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賞荷宴結束后，趙明珠（林瀟瀟）幾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長春宮，一頭扎進被子里，恨不得當場自閉。</p>
太丟人了！簡直是職業(yè)生涯（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的最大滑鐵盧！</p>
她甚至能想象到明天，不，是今晚，整個京城貴族圈會如何傳頌她“驚艷四座”的琴技和太子殿下那“意味深長”的點評。</p>
“翠兒，”她把臉悶在枕頭里，聲音嗡嗡的，“你說，太子殿下最后那句話，到底是在夸我，還是在罵我？”</p>
翠兒在一旁糾結地絞著手指：“奴婢……奴婢覺得，殿下應該是……夸小姐您努力？”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沒底氣。</p>
“努力有什么用？結果才是最重要的��！”趙明珠哀嚎，“他肯定覺得我更蠢了！還是那種又蠢又努力的！印象分直接負無窮！”</p>
她越想越絕望，感覺自己的咸魚保命計劃正在全面崩盤。</p>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卻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p>
接下來的幾天，宮里宮外的風向往一個極其詭異的方向吹去。</p>
最初，大家議論的重點確實是趙明珠那驚天地泣鬼神的琴藝，極盡嘲諷之能事。</p>
但不知從何時起，話題的核心悄悄轉(zhuǎn)移到了太子殿下那反常的點評上。</p>
“聽說了嗎？太子殿下居然夸了趙小姐！”</p>
“不是夸琴藝，是夸心意！夸她用功！”</p>
“這還不夠稀奇嗎？太陽打西邊出來了！”</p>
“殿下以前對趙小姐可是看一眼都嫌煩的！”</p>
“難道說……殿下就吃這一套？喜歡這種……呃……樸實無華的努力？”</p>
流言越傳越離譜。</p>
版本一：太子殿下厭惡那些矯揉造作的才女，反而欣賞趙明珠這種“笨拙的真實”和“赤誠的心意”。</p>
版本二：趙小姐撞了頭后雖然技藝未漲，但性情大變，那份不畏人言、勤學苦練的韌勁兒打動了太子殿下。</p>
版本三（最離譜）：太子殿下口味清奇，就覺得趙小姐彈棉花似的琴聲別有一番風味，堪稱知音！</p>
這些風言風語自然也傳到了長春宮。</p>
翠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帶著一絲興奮地把外面的話學給趙明珠聽。</p>
趙明珠聽完，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p>
“他們……他們真是這么說的？”她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說我……樸實無華？赤誠心意？還打動了太子？？”</p>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明明只是怕死才臨時抱佛腳��！那些人腦補能力也太強了吧！</p>
“是啊小姐！”翠兒卻顯得很高興，“現(xiàn)在外面好多人都不敢再明目張膽地笑話您了，還說您……您這是傻人有傻福呢！”</p>
趙明珠：“……” 我謝謝他們��！</p>
她癱在軟榻上，感覺這個世界魔幻極了。她那么爛的表演，居然還能有這種洗白方式？全靠同行（太子）襯托？</p>
“而且小姐，”翠兒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奴婢還聽說，因為太子殿下夸了您‘用心’，現(xiàn)在各家小姐們都在偷偷砸東西呢！”</p>
“砸東西？”趙明珠一愣。</p>
“是��！砸琴、撕畫、潑墨！”翠兒比劃著，“她們都說，苦練技藝不如投其所好！既然殿下喜歡‘努力’的樣子，那她們也得表現(xiàn)出努力過但就是學不好的姿態(tài)才行！”</p>
趙明珠徹底無語了。</p>
這都卷歪了吧？！東宮風向標這么厲害的嗎？</p>
她只是不小心立了個“努力廢柴”的人設，居然引領了京城新一輪潮流？</p>
這誤會可真是大了去了！</p>
她正哭笑不得，皇后娘娘又派人來賞了一大堆東西，話里話外都是鼓勵：“明珠做得好！看來這路子是對的！繼續(xù)保持！下次再接再厲！”</p>
趙明珠抱著皇后賞的玉如意，感覺像抱了個燙手山芋。</p>
保持？怎么保持？難道下次見面，她要當場表演一個“努力”吃飯，“努力”走路，“努力”說話嗎？</p>
她仿佛已經(jīng)看到自己未來像個努力表演的猴子一樣活在太子眼皮子底下的悲慘生活了。</p>
而東宮書房內(nèi)。</p>
李德全也將外面那些越來越離奇的流言，小心翼翼、一字不落地稟報給了蕭煜。</p>
蕭煜聽完，面上沒什么表情，只是指尖在書頁上輕輕敲了敲。</p>
“樸實無華？赤誠心意？”他重復著這兩個詞，語氣聽不出喜怒。</p>
李德全屏住呼吸，不敢接話。</p>
半晌，蕭煜才輕笑一聲，那笑聲里帶著幾分嘲弄，又似乎有幾分玩味。</p>
“孤不過是說了句實話，他們倒是能編排出這許多故事�！�</p>
李德全偷偷抬眼，覷著太子的神色，試探地問：“殿下，是否需要奴才去……”</p>
“不必。”蕭煜打斷他，目光重新落回書卷上，語氣淡然，“由他們?nèi)�。�?lt;/p>
他倒想看看，那個被推上風口浪尖的女人，接下來又會如何“努力”地維持這個誤會。</p>
是順水推舟，還是……另有反應？</p>
趙明珠并不知道自己又成了太子眼中的“觀察對象”。</p>
她正在宮里對著那柄玉如意發(fā)愁。</p>
“完了完了，這下被架在火上了�！彼蠲伎嗄樀貙Υ鋬赫f，“下次見到太子，我要是表現(xiàn)得不那么‘努力’，豈不是欺君之罪？”</p>
翠兒茫然：“�。窟@么嚴重嗎？”</p>
“當然嚴重！”趙明珠一臉嚴肅，“這就叫人設不能崩！崩了就要命！”</p>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這人設到底算個啥。</p>
“那……那咱們怎么辦？”翠兒也緊張起來。</p>
趙明珠沉思良久，猛地一拍大腿，豁出去了：</p>
“還能怎么辦？繼續(xù)演唄！”</p>
“不僅要演，還要演得更加清新脫俗，更加……努力！”</p>
“從明天起，我要‘努力’地看書，‘努力’地寫字，‘努力’地……在太子可能經(jīng)過的地方，進行各種‘努力’的活動！”</p>
她就不信了，把“努力”兩個字焊在腦門上，還能被挑出錯來？</p>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御花園、藏書閣附近，甚至通往東宮的宮道旁，時不時就能看到趙明珠的身影。</p>
她或捧著一本書（經(jīng)常拿反），眉頭緊鎖，嘴里念念有詞（背菜譜）；</p>
或拿著毛筆，對著石桌“奮筆疾書”（畫小雞吃米圖）；</p>
或“恰好”在太子儀仗經(jīng)過時，在一旁“努力”地撲蝴蝶（動作夸張得像跳大神）……</p>
每次“偶遇”太子，她都會立刻擺出最“認真努力”的表情，然后在他冷淡的目光下，演得更加賣力。</p>
蕭煜每次都是淡淡瞥她一眼，并不多言，有時甚至會意味不明地勾一下唇角，看得趙明珠心里毛毛的。</p>
這男人，到底看沒看穿她��？</p>
怎么感覺他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表演，甚至還隱隱帶著點……鼓勵？</p>
趙明珠覺得，再這么下去，太子還沒怎么樣，她自己先要精神分裂了。</p>
這誤會，真是越來越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