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裴昭晞趴在地上，伸手進床底，拼命去夠一塊翹起的木地板。</p>

    小時候，季懷墨總喜歡把他收集的“寶貝”，藏在那塊木板下。</p>

    她還笑話過他，說他是“小狗轉世，就喜歡埋東西”。</p>

    不出所料，換來男孩氣鼓鼓的一頓爆栗。</p>

    終于夠到了，修長的手指一翹，露出下面的一個小鐵盒。</p>

    掀開生銹的盒蓋，裴昭晞一件件掏出里面的東西。</p>

    一個舊U盤。</p>

    外殼是塑料小熊樣式，耳朵被磨得沒了顏色。</p>

    這是她公司遇到危機那一年，季懷墨送她的生日禮物。</p>

    “里面有我熬夜整理的行業(yè)報告，還有……我錄的晚安故事�！�</p>

    他當時說得含糊，她后來忙著應酬，竟忘了點開。</p>

    此刻插在手機上，跳出的文件夾里除了密密麻麻的數(shù)據(jù)分析，還有個音頻文件，點開后是他溫柔低沉的聲音：</p>

    “裴昭晞，今天也要加油呀，就算遇到困難，也別忘了身后有我呢……”</p>

    一截沒打磨完的小木馬。</p>

    裴昭晞的指尖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p>

    這是季懷墨在被診斷失去生育能力的那個深秋刻的，那時他總悶在工作室里，手指被木屑刺出細小的血痕也渾然不覺。</p>

    當時裴昭晞紅著眼圈抱住他，聲音發(fā)顫：“就算我們沒有孩子，你也是我這輩子唯一想共度余生的人�！�</p>

    可后來，她輕易地就違背了誓言。</p>

    ……</p>

    最后是一張照片。</p>

    是他們結婚七周年時，在米其林餐廳吃燭光晚餐的合影。</p>

    背面有一行清秀的小字：</p>

    【結婚七年了，還是很愛很愛她。希望下一個七年，我們依舊幸福�！�</p>

    啪嗒。</p>

    水珠滴落在照片上，裴昭晞一抹臉，早已淚流滿面。</p>

    她捂住胸口，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癱坐在積灰的木地板上，懷里緊緊抱著那個鐵盒，肩膀止不住地顫抖。</p>

    “懷墨……懷墨……”</p>

    她一遍遍地念著他的名字，聲音嘶啞，淚水砸在鐵盒上，濺起細小的塵埃。</p>

    不知待了多久，裴昭晞才緩緩站起身。</p>

    她把那些東西一件件放回鐵盒，動作輕柔得像在觸碰易碎的珍寶，然后將盒子緊緊抱在懷里，一步步走出季宅。</p>

    夜風格外冷，吹得她臉頰生疼。</p>

    她去了醫(yī)院，卻在走到病房門前時，聽到本應還在昏迷的人，在打電話。</p>

    許清的聲音帶著她從未聽過的陰狠：</p>

    “……放心，裴昭晞現(xiàn)在還蒙在鼓里，當年的證據(jù)我早就處理干凈了。季懷墨那個蠢貨，到死都以為能等來她的信任……”</p>

    裴昭晞的腳步猛地頓住。</p>

    她還想再聽，可許清似乎察覺到門外有人，匆忙掛斷電話躺下了 。</p>

    裴昭晞站在冰冷的走廊里，懷里的鐵盒硌得肋骨生疼。</p>

    良久，她離開了醫(yī)院大樓，站在冷風里，給助理撥去電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