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域，青云山。</p>
暮春的雨絲裹著寒意，打在青云宗外門弟子居住的青石屋上，發(fā)出沙沙的聲響。</p>
葉塵蜷縮在床榻上，懷里揣著塊巴掌大的灰石。石頭觸手冰涼，表面布滿細密的紋路，像一粒被歲月磨平棱角的塵�！@是他三個月前在宗門后山禁地邊緣撿到的東西，自那以后，他丹田內(nèi)本就稀薄的靈氣，就變得更加難以掌控。</p>
“葉塵！還愣著干什么？該去演武場集合了！”</p>
門外傳來粗啞的吼聲，是外門管事王猛。葉塵迅速將灰石塞進懷里，用破舊的內(nèi)衫裹緊，起身時，腰間的木牌“啪嗒”一聲撞在床柱上。</p>
木牌刻著“外門弟子”四個字，背面是他的名字，以及代表資質(zhì)的五個歪歪扭扭的小字：“五靈根雜脈”。</p>
在青云宗，靈根決定一切。單靈根是天之驕子，雙靈根可入內(nèi)門，而五靈根……連外門都只是勉強收留，被戲稱為“廢柴”。</p>
葉塵快步走出青石屋，雨幕中，演武場上已站滿了外門弟子。三百多人，大多穿著統(tǒng)一的青色勁裝，唯有葉塵的衣擺處打著兩個補丁——那是上個月被內(nèi)門弟子欺凌時扯破的。</p>
“今日考核，測引氣速度！”王猛站在高臺上，手里握著塊瑩白的測靈石，“半個時辰內(nèi)，能引動測靈石發(fā)光者，可進入內(nèi)門候選名單；引不動的，罰去后山劈柴三個月！”</p>
人群一陣騷動。內(nèi)門意味著更好的功法、更多的資源，是所有外門弟子的執(zhí)念。</p>
葉塵排在隊伍末尾，指尖微微發(fā)涼。三個月來，他的靈氣總像漏了的沙囊，剛凝聚就消散，別說引動測靈石，就連維持煉氣三層的修為都異常艱難。</p>
“下一個，葉塵！”</p>
輪到他時，演武場上響起一陣低笑。</p>
“看，是那個無靈根的廢物�！�</p>
“上次考核連測靈石都沒碰亮，這次估計又要去劈柴了�！�</p>
葉塵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將手掌按在測靈石上。按照《青云基礎訣》的心法，他試圖引導丹田內(nèi)的靈氣涌向掌心。</p>
然而，靈氣剛動，懷里的灰石突然微微發(fā)燙。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力從石頭里傳來，丹田內(nèi)本就微弱的靈氣瞬間被抽走大半，順著手臂涌向胸口，消失在灰石之中。</p>
測靈石依舊是冰冷的白色，連一絲微光都沒有。</p>
“哈哈哈！果然如此！”</p>
“我就說他這輩子都別想進內(nèi)門！”</p>
嘲笑聲像針一樣扎進耳朵。王猛皺著眉揮揮手：“葉塵，去領柴刀吧，三個月后再考�！�</p>
葉塵收回手，指尖的涼意順著血脈蔓延到心臟。他低著頭，快步走下高臺，沒有理會那些目光。</p>
回到青石屋時，雨下得更大了。他關上門，從懷里掏出那塊灰石——石頭此刻溫熱，表面的紋路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些，隱隱有流光轉(zhuǎn)動。</p>
“到底是什么東西……”葉塵喃喃自語。三個月來，他試過用靈氣滋養(yǎng)它，試過用火焰灼燒，甚至偷偷滴過自己的血，都沒能弄清這石頭的來歷。但他能感覺到，每次靈氣被吸走后，丹田深處都會有種奇異的酥麻感，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慢慢蘇醒。</p>
突然，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囂張的笑罵：“那廢物回來了嗎？聽說他又沒通過考核？”</p>
是內(nèi)門弟子趙虎。上個月，就是他因為葉塵“擋路”，一拳打碎了葉塵的飯碗，還扯破了他的衣服。</p>
葉塵眼神一沉，迅速將灰石藏進床板的暗格里。剛藏好，木門就被一腳踹開，趙虎帶著兩個跟班，堵在了門口。</p>
“葉塵，聽說你撿到塊奇石？”趙虎斜著眼打量著他，“前幾天在后山看見你鬼鬼祟祟的，是不是藏了什么寶貝？”</p>
葉塵心頭一緊。他從沒告訴任何人灰石的事，趙虎怎么會知道？</p>
“沒……沒有�！�</p>
“沒有？”趙虎冷笑一聲，上前一步揪住葉塵的衣領，“搜搜就知道了！”</p>
兩個跟班立刻撲上來，翻箱倒柜。葉塵掙扎著想反抗，卻被趙虎一拳砸在腹部，疼得蜷縮在地。</p>
“老大，沒找到啊。”跟班們搖著頭。</p>
趙虎啐了一口，踢了踢葉塵的臉：“廢物就是廢物，就算有寶貝也握不住。給我記住，青云宗不是你該待的地方，識相點就自己滾蛋！”</p>
說完，他帶著人揚長而去，留下滿地狼藉。</p>
葉塵趴在冰冷的地上，嘴角溢出血絲。腹部的疼痛遠不及心口的屈辱，但他沒有喊痛，只是死死咬著牙。</p>
不知過了多久，他掙扎著爬起來，摸向床板的暗格——灰石還在。</p>
指尖觸到石頭的溫熱時，他忽然感覺到，丹田深處那股酥麻感變得強烈起來。一股微弱卻異常精純的氣流，從灰石里緩緩滲出，流回丹田。</p>
這股氣流比他自己修煉出的靈氣要凝練百倍，所過之處，經(jīng)脈的脹痛感竟緩解了不少。</p>
葉塵愣住了。</p>
他嘗試著再次運轉(zhuǎn)《青云基礎訣》，這一次，灰石沒有再吸走靈氣，反而像個漏斗，將周圍空氣中稀薄的天地靈氣一點點過濾、提純，匯入他的丹田。</p>
雖然速度極慢，但穩(wěn)定而持續(xù)。</p>
“原來……你是這樣用的……”葉塵握緊灰石，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微弱的光。</p>
窗外的雨還在下，但他知道，從今天起，有些東西不一樣了。</p>
五靈根又如何？被嘲笑又如何？</p>
這青云宗，這南域，這廣闊的三界……總有一天，他葉塵會讓所有人知道，塵埃里，也能開出大道之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