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炷香后,葉木夕尋到了謝心語的宅院外。
謝暮云隨行小廝開了門,見是她,忙要跑后院去傳話。
葉木夕眼底一凜:“站��!”
小廝慌了神,忙跪地磕頭:“夫人……”
葉木夕沒有理會,直接穿過門廊,尋至后院。
推開院門,她一眼看到躺在椅子的謝暮云,而衣衫不整的謝心語正俯身用嘴給他喂葡萄。
看著這荒唐的一幕,葉木夕眸光一緊,但很快恢復(fù)平靜。
而謝暮云僵了瞬,而后猛地推開謝心語坐直身體:“夕兒?”
他下意識想要解釋,可是想到這些天她淡漠的態(tài)度,神色又沉了下去。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葉木夕直言道:“把那些無辜的人放了�!�
看著她波瀾不驚的臉,謝暮云更覺煩躁,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這些天以來,葉木夕不僅沒來找過他,哪怕在府里遇上了,她就像沒看見似的,連句話都不跟自己說。
明明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謝暮云幾乎從牙縫中擠出句:“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是�!�
面對葉木夕面不改色的回應(yīng),謝暮云直接摟過一旁的謝心語。
他狠狠俘獲她的唇,當著葉木夕的面纏綿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了,謝暮云才放開。
可依舊沒有看到葉木夕臉上他所期待的表情。
嫉妒、痛苦,難以置信通通沒有,有的只是像枯葉落入死水般的冷寂。
謝暮云再也扼不住心頭的憤然,怒上眉梢:“你什么時候開始,你把其他人看的比我還重了?”
葉木夕痛心不已:“謝暮云,你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人恩怨,就搭上那么多無辜的人的性命。”
謝暮云更生氣了,他話鋒一轉(zhuǎn):“好,只要你把語兒哄高興了,我就放了他們。”
說完,他轉(zhuǎn)身進了屋。
聞言,葉木夕心驀然一緊。
十數(shù)年前,這是謝暮云第一次用折辱自己來取悅別的女人。
而謝心語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因為夫人的出現(xiàn),我可是一點都不高興,不過……”
說著,她露出一個陰冷的笑:“不過要是夫人跪下來求我,說不定我能幫你在大人面前美言幾句�!�
四目相對,葉木夕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挑釁。
想到提督府外跪著的老老少少,她攥緊的手緩緩松開。
下一瞬,葉木夕跪了下去。
謝心語睨著她即便跪著也直挺的背脊,輕蔑地哼了一聲后進了屋。
沒多久,陰沉的天傳來幾聲悶雷。
很快,豆大的雨水砸了下來,將葉木夕淋了個透徹。
刺骨的寒意穿透單薄的衣裳,直往她骨縫里頭鉆。
葉木夕臉色蒼白,消瘦的身軀不斷顫抖,可她始終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她在賭。
用她和謝暮云的舊情賭他最后的一點良知。
但看著那扇緊閉的門,葉木夕的心慢慢沉下去。
也許這場賭注,她注定是輸……
天慢慢黑了。
葉木夕只覺頭暈?zāi)X脹,僅剩的力氣也都被初秋的寒氣吞噬。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
“夕兒?夕兒!”
朦朧中,葉木夕聽見謝暮云帶著哭腔的呼喚。
她緩緩睜開眼,只見滿眼血絲,下眼瞼烏青的謝暮云正緊緊盯著自己。
有一瞬,葉木夕恍若看見許多年前為她九死一生采藥的少年。
謝暮云見她醒了,重獲至寶似的將她牢牢抱在懷里,聲音哽咽。
“夕兒對不起,我那天是豬油蒙了心才和你置氣,你放心,我已經(jīng)把他們都放了。”
“你昏迷了兩天,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你差點要了我的命……”
“夕兒,我已經(jīng)把謝心語打發(fā)走了,以后我只守著你,再也不離開你,好不好?”
想到那天看見葉木夕倒在雨中,又聽著這些天她一直呢喃著‘要走’,謝暮云的心就針扎似的疼。
懊悔、不安和無措糅雜在他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
而葉木夕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言不發(fā)。
她疲憊的目光望向窗外,看見院里的樹葉又枯黃了一大半。
她昏迷了兩天嗎?
那算算時間,后天就是中秋了。
是她離開謝暮云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