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旁邊的女警及時扶住了我。</p>
“我們查了監(jiān)控，你是第一個離開304教室，之后也確實直接回了宿舍樓。但我們需要你詳細回憶昨晚的每一個細節(jié)，尤其是那個‘游戲’�！�</p>
警察的目光緊緊鎖著我，不容我有絲毫回避。</p>
我坐在椅子上，雙手冰冷，捧著警察遞過來的熱水杯，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p>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回憶，從進入教室開始，事無巨細。</p>
說到那個詭異的破冰游戲——“真心話大冒險”時，我停頓了一下，才說出游戲規(guī)則：</p>
我們必須說出自己“殺過人”的秘密。</p>
聽到這，我對面的警察明顯皺緊了眉頭。</p>
“所以，你們這是在玩一個……講述殺人經(jīng)歷的游戲？”他的語氣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審視。</p>
“不是真殺人！”我急忙解釋，“我們都知道這是劇本殺的一種玩法，是為了代入角色臨場編故事！畢竟我們社團是懸疑偵探社嘛，昨天又是中元節(jié)，玩這種游戲才刺激啊……”</p>
“好玩？刺激？”旁邊做記錄的一個年輕警察忍不住重復(fù)了一句，眼神里滿是離譜。</p>
我咽了口唾沫，沒法接話，只能繼續(xù)往下說。</p>
我說我編了一個老套的車禍頂罪故事。</p>
接著說到那個陰郁男生王哲，他低聲講述自己把優(yōu)秀的表哥推進廢井的故事。</p>
再說到那個甜美女生劉婷婷，她怯生生地承認她往閨蜜面霜里混了濃硫酸。</p>
最后說到那個斯文男生趙銳，他推著眼鏡，冷靜描述他用化學(xué)藥劑溶解了后媽。</p>
“……我當(dāng)時就覺得他們演技也太浮夸了，編得一個比一個嚇人�！�</p>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我發(fā)現(xiàn)，聽著我復(fù)述的警察們，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p>
那個領(lǐng)導(dǎo)警察抬手打斷了我：“你確定，這些都是他們‘編’的？”</p>
“難道……不是嗎？”我心底那股寒意瞬間沖到了天靈蓋。</p>
領(lǐng)導(dǎo)警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文件夾里拿出幾張現(xiàn)場照片，推到我面前。</p>
即使他用手遮住了大部分畫面，那泄露出的局部一角——扭曲的肢體、異常的顏色、模糊的暗紅背景——也足以讓我胃里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p>
“根據(jù)初步勘查，”警察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錘子砸在我的神經(jīng)上，“王哲的尸體，符合溺斃特征。”</p>
“劉婷婷的尸體面部遭受嚴重化學(xué)腐蝕，旁邊倒著一個打翻的面霜瓶�！�</p>
“而趙銳……成了一灘被強酸腐蝕，但未完全溶解的人體組織�！�</p>
我的呼吸徹底停滯了，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竄上來，瞬間冰凍了我的四肢百骸。</p>
難道他們昨晚說的……真的不是故事？</p>
那是他們深埋心底、從未示人的、血淋淋的秘密！</p>
“不……不會吧？這怎么可能！”我語無倫次，渾身抖得像秋風(fēng)中的落葉，“怎么會有人把這種事說出來，還是在那種場合？”</p>
“我們也很好奇。”領(lǐng)導(dǎo)警察的目光銳利如刀，“為什么他們會突然在昨天晚上，在你們玩的游戲里，毫無征兆地坦白自己隱藏極深的罪行？這不合常理�！�</p>
想到某種可能，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p>
“警官，有沒有可能……是那間教室鬧鬼？畢竟那里是我們學(xué)校出了名的鬼樓啊！”</p>
對！一定是這樣！</p>
不然什么人能做到一夜之間殺死這么多人，還能將這些受害者用不同的方式“處決”？</p>
可我的話卻讓面前的警察臉色更加凝重，他身體微微前傾，帶縷皺？？來的壓迫感讓我?guī)缀踔舷ⅰ?lt;/p>
“林薇同學(xué)，在整個游戲過程中，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比如，有人脅迫他們？或者，有什么東西干擾了他們的神智？比如……食物？飲料？”</p>
飲料？我猛地想起活動組織者，那個學(xué)生會干事張浩，確實給大家發(fā)過一種用透明塑料杯裝著的、顏色奇怪的果汁！</p>
那果汁味道有點澀，我當(dāng)時只喝了幾口就因為不好喝放下了。</p>
“有！有飲料！”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張浩給大家發(fā)了果汁！味道很奇怪！是不是那果汁有問題？！”</p>
警察立刻記錄，并通過對講機下達了指令。</p>
但很快，初步反饋回來：剩余的飲料已被收集，需要化驗，但現(xiàn)場其他未開封的同款飲料似乎并無異常。</p>
而且，據(jù)調(diào)查，飲料是張浩統(tǒng)一購買的。</p>
而張浩……他也是死者之一。</p>
他的死因是……被砍頭。他的頭顱被塞在了自己的肚子里。</p>
警察重新看向我。</p>
“即使飲料有問題，但讓七個人同時坦白殺人秘密，這種效果也太過匪夷所思。林薇同學(xué)，你再仔細想想，游戲過程中，有沒有發(fā)生其他特別的事情？比如……你當(dāng)時做了什么？”</p>
我拼命搖頭，大腦亂成一團漿糊。</p>
特別的事情？我能做什么？我只是個游戲的參與者��！</p>
就在這時，問詢室的門被敲響，另一個警察走進來，遞給領(lǐng)導(dǎo)警察一個透明的證物袋。</p>
袋子里，是一張紙。</p>
一張從普通筆記本上撕下來的橫格紙，對折著。</p>
上面似乎沾染著一些暗紅色的、不規(guī)則的點狀污漬。</p>
領(lǐng)導(dǎo)的警察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打開那張紙。</p>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然后緩緩地，將那張紙轉(zhuǎn)向我。</p>
紙上，用同樣暗紅色、似乎已經(jīng)干涸發(fā)黑的液體，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笑臉符號：）。</p>
笑臉下面，是一行同樣用那種液體書寫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字：</p>
「八人游戲，七份供罪�！�</p>
「唯有說謊的你，得到了赦免�！�</p>
縷皺3</p>
冰冷的恐懼像一只無形的手，瞬間攥緊了我的心臟，讓我無法呼吸。</p>
“這……這是什么？！”我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diào)。</p>
“這是在你的座位——304教室第三排靠窗那個位置的桌肚里發(fā)現(xiàn)的�！�</p>
警察的聲音冷得像冰，“經(jīng)過初步檢測，紙張上的液體是人血。書寫時間，大致在昨夜10-12點之間，也就是你們玩游戲的時候�！�</p>
他死死盯著我，目光仿佛要穿透我的靈魂�！凹垪l上的筆跡經(jīng)鑒定，是你的筆跡。林薇同學(xué)，現(xiàn)在請你解釋一下……”</p>
“這張‘血紙條’，是怎么回事？”</p>
血液瞬間沖上我的頭頂，又瞬間褪去，留下徹骨的冰寒。</p>
人血？</p>
“不，不對！這是我們游戲后半輪用到的道具��！”</p>
我?guī)缀跏羌饨兄裾J，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縮，想要遠離那張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紙條，“是王浩讓我寫的，顏料也是他給的，我不知道那是人血��！”</p>
“是王浩讓你寫的？”領(lǐng)導(dǎo)警察重復(fù)了一句，眼神愈發(fā)深邃。</p>
“可這上面的血就是他的。”</p>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p>
“現(xiàn)在‘七份供罪’，指的恰好是那七個坦白罪行的死者�！f謊的你’……林薇同學(xué)，只有你，聲稱自己講述的殺人經(jīng)歷是‘編造的’。”</p>
“我本來就是編的�。 �</p>
我急得快哭了，“警察叔叔，你們可以去查！我從小到大都沒經(jīng)歷過什么車禍，更別說殺人了！我身邊的人都可以作證！”</p>
“我們當(dāng)然會核實�！�</p>
警察的語氣沒有絲毫松動，“但眼前的事實是，七個坦白罪行的人死了，而死法與他們坦白的罪行高度吻合。唯一一個聲稱自己說謊的你，活了下來，并且你的座位上出現(xiàn)了這樣一張指向性明確的紙條�！�</p>
他身體前傾，雙臂撐在桌上，構(gòu)成一個極具壓迫感的姿態(tài)。</p>
“這實在太巧合了，巧合得像是一場精心策劃后的……自我宣告�！�</p>
我茫然地看著他：“什么……什么意思？”</p>
旁邊的年輕警察合上記錄本，插話道：“意思就是，根本沒有什么神秘的幕后操縱者。所謂的‘游戲’，只是你精心設(shè)計的一個局�！�</p>
“你利用某種我們尚未得知的手段——或許是下藥，或許是心理暗示，或許還有其他——誘導(dǎo)那七個人在精神恍惚或不受控制的情況下，說出了自己隱藏最深的秘密�！�</p>
“然后，你再根據(jù)他們坦白的秘密，用對應(yīng)的方式，對他們逐一實施了‘處決’。”</p>
“最后，你偽造了這張紙條，試圖將一切引向超自然力量或者某個不存在的‘審判者’，從而洗脫自己的嫌疑。因為你很清楚，只有你的故事是虛構(gòu)的，所以你是‘無罪’的，自然可以‘被赦免’�！�</p>
這一連串的推理，像一顆又一顆炸彈，在我腦海里轟然炸開。炸得我魂飛魄散，四肢冰涼。</p>
“瘋了……你們瘋了！”</p>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起來，眼淚奪眶而出，“我一個？？人！我一個女生！怎么可能一個晚上用那么多不同的方式殺掉七個人？！這根本不現(xiàn)實！”</p>
“哦？”領(lǐng)導(dǎo)警察忽然冷笑了一下，“真的不現(xiàn)實嗎？”</p>
他拿出另一份文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