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記得我說話,施針時務(wù)必將她的胞宮一并毀了,不能讓她有任何恢復的可能。”</p>
“只說是刺客所為,不要讓她生了疑心�!�</p>
“等她醒了,我便帶她去接了明樓回來,到時,她只能對明樓視如己出。”</p>
太醫(yī)一手搭在我腕上,另一只手捏著袖子在額頭擦汗。</p>
“皇上三思,貴妃已經(jīng)失去雙腿了,若身孕也不能有,恐怕日后就再也抬不起頭了�!�</p>
“而且您和凌姑娘的小公子都五歲了,貴妃聰慧得很,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您不怕……”</p>
“不可能�!绷撼阶酱策�,用濕毛巾為我擦拭手心,“你按我說的做就行了。”</p>
聲音透著滿滿的得意。</p>
“從此,她便只能對小雪的孩子視如己出�!�</p>
“我當年許諾了小雪,會給她一場婚禮,絕不可能食言�!�</p>
“要不是當年小雪被奸人所害,怎么可能嫁給一個殺豬匠?”</p>
“還好那殺豬匠短命,小雪不用日日受他折磨�!�</p>
太醫(yī)在從椅子上起身,扼腕嘆息。</p>
看我的眼神中全是不忍。</p>
“不管怎么說,貴妃是為了保護您才……您卻……哎。”</p>
“太醫(yī)要記得,這皇宮之中的尊卑。好好開藥便是,記得要做得不留痕跡。我不想飛瑩將來恨我�!�</p>
太醫(yī)不再多言,默默寫了藥方,去了小廚房煎藥。</p>
小太監(jiān)從外頭進來。</p>
“皇上,刺客已在獄中自盡,用化尸水處理干凈了。”</p>
“嗯�!�</p>
一問一答間,我對他所有的信任被踐踏得蕩然無存。</p>
耳旁的頭發(fā)被淚水浸透。</p>
梁辰幫我將碎發(fā)別到耳后,感受到濕潤。</p>
卻仍以為我還沒恢復意識,趴在我耳邊輕輕安撫:</p>
“瑩兒乖,一會兒喝了藥就不痛了�!�</p>
耳畔的安撫那么動人,可到了心底,卻成了一粒粒冰碴。</p>
原來,我愛了十年的人,從未將我視作生命的唯一。</p>
刺客要行刺的也從來不是他,而是我。</p>
一切都不是意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刻意為之。</p>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幫凌曉雪完成心愿。</p>
我口中的那個真命天子,從來愛的另有其人。</p>
銀針刺入肌膚,深入骨髓。</p>
可那痛卻不敵心尖的萬一。</p>
苦澀的藥味沖入口鼻。</p>
我下意識想抵抗,手上卻被扎了密密麻麻的針,整個人都動彈不得。</p>
梁辰用湯匙撬開我的唇齒,酸澀的藥汁順著喉嚨進入身體。</p>
“乖,喝了藥就不痛了�!�</p>
喝了藥,確實不痛了。</p>
全身上下,是鉆心的麻。</p>
雙腿漸漸失去知覺,腦海也漸漸失去意識。</p>
梁辰衣不解帶在我床邊守了三天三夜。</p>
見我醒來,忙將我輕輕扶起,靠在軟枕上。</p>
喂了茶,將我摟在懷里,下巴上的胡青蹭得額頭微痛。</p>
“飛瑩,你終于醒了,肚子還痛么?”</p>
“若是痛,就讓太醫(yī)過來再給你看看�!�</p>
聲音還是和從前一樣溫和。</p>
可現(xiàn)在聽來,卻如利刃一樣,穿過耳膜,落入心臟。</p>
原來,愛一個人,會想方設(shè)法幫她實現(xiàn)心愿。</p>
不愛一個人,也可以千方百計毀了她的自尊。</p>
腹上的痛仍鉆心刺骨,在四肢百骸上蔓延,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p>
卻仍裝作沒什么大礙的樣子。伸手撫過他眼下的烏青:</p>
“不過是被刺了一劍,皇上沒事就好。”</p>
“皇上看著很久沒睡了,如今我沒什么事,皇上休息一下吧�!�</p>
梁辰?jīng)]多想,只說在我旁邊他才安心,便在我的床檐睡著了。</p>
然而,他睡著后,信鴿卻從窗臺送來短信。</p>
鴿子的腳環(huán),仍是我之前去西域買來的。</p>
可竹筒里的信件,卻早已不是我和他的情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