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謝辭居高臨下地冷眼看她，沉著聲道：</p>
“沒有哪個殺人犯會承認(rèn)自己殺過人，我已將與你同流合污的秀兒趕出侯府，從今日起，你給我滾去后院廟堂日日磕頭拜佛給蓮兒流掉的孩子贖罪！”</p>
話音落下，聽到風(fēng)聲的謝淵提著一個木匣子匆匆趕了過來。</p>
已懶得再裝孝子，直接將一堆沈云枝曾親手為他做的小玩具一股腦地扔砸在沈云枝身上，惡狠狠瞪著她怒聲苛責(zé)：</p>
“心腸這般壞，活該你瞎了眼！”</p>
“從今往后我不會再叫你一聲娘，你送我的東西全部還給你，以免我看了惡心�！�</p>
說完換了副面孔拉著白月蓮的手連連安撫：</p>
“白姨你不要傷心，這個蛇蝎心腸的瞎子會得報應(yīng)的，往后淵兒當(dāng)你兒子�！�</p>
白月蓮支離破碎地落淚點頭，故作心善沖謝辭道：</p>
“侯爺，后院廟堂偏僻荒涼，又多蛇蟲鼠蟻，夫人眼睛看不見，罰她去那里會不會太重了些。”</p>
謝辭溫柔地伸手抹掉她滑落的淚，嚴(yán)聲道：</p>
“她害了我們的孩子，我沒以擅妒之名將她休棄已是仁至義盡，我知蓮兒心善，但莫要再為她說話�！�</p>
“來人，把夫人帶去后院廟堂，先讓她餓三日再給她食物！”</p>
幾個婆子立即來拖沈云枝。</p>
沈云枝心灰意冷已懶得再辨白反抗。</p>
被帶出門之時，支離破碎地冷笑著道：</p>
“謝辭，從前是我瞎了眼才會將你視為所愛。你救過我，我也用雙眼換你平安，從今往后我們兩清�！�</p>
“你今日打我的這一巴掌，總有一天，我定會雙倍討回來。”</p>
“還有謝淵，你本非我親生，叫不叫我娘我也不屑，以前我掏心掏肺對你的好，就當(dāng)養(yǎng)了條不知感恩的狗，往后人生漫漫，你最好別有事求到我面前！”</p>
謝淵聞言氣急敗壞地吼：</p>
“你一個無法自食其力的瞎子，我能求你什么，倒是你，往后沒人給你養(yǎng)老送終，別來我跟前哭……”</p>
謝辭則沉默著看沈云枝被帶走。</p>
讓謝淵回房，將白月蓮抱回屋中安撫一番后，心事重重地回到書房，召來心腹冷霜，問：</p>
“秀兒送走了嗎？”</p>
冷霜點頭，“已送回老家嫁人，今后一輩子都不會再踏足上京。”</p>
說完擰起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p>
謝辭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動拇指上的玉扳指，抬眼看他，沉著聲呵：</p>
“有話就說�！�</p>
冷霜這才老實巴交道：</p>
“屬下想不通侯爺您為何要讓夫人背這個鍋，背鍋就算了，還扇她巴掌罰她去后院廟堂。”</p>
“本來夫人就因您暗暗將白姑娘養(yǎng)在府里一事傷心欲絕，再如此對她，難道侯爺您不怕她失望透頂真的與您劃清界限嗎？”</p>
謝辭重信，自當(dāng)初服軟答應(yīng)娶沈云枝的那刻起，便已下定決心，不論歡喜與否，今后都要信守承諾將她當(dāng)作唯一的妻。</p>
留白月蓮在身邊，全然將她當(dāng)作早死白月光的替身。</p>
擔(dān)心她懷孕生子后容貌變樣，一直在暗中喂她喝避子湯。</p>
只是不知怎的，她還是有了身孕。</p>
知她一直想靠子上位，被纏得心煩，這才狠心落了她的胎。</p>
將這個罪名扣在沈云枝身上，也是因她昨日毀掉袖箭的行為實在讓人生氣。</p>
謝辭想給她點教訓(xùn)讓她學(xué)乖。</p>
聞言自信滿滿地道：</p>
“沈云枝愛我入骨，不論我如何待她，她都舍不得離開我的�！�</p>
“罰她去后院廟堂只是小懲大誡，順便做個樣子給月蓮看，你去往廟堂周圍灑些藥粉，莫要讓蛇蟲鼠蟻咬傷她�！�</p>
……</p>
這邊沈云枝被押到廟堂中后，那些慣會踩低捧高的婆子怕沈云枝偷吃，麻利將廟堂中供奉的果子全部收走。</p>
扣上房門直接將她關(guān)了起來，在屋外明目張膽地議論：</p>
“候府夫人又如何，沒有夫君寵愛，還不是過得連我們這些下人都不如�！�</p>
“就是，嫁入候府三年還是完璧之身，真是白瞎了那張好看的臉�！�</p>
“當(dāng)初侯爺與她既沒三媒六聘，也沒拜堂洞房，說到底并不算真正的夫妻，白姑娘那般受寵，頂替她的位置是遲早的事�！�</p>
“……”</p>
沈云枝只當(dāng)聽不見她們的議論。</p>
既來之，則安之地將蒲團(tuán)并攏，躺上去細(xì)細(xì)復(fù)盤。</p>
白月蓮有心想靠肚中孩子上位，不可能會為了陷害自己而做出這么大的犧牲。</p>
至于那一口咬定她就是幕后指使者的秀兒，沈云枝記得她的表哥是謝辭手下的一名副將。</p>
因這層關(guān)系，秀兒在府中欺下瞞上，只聽謝辭的話。</p>
回想起謝辭一來就迫不及待給她安罪名的嘴臉，沈云枝頓時斷定害白月憐落胎的就是謝辭。</p>
畢竟若沒他的命令，兢兢業(yè)業(yè)的府醫(yī)哪里來的膽量換藥？</p>
且府中其余下人也沒有害白月蓮落胎的動機。</p>
覺得頭皮一陣發(fā)麻，沈云枝咬牙切齒地在佛像前將謝辭狠狠詛咒一遍。</p>
再過五日，便是姨母派人來接她離開的日子。</p>
姨母一家位高權(quán)重，候府無人敢攔。</p>
沈云枝想，方才那幾個嬤嬤說的話也對。</p>
她與謝辭一無三媒六聘，二沒拜堂圓房。</p>
這些年在府中雖被下人喚作夫人，可候府的中饋她從未管過，話語權(quán)甚至不如一些府中的老人。</p>
因謝辭未曾對外公布迎她入門的消息，外界一直傳他未曾婚配。</p>
從前沈云枝滿心滿眼都是他之時，每每聽到點風(fēng)聲都要吵著鬧著讓謝辭帶她去參宴，好趁機坐穩(wěn)候府主母的名分。</p>
可謝辭以她眼盲為由一次推一次。</p>
推到如今，沈云枝已在候府困了整整三年。</p>
這三年間她與外界斷絕了一切聯(lián)系。</p>
直到前幾日姨母身邊的宋嬤嬤找來候府。</p>
她才得知這三年間被流放的親人歷經(jīng)幾次生死。</p>
從前最寵她疼她的師傅重病在床，夢中一直在叫她的名字……</p>
回想因追著謝辭跑，而失去自我的這幾年，沈云枝心中滿是悔水。</p>
很想現(xiàn)在就逃離候府去尋姨母，可房門被鎖，屋外無一人愿為她開門。</p>
因被關(guān)在密閉空間太久。</p>
半夜沈云枝四肢發(fā)涼，頭暈?zāi)垦Ｖ令l頻嘔吐。</p>
青兒帶著食物偷偷來看她，發(fā)現(xiàn)她虛弱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p>
怕她出事，趕忙跑去白月蓮住的院子尋謝辭。</p>
不顧丫鬟的阻攔，揚著聲朝內(nèi)大喊：</p>
“侯爺，夫人她這些年為治雙眼吃了太多藥，導(dǎo)致患上攣癥，她現(xiàn)在病發(fā)，不能再呆在廟堂中了，求侯爺開開恩讓夫人先出來……”</p>
屋中，謝辭正將白月蓮摟在懷中親昵。</p>
聽到青兒的喊聲，白月蓮故作嬌嗔地道：</p>
“侯爺，要不要先去看看夫人�！�</p>
謝辭情意正濃，翻身將白月憐壓在身下。</p>
道一句“這是她慣用的技倆，隨她去，不用管”后，直接放下床簾，與白月憐翻云覆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