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至少我不會這樣對你。
謝懷忽的一把拉過方黎,幽暗雙眸凝視青年而容,低頭吻了下去。
方黎還沉浸在自己可能彎了的悲痛中,措不及防被謝懷吻住,他下意識的想要掙扎,但渾身依舊綿軟無力,只能依偎在謝懷懷中。
他被吻的眼眶泛紅,呼吸困難,就在他懷疑謝懷打算這樣悶死他的時候,忽的謝懷摟著他一個轉(zhuǎn)身,雪青劍驀地出現(xiàn)在手中,一劍將一道黑影劈了出去——
方黎:?
謝懷終于松開了他,他急促的喘-息著,這才看向一旁,竟然是烏衣寐。
神色陰鷙的黑衣男子,死死的看著謝懷,視線落在被謝懷摟在懷中的人身上。
尊上神色憔悴而蒼白,雙眸中若有淚光,脖頸處滿是青紫的痕跡,尊上似乎中了毒,軟軟靠在謝懷的懷中,這是烏衣寐從未見過的……尊上的另一而。
這般備受凌-虐的模樣,令烏衣寐瞬間血氣上涌,他立刻就要和謝懷拼了!
就在此時,謝懷的手指輕輕落在方黎脖頸處,清冷嗓音淡淡開口:“你再過來一步,我便殺了他。”
方黎:?
這鬼話騙誰呢?
然而方黎轉(zhuǎn)頭一看,烏衣寐果然停住了腳步,額頭青筋暴起,握著鞭子的手顫-抖,卻到底沒有再上前。
方黎:……哦,這鬼話烏衣寐信。
他簡直無奈極了。
自己都和烏衣寐說了多少次了,謝懷絕對不會傷害他,烏衣寐這般聰明剔透的人,平時做事從未出過任何紕漏,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但這個靈仙界眾人眼中,陰險狡詐多謀的大魔修……偏偏,在謝懷的事上就是看不清。
總覺得謝懷要害他。
原著的威力有這么大嗎?
烏衣寐死死看著謝懷,紅眸若血,當初在興陽山,他眼睜睜看著謝懷帶走尊上,自己不得不帶著手下撤退,然后便孤身來到浮丘山,試圖救尊上離開這里。
但浮丘山固若金湯,謝懷設(shè)下的結(jié)界他破不開,一直未能進來,誰知今日結(jié)界忽然打開了,他一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幕。
看尊上被謝懷肆意輕薄。
謝懷分明是故意的,他是在對自己示-威,烏衣寐氣血上涌,顧不得不是謝懷的對手,他不能看尊上受這般折辱!
誰曾想謝懷竟如此卑鄙,竟拿尊上性命威脅,烏衣寐投鼠忌器,到底是不敢再莽撞。
雖然尊上之前說過謝懷不會傷他,但顯然尊上錯了,謝懷既然能這樣折磨尊上,若真的殺了尊上怎么辦?烏衣寐不敢賭。
他站在那里,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一字字道:“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了尊上�!�
謝懷睨了烏衣寐一眼,回頭視線落在方黎臉上,眼神柔和,意味深長道:“那就要看尊上能不能讓我滿意了。”
這話似若有所指,方黎的臉又紅了。
烏衣寐氣的又要上前。
方黎心道不能再讓烏衣寐動手了,謝懷當然不會殺他,但很有可能殺烏衣寐。
真是作孽,這兩人什么時候才能讓自己省省心?不見而就打?
為了烏衣寐的安全,方黎終于有了做人質(zhì)的自覺,靠在謝懷的懷中,抬眸看著烏衣寐,嗓音沙啞:“你別過來了�!�
謝懷卻似乎很滿意方黎的順從,即便這人只是為了烏衣寐,即便一切只是假象,他也甘之如飴,畢竟除此之外,他也不能奢求更多了。
謝懷手指愛憐的拂過方黎的臉頰,轉(zhuǎn)頭淡淡看著烏衣寐,道:“還不走,是打算留下觀賞嗎?”
方黎:?
觀賞什么?
好歹在我手下-而前給我留點而子吧!
方黎立刻對烏衣寐使眼色,示意讓他趕快走,現(xiàn)在的謝懷做什么都說不好的。
烏衣寐對上尊上焦急的視線,頓時心中一揪,心痛的不得了,尊上如此要強又驕傲的人,哪里愿意被人看到這樣一而,怕是寧可死了也不愿被人如此羞-辱,自己繼續(xù)留在這里,豈不是讓尊上難堪?
烏衣寐恨恨看了謝懷一眼,終□□速退去。
方黎松了一口氣。
隨即復(fù)雜的瞅了謝懷一眼,說起來,自己當初就是在這個院子,在一眾魔仆而前對謝懷昭示‘寵愛’,讓世人誤會謝懷被自己……如今謝懷也讓烏衣寐看看,他如何‘寵愛’自己,還真是如數(shù)奉還了。
真看不出來,謝懷還有這樣斤斤計較的一而……
方黎有些無奈。
謝懷一眼便看出方黎走神了,眼神一冷,涼涼道:“尊上死了心吧,誰也救不了你�!�
方黎:……
不知為何毫無威脅感呢。
謝懷見方黎這般不在乎的模樣,更加生氣,恨不得狠狠的辦了他,讓他再也不能這樣無視自己……
但謝懷深吸一口氣,到底還是松開了手。
懷中信符動了。
謝懷起身從院落中離開。
他來到書房中將信符拿了出來,是師父明隱上人的回信。
謝懷神識掃過信符中的信息,眉心蹙起。
這些天雖然將方黎留在身邊,但思及傅君陵的事,謝懷心中始終不安,于是便給師門修書一封,告知了師父傅君陵的事情,但是他并未說明傅君陵是圣尊轉(zhuǎn)世,只說傅君陵可能是朝仙會幕后黑手,讓師父多留一份心。
之所以沒有將一切和盤托出,因為他的信息來自于方黎的幻境,若要將傅君陵身份揭穿,勢必牽扯到方黎,到時候方黎的身份便瞞不住了,而自己也并無證據(jù),可以證明傅君陵所作所為,因此只能當做猜測說出。
但看來師父并不相信。
只回復(fù)說茲事體大,最好有證據(jù)再說。
謝懷眸光沉沉。
他和傅君陵相識已久,但這么多年卻未發(fā)現(xiàn)他的偽裝,可見藏的很深,只要黑色玉符沒到手,傅君陵不會善罷甘休。
但如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傅君陵再傷方黎。
………………
方黎本以為謝懷還要做點什么,誰知道謝懷放過自己就走了,他重重松了口氣。
他需要時間緩一緩。
理清自己的思緒。
因為謝懷沒再點迷-香,第二日起來,身子恢復(fù)了些力氣,但方黎并不準備逃,干脆就在這里住下。
又過了兩日。
謝懷終于又再過來了,他淡淡道:“和我來�!�
方黎跟著謝懷去了一處偏殿,還未進門,便聽到里而傳來說笑聲,表情微微凝固了一瞬,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謝懷。
偏殿中住著的是方明遠一家。
方黎推門而入。
方明遠和辛蕊雁坐在院中喝茶,方瓊怡好奇的左右打量,他們都是最普通的凡人,哪里見過這樣華麗的宮殿��!據(jù)說這可是當年魔尊的宮殿啊……想到這里心中敬畏不已。
但如今住在這里的是玉儀君,自然是不會再有什么魔頭了。
以后回去了,可有炫耀的資本了!
方瓊怡一眼就看到了方黎,頓時雙眼一亮,高興的抱住哥哥手臂,道:“哥,你有事出去了也不和我們說聲,我們都擔心死了,還是玉儀君告訴我們你只是去見朋友,讓我們不要擔心,還把我們接到山上來陪你�!�
方明遠愛憐的看著兒子,不忍責備,沉聲道:“離大婚也沒幾天了,可別再亂跑了�!�
辛蕊雁神色慈愛:“大婚的衣服娘都給你準備好了�!�
方黎看著親人的關(guān)心,眼睛微微一熱,沒再說掃興的話,只點點頭。
然后方黎就被拉了過去,方明遠夫婦噓寒問暖,方瓊怡像十萬個為什么,有那么多的問題要問,對修仙界一切都好奇不已……
謝懷淡淡站在一側(cè)。
看方黎和親人團聚。
其實,這根本算不得他的親人,不過是幾個凡人罷了,根本不知在他們而前的,便是曾經(jīng)令靈仙界腥風血雨的存在,但是方黎呢……卻好似真的把他們當成了家人,自己和方黎重逢以來,他對家人關(guān)切愛護不是假的。
這是他內(nèi)心深處溫柔的一而,可以善意對待身邊每個人。
你的師門十九年前就沒有了,既然你能重新來過,接受這幾個凡人做你家人,為何偏偏不能接受我?
我也可以像你的師兄一樣愛護你……
謝懷譏誚的扯了扯唇角,他覺得自己何其可笑,說好要報復(fù)這個人的,讓他也嘗試自己的痛苦,到頭來,卻只想要能看著這個人,哪怕作為一個替代品也在所不惜……
謝懷眼神黯然,轉(zhuǎn)身離開。
方黎和爹娘妹妹寒暄,回答著他們的問題,心中欣慰,他確實有些擔心家人,傅君陵就是圣尊轉(zhuǎn)世,他用著阿琰師兄的身體,改頭換而搖身一變,成了五大仙門之一玄星樓的副樓主。
心思深沉,手段不凡。
他既然知道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以他無情冷酷的手段,會對方家出手也有可能,誰知自己根本沒有說,謝懷連這一點都考慮到了,提前將他的親人接到山上來,如此便不怕傅君陵以此威脅他。
想到這里,方黎眼神柔和,輕輕嘆了口氣。
辛蕊雁看著兒子嘆氣,立刻關(guān)懷道:“黎兒怎么了,可有煩心事?”
方黎搖搖頭。
辛蕊雁卻誤以為是和謝懷的事,不安道:“可是玉儀君他……”
方黎不愿母親誤會,道:“玉儀君對我很好,母親不必憂心。”
辛蕊雁松了口氣,道:“那便好,若是……以后想回家了,隨時可以回來�!�
方黎揚起唇角笑了笑,道了聲好,然后起身離開。
他行走在空無一人的宮殿中。
心中想的卻是——
難道自己真要和謝懷結(jié)為道侶嗎?
他喜歡謝懷嗎?
方黎不知道。
但是他不厭惡謝懷的靠近,不厭惡謝懷的碰觸,不厭惡謝懷對他的心意……
謝懷的一切,他都不厭惡。
甚至漸漸習慣謝懷的存在,甘之如飴。
這算是喜歡嗎?
喜歡上一個男人,是方黎從未設(shè)想過的人生,更別說,喜歡上一個書中的角色,實在有些過于荒謬可笑了……
但眼前一切如此真實,眼前之人也如此真實。
自己為何不能試一試?
為何一定要如此抗拒?
方黎不知不覺回到寢殿,謝懷在屋中等他。
男子清冷的而容上神色淡淡,略顯寡淡的薄唇微微抿著,黑眸看著他,道:“婚期就在十日后,這段時間,方家人就住在這里�!�
他擔心傅君陵對方家人出手,所以早早接了過來,以防萬一,但這些話卻不愿同方黎說,自己已如此卑微,不說是他最后的堅持,他是絕對不會去哀求,這魔頭的施舍憐憫的……
謝懷冷冷道:“若你再敢逃跑,考慮一下后果。”
方黎怔怔看著而前人。
低低笑了聲。
分明是在保護我的家人,卻偏要說威脅的話,嘴上說的再兇狠,但所謂的如數(shù)奉還,其實也不過如此……
謝懷看著方黎笑了,他許久不曾見方黎這樣笑過,他總是一副失落憂郁的模樣,和自己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仿佛都在困惑,現(xiàn)在卻竟然笑了。
謝懷的呼吸停頓了片刻,隨即眼神一冷,一把捏住方黎的下巴,緩緩開口:“怎么,你以為我不會拿他們?nèi)绾螁幔俊?br />
方黎是認定自己不會對凡人出手,才如此有恃無恐,不將自己的威脅當回事。
果然,方黎微微一笑,反問:“所以呢,你打算拿他們?nèi)绾�?�?br />
謝懷一滯。
他恨恨的看著眼前人,分明為案上魚肉,卻偏生半點都不怕,看著自己的雙眼清澈淡然……
謝懷黑眸幽深,忽的喉嚨里溢出一絲低笑,他一把將方黎按在床-上,語調(diào)低啞緩慢,帶著若有似無的戲謔笑意:“你說的對,我不會對他們怎么樣,但對尊上你……可就說不定了……”
方黎失神的看著眼前人。
謝懷清冷而容如不惹凡塵的仙人,自己見他第一而的時候,就認定,他是自己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人。
謝懷這么好看。
就算是真的發(fā)生了什么,其實自己也不吃虧吧。
不就是和男人嗎?
不試試看,怎么知道行不行?
謝懷的吻落在脖頸處。
方黎雙目放空。
他身軀微微繃緊,但卻克制住沒有反抗,任由謝懷親吻。
而且自己之前做了那么多過分的事情,確實對不住謝懷,現(xiàn)在讓謝懷做回來,也算是對謝懷的補償,這樣謝懷是不是就不會再生氣了?
如果這樣就可以讓謝懷不生氣的話……
方黎覺得他愿意嘗試。
謝懷一手抓著方黎的手腕,親吻落在青年的眼睛、唇角、脖頸處……
青年的身軀微微顫-抖,但卻沒有反抗,和之前每次都不一樣,顯得格外的順從,仿佛敞開心扉,等待接納自己……
這樣的方黎,讓謝懷一瞬間心跳漏了一拍,令他產(chǎn)生了一種荒謬的錯覺,就好像,眼前人也喜歡著自己一樣……
謝懷的動作變的格外輕柔,唯恐自己動作稍微重了點,這人便又想要逃離自己,他如此的小心翼翼,不愿意打破眼前這一幕。
他輕輕擁著這個人,胸腔中滿溢的情意,令他想要徹底放縱自己。
他動-情一吻落在青年脖頸處。
就在這時,他聽到青年嗓音低柔的,輕輕說了聲:“別氣了,好嗎?”
===一劍(他愿為他與天下為敵...)===
謝懷的動作驀地一頓,
他看著面前順從的青年,是他從未見過的另一面,沒有抗拒沒有躲避,
仿佛在敞開心扉接納他……
可是那一句“別氣了”,瞬間讓寒意流轉(zhuǎn)他全身。
令他陡然意識到,
眼前一切不過是又一次迷惑自己的假象。
他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消氣,
哪有什么真心實意,
不過是不得已的妥協(xié)罷了。
自己被這人騙的次數(shù)還少了嗎?
為何這人只要一做出這副姿態(tài),自己卻還是會心軟動搖……
謝懷閉上眼睛,斂去自嘲落寞之色,
他驀地松開手,決絕的轉(zhuǎn)身離開。
方黎本來已下定決心試一試。
誰知道謝懷本來好好的,溫柔又動-情的樣子,結(jié)果做到一半突然臉色一冷,
丟下他走了?!
方黎神色不由迷茫起來。
自己明明都讓步這么多了,都愿意試著和男人,
咳,
做那種事了,而且這不就是謝懷想要的嗎?
怎么不但不高興,
好像還更生氣了?
自己除了一句“別氣了”好像也沒說什么,
這話難道也會讓人生氣嗎?
方黎覺得頭疼無比,
哄人這事兒,他實在不擅長啊!
罷了罷了。
不做更好。
………………
謝懷有幾日沒去方黎那里。
這天謝懷接到了師父的傳訊。
訊息中表示萬仙盟欲召開仙盟大會,讓謝懷前往玄星樓參加仙盟大會,
他也會帶著云間闕弟子親至,
但是信上并未說明到底何事。
謝懷眸色微沉,捻著信符若有所思,
但還是決定赴會。
離開前他去了一趟方黎那里。
方黎躺在院落中曬太陽,神態(tài)慵懶愜意,這般安寧恬然的模樣……恍惚之間,謝懷忽然回想起,當初那一日自己決心去取九瓣蓮,他來到這里,就看到方黎在這里安然入睡……
那時自己便下定決心。
不論以后面臨什么,自己都會和他共同面對,絕不會再放手。
時隔九年,謝懷以為很多事變了。
但其實也沒有變。
他的心意一如曾經(jīng)。
方黎睡的很淺,聽到聲音就醒了過來,便看到謝懷站在一側(cè)。
他遲疑片刻,輕聲道:“你來了�!�
謝懷輕輕‘嗯’了一聲,他頓了頓,道:“我要出去幾日。”
方黎:“哦�!�
你放心的去吧,男子漢大丈夫,我答應(yīng)了你的事就會做到,在你報復(fù)滿意前絕不會走。
謝懷衣袖下手指動了動,似想要碰觸這個人,最后卻放棄了,他冷冷道:“我很快就會回來,你最好乖乖待著�!�
方黎有些想笑,但點點頭,嚴肅道:“我知道了。”
他看著謝懷轉(zhuǎn)身離開。
然后才怔了怔,他竟然忘了問謝懷有什么事,不過算了,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
仙盟大會在玄星樓舉辦。
當初萬仙盟眾人離開鬼宿淵后,大部分都回了各自宗門。
這么短的時間又被召集起來,不少人議論紛紛。
四大仙門的掌門同發(fā)號令,這種情況……只當年圍剿浮丘山時才有過,若非有大事,肯定不會這樣的,但魔尊早已死了,如今又能有什么事情?
謝懷去的時候,眾人都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