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酒足飯飯飽,夜色漸深。</p>
梁琴收拾了碗筷,又給父親和溫啟沏了熱茶,便知趣地回了自己以前的閨房,將空間留給了兩個男人。</p>
堂屋里,油燈的光暈有些昏黃。</p>
溫啟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看著對面吞云吐霧的梁秀才,心中斟酌著開口。</p>
“岳父。”</p>
他放下茶碗,聲音沉穩(wěn)。</p>
梁秀才“嗯”了一聲,眼皮抬了抬,示意他有話直說。</p>
“岳父大人當年鄉(xiāng)試高中的才學,小子是知道的。”溫啟先是恭維了一句。</p>
梁秀才嘴角微不可查地撇了撇,不置可否。</p>
“您老也曾在縣衙做過師爺,人面廣,門路熟�!睖貑⒗^續(xù)說道。</p>
梁秀才吐出一口煙圈,眼神變得有些銳利:“你小子,到底想說什么?”</p>
他可不信這溫啟拐彎抹角,只是為了拍他馬屁。</p>
溫啟見狀,也不再兜圈子,面色一肅,鄭重道:“岳父,實不相瞞,小子如今遇到些難處,怕是會連累到琴兒。”</p>
“哦?”梁秀才眉頭一挑:“什么難處?”</p>
他下午聽女兒提過溫啟跟潑皮打架的事,但具體細節(jié),梁琴也說不清楚。</p>
溫啟便將那日趙麻子帶人上門逼債,自己如何設計反制,以及那張被他撕毀的,利滾利算下來幾乎是賣身契的欠條,都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p>
當然,他穿越者的身份和系統(tǒng)的秘密,自然是隱去不提,只說是情急之下的應對。</p>
“那些混混,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睖貑⒊谅暤溃骸拔乙蝗说故遣粦郑皇菗乃麄儠䦟η賰翰焕��!�</p>
梁秀才聽著,臉色漸漸沉了下來。</p>
他雖是個秀才,但也并非不通世故,縣城里那些潑皮無賴的手段,他當年做師爺時可見得多了。</p>
“你是想讓我?guī)兔Γ俊绷盒悴艈柕馈?lt;/p>
“是。”溫啟毫不猶豫地點頭,“小子斗膽,想請岳父大人再拉我一把�!�</p>
他眼中帶著懇切:“當初我在縣衙的差事,還是岳父您給安排的。只是那幫閑的活計,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也難以應對眼下的局面�!�</p>
溫啟深吸一口氣:“我想求個能真正安身立命的去處,至少,也要讓那些潑皮不敢輕易招惹�!�</p>
這才是他今晚真正的目的。</p>
只有進入體制,哪怕只是個小小的吏員,也能讓那些地痞流氓忌憚幾分。</p>
梁秀才沉默了。</p>
他看著溫啟,目光復雜。</p>
白日里溫啟的表現(xiàn),無論是干活的任勞任怨,還是做菜的手藝,亦或是席間對未來的規(guī)劃和對琴兒的承諾,都讓他刮目相看。</p>
這小子,是真的變了。</p>
變得有擔當,有腦子,也有了股不服輸?shù)膭蓬^。</p>
若是以前的溫啟,他斷然不會理會。</p>
但現(xiàn)在......</p>
“你想要個什么章程?”梁秀才緩緩開口。</p>
溫啟心中一喜,知道有門兒!</p>
“小子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能在縣衙謀個正經(jīng)的差事,哪怕是從最低等的幫閑做起,只要能有個出身,日后也好圖謀�!�</p>
梁秀才點了點頭,思忖片刻。</p>
“縣衙如今的刑名師爺,是我的一個遠房師侄,姓劉。”他慢慢說道:“我與他,尚有幾分香火情�!�</p>
溫啟眼睛一亮!</p>
師爺,那可是縣太爺?shù)淖蟀蛴冶�,在縣衙里說話極有分量!</p>
梁秀才站起身,走到桌案前,鋪開紙張,研了墨。</p>
“我便修書一封,你明日帶去給他�!绷盒悴乓贿吿峁P,一邊說道,“至于他肯不肯用你,用到什么地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p>
“多謝岳父成全!”溫啟大喜過望,起身深深一揖。</p>
燈下,梁秀才筆走龍蛇,很快便寫好了一封信,封好遞給溫啟。</p>
“你小子記著,若是再讓我女兒受委屈,莫說劉師爺,便是縣太爺在此,我也要與你分說分說!”梁秀才沉聲警告道。</p>
“岳父放心!小子定不負所托,更不負琴兒!”溫啟鄭重接過信,小心翼翼地揣入懷中,如同揣著稀世珍寶。</p>
事情談妥,溫啟又從懷里摸出一個錢袋,放在桌上。</p>
“岳父,這里有些散碎銀兩,本是想給您二老買些東西,如今便先留給琴兒傍身。我此去縣城,料理完那些麻煩,安頓下來,便立刻回來接她�!�</p>
梁秀才看了一眼錢袋,微微頷首:“你有這份心便好。琴兒在我這里,你無需擔心�!�</p>
溫啟心中感激,又與梁秀太聊了幾句家常,這才告辭回房。</p>
翌日一早,天還未大亮。</p>
溫啟便已起身。</p>
梁琴也醒了,默默地幫他打理行裝,眼圈有些泛紅。</p>
“啟哥,萬事小心。”她聲音帶著幾分哽咽。</p>
溫啟輕輕擁了她一下,柔聲道:“放心,我很快就回來接你。在家聽岳父的話,照顧好自己�!�</p>
“嗯�!绷呵儆昧c頭。</p>
溫啟不再耽擱,與梁秀才和岳母辭行之后,便大步流星地朝著縣城方向趕去。</p>
......</p>
與此同時,縣城內(nèi)。</p>
一座煙花柳巷深處的青樓包廂內(nèi),酒氣熏天。</p>
兩個鼻青臉腫的小混混,正是前日被溫啟教訓過的趙麻子和他的跟班。</p>
他們二人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一口。</p>
在他們面前,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敞著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狼頭紋身的漢子,正一臉陰沉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p>
此人,便是這縣城里有名的潑皮頭子,趙天虎。</p>
“說!”趙天虎聲音沙啞,卻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煞氣。</p>
趙麻子咽了口唾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口:“虎哥,那溫啟邪門的很,不僅沒被我們嚇住,還把兄弟們給打了�!�</p>
“廢物!”</p>
趙天虎猛地將酒杯砸在地上,瓷片四濺。</p>
“連個廢物都收拾不了,老子養(yǎng)你們何用!”他怒吼道。</p>
趙麻子嚇得一哆嗦:“虎哥息怒,那小子好像練過幾手,而且他還說那欠條是偽造的,給撕了!”</p>
“撕了?”趙天虎眼中兇光一閃。</p>
他之所以讓手下用那張利滾利的欠條去找溫啟麻煩,實則是存了另一番心思。</p>
他早就覬覦梁琴的美色。</p>
本想著借著債務,逼溫啟將梁琴抵給自己,誰曾想,事情竟然辦砸了!</p>
“虎哥,那溫啟還說讓您盡管放馬過去。”另一個小混混忍不住插嘴,想表現(xiàn)一下自己記性好。</p>
“放馬過來?”趙天虎怒極反笑,“好,好一個溫啟,給臉不要臉的東西!”</p>
他一腳踹翻了身前的桌子,杯盤狼藉。</p>
“他以為撕了欠條就沒事了?他以為躲起來就安全了?”</p>
“給老子聽著!”</p>
兩個小混混噤若寒蟬,連連磕頭:“虎哥吩咐!”</p>
“馬上去給老子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溫啟給老子找出來!”</p>
趙天虎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淫邪的光芒:“這次,不光要他好看,他那個小娘子,也一并給老子綁回來!”</p>
“老子要讓他知道,得罪我趙天虎,是什么下場!”</p>
“是,是,虎哥放心,我們這就去!”</p>
兩個小混混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p>
包廂內(nèi),只剩下趙天虎一人,臉上帶著殘忍的冷笑。</p>
“溫啟,梁琴,嘿嘿,你們跑不掉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