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上,秦知念像是補償一般,帶柳煜安去了國營飯店。</p>
可到點菜時,她卻卡了殼。</p>
秦知念對著菜單猶豫片刻,看向柳煜安低聲問道:“……你想吃什么?”</p>
她眼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卻像一只無形的手,將柳煜安的心拉扯得生疼。</p>
結婚五年,她居然連自己的口味都不清楚。</p>
之前為寧宴琛接風時,秦知念卻對他的喜好了如指掌。</p>
他至今都記得,當時秦知念隨口點出的幾道菜就讓寧宴琛眉開眼笑。</p>
“秦知念,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記得我喜歡吃什么�!�</p>
那時秦知念看向?qū)幯玷〉难凵駸o比柔和,聲音中還帶著笑意:“只是幾年而已,忘不掉。”</p>
現(xiàn)在想來,秦知念那句“忘不掉”,恐怕不光指寧宴琛的喜好。</p>
回想起這些,柳煜安徹底沒了胃口,隨口點了兩道素菜。</p>
“麻婆豆腐和清炒芝麻菜就可以了�!�</p>
秦知念怔了瞬,擰了擰眉:“你不用這么為我省錢,一頓飯我們還吃得起�!�</p>
說著,又向服務員加了菜:“加一份紅燒肉和燜排骨�!�</p>
菜陸續(xù)上齊,到了下工時間,飯店中的人也多了起來。</p>
周圍人三兩成群吃得熱鬧,兩人卻無話可說,在桌邊相顧無言。</p>
一頓飯在沉默中匆匆結束。</p>
回到家,秦知念從口袋中拿出一只細長的小盒子,上面包了精致的蝴蝶結。</p>
“這是紀念日禮物,昨天……沒來得及給你。”</p>
柳煜安接過那只盒子,打開看了一眼。</p>
里面靜靜躺著一只扣著金屬筆帽的永生牌鋼筆。</p>
他怔怔看了半晌,才一言不發(fā)地收下了鋼筆:“謝謝。”</p>
秦知念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冷淡,問:“怎么了,不喜歡?”</p>
聽到她的話,柳煜安攥著盒子的手不禁微微用力。</p>
沉默了片刻,他才揚起唇角,壓抑著心里的刺痛,用盡量輕松的語氣說。</p>
“沒什么,只是你去年送的也是鋼筆,我一個人用不了這么多�!�</p>
秦知念的臉上劃過一絲尷尬。</p>
“……我不太懂男同志的喜好,所以托寧宴琛幫我挑了禮物�!�</p>
柳煜安唇角的弧度僵在了臉上。</p>
又是寧宴琛……</p>
她不懂他的喜好,為什么不能夠來問他?</p>
為什么遇到事,她想起的總是寧宴��?</p>
秦知念見他臉色更差,眼中愧疚之色更深。</p>
“既然已經(jīng)有了,那我明天讓他們退掉。”</p>
她說著,伸手要拿過那只盒子,卻被柳煜安輕輕避開。</p>
“不用了,這一支我工作的時候用就好�!�</p>
柳煜安輕輕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p>
和秦知念的婚姻都要結束了,也沒必要麻煩她在這些事上費心。</p>
從以前他就和秦知念說過,他根本不在乎這些表面的物質(zhì),只要心意在就好。</p>
再精美昂貴的鋼筆,也比不上秦知念曾經(jīng)笨拙比劃著他身材買來的衣服。</p>
不合身的襯衫可以裁改,失去的感情卻不可能再彌補了。</p>
見柳煜安始終沉默,女人主動開口想要打破僵局:“煜安,公園新建了人工湖,明天……”</p>
“咚咚!”</p>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話。</p>
秦知念皺了皺眉,轉(zhuǎn)身拉開門。</p>
來的人是文工團的小同志,匆忙地說:“秦營長,寧同志托我來請你過去一趟,他的情況不太好�!�</p>
秦知念下意識要點頭,忽然意識到什么,轉(zhuǎn)頭看了柳煜安一眼。</p>
下一秒,她便改了口:“你去找文工團的其他同志吧,你們才是寧宴琛的同事�!�</p>
柳煜安在一旁將她眼里的擔憂和掙扎看得清楚,心臟仿佛一點點沉入無底的深淵。</p>
他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成了這對有情人之間的阻礙。</p>
小同志走了之后,秦知念看向柳煜安:“煜安,你看到我的態(tài)度了,這回該放心了?”</p>
柳煜安看著她隱隱帶著邀功意味的神情,卻沒忍住苦澀開口。</p>
“所以其實,你什么都懂……”他在心底無聲地說。</p>
秦知念如果真能像她說的那樣,一開始就擺出該有的態(tài)度,和寧宴琛保持距離。</p>
他們又何至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