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祿元年十月,辰時(shí)。</p>
當(dāng)晨鐘響徹紫宸殿。</p>
下一刻,蕭姝寧如垃圾一般被扔下龍床。</p>
男人低啞冷漠聲音響起:“滾回去伺候皇后。”</p>
蕭姝寧忍著渾身撕裂般的疼痛穿好衣服,就跪伏在冰涼地上,抖著聲音問:“陛下答應(yīng)的事,我大嫂他們……”</p>
話未說完,李昭野就從龍床上起身,抬手一把掐住她下頜,將她未完的話盡數(shù)堵在喉嚨口!</p>
“你還當(dāng)你是公主?有什么資格跟朕談條件�!�</p>
飽含輕蔑的稱呼,讓蕭姝寧渾身一抖,緊繃得指節(jié)都發(fā)白。</p>
面前的男人已不是跟她一起青梅竹馬長(zhǎng)大,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少年郎。</p>
他是殺了自己的父兄后登基為帝,又將自己囚禁為奴的天下之主。</p>
蕭姝寧從喉間擠出四字:“奴婢不敢。”</p>
李昭野黑沉眸中含著淡淡譏諷:“奴婢二字聽起來倒比公主適合你,只要讓朕滿意了,朕自會(huì)留住她們性命�!�</p>
蕭姝寧白著臉磕頭謝恩:“謝陛下仁慈�!�</p>
她跪著退出紫宸殿,方才抬頭,天邊一絲晨光渺茫。</p>
她看了半響,黯淡雙眸似有微光。</p>
蕭家皇朝已覆滅半年,她也本該隨父皇和大哥二哥一同殉國(guó),可為了蕭家女眷的性命,她還得活……</p>
回到未央宮,一道呵斥聲便傳來。</p>
“***!跪下!”</p>
皇后姚文淑身邊的大宮女芍藥沖著蕭姝寧膝蓋就是一腳!</p>
蕭姝寧反應(yīng)不及,重重跌倒在地,膝蓋磕在姚文淑身前,半天才掙扎著爬起朝姚文淑行禮:“……奴婢參見皇后娘娘�!�</p>
姚文淑見狀,才慢條斯理道:“芍藥,怎么能讓咱們的公主跪下呢?沒規(guī)矩�!�</p>
芍藥立即‘哎呦’一聲:“娘娘,前朝都滅了,哪還有什么狗屁公主,這***半夜出去還不知道是不是去私會(huì)什么野男人!娘娘您就是心善,如此縱容她!”</p>
聽著兩人一唱一和的羞辱,蕭姝寧死死攥緊了手。</p>
皇后姚文淑——本是她為公主時(shí)最信任的大宮女。</p>
她待姚文淑親如姐妹,就連文淑這名字,都是蕭姝寧親自為她取的。</p>
半年前,李昭野中毒瀕死,她費(fèi)了半條命求來的解藥也只敢讓姚文淑去送。</p>
可蕭姝寧沒想到,再見面,姚文淑便取代自己成了李昭野最愛的女人。</p>
甚至李昭野謀反成功后,都不顧眾人反對(duì)將姚文淑立為皇后!</p>
民間傳言,帝后情深。</p>
蕭姝寧低著的頭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又聽見姚文淑開口。</p>
“你說得也對(duì),本宮作為陛下發(fā)妻,又是這后宮之主,自然要立好規(guī)矩�!�</p>
姚文淑語氣和緩而陰柔:“這樣吧公主,你說出昨晚干嘛去了,要是本宮相信,就饒過你一回�!�</p>
蕭姝寧心中一顫。</p>
抬頭與之對(duì)視,四目相對(duì)下,她清晰看見姚文淑眼里的嫉恨。</p>
她心知肚明自己去了哪里,卻又不敢親口說破。</p>
蕭姝寧抿緊唇,低著頭低聲開口:“我昨晚……”</p>
話未落,芍藥狠狠一耳光扇過來,蕭姝寧白皙的臉立時(shí)紅腫。</p>
厲聲呵斥響起:“大膽,跟皇后娘娘說話竟敢自稱我。”</p>
蕭姝寧腦袋嗡嗡作響,還是咽下嘴里的血腥味,繼續(xù)道:“奴婢……昨晚睡不著,出去透透風(fēng)�!�</p>
姚文淑斂起笑,神色淡淡:“本宮給過你機(jī)會(huì)了,既然如此不珍惜,就跪著吧,什么時(shí)候說實(shí)話,什么時(shí)候起來�!�</p>
說完她抬手,芍藥忙顛顛兒上前扶著她起身。</p>
忽而一聲“陛下到”傳至耳中。</p>
蕭姝寧眼眸一動(dòng)。</p>
一道帶著龍涎香的衣袍從她身邊劃過,李昭野目不斜視,仿佛看不見她一般。</p>
嚇了一跳的姚文淑連忙主動(dòng)開口解釋:“陛下,她昨晚不知所蹤,臣妾正罰她……”</p>
李昭野意味不明打斷:“罰?”</p>
姚文淑一愣,蕭姝寧亦恍惚抬眸。</p>
李昭野笑了:“這算什么罰,你還是太過心善�!�</p>
蕭姝寧就見李昭野瞥了自己一眼,漠然道:“跪到殿門口去,讓所有人都看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