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探脈吐舌
吟霜苑內</p>
季夫人想著這次沒把慕君灼那丫頭弄死，兀自撫著胸口氣悶不已，眼中是熊熊的怒火沒處發(fā)泄，地上已經一片狼藉。</p>
身旁崔嬤嬤殷勤的為她拿捏肩膀，見季夫人臉色不渝，低聲勸道：“夫人，來日方長，她再怎么說不過是個庶女，量她也逃不出幕府去！”</p>
季夫人臉色稍稍緩和，寒眸微動：“你親自去一趟，她失蹤三日，指不定早就成了不清不白的爛貨，沒得讓她敗壞了慕府的門風�！�</p>
崔嬤嬤笑著應下，疾步朝慕君灼所住的桃夭居而去。</p>
這時一個穿粉衣金絲繡蝶翩飛長裙、發(fā)髻倒垂斜插燕雙飛金步搖的年輕女子從門外施施然走來，還未到跟前，季夫人便緊皺眉頭。</p>
當即柳眉倒豎狠狠的瞪了一眼扶著大小姐慕君雅的侍女織霧，怒道“大小姐身子才剛好，你就攛著她出院子，膽子越發(fā)大了！”</p>
織霧小臉一白，立即撲通一聲跪下道：“夫人，奴婢，奴婢知錯，請夫人責罰�！�</p>
慕君雅淡淡的掃了一眼一屋子的狼藉，上前拉著季夫人的手，垂眸低聲道：“母親，不怪織霧，是我自己要來的，女兒聽說三妹妹平安回來了？”</p>
季夫人聞言想到君灼那張顛倒眾生的臉，眼底閃過深切的厭惡，又溫和的看著自己秀美如花的女兒，心中的不平稍微消了一些。</p>
嘆道：“這事兒你別摻和，這幾日好好待在牡丹閣復習功課，你爹說了要考你的學問的�！�</p>
“母親，您心情不好，我怎么能不來陪著您解悶兒呢，別生氣了，為那些人不值得，女兒給您講最近望都發(fā)生的趣事好不好？”慕君雅抱著季夫人的手臂一臉嬌俏。</p>
“還是你貼心！”季夫人一臉滿足的笑意，伸手點了點慕君雅小巧的鼻子。</p>
君灼所住的院子坐落于慕府最西側院墻邊，名曰：桃夭居！</p>
入眼滿目蕭瑟，此刻她正靠著一張松木雕花床頭，上面掛著淡青紗帳。</p>
左右兩根壁柱下一邊擺著有些掉漆的梳妝臺和幾個大箱子，而右邊是張高腳長桌，上面放著一盞輕紗羊角燈和幾本舊得卷了頁的書。</p>
房間正中是梅蘭竹菊四君子舊屏風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知道外面只剩下一張圓桌四個圓凳子而已了，整個房間滲透著一股冷清凋敗氣息。</p>
感覺到身上令人糾結酸澀的疼痛，她垂手一探，水眸頓時泛起森寒的冷意，霎時間精光四射：原來這具身子已然不潔！是何人所為？</p>
當真是山匪嗎！她竟然對此毫無印象？</p>
玉竹站在一側唬得一愣，頓時面露凄然問道：“小姐，這幾日……您？”</p>
“知道剛剛馬車內的是誰嗎？”君灼低聲打聽道。</p>
“奴婢不知，但老爺稱呼他為殿下，料想應該是一位王爺，玉竹也不太清楚！”玉竹解釋道。</p>
君灼瞬息收了精光，挑眉道：“玉竹，府內都怎么說本小姐的？”</p>
玉竹面露猶豫，帶著不安和心疼，似乎在斟酌如何答話，接著硬著頭皮解釋道：</p>
“她們都說小姐被山匪劫走早就失了清白，可玉竹不信，小姐性子極好從不與人置氣，是個大頂大的好人，上天也會庇護您的！”</p>
君灼暗笑，失了清白又如何，那些人以為她會去死嗎？</p>
“呵……果然是個憋屈的存在呢？”</p>
“小姐，您還想著辰殿下么？”玉竹見君灼面露諷刺，于是小心道。</p>
“辰殿下，哪根蔥？”君灼反問，難道是府門前管閑事的那位？</p>
“咳咳，太子殿下對小姐真是太不上心了，不說在百花宴上拒絕小姐，駁了小姐的面子，就是小姐出事三日，殿下也沒來探望過小姐。”玉竹低聲安撫道，滿眼的憤恨委屈，她是在為小姐難過。</p>
‘咚咚咚’有人輕扣房門，玉竹連忙上前開了門，迎進來一個杏黃衣裙、打扮和玉竹十分相似的侍女。</p>
玉竹神色悲戚，勉強對來人笑道：“半夏，你這半天去哪兒了？”</p>
半夏眼神余光探視著床上的君灼，卻沒有理會玉竹，暗沉著臉俯身上前朝君灼稟告道：</p>
“小姐，老爺請了大夫過來要為您搭脈，領頭的是吟霜苑的崔嬤嬤，奴婢將人攔在了院子里。”</p>
君灼抬眼看向這個半夏，心中評價：這個侍女倒是有些主張，不卑不亢處事謹慎。</p>
“桃夭居從前從不請大夫，今日卻來了，說明老爺還是念著小姐的，一定是夫人保佑！”玉竹面露驚喜，隨即見半夏神色難看橫了她一眼，忍不住又擔憂起來：“難道這還有別的意思嗎？”</p>
君灼垂眸，她那個父親突然如此上心是真的念著父女情誼？</p>
她是不信的！</p>
只怕不過是借著讓大夫給她看病的機會來確認她是否完璧吧？</p>
或許等得十分不耐煩了，院子里崔嬤嬤斜插著腰，趾高氣揚的高聲嘲諷道：“三小姐這是唱的哪出戲？老爺、夫人憐惜，才請了李大夫過府，不過是搭個脈吐個舌，這樣攔著不讓進莫不是心中有鬼？”</p>
君灼目光沉著冷靜，朝兩人微微點頭，抬手道：“讓她們進來！”</p>
半夏眸色幽深，小心放下紗帳關緊擋住來人的視線。</p>
玉竹正將一臉傲慢的崔嬤嬤和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大夫請進門來，老者提著一個刷了紅漆的藥箱，神色恭敬候在崔嬤嬤身后。</p>
轉過屏風的崔嬤嬤見君灼躺在床上虛弱的睜著眼睛，也不過微微俯身，接著便神色得意的催促道：“李大夫，還不趕緊為三小姐診脈，小姐身子金貴，可要好好診治？”</p>
“小姐請伸出右手來，容老夫診脈？”大夫聲音帶著一絲古板和無奈，甚至眼神中還有一絲憐憫。</p>
君灼懶懶的動了動手臂扣住穴位這才伸出一手，等半夏上前攤開一張手帕蓋在她手腕上，才低聲道：“有勞大夫了！”</p>
玉竹輕移過來一個圓凳子放在床前請李大夫坐下，小心翼翼的退到一邊。</p>
良久，李大夫的眉頭緊了又松，道：“三小姐身體有中過毒的跡象，不過好在已經解毒了，只是余毒未消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好好將養(yǎng)著。”</p>
“嗯！”紗帳內，君灼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一絲情緒起伏，她也知道中過毒，可腦海中卻沒有點滴印象，難道是間接性失憶？</p>
崔嬤嬤臉色難看，語氣有些急切的問道：“李大夫，沒有其他的不妥嗎？三小姐失蹤三日，回來滿身污跡，恐怕還有其他不妥之處，你再好好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