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強忍不適想再上前，手腕卻被一股巨力鉗住。</p>

    是裴昭晞。</p>

    “怎么回事？”</p>

    墻上的孩子們瞬間變臉，委屈地哭嚷起來：“媽媽！他要打我們！我們好害怕……”</p>

    裴昭晞眉心微蹙，示意保鏢把孩子抱下來，耐著性子安撫幾句，才看向季懷墨，語氣不悅。</p>

    “懷墨，你是長輩，跟孩子們計較什么？”</p>

    季懷墨捂著火辣辣刺痛的額頭，難以置信：“他們在撒謊！是他們拿石頭砸我和季懷安！”</p>

    裴昭晞卻像沒聽見，“小孩子懂什么撒謊？他們不過是貪玩罷了。”</p>

    她彎腰抱起最小的女孩，聲音是季懷墨久違的溫和，“不怕，媽媽在，沒人敢打你。”</p>

    剩下的話季懷墨聽不清了，只能看見裴昭晞抱著孩子，漸行漸遠的背影。</p>

    一顆心，徹底冷透。</p>

    他沉默地拉著季懷安回到側(cè)樓。</p>

    找出藥箱，沾著藥膏的棉簽觸到弟弟手臂上的青紫時，手微微顫抖。</p>

    “季懷安，下次遇到這種事，你要躲遠點……別傻站著挨打。”</p>

    季懷安眼眶通紅，聲音哽咽：“哥哥，是我沒用，護不住你……”</p>

    “季家沒了，爸媽沒了，你又沒個孩子傍身。如今裴總是你唯一的依靠了，你別跟她置氣……”</p>

    季懷墨心底一片荒涼。</p>

    若是余生都只能依附一個厭棄他的女人茍活，這輩子又有何意義？</p>

    他疲憊地坐到梳妝臺前，想處理額頭的傷。</p>

    鏡中映出一張蒼白枯槁的臉，額角被石塊砸中的地方紅腫刺痛，卻沒有一絲血跡。</p>

    季懷墨呼吸一窒，大腦瞬間空白。</p>

    “季懷安，為什么我受傷了卻沒有流血？”</p>

    聞言，季懷安身體一僵，眼神慌亂：“可能，可能是傷得不深……”</p>

    季懷墨看著鏡中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抬起手按向自己左胸口——</p>

    沒有心跳。</p>

    下一瞬 。</p>

    季懷墨眼前白霧茫茫，意識墜入一片混沌。</p>

    再回過神，只見莊嚴肅穆的高臺上，一位身著黑袍的身影端坐著。</p>

    那身影翻閱著一本散發(fā)著幽光的厚重冊子。</p>

    “季懷墨，江城人，季氏次子，亡于十年前臘月二十九丑時一刻。 ”</p>

    “季家祖輩經(jīng)商，素有善名。 你枉死療養(yǎng)院，執(zhí)念太深，吾等特許你魂體滯留人間十載。 ”</p>

    低沉威嚴的聲音一字一句響起，讓季懷墨渾身血液凍結(jié)。</p>

    頃刻間，他想起了這些年來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細節(jié)：</p>

    腳下沒有影子、白天精神萎靡夜晚才清醒、嘗不出飯菜滋味、體溫常年冰冷……</p>

    頭疼襲來，腦海中一幕幕如走馬燈掠過。</p>

    裴昭晞將他丟棄在偏遠的療養(yǎng)院，任他自生自滅。</p>

    大雪紛飛的除夕夜，他高燒到幾度昏厥，身邊只有提前來療養(yǎng)院找他過年的弟弟季懷安。</p>

    眼前陣陣發(fā)黑，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