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情,你為什么還要這樣。
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給我滾!”
最后一句,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帶著深濃的恨意。
我看著他猩紅的眼眸,心揪成了一團,疼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賀亦辰忽然攬著我的肩膀,帶著我后退了一步。
他冷冷地看向賀知州:“你不要這樣說安安,事情的經(jīng)過我也都清楚了,安安當(dāng)時并不知道奶奶有老年癡呆癥,她是無心之過,你也不能全怪她�!�
賀知州瞥過賀亦辰攬在我肩膀上的手,眸中瞬間泛起可怕的戾氣。
他冷冷地笑:“你母親說,早就將奶奶的病告訴了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母親在誣陷她么?”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辟R亦辰蹙緊眉頭,沉聲道,“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安安。”
“所以,那怪誰呢?”賀知州盯著我,眸光始終冰冷刺骨。
賀亦辰道:“怪你,既然安安是你帶回賀家的,那你為什么不好好守著她,出現(xiàn)這個事的時候,你又在哪?”
我看著賀知州,想起了夜里的那場歡好,想起了他去找顧青青,毫不留戀地將我一個人扔在閣樓里的情景,只覺得鼻尖酸澀難忍。
其實,不管我是不是有心傷害奶奶,在他的心里,我始終是害了奶奶,始終是罪無可恕。
我微微閉上眸,深吸了一口氣,沖他哽咽道:“對,都是我的錯,我罪無可恕。
賀知州,如果奶奶真的有什么三長兩短,那么,我把命賠給你�!�
賀知州沒說話,只是沉沉地盯著我。
我看見他身側(cè)的手慢慢握緊了。
此時此刻,他一定恨不得殺了我吧。
許久,他沖我自嘲道:“我只想要奶奶好好的,我要你的命......又有什么用?”
說完,他看向急診室的門,再沒有多看我一眼。
我看著他冷硬的側(cè)臉,心里難受得透不過氣。
賀奶奶一直在急診室里,生死未卜。
我本想守在這。
但賀知州和賀父都不想看見我。
尤其是賀父,他雖然常年花邊新聞不斷,但是對賀奶奶卻是真的孝順。
他看見我就像是看見仇人一樣,滿臉都是憎恨和憤怒。
賀亦辰怕賀父對我動手,便強行將我拉出了醫(yī)院。
我坐在醫(yī)院大門口,哭得不知所措。
第118章
賀亦辰?jīng)_我安慰道:“安安,你別哭了,奶奶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搖著頭,說不出話來,心里只覺得難過。
這一刻,我寧愿躺在急診室里的人是我。
賀亦辰摟著我,低聲道:“剛剛我大哥的話,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他可能是因為那三年婚姻,本來就對你有點怨恨,再加上奶奶是他最重要的親人,所以才會對你說那些狠話,你......”
“他厭惡我,我一直都知道�!蔽掖舸舻乜粗T口的花壇,哭著道,“如果奶奶真的出了事,我會把命賠給他�!�
賀亦辰蹙眉,生氣道:“安安,你別這樣,這不是你的錯,以后這樣的氣話不許再說了!”
我搖頭。
不是氣話,根本就不是氣話。
剛才當(dāng)著賀知州說這話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做好了這個打算。
賀亦辰眸色復(fù)雜地看著我,良久,道:“我們先不說這個了,安安,我先送你回去,你的臉色很差,需要休息�!�
我茫然地搖著頭,此刻哪里都不想去。
賀亦辰嘆了口氣,道:“那你在這等等我,我先去給你買點早餐�!�
我沒說話,賀亦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起身走了。
我抱著膝蓋,將臉埋在臂彎里,難受地哭了起來。
此時此刻,除了哭,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惺惺作態(tài)�!�
忽然,旁邊傳來一聲冰冷的嗤嘲。
我渾身一顫,抬起頭,便看見賀知州正靠在旁邊的墻壁上抽煙。
他冷冷地看著我,冰冷的眉眼間盡是嗤嘲和戾氣。
心臟狠狠一抽,我沖他問:“奶奶......奶奶是不是已經(jīng)出來了?”
他重重地抽了口煙,冷冷道:“拜你所賜,奶奶還在里面搶救�!�
我咬緊下唇,眼淚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可落在他的眼里,我的悲傷、悔恨還有擔(dān)憂卻全都是虛假的。
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對我儼然沒有半分信任。
又或者說,他從來都沒有信過我。
我抹去臉上的淚,沖他哽咽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擔(dān)心奶奶,也是真的希望奶奶能夠平安無事�!�
賀知州嗤了一聲,諷刺道:“傷害了,再來愧疚彌補,你覺得有用么?”
“可我不是故意的�!�
“那重要嗎?”
是�。�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那重要嗎?傷害始終是事實。
賀知州吐了口煙圈,他撇開視線,冷冷道:“你如果不想奶奶看見你再受到刺激,那你最好現(xiàn)在就給我離開。”
我哽咽地看著他,即便是等在這大門口,他都容不下么?
他現(xiàn)在,當(dāng)真是對我厭惡到了極點。
我蜷緊身側(cè)的手,哽咽道:“好,我走,我現(xiàn)在就走�!�
說完,我轉(zhuǎn)身,失魂落魄地往醫(yī)院外面走。
這個點正是上班的點,外面人來人往,街上車水馬龍。
我呆呆地在路邊站了許久,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去哪。
沿著街道茫然地走了許久,我最后疲憊地坐在路邊的一張長椅上。
腦海里還浮現(xiàn)著奶奶暈倒時的情景,還有賀知州那些冰冷狠絕的話。
我拿出那兩截斷掉的手鐲。
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掉下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
第119章
手機接通,卻是我爸的聲音。
我爸的聲音小心翼翼的,隱約透了一抹討好。
他問:“安安,你現(xiàn)在在干什么�。渴歉菰谝黄饐�?”
不知道為什么,一聽他這小心翼翼的語氣,再聽他提起賀知州,我的心里頓時浮起一抹不好的預(yù)感。
我沉聲問:“有什么事?”
“是這樣的安安,爸這幾天跟人合伙搞了一個項目,但是運氣不好,虧了......”
我狠狠蹙眉:“所以,你又想要錢?”
“誒,你這孩子,這是什么語氣,什么叫又想要錢?
爸只是虧了幾百萬而已,這錢是借的,現(xiàn)在得還了,你看你能不能找知州......”
“不能!”
聽到這里,我再也忍不住,情緒崩潰地沖他吼,“為什么你總是這樣,不是去賭,就是亂投項目,你沒有錢,你就不能安生點嗎?
你又欠這么多,你叫我上哪里去弄錢,你要我怎么辦?”
“哎呀,你這是什么語氣,爸投項目,還不是為了給你們掙更多的錢。
你就跟你媽一個樣,總是責(zé)備我。
之前責(zé)備我好賭,好了,我不賭了,跟人合伙項目,結(jié)果你們還是說。
你爸我賺錢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個態(tài)度,現(xiàn)在咱們落魄了,你們娘三也瞧不起我了,也開始嫌棄我了是不是?
我做什么都是錯,是不是?”
“爸......”我崩潰地低吼,“你講點理行不行,我沒說你投項目有錯,可是你沒有錢,沒有經(jīng)驗,你為什么還要去投?
你安安生生地待在家里不好嗎?你怕我和我哥養(yǎng)不起你嗎?你為什么總是這樣?
還有,自從咱們家落魄后,我們什么時候嫌棄過你?你欠賭債的時候,難道不是我媽每天操心得睡不著覺,每天以淚洗面,難道不是我哥哥用命去給你籌錢。
你從來都不考慮考慮家人,你都多大年紀(jì)了,為什么還這么任性?”
“夠了!我給你打電話可不是聽你說教的,我現(xiàn)在欠了人家七百萬,這個數(shù)目也不多,你趕緊找知州要來給我,快點。”
每次都想著找賀知州要錢。
呵!
他還真把賀知州當(dāng)做提款機,可是,人家賀知州憑什么給他啊,又憑什么給我?
更何況賀知州現(xiàn)在對我厭惡至極。
想起賀知州冰冷憎惡的眼神,我的心口便疼得透不過氣。
我爸還在催我:“你聽見沒有,這錢爸這兩天就得還上,你趕緊去找知州要,七百萬而已,他那么有錢,肯定會給你。”
我再也受不了,沖他哭吼道:“你自己借的錢,你自己去想辦法還,不要再找我!”
我爸氣得大吼:“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可是你老子,我......”
不等我爸說完,我就直接掛了電話。
我抱著膝蓋,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哭。
心里除了無助和難過,還有一抹濃濃的悲哀。
我把賀奶奶氣進了醫(yī)院,又跟賀知州鬧成了這樣,現(xiàn)在我爸的事又來了。
一件件不好的事,幾乎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依舊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以為還是我爸,我接通電話,沖著手機不管不顧地哭吼道:“我說過,不要再找我,你那么有本事,你自己去想辦法!”
電話那端是沉默,良久的沉默過后。
一道溫和的男人嗓音這才從電話那端傳來:“小唐,我是顧總......”
我渾身一顫,半天都沒反應(yīng)過來。
第120章
顧總在電話那端溫聲問:“我聽人事部的人說你今天沒來上班,是出了什么事么?”
我這才想起我今天原本是要去上班的,可因為奶奶的事情,我一時間也忘了跟公司請假。
我不知道總裁為什么會親自打電話過來問我沒上班的事,可能是因為今天他要帶我去談項目的原因吧。
我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盡量用正常的聲音道:“對不起顧總,我......我今天有點事,可能去不了公司了,也不能陪您去談合作項目了。
我很抱歉,辜負了您這次給我的機會,也辜負了您對我的期望和栽培。”
即便我努力地調(diào)整情緒,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可話說出口,我的聲音依舊帶了一抹沙啞哽咽。
顧總在那邊沉默了一會,笑道:“沒關(guān)系,你今天不舒服,那就在家休息兩天吧,我正要告訴你,這個項目的洽談會推遲了,具體時間,我再通知你。”
“時間推遲了?”我不敢置信地道。
顧總在那邊笑道:“對,投資方那邊的負責(zé)人有點事,所以時間推遲了,正好你今天請假�!�
我抿了抿唇,總覺得哪里有些怪異。
比如,我只是新進公司的一個小職員,小透明,像我曠工、以及項目推遲的事情,根本就無需公司總裁親自打電話問我,通知我。
其次,為什么我一曠工,剛好這個項目也推遲了?
我總感覺,這個項目的洽談時間,像是在配合我的時間一樣。
之前我感覺總裁把這個項目機會給我,是因為看到了我的勤奮努力,所以想提拔我。
可現(xiàn)在,我卻感覺這個項目,像是總裁故意為我創(chuàng)立的。
而且,他身為一方總裁,對我這個陌生的新人,似乎也好得有些過頭。
然而我跟這顧總確實不認識,他也完全沒理由對我這般關(guān)照。
所以,那些怪異之處會不會也是我多想了。
正想著,顧總溫和的聲音再次從電話那端傳來。
“那就這樣了,你先休息,下次有事,記得提前向公司請假�!�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捏著手機,待坐了良久。
電話掛斷后,手機上顯示有幾個未接電話。
我點開看了一眼,有兩個是賀亦辰打來的,還有三個是我爸打的。
想起我爸又欠下了七百萬的債,我的心里就壓得透不過氣來。
上次的九百萬,是我丟掉尊嚴(yán),丟掉臉皮,用身體去找他借的。
那這次的七百萬呢?
而且這次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我連去找他開口的資格都沒有。
他現(xiàn)在恨不得我去死。
這次,哪怕是我自刎在他面前,他恐怕也不會借錢給我了。
更何況,他也沒有那個義務(wù)借錢給我。
說是借,我又拿什么還給人家呢?
這副身體么?
呵!
如今,怕是我求著他睡我,他都不屑一顧。
越想,我心里越是厭惡自己。
我捂著臉,內(nèi)心無助又痛苦。
忽然,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是我爸發(fā)來的。
[你不管你老子,那我就親自去找賀知州要!]
第121章
我渾身一震,猛地站起身。
我爸要親自去找賀知州要錢,這怎么可以?
奶奶還在醫(yī)院里搶救。
賀知州本來就已經(jīng)對我憎惡到了極點,賀父也對我家厭惡至極,我爸怎么還可以去煩他們。
我慌忙翻開手機,給我爸打電話。
可是連著打了好幾個,我爸都沒接。
我又給我媽打了過去。
電話一接通,我媽就在那邊哭。
她說:“安安,你怎么打過來了?你是不是也知道了你爸投資失敗的事?你爸他啊,現(xiàn)在真的是說不得,我就說了他幾句,他就......”
“媽,我爸呢,在家么?”我急忙打斷我媽的話,焦急問。
我媽哭著說:“他剛才還在家沖我吼來吼去,然后一會說你哥不孝,一會又說你不孝,還說你不管他,他就自己去想辦法。
反正他最后氣沖沖地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哦,對了,他出去之前,好像還給知州打電話了,也不知道知州接沒接�!�
我心底一沉,急忙又往醫(yī)院的方向跑。
我媽在電話里,擔(dān)憂地哭:“安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爸他......”
“沒事,他估計是去找賀知州要錢去了,我去看看,您別擔(dān)心�!�
我媽默了一瞬,問:“安安,你老實告訴媽,你跟知州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哥上次不是說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么?”
我媽一問起這個,我的鼻頭就有些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