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許清拽著他跳露臺,如今生死未卜,不過是咎由自取 。</p>
他沒做錯任何事。</p>
就算要懺悔,也是懺悔這荒唐的短暫一生,懺悔與裴昭晞相識相愛的孽緣!</p>
裴家莊園偏角的佛堂。</p>
保鏢把季懷墨摁在蒲團上,便轉(zhuǎn)身離去。</p>
厚重的雕花木門在身后合上。</p>
佛堂內(nèi)只點著幾盞長明燈,光線昏暗,將觀音慈悲的面容映照得影影綽綽。</p>
季懷墨跪伏在蒲團上,雙手合十,繼而叩首,一遍又一遍。</p>
從深夜跪到黎明,身上的單薄衣物被寒氣浸透,凍得關(guān)節(jié)僵硬。</p>
“信男季懷墨,一愿裴昭晞身體康健,許清無病無憂�!�</p>
“二愿裴昭晞與許清琴瑟和鳴,子孫滿堂�!�</p>
“三愿輪回轉(zhuǎn)世,與他們,死生不復(fù)相見……”</p>
他閉上眼,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p>
吱呀——</p>
佛堂的門被推開,助理面無表情地走進來。</p>
“許先生還在昏迷,裴總的意思是,季先生你現(xiàn)在得去他床前伺候。請吧。”</p>
季懷墨的心猛地一沉。</p>
十年前,他衣不解帶照顧過裴昭晞重病的爺爺,整整三個月。</p>
如今,卻還要去伺候她的情夫?</p>
他這一生,真是一出荒謬的笑話。</p>
走進病房,裴昭晞已等在里面。</p>
她臉色更陰冷,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p>
她連眼皮都沒抬,啞著嗓子吩咐:“給他擦洗�!�</p>
季懷墨接過護士遞來的臉盆和毛巾,拖著灌了鉛般的雙腿,一步步挪到病床邊。</p>
指尖顫抖,險些連毛巾都抓不住。</p>
裴昭晞見狀,眼底閃過異樣。</p>
“早知今日,當(dāng)初何必做那種事。”</p>
難堪灼燒著臉頰。</p>
季懷墨咬住下唇,將毛巾浸入溫水,擰干,然后動作笨拙地為許清擦臉。</p>
僅僅是簡單的動作,已讓他氣喘吁吁,額頭滲出虛汗。</p>
做完一切,他剛想轉(zhuǎn)身,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癱倒在地板上。</p>
徹底失去了意識。</p>
……</p>
醒來時,季懷墨發(fā)現(xiàn)自己被送回了裴家那間清冷的客房。</p>
窗外天色陰沉。</p>
一名年輕男傭守在床邊,輕聲問:“季先生,你醒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裴總一直在醫(yī)院守著許先生,抽不開身。需要我去請家庭醫(yī)生嗎?”</p>
季懷墨虛弱地搖頭:“不用請醫(yī)生,也不用去打擾裴總。”</p>
他不想在僅剩的時間里,還要面對裴昭晞那張寫滿厭棄的臉。</p>
接下來的兩天,他一直虛弱地躺在床上。</p>
那年輕男傭絮絮叨叨地在他耳邊說著醫(yī)院那邊的消息。</p>
“季先生,您知道嗎?裴總昨天特意讓人從德國空運了一臺最先進的康復(fù)儀器給許先生,當(dāng)晚還親自推著他去天臺看星星了�!�</p>
“今天裴總還吩咐,以許先生的名義給慈善機構(gòu)捐款兩個億,為他積德祈�!�</p>
兩天里,裴昭晞都沒有回來莊園,也沒有打過一個電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