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檀霜看著離景的背影消失，扯了扯嘴角。</p>
母后叫的是她過去玉芙殿，可玄徹卻跑得比自己還要快。</p>
真是可笑。</p>
檀霜深吸一口氣，朝玉芙殿而行。</p>
自一千一百年前，洛靈來錦鯉族開始，父王母后就要她用心頭血蘊養(yǎng)著她。</p>
現(xiàn)在她暈倒了，他們打算讓自己又將什么給她呢？</p>
玉芙殿內(nèi)。</p>
洛靈雙眼緊閉躺在床上，周圍站了一大群人。</p>
錦鯉王和王后焦急的守在床邊，離景也坐在床榻一側(cè)，緊緊握著洛靈的手，用仙力幫她穩(wěn)固心神。</p>
看到檀霜過來，錦鯉王后連忙拉住她的手。</p>
“檀霜，你妹妹舊疾復(fù)發(fā)，需要你的心頭血為藥引療傷，你快取血�！�</p>
錦鯉族的心頭血內(nèi)包含本命精元。</p>
這千年來，每當(dāng)洛靈需要，檀霜都要生生剜出一碗心頭血。</p>
長久下來，她的本命精元已經(jīng)所剩無幾。</p>
如今她要蓄力躍龍門，還要再給洛靈嗎？</p>
思及此，離景乍然出聲：“阿霜，靈兒的凡人之軀無法承受我的仙力，只有你的心頭血才有用，委屈你了�！�</p>
聽著他戳心之言，再看著一旁催促的父皇母后，檀霜的胸口隱隱傳來一絲鈍痛。</p>
也罷，再給最后一次。</p>
給完這一次，也算還了他們的生養(yǎng)之恩。</p>
檀霜忍著劇痛用仙力逼出胸口最后一碗心頭血，遞給錦鯉王后。</p>
看著能窺見碗底的鮮紅液體，王后不由得皺眉。</p>
“這次怎么這么少？”</p>
檀霜強咽下喉間翻涌而出的血腥氣，身子微微打晃。</p>
“母后若嫌少，可以用法術(shù)探探我可有藏著掖著……”</p>
王后臉色微變，端著玉碗到床側(cè)一勺一勺喂給洛靈。</p>
飲完心頭血，洛靈悠悠轉(zhuǎn)醒。</p>
她看著面色慘白的檀霜，哭成淚人。</p>
“姐姐，對不起，我就是個廢物，拖累了你，也拖累了大家�！�</p>
看到檀霜沒有回應(yīng)心愛的小女兒，錦鯉王后開口訓(xùn)斥。</p>
“檀霜，你妹妹在跟你道歉你不知道嗎？竟半點禮數(shù)都不懂，我就是這么教你的？”</p>
她斥責(zé)完檀霜，再轉(zhuǎn)頭看向洛靈時，眼底的冷意化為柔情。</p>
“靈兒，你是母后最疼愛的女兒，也是錦鯉一族最珍貴的小公主，你姐姐救你本就是她該做的�！�</p>
一旁的離景伸手幫洛靈撩起額前的碎發(fā)，語氣盡顯溫柔。</p>
“是啊，你別這么說自己，你和阿霜是親姐妹，她一定不會這樣想的。”</p>
看到所有人都圍在洛靈身邊，檀霜的臉色愈加蒼白。</p>
“我是錦鯉，她是凡人，我跟她算哪門子姐妹？”</p>
她低喃說著，不再管玉芙殿內(nèi)的眾人，徑直轉(zhuǎn)身朝外走去。</p>
從玉芙殿到冰晶殿途徑通天橋，橋下是一望無垠的天河。</p>
天河之下，是人間。</p>
檀霜低頭看著云霧之下的高山大河，萬家燈火，心里一陣恍惚。</p>
若自己不是錦鯉，而是一介凡人，還會有這么多糟心事嗎？</p>
晃神之際，離景追到通天橋，攔住了她。</p>
“阿霜，你當(dāng)著眾人的面忤逆錦鯉王和王后，讓他們失了面子，實在不妥，你應(yīng)該以大局為重。”</p>
檀霜聽了，只覺可笑。</p>
她不想搭理，徑自往前走。</p>
離景拉住她的手：“你跟我回去，給錦鯉王和王后，還有靈兒道歉�！�</p>
感受到手腕的力道，檀霜怔怔質(zhì)問。</p>
“我道歉？你身為我的天定仙侶，當(dāng)著眾人之面和洛靈摟摟抱抱，就是以大局為重？”</p>
離景僵了一瞬，失望看向她。</p>
“洛靈是你妹妹，我是為你著想才去照顧她，她畢竟是個凡人，身體又那么虛弱�！�</p>
“天道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做神仙要行善事、修功德�！�</p>
“阿霜，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p>
檀霜的呼吸一陣顫栗，五臟六腑幾乎要被離景的言語所擊潰。</p>
這些話她曾從父王、母后口中聽了不下萬次。</p>
人人都說為她著想，可最后遍體鱗傷的人卻是她！</p>
這一次，檀霜不愿再聽了。</p>
她一把拂開離景的手，正要說話之際，背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p>
洛靈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通天橋上。</p>
她紅著眼看著檀霜和離景，哭得梨花帶雨。</p>
“姐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和離景哥哥生了嫌隙，我愿意離開九重天，離開錦鯉族，永遠(yuǎn)做個凡人！”</p>
說完，她從橋上一躍而下，跳了天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