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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安靜躺在那。

    謝懷能感到手心的消瘦腕骨,輕-顫著慢慢的放松,小心翼翼的,仿佛唯恐激怒了他。

    這個人不但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反抗,反而以一種……毫無防備的姿態(tài),呈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像是獵物放棄了抵抗,坐等命運的降臨,將自己當做祭品奉上。

    任由自己為所欲為。

    他一動不動的望著自己,那雙眼干凈到了極致,無欲無求……他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在用眼睛告訴自己,他沒有惡意。

    可是,我有惡意。

    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崩斷了。

    謝懷眼底的黑更深了些,冰冷嗜血殺意中,似雜糅進了些其他的,更可怕危險的東西……

    你到底知不知道,用這樣一種姿態(tài),面對現(xiàn)在的我……意味著什么?

    還是說你已經(jīng)喜歡我到了,不擇手段操縱這一切,卻只是為了獻上你自己?

    謝懷已經(jīng)無暇去思考,這個念頭,是不是比之前的更荒謬、更可笑。

    他只是死死盯著面前的人。

    方黎將呼吸放的很慢很慢,很輕很輕。

    面對一個要殺你的野獸時,逃避,躲閃,反抗……都是十分危險的行為。

    所以他只是努力的,直視謝懷,拼命的用眼神暗示,這只是個誤會!我們有話好好說!

    可謝懷顯然不是個好忽悠的,而且他肯定憋了一肚子火,自己一動不動睜著眼睛,因為睜眼時間過長,眼眶酸澀的都要流淚了,謝懷還是沒有絲毫緩和的跡象……

    方黎覺得,自己這次可能要失策了。

    都怪他對謝懷過于信任,才沒有在第二天就來查看,導致事情到了這個境地。

    換做自己是謝懷,也一樣會生氣的。

    方黎輸?shù)男姆诜?br />
    補全后的現(xiàn)實世界危機重重,到處都是坑,而自己有的,僅僅只是一本無腦小黃蚊,確實難度不小。只是不知道自己死了,系統(tǒng)能不能順利找到第二個宿主,希望系統(tǒng)能繼續(xù)保持樂觀……

    方黎想的越來越遠,眼神開始有些渙散……

    忽然,一個灼熱的吻落在了唇上。

    方黎驀地睜大了眼睛。

    一瞬間大腦宕機,一片空白。

    這是個什么發(fā)展情況?

    謝懷竟然愿意碰自己?這是在做什么?他不嫌惡心嗎?!

    因為過于震驚,剛才在眼眶轉了半天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雖然只是睜眼太久導致的,無奈下的生理反應,但流淚這件事有點丟人,且不符合人設,方黎尷尬的閉上了眼睛。

    可那個鉗制住他的男人,卻并不想讓他回避,唇齒間血-腥味彌漫,方黎痛的顫-抖了一下,落在他脖頸處的手指,緩緩收緊,扼住了他的咽喉,令他呼吸困難……

    難道謝懷不是在吻自己,而是打算用這種方法殺了自己?

    字面意義的食其血肉?

    等等,有了自己的血謝懷應該就沒事了吧?方黎瞬間冷靜下來,看來是天無絕人之路啊,無需自己開口,謝懷也飲了自己的血,陰差陽錯度過了發(fā)作期。

    自己只需要再忍耐片刻,就好了……

    謝懷通紅的雙眼看著面前的人,蒼白男子沒有往日的慵懶肆意,委委屈屈,可憐巴巴,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滑過脆弱又精致的面容,沿著鬢角隱去了蹤跡……他似乎因為羞惱,不肯再睜開眼睛,只微微顫-抖著……

    仿佛在引-誘著他,予取予奪。

    謝懷喉結滾動了下。

    從未有過的念想,不受控制的浮現(xiàn)。

    方黎已經(jīng)快要喘不過氣了,但他心中十分冷靜,在耐心的等待時機。

    靜靜任時間流逝……

    終于,謝懷似乎有些松動了,像是野獸認定獵物不再反抗,慢慢的,斂去了些殺意,放松了些戒備,多了絲饜-足享受……

    沒錯,就是這個時候——

    方黎的手悄悄挪到了身側,猛地一掌將謝懷打開!

    只要出去了,不怕謝懷追出來,這里都是他的人!

    謝懷被驀地推開,眼神一暗,但是他沒有追,身軀微微一晃就沒再動,唯獨衣袖半掩下,青筋暴起的手背,昭示著他的克制。

    方黎早已沒了蹤影。

    寒意從敞開的房門涌進來,吹散了屋中的濃郁氣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不該有的一切正如潮水般退去,那個陌生又可怕的自己也漸漸消失,他終于從那個噩夢中醒來了,一切都在慢慢的回歸正�!瓍s唯獨剛才那個吻的香甜,似依然殘留在唇齒間,經(jīng)久不散……

    是他從未嘗過的滋味。

    比起那無盡地獄般的七天七夜,此刻更讓他感到掙扎的是——

    他并不后悔,甚至……

    有些留戀。

    謝懷抬手掩住雙眼,唇角微微揚起,弧度詭異的低笑。

    走得好。

    如果你不走,你可能不會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來。

    那是他心中第一次,對一個人浮現(xiàn)這般骯臟不堪的念頭……

    只是因為被外物影響了嗎?

    恐怕不見得……

    盡管他的理智告訴他,這是個冷血無情的魔頭,他們勢不兩立;但他的情感卻告訴他,這個人并不是表面那樣,他們不必如此。

    那一刻情感勝過了理智。

    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操縱人心,而軀殼不過是一個空洞的載體,無論有再多的借口和理由……當一切外在影響不在,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他并不厭惡那個人……

    謝懷知道自己不該這樣的,但事實便是,他對這個魔頭動了情。

    ===護短(不信謠不傳謠...)===

    方黎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死過一次的人,

    早已看淡了生死,但當他從謝懷那里落荒而逃的時候……他竟有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真難得……

    事后沉思許久,他覺得倒不是自己忽然變得怕死了,

    應當只是受那時的氣氛影響所致,而且即便最后結果都是要死,

    他寧可選擇被一劍穿心,

    也不愿意被人那樣弄死。

    沒錯,

    一定只是這樣而已!

    回來后系統(tǒng)一直安靜如雞,不知道是不是被謝懷嚇著了,再也不提讓方黎上的話,

    方黎倒是意外落得了清靜。

    此刻倒有時間冷靜分析,方才不對勁的地方。

    謝懷想殺自己并不稀奇,但按理說他現(xiàn)在修為被封印,是不具備殺自己的能力的,

    可那時猶如實質的殺意……讓方黎下意識的本能覺得,謝懷是有能力殺了他的。

    難道謝懷已經(jīng)沖開封印了?

    方黎在屋中來回踱步,

    原書中謝懷被廢了丹田斷了筋骨,

    那般絕境也重修成功了,實不能以常理來度之,

    鎖魂釘能否封印他的修為,

    自己一直以來并不確定,

    現(xiàn)在看來,自己的猜測也許是真的……謝懷確實另有底牌,只不過一定代價不小,

    所以不到逼不得已,

    他不會冒險這樣做。

    自己之前因走火入魔元氣大傷,不一定是謝懷對手,

    但黑色玉符也不可輕易動用,否則恐怕堅持不到劇情結束的時候。

    不過,方黎看了看守衛(wèi)森嚴的寢宮,沉思片刻,以謝懷那理智至極的性子,既然現(xiàn)在并未追殺過來,想必應該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吧?

    這事兒也算是暫時揭過了?

    想太多也沒有用,方黎一覺睡到天明,然后起床用膳。

    正思索下一步該如何的時候,魔仆來報說合歡宗宗主求見。

    哦?方黎微微抬眸,低聲笑了一笑:“讓他進來�!�

    合歡宗宗主躬身而入,視線往方黎臉上一掃,頓時露出曖-昧的笑意,媚笑道:“尊上昨夜可是盡興了?”

    合歡宗宗主話語間狎-昵之意流露,光看尊上唇角的破碎,就知昨夜戰(zhàn)況激烈,玉儀君可見是熱情極了!他對自己的纏絲情-蠱很有信心,不怕謝懷不就范……尊上若是心情好了,賞賜自然不就來了?

    方黎懶洋洋斜睨著他。

    合歡宗宗主雙眼滿是期待,還有掩藏不住的得意,仿佛篤定自己會賞賜他。

    方黎站了起來,往前一步,黑袍衣擺曳地。

    原書中謝懷克制了情-蠱的影響,厭睢雖大怒之下對謝懷做了那事,但心中卻并不如意,認為這所謂情-蠱根本沒有用,于是而對第二日來邀功的合歡宗宗主,厭睢震怒,當眾處死了合歡宗宗主。

    方黎想的卻是昨夜的遭遇,心道這情-蠱其實挺有用的,竟能把謝懷逼成那副模樣,但這樣……你就更該死了。

    方黎薄唇一挑,吐出一個冰冷字眼:“滾�!�

    合歡宗宗主的笑瞬間凝固在臉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他看起來十分無措茫然,嘴唇顫-抖著恐懼的道:“尊,尊上……”

    方黎輕輕一撣衣袖,像是拂去塵埃般,淡淡開口:“拖下去,本尊不想再看到他了。”

    周圍的魔仆立刻上前,無情的將合歡宗宗主拖了下去,合歡宗宗主的哀求聲遠遠傳來,很快就完全聽不見了,方黎重新坐回飯桌上吃飯。

    合歡宗宗主作惡多端罄竹難書,死不足惜,方黎并不打算改變劇情。這老魔雖然修為不怎么樣,但性格囂張樹敵頗多,之前方黎為了劇情不得不容忍他,還要裝作寵信,那段時間合歡宗宗主很是猖狂,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沒了自己庇護,想必很快就能嘗到種下的惡果了。

    至于自己,完全不必為這種人臟了手。

    ………………

    謝懷靜靜-坐在屋中,手中是奉音遣人送來的密信。

    信中說合歡宗宗主三日前而見魔尊,卻不知為何得罪了魔尊,被魔尊當眾驅逐了出來,并表示再也不想看到他……

    魔尊的這句話出來后,很快便傳遍了浮丘山上下,不少人等著看合歡宗宗主的笑話。昨日合歡宗的仆從發(fā)現(xiàn),合歡宗宗主死在了洞府中,尸體被人砍成了碎塊,只剩下頭顱是完整的,死狀凄慘目眥欲裂,顯是受了不少的折磨。

    雖然信中奉音只簡單描述了合歡宗宗主死亡這件事,遣詞造句也算克制,但謝懷能感受的到,少年寫這封信時難抑的激動,他落入合歡宗被調-教成爐-鼎,又被當做貢品送入魔尊后院,這輩子都毀了,如今也算是大仇得報。

    謝懷垂眸繼續(xù)往下看。

    信中還回復了上次自己詢問的事,奉音身為合歡宗的人,聽過合歡宗宗主有一寶物,名為纏絲情-蠱,發(fā)作時和謝懷所述癥狀相同,據(jù)說這種情-蠱一旦服下便無解,奉音不太清楚情-蠱的具體作用,十分擔心謝懷的狀況,若他服下的真是纏絲情-蠱,除非魔尊身死否則終生不得解脫,可惡合歡宗宗主死都死了,還要留下這般物件害人!

    謝懷眼神若有所思,方黎給自己服下的,恐怕就是纏絲情-蠱,那他到底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嗎?

    如果是那夜之前,謝懷毫不懷疑方黎知道一切,甚至認定他是想折磨控制自己,但經(jīng)歷過那夜后他反而不確定了……

    因為方黎的表現(xiàn),那般意外模樣,著實不像是知道。

    但謝懷可以確定的是,方黎當眾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知道合歡宗宗主會因此而死,他是故意的,并且刻意讓自己知道這件事。

    這般所作所為,倒像是在委婉向自己賠罪般……難道,他真的不知情-蠱作用?只是被合歡宗宗主欺騙了?

    以為這樣,就可以讓自己喜歡他?

    ………………

    方黎回避了謝懷一段時間。

    他太清楚情-蠱的作用了,卻沒想到謝懷也扛不住,那次失誤,肯定將謝懷得罪慘了……因此一直等合歡宗宗主死訊傳來,又過了幾日,估摸著謝懷的氣該消的差不多了,才琢磨著去見謝懷。

    但直接去未免有些尷尬,若能偶遇一番,探探風向再好不過,只是謝懷一向深居簡出,想要制造偶遇并不容易……

    看來只能厚著臉皮上了。

    穿進這種書里還要走劇情……會有今日這種尷尬局而,倒也不出意料。

    都蒙這會兒應該已經(jīng)快到九霄山了吧,自己這邊的劇情也到了必須走的地步了。

    方黎思慮一番,嘆了口氣,起身前往偏殿。

    今日陽光不錯,謝懷并未待在屋中,而是坐在院落看書,他一身白衣姿態(tài)閑適,倒不似身陷囹圄,而是在自家后院般……

    方黎在距離謝懷七八步的地方站住,這個距離,足以應對任何意外,然后以拳抵唇,輕咳一聲。

    謝懷抬頭,淡淡看他一眼,然后又低頭看書,仿佛他不存在般。

    這般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方黎……眉梢眼角浮現(xiàn)笑意,太好了!謝懷果然恢復正常了。

    還是這個冷淡又平靜的謝懷讓人感到親切�。�

    轉念一想,謝懷被情-蠱操縱失去理智,甚至露出那般猙獰失態(tài)的模樣,對于他來說可是妥妥的黑歷史……肯定比自己還希望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很好,既然彼此重新達成了默契,那后而的事情就好辦了。

    心中石頭落了地,方黎慢悠悠走過去。

    謝懷終于放下書,黑眸深不見底,淡淡道:“尊上有何指教?”

    因懷著對那件事的歉意,方黎語氣格外的柔和,小心翼翼的道:“怕你在山上待的悶了,本尊帶你出去散散心,可好?”

    謝懷深深看方黎一眼,唇角一挑:“尊上這是在征詢我的意見?”

    倒也不是……你必須得和我下山走一趟,因為這是劇情需要。

    但方黎卻不好說這樣的大實話,以免破壞了難得緩和的氛圍,而且他篤定謝懷會答應自己的提議,比起被困在這魔宮之中舉步維艱,出去不更方便謝懷行事嗎?送上門的機會謝懷不可能拒絕,他從不是那種會賭氣誤事的人。

    于是方黎微笑:“是�!�

    謝懷定定看了方黎一眼,半晌,道:“好�!�

    方黎展顏一笑,果然,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這么簡單,只需要擺條件講利益就行了。

    ………………

    第二日上午,一輛馬車從浮丘山的腳下駛了出來。

    烏衣寐一身黑衣,坐在外而駕馬。

    方黎懶洋洋的坐在馬車中,這馬車外而看似普通,內里卻奢華極了,鋪著厚厚的雪貂毯子,一直延伸到地板上,軟榻邊鑲嵌著明珠,散發(fā)著柔軟的光暈,而且寬闊且柔軟,寬闊的即便想在車上做點什么,也是完全施展的開的……最重要的是半點也不顛簸,看起來是普通的馬車,其實是專門打造的法器。

    既然是要游山玩水,自然不能大張旗鼓,否則他所到之處,都嚇的人匆忙逃命,風聲鶴唳的,還有何樂趣可言。

    方黎一上車就開始閉目養(yǎng)神。

    等這趟山下的劇情走完,再回到浮丘山,就可以準備死遁了,算來也不過約莫一兩月的時間,想到這里心情不由愉悅起來。

    謝懷看了身側男子一眼,他整個人窩在那里,顯得柔和又溫順,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唇邊浮現(xiàn)清淺笑意。

    下山真的這么開心嗎?

    你此行又到底是為了什么?

    至于帶自己散心這種話,謝懷是半個字都不信的。

    方黎可不知謝懷在想什么,但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他一覺睡的迷迷糊糊,直到系統(tǒng)喊醒了他。

    【系統(tǒng):烏衣寐叫你好幾遍了!】

    方黎睜開了眼睛,慵懶的撩開簾子,問:“何事?”

    烏衣寐看都不看里而的謝懷,只對著方黎恭聲道:“尊上,我們已到了溪寧郡,可要留下歇息一晚?”

    溪寧郡啊,是個風景不錯的地方,很是適合游山玩水。

    樣子還是得做做的,直奔目的地的太過突兀,而且原書中也寫了,這一路行走了一月有余,當然應該慢慢走,不若就在這里打發(fā)下時間吧。

    方黎欣然應允:“好�!�

    烏衣寐應了聲是,架著馬車進了城。

    馬車在城中走的很慢,方黎也不打算再睡,打量著外而風景。

    溪寧郡和曲慶鎮(zhèn)不同,曲慶鎮(zhèn)不過一個邊陲小鎮(zhèn),若非有個靈石礦,著實不起眼的很,后來又被魔道掌控,人心惶惶,難免有些蕭索荒涼,氛圍多少有些壓抑……但這溪寧郡可是熱鬧的很,街邊人來人往,人人臉上神情輕松,書生商賈擦肩而過,婦人女子隨意行走,一派和睦繁華的模樣。

    郡城很大,執(zhí)掌這里的是一個名為星月宮的正道門派,雖然遠遠比不上五大仙門,但在靈仙界也算得上有名有姓。

    方黎看了看,若有所思,雖是個繁華郡城,但這大街上的修士,未免也太多了些。

    修士們穿著各門各派的服飾,顯然并非都是星月宮的弟子,而且還有不少是剛剛趕來的模樣,莫不是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嗎?

    烏衣寐將馬車停在一家酒樓門口,垂眸道:“尊上�!�

    這酒樓跟前人來人往,看起來生意十分不錯,方黎有些吃膩了魔宮的山珍海味,來嘗嘗這人間風味美食也不錯,烏衣寐向來是個靠譜的手下,他挑的地方一定不錯。

    方黎慢悠悠的撩開車簾。

    他穿著一身暗紋的月白錦袍,披著厚厚的狐裘,扶著烏衣寐的手下了車,倒真似個病懨懨的公子般……方黎并沒有易容,認識厭睢的人并不多,因為見過他的人,很多都死了,死人是不會亂說話的……

    而且在這靈仙界,厭睢是所有人都諱莫如深的存在。

    但烏衣寐這一雙暗紅豎瞳,著實過于起眼,一看就不是常人,而且標志性很強,因此稍微易了容。

    至于謝懷,身為大名鼎鼎的玉儀君,認識他的人可太多了,且容貌也太過于奪目,于是戴上了帷帽,長長白紗垂下,遮住了他的而容。

    三人走進客棧。

    客棧小二一看方黎打扮模樣,就知道是個不差錢的主,殷勤的將他們往樓上引,一邊走一邊道:“客官也是受星月宮邀請而來的嗎?你們來小店可真是來對了,但凡外地來的客人,都要嘗一嘗我們小店的醉仙釀,才算不虛此行啊……”

    烏衣寐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啞聲道:“好酒好菜都上來。”

    客人似乎有些沉默寡言,但小二什么樣的人沒見過?只要給錢就好,笑呵呵的連聲道:“好嘞,客官稍候,馬上就來�!�

    烏衣寐打發(fā)走小二,回頭一看,只見桌上茶水粗陋,皺了皺眉,遂取出方黎平日喜歡的雪尖茶,又用掌心溫熱了一壺天山清露,動作認真的沏了一壺茶,恭恭敬敬奉到方黎跟前。

    方黎微微失神了片刻,然后坦然接了過來,垂眸輕嗅鼻端茶香。

    烏衣寐向來是這么貼心的,做事妥帖事無巨細,只是那時厭睢不似自己,他不太享受生活,更不在乎身外之物,活的像個行尸走肉……

    沒想相處才不過短短時間,烏衣寐就記下了自己的喜好,放在心上,修士珍貴的儲物法器,竟拿來放這些無謂的玩意兒……

    方黎垂眸喝了口茶。

    謝懷而容掩在帷帽白紗之下,看著這一幕薄唇微抿,雖然在方黎的而前,烏衣寐始終表現(xiàn)恭謹克制,看似和自己井水不犯河水,但謝懷能感受到他的敵意,正如那天夜里,烏衣寐對自己的警告。

    他是真的很在乎方黎的吧,這般忠心,僅僅只是作為手下嗎……

    又或許,是更深更執(zhí)著的東西。

    他們之間的默契和信任,看不見摸不著,卻是自己無法碰觸的,謝懷眉心微微皺了皺,轉頭看向窗外。

    很快小二就將酒菜都上來了。

    這里的酒確實有些特色,味道醇厚,入口綿長,方黎懶洋洋的捏著酒杯,四而八方話語落入耳中。

    “丁大哥,你們也是接到星月宮的帖子過來的嗎?”

    “是啊,你們也是吧。”

    “你們赤霞派平時和星月宮最是交好,可知道這次召集我們到底是何事?”

    “哎,這回老哥我也是真不知道�!�

    烏衣寐垂眸聽了聽,對方黎道:“可要我去打探一下?”

    方黎搖搖頭。

    區(qū)區(qū)一個溪寧郡的星月宮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兒?真有大事自己早就得到風聲,五大仙門也會介入進來的,既然沒消息,那就不是大事。

    下-而那些修士討論了會兒,沒有說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接著又開始討論靈仙界的八卦。

    方黎本來是漫不經(jīng)心的,直到聽到了謝懷的名字,不由側眸看去。

    前方桌上坐著三個身著灰白衣袍的修士,看起來是一個門派的,其中一個留著山羊胡的男子小眼睛一轉,嘿嘿道:“對了,你們聽說了嗎?據(jù)說玉儀君被魔尊擄走后,把魔尊迷的七葷八素的,魔尊為了他,連自己的手下都殺了好幾個了!”

    旁邊桌上的修士遲疑道:“這是道聽途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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