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陸郎胃疾未愈,口味也刁。</p>
我的廚藝是為他一點點練就的。</p>
他是知曉的。</p>
我也像她一樣笑,只是背在身后的手,指甲幾乎掐進肉里。</p>
那一刻,除了憤怒,我突然覺得好不甘心。</p>
報復的計策,也在那一刻,一點點清晰起來。</p>
陸郎不會背叛婚姻。</p>
哪怕我仍舊對林姑娘的出現(xiàn)感到恐慌。</p>
我努力扮演著一個合格的妻子角色。</p>
禮教與責任的枷鎖會架在陸郎身上,我不知道,最后先扛不住的,會是他,還是我。</p>
晚上回來時,他給我?guī)Я硕Y物。</p>
粉色的寶石在燭光下璀璨奪目,精巧的設計一看就價值不菲。</p>
很是華美。</p>
但我并不喜歡。</p>
我很少佩戴首飾,只有陪著陸郎去參加筵席的時候,才會打扮得隆重。</p>
陸郎不善言辭,我知道這個禮物,無非是他對今早發(fā)生的事情的道歉與彌補。</p>
我還是笑著收下了。</p>
陸郎神色稍有緩和,我不知道他是為我不計較,還是為我不與林姑娘計較。</p>
我把盒子隨手放進抽屜里,自己先他上了床榻,卻一直未能入眠。</p>
等到他回到房中,在我身邊躺下,熟悉的檀香味侵襲而來,他從身后小心翼翼地將我攬入懷中。</p>
屬于他人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寢衣向我傾斜,我閉上眼,呼吸均勻。</p>
一直到身后的人熟睡,我卻全無睡意。</p>
上腹部的不適感愈發(fā)重了。</p>
我睜開眼。</p>
月光透過窗欞落了一地銀白。</p>
我看了好久好久,久到世界寂靜得像只剩我一個人。</p>
我似乎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p>
我快要死了。</p>
早上送陸郎出門,我才猛然想起今日是去看母親的日子。</p>
我父母在我幼時就和離了,父親不愛母親,早就與別人暗通款曲,生下來的女兒比我還大。</p>
母親一個人帶著我,養(yǎng)家糊口,所以我發(fā)誓要好好讀書。</p>
只是我運道不佳,成了同窗欺凌的目標。</p>
哪怕我其實什么都未做,或許只是我的衣著讓他們看不順眼了,又或許只是我某日說的一句話讓他們記恨了。</p>
我不敢與母親說,先生也管不住他們,我越是反抗,他們越是變本加厲。</p>
那日被眾人圍困,我心中暗自盤算,若真到了萬不得已之時,便與這幫惡徒同歸于盡。手中暗藏的石子雖不起眼,卻給了我?guī)追钟職狻?lt;/p>
為首的惡霸目光輕蔑地落在我臉上,下一刻便要宣布對我的處置。</p>
就在此時,陸郎出現(xiàn)了。</p>
他素來聰慧,知曉此事絕非一時之禍。</p>
他有意護佑于我,擋下了那些人卷土重來的心思,我方得以平安度過三載學宮時光。</p>
正因如此,我才義無反顧地追隨他,考入與他同一學堂,成為更好的人。</p>
可惜我遲了一步。</p>
正如陸郎是我的明燈,他亦曾遇到過他的光芒。</p>
林姑娘。</p>
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p>
我為母親送去一些布料,如今她已在庵堂修行。我在此處坐了片刻,與她簡單交談幾句,便起身告辭。</p>
乘轎回府,行至府門外,遠遠地,我又瞧見了他們。</p>
林姑娘與陸郎并肩而行,不知談到何事,我瞧見素來冷淡的夫君唇角微揚,眼中笑意柔和。</p>
我怔在原地。</p>
見他們說笑,忽有一只臟兮兮的野犬從草叢中竄出,對著林姑娘吠了兩聲。</p>
二人停下腳步,林姑娘欲去撫摸,那野犬卻沖著她腿上撲去,嚇得她往陸郎懷里躲。</p>
陸郎扶了她一把,手落在她腰間又迅速松開。</p>
側首時,恰好瞥見立在那里的我,林姑娘反應比他還快:“柔兒!”</p>
我木然走近,林姑娘剛要開口,我先她一步俯身,抱起地上那只臟兮兮的野犬。</p>
小狗似乎也受了驚嚇,往我懷里鉆,卻也不掙扎。</p>
“陸郎。”我看著他笑,“我要養(yǎng)它�!�</p>
氣氛驟然冷了下來。</p>
我只是笑著,又重復了一遍:“我要養(yǎng)它�!�</p>
陸郎陪我去了醫(yī)館,給野犬診治,才發(fā)現(xiàn)它身上的毛病甚多。</p>
骨頭有裂,腹部有劃痕,還有數(shù)不清的小毛病。</p>
但它很乖順,任由醫(yī)者檢查也不吵不鬧,只是安安靜靜地趴著。</p>
陸郎看著我,欲言又止。</p>
一直到檢查完回府,他也未曾開口。</p>
野犬留在醫(yī)館調養(yǎng),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喚“暖暖”。</p>
回府時我們之間的氣氛驟然僵硬。</p>
陸郎不開口,我也一直保持沉默。</p>
直到我們倆都進了寢室,橘色的燭光一下子將房間變得很溫馨。</p>
我坐在床榻上,看見陸郎穿著寢衣進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