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黎聽雪心口刺痛,可她久居陣前,早便學(xué)會了喜形不露于色。
“想要你就拿走罷。”
“搶來的東西,又得幾時長久?”
更何況她不日就要出征,這攝政王妃誰愛當(dāng)誰當(dāng)吧。
黎飛燕氣得咬緊了牙:“那姐姐就看看,我能霸占王爺幾時�!�
黎聽雪懶得和她爭吵這些,轉(zhuǎn)身回了書房。
直到把門關(guān)上,隔絕掉外面的一切聲音之后,黎聽雪才露出疲態(tài)。
她望著桌上的沙盤,滿腦子都是以前將軍府滿門出征,她一個人被丟在諾大的空府里,是厲淮安牽起她的手,說會給她一個家。
現(xiàn)在,攝政王府一切如舊。
黎聽雪卻已經(jīng)沒有家了的感覺。
她重新推衍沙盤,一遍遍安慰自己:感情是會消失的,這個世界上沒有天長地久。
心口翻涌的情緒,漸漸被安撫下來。
黎聽雪盯著桌上的沙盤,決定接下來的時間都閉門不出,專心養(yǎng)好舊傷,推衍戰(zhàn)術(shù),等待厲淮安軍資。
確實,厲淮安或許也覺虧欠,隔三差五就差人給她送來一塊金錠。
同時也會讓下人通傳一句。
“王爺事忙,等忙完便過來陪伴王妃�!�
又過兩天,厲淮安確實來了,只不過卻不是來看她的。
他進書房的時候,凌厲的眉眼低垂著,一幅風(fēng)雨欲來的模樣。
以前黎聽雪很熟悉他這幅模樣。
幼時她與太子犯了錯,上樹掏了鳥窩,拔了大臣的胡子,厲淮安就這樣沉著臉打她和太子的手板。
打完后,他又會背著太子給她上藥,喂她吃果脯。
可現(xiàn)在……
“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錯?”厲淮安的聲音低沉如刀。
“不知�!�
黎聽雪這幾天都閉門不出,甚至和外界傳遞消息,都是貼身親衛(wèi)代傳。
厲淮安眉頭皺得更緊、更深:“不知?那日從你這出去,飛燕的身子便一直不太好,今日宮中御醫(yī)來看,說她已經(jīng)中毒幾日了!”
“如今飛燕已經(jīng)纏綿病榻,御醫(yī)說若無解藥,只怕?lián)尾贿^三日�!�
“雪兒,你實在是讓本王失望�!�
幼時,黎聽雪養(yǎng)在厲淮安膝下,千嬌萬寵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害怕從厲淮安嘴里聽見“失望”二字。
為了不讓厲淮安失望,她讀書比太子認真,練武比太子刻骨。
如今只是為了一件連證據(jù)都沒有的事情,他竟然就這么輕而易舉地對她“失望”了。
黎聽雪的心仿佛被劃了道口子,鮮血淋漓地痛。
對一個不信任自己的人,她也懶得辯解:“我沒做過,解藥沒有,其余便任憑皇叔處置�!�
“罰跪宗祠也好,和離也好,我都接受�!�
話落,“啪”的一聲脆響。
厲淮安手間扳指驟然碎裂,他眼里慍色更濃,喉結(jié)微滾正要說些什么。
外面突然傳來護衛(wèi)厲一的稟告聲:“王爺,御醫(yī)已研制出飛燕姑娘的解藥,只是如今還差一味,一味藥引……”
“差什么直接去尋便是,吞吞吐吐做什么!”厲淮安抬眸冷斥。
厲一遠遠看了黎聽雪一眼,抱拳跪下:“還需飛燕姑娘至親之人的血肉為藥引!”
厲淮安的臉色變了又變,揮了揮手示意厲一退下。
待書房內(nèi)徹底靜謐下來,厲淮安看著黎聽雪,放緩了聲音開口。
“雪兒,此事因你而起,自該由你解決�!�
若是之前還能說傷心沉痛,此刻黎聽雪已經(jīng)只剩下憤怒:“皇叔別忘了,她只是我父收留的義女……”
話沒說完,就被厲淮安不耐打斷:“本王早便查過,她是黎老將軍的親生女兒,是你母親容不得飛燕母親進門,才謊稱義女�!�
“飛燕與你,是親姐妹。”
黎聽雪一瞬僵在原地。
記憶中,爹娘感情甚篤,爹更是為了娘一輩子不曾納妾……
難道真如黎飛燕所說,這世上沒有忠貞不二的男人嗎?
沉思間,厲淮安已經(jīng)拿出了隨身的匕首,放緩了聲音哄她:“雪兒乖,等過完一遭,你我之間依舊如初。”
“飛燕的身體和她腹中胎兒,不能有任何差錯�!�
他終于不再偽裝,態(tài)度也不容拒絕。
好似已經(jīng)全然忘了。
五年前,黎聽雪同他一起出征南疆時。
她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替他擋了一刀,那一刀直直貫穿她的小腹,九死一生才撿回一條命。
代價是黎聽雪再也無法生育,且每逢冬季時,必痛不欲生。
黎聽雪心里一片悲涼,聲音也輕若游絲。
“皇叔,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我絕不會為了任何不值得的人,傷害我自己�!�
“若你執(zhí)意如此,你我不僅夫妻情誼斷絕,便是多年叔侄情誼,也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