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玩偶在空中劃出一條完美的拋物線，最后不知道摔去了哪個角落。</p>
現(xiàn)場除了胡暮煙和季君唯，沒人知道她的這個行為意味著什么。</p>
但岑知雪敏銳的察覺到了季君唯的異常。</p>
她側(cè)眼看了他一眼，轉(zhuǎn)眸打量起胡暮煙。</p>
須臾，她笑著開口：“我第一次見胡小姐，胡小姐有男朋友嗎？怎么沒一起來？”</p>
胡暮煙今天晚上第一次直視岑知雪的臉。</p>
對方妝容精致，說話時那種從骨子里帶出來的高貴與季君唯一模一樣。</p>
胡暮煙垂了垂眼，緩慢又堅定的答——</p>
“有�！�</p>
這個字一出，溫瀚清下意識看了眼季君唯，生怕胡暮煙說出實(shí)情，無法收場。</p>
他想阻止她。</p>
可還沒來得及，胡暮煙就已經(jīng)再次開口：“但他五年前就死了�！�</p>
周圍霎時一陣緘默。</p>
季君唯出聲打破了沉默：“知雪，回去了�！�</p>
“好�！贬c(diǎn)點(diǎn)頭，走向季君唯之前，還抱歉地看了胡暮煙一眼。</p>
隨著他們兩人的離開，其他人也陸續(xù)散了。</p>
最后，靜謐的夜里只剩下溫瀚清和胡暮煙。</p>
“暮煙，我們也走吧�！睖劐逭f著。</p>
胡暮煙卻沒動。</p>
她看著白色雪地上留下的煙花灰燼，心里空蕩蕩的。</p>
半晌，才勉強(qiáng)撐起抹笑：“嗯，是該走了�！�</p>
胡暮煙語氣很輕松，可溫瀚清卻清楚的看到她眼底的疲憊。</p>
他突然有些后悔。</p>
他想讓胡暮煙徹底死心，但這種方式對她來說太殘忍了。</p>
他緩緩抬手想給她一個擁抱。</p>
可胡暮煙已經(jīng)朝停車的地方走去。</p>
溫瀚清抬起的手最后還是落回了身側(cè)，就像將那些不該有的，再度收斂，藏匿。</p>
他清楚，自己和季君唯一樣，無法給胡暮煙一場婚姻。</p>
更明白就算自己踏出“朋友”的界限，她也不會接受他。</p>
既然如此，不如只做朋友。</p>
……</p>
溫瀚清將胡暮煙送回出租屋樓下就離開了。</p>
數(shù)九寒冬里，胡暮煙卻沒立刻上樓，而是站在雪地里抬頭向上望。</p>
元宵還沒徹底過去，每個人家都還亮著燈，暖融融的。</p>
唯有五樓東戶那扇窗，漆黑一片。</p>
那里是她和季君唯曾經(jīng)的家。</p>
胡暮煙記得八年前那天，季君唯興高采烈的回來說要給她一個驚喜，然后捂著她的眼睛一路把她帶到了這里。</p>
他放下手的那刻，裝扮溫馨的小屋就出現(xiàn)在胡暮煙眼前。</p>
那時，季君唯從身后抱住她笑著說：“暮煙，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了！”</p>
“雖然這里很小，但你放心，等將來有錢了，我一定會給你買更大的房子�！�</p>
胡暮煙清楚的記得他說這些話時，那么情真意切。</p>
可事實(shí)上，他一直在騙她！</p>
洶涌的情緒猛烈的襲來，胡暮煙承受不住的深呼吸著。</p>
好不容易緩和了情緒，她抬步要走進(jìn)樓道，身后的樹叢中卻響起輕微的一聲窸窣。</p>
轉(zhuǎn)頭看去，黑暗中有一點(diǎn)猩紅時亮?xí)r滅。</p>
借著微弱的月光，胡暮煙看清了那道身影。</p>
是季君唯。</p>
兩人面對面望著彼此，卻都沒有朝對方走去。</p>
他們都很清楚，她和他之間的這幾步距離，就是他們身份階級的鴻溝。</p>
他不會踏過來，她也永遠(yuǎn)都邁不過去。</p>
既然結(jié)局如此，季君唯為什么還要出現(xiàn)？</p>
在她丟掉那個小兔玩偶，在那場煙火落幕的時候，他們就也跟著結(jié)束，不再有交集了。</p>
所以他們之間已經(jīng)無話可說。</p>
可不知為何，她還是想最后再叫他一聲，像從前還在一起時那樣——</p>
“阿西，你回來啦。”</p>
季君唯身子明顯一滯。</p>
下一秒，他跨步走來，冰冷的掌心不容拒絕地覆住她的脖頸，而后用力將她拉入懷中，深深吻下！</p>
這個吻不同于從前的任何一個。</p>
沒有溫柔，沒有纏綿。</p>
像末日前最后的狂歡，季君唯的力道又大又重，像要將她揉碎！</p>
而胡暮煙在短暫的空白后選擇了閉眼，沉淪，放任……</p>
直到季君唯的舌尖嘗到了一抹咸澀，他稍稍退開，就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滿臉淚水。</p>
季君唯似乎想說什么，但胡暮煙卻將他擁住。</p>
她看不見對方的臉，只似囈語般的低喃：“季君唯，我們都往前走，別回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