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995年5月1日,是陶竹和陳泊南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
但她沒等來丈夫,只等到了一具尸體。
靈堂之上,棺材里的男人,他五官硬朗,身形高大,雙目緊閉像是睡著了一般。
陶竹跪在棺材旁,一臉麻木地聽著周圍人的議論。
“就說陶竹是克人的命吧,這不,陳泊南那么威武的大營長也被她克死了!剩那倆個孩子可怎么辦呀?”
“還能怎么辦?倆孩子又不是他倆親生的,改嫁不就行了�!�
“她想改嫁也得有人娶啊,一個連親妹夫都搶的淫娃誰家敢要�。俊�
聽到這些話,陶竹再也忍不住,淚水肆無忌憚的落下來:“陳泊南,你說句話啊,你幫我說句話��!”
陳泊南這一生,知她苦,知她難,卻不曾為她說過一句話。
他就這么犧牲留下自己死了!現(xiàn)在就這么躺著那里,任她由人唾罵!
這十年,陶竹一直撐著一口氣,總想著,只要陳泊南帶她隨軍就好了。
這樣,她就不用面對閑言碎語,也不用面對面目可憎的婆婆,更不用面對時刻刁難她的養(yǎng)子養(yǎng)女。
如今陳泊南死了,她還能活嗎?
想到這里,陶竹拿頭朝棺身上狠狠撞去,只一下就把自己砸暈了過去。
這一暈,大夢一場。
她夢見自己和陳泊南是一本虐文里的主人公。
見錢眼開的原生家庭、妹妹不愿嫁人跳河死亡、陳泊南的早逝都是作者為了加重她的悲情感,故意為之。
陶竹只覺得荒謬。
她的一生居然是由他人操控。
愛上陳泊南更是被一筆帶過,那自己卻伏低做小這么多年的委屈算什么?
懷著不甘的怨憤,陶竹猛地睜開眼。
棺材不見了,也沒有白綾,偏頭一看,原本躺在棺材的男人竟然躺在身邊。
死人復(fù)活!
凄厲的喊聲響在半空中吵醒了陳泊南,他微微睜眼,面上一片冰冷。
“你喊什么?”
陶竹背脊發(fā)麻,怔怔望見墻上紅彤彤的日歷上寫著——1985年5月1日。
她重生了,重生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她和陳泊南的結(jié)婚這天。
怔愣之際,門外響起婆婆立規(guī)矩的聲音。
“灶臺沒熱乎氣兒,雞鴨沒喂飽,還有臉躺著喘氣?粥鍋涼透了是想讓全家喝西北風(fēng)吶?懶雞婆!”
陳家的飯,陶竹做了十年。
她身體慣性要下床去做飯,卻又想到那個夢,她回頭看了陳泊南一眼。
他神色淡漠,身為丈夫,他應(yīng)該為剛進門的妻子說話的,可他牙關(guān)緊閉什么都沒說。
死后重逢的喜悅在這瞬被沖淡。
陶竹心念微沉,轉(zhuǎn)身出了睡房進灶房。
再出來,端的是剩飯剩菜。
菜上桌,陳泊南大哥的倆遺孤對視一眼,面露嫌棄。
率先開口的是老大陳安,聳拉著臉,用筷子敲著碗:“我不吃,打死我也不吃毒婦做的飯!”
老二陳朵跟著嚷嚷:“她是個壞女人,為了嫁給小叔叔害死親妹妹,肯定也想毒死我們再生一個新弟弟!”
說完,她一口唾沫吐到了陶竹碗里。
“你給我滾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
陶竹緊了緊抓筷子的手,前世她就被這倆孩子不停磋磨。
婆婆更是當(dāng)睜眼瞎偏袒,也就陳泊南回來能治他們,但他卻總出任務(wù)不回家。
陶竹‘啪’地一聲擱下筷子。
冷冷掀起眼皮正要開口,陳泊南一掌拍下,桌上碗筷跳起。
“都給我跪下!沒家教!”
陳泊南從軍多年,冷著臉肅殺不已,當(dāng)下就把倆孩子嚇跪了。
這可把婆婆心疼壞了,忙勸道:“孩子們鬧著玩,你干嘛要這么兇?快別讓他們跪了!”
見陳泊南不為所動,婆婆給陶竹使了個眼色,想讓她輕輕揭過。
陶竹只當(dāng)做沒看見繼續(xù)吃她的飯,伏低做小被踩了十年,這一次,她不會再忍辱負重,悲情女主誰愛誰去當(dāng)。
飯后,孩子們還在院里跪著,灶房里,陳泊南母子在嘀咕著。
“那兩塊肉可是從你嫂子身上掉下來的,你也舍得讓他們跪!?”
“我知道你恨你哥強娶了你嫂子,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你也不能把氣往倆孩子身上撒�。 �
從門口經(jīng)過的陶竹腳步一頓。
什么意思?陳泊南替大哥養(yǎng)孩子,是因為對拋家棄子的寡嫂余情未了?
這是她上輩子并不知道的內(nèi)情。
失神間,灶房里的談話還在繼續(xù)。
家婆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勸陳泊南:“阿南,雖然陶竹心思不正,但娶都娶了,你也早點跟她生個自己的孩子�!�
陳泊南沉默一瞬,緊接著,吐出一句極殘忍的話。
“媽,有沒有能讓人不孕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