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視頻自動循環(huán)播放。</p>
是我當初在三中被孫筱筱拉進地下室，被扒光衣服拍照，被那群男人欺負的全程監(jiān)控視頻。</p>
只看一眼，我就反胃嘔吐。</p>
是誰發(fā)給我的？目的又是什么？</p>
我顫抖關(guān)了手機，剛要站起來，未關(guān)的門口忽得傳來刺耳的謾罵——</p>
“黎初蕓，從三中轉(zhuǎn)到一中，每一次都像過街老鼠被人人喊打，這滋味你享受夠了沒有？”</p>
是孫筱筱。</p>
她趾高氣揚走近，囂張惡毒的模樣刺痛我的眼。</p>
握著手機站起，我咬牙質(zhì)問：“孫筱筱，你壞事做盡，就不怕我去曝光你嗎？”</p>
孫筱筱卻噗嗤一聲冷笑：“笑死人了，你當初說我霸凌你，難道有人信你？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落到這個地步居然還這么天真�！�</p>
我一僵。</p>
孫筱筱欣賞著我的狼狽，神情惡毒又暢快。</p>
“沒眼色的蠢貨！一個貧民窟賤民居然也敢?guī)状稳瑩屛夷昙壍谝坏膶氉�，你配嗎？黎初蕓，你就該像現(xiàn)在這樣被所有人厭棄。”</p>
“我就算毀了你也依舊活得光鮮亮麗，未來更會光芒萬丈！而你將會連書都沒得讀，一個人孤零零像只臭老鼠茍延殘喘過日子！”</p>
“這就是命！”</p>
……</p>
兩天后，如同孫筱筱說的那樣，我被一中通報開除，書都沒得讀。</p>
從教務(wù)處領(lǐng)了東西出來。</p>
我走到拐角，卻被早就等在這的賀南廷攔住。</p>
“黎初蕓，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可后悔當初欺負筱筱？”</p>
我的心已經(jīng)死了，沒有希望，沒有溫度，只有痛到最后的麻木：“這話該我問你才對。”1</p>
“賀南廷，你拿著所謂的‘正義’助紂為虐，要是有一天知道自己做錯了，會不會后悔？”</p>
賀南廷眉頭一擰，下意識反駁：“黎初蕓，到現(xiàn)在還不認錯，真是死不悔改�！�</p>
我忽得笑了，這笑容卻讓賀南廷不高興。</p>
走遠了，我都還能感受到他陰沉的視線。</p>
路上，不少學生湊過來看戲。</p>
“黎初蕓果然被開除了，聽說當初賀少接近她是為了給他的未婚妻孫筱筱報仇，黎初蕓從前在三中霸凌過孫筱筱�！�</p>
“剛剛黎初蕓又找上賀少說話了，癩蛤蟆不要臉！她該不會以為像賀少這樣家世好，成績好的人真能看上她吧？”</p>
“私生活混亂，品德敗壞，跟黎初蕓這種臟貨多呼吸一樣的空氣都作嘔！”</p>
“黎初蕓，快滾出學校！”</p>
“嘭！嘭！”</p>
瓜皮，爛雞蛋通通被扔向我。</p>
但我只抱著書，木偶一樣往校門口走。</p>
不遠處，賀南廷看著這一幕，眼神晦暗。</p>
他的跟班討好他：“賀少，要不要再去給黎初蕓一點教訓？”</p>
賀南廷沒思考就脫口而出：“不用了，她落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徹底毀了，不值得再浪費時間�！�</p>
“也對，學校為了慶祝您考上清大，明天特地為您舉辦了保送典禮，您忙的很，哪還有時間搭理黎初蕓��！”</p>
考上清大，確實是驕傲高興的事。</p>
可賀南廷此刻，心里卻像壓了石頭般煩躁。</p>
……</p>
另一邊。</p>
我一身狼狽走出校門。</p>
‘哐當’巨響，電閘大門立刻緊緊關(guān)上。</p>
我沒忍住回頭，門口的一則橫幅映入眼簾——</p>
【為恭賀賀南廷同學以全城第一的保送競賽成績考上清大！我校將于明天上午十點在操場舉辦保送典禮！】</p>
“賀南廷”，“保送清大”這些字眼刺得黎初蕓死死握緊書。</p>
紅色的橫幅，跟媽媽鮮血的顏色一模一樣……</p>
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p>
正義去哪里了？</p>
為什么我什么都沒做錯，卻落到這個下場，而惡人們卻光鮮亮麗，即將升入最高學府！</p>
夜幕降臨。</p>
曾經(jīng)溫馨的小家，只剩一片清冷。</p>
我抱著媽媽的骨灰盒坐在書桌邊，眼神冷漠又死寂地盯著手機屏幕。</p>
書桌上的那顆糖，已經(jīng)發(fā)霉發(fā)臭了。</p>
屏幕上，是深城賀家特地為賀南廷買的新聞熱搜——</p>
下面鋪天蓋地都是評論。</p>
“賀家為了慶祝賀南廷考上清大可真是大手筆，又是熱搜又是典禮，聽說明天一中的保送典禮還是全程直播，不少媒體記者都會去�！�</p>
“據(jù)說賀少不但人帥成績好，在學校也從來不擺身份，是溫柔優(yōu)秀，品學兼優(yōu)的大才子呢�！�</p>
“有這么優(yōu)秀的繼承人，我要是賀家人，也要直播炫耀。”</p>
一句句夸贊，加重一次次怨恨。</p>
我緩緩拿過那顆已經(jīng)霉爛了的糖，死死捏著，眼中的光一點一點沉下去，最后雙眸比外面的夜幕還暗——</p>
“什么品學兼優(yōu)的大才子，太可笑了……賀南廷，我要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一個怎樣的惡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