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呵！”</p>
陸錦瑟不屑的冷哼，“自大加一點，念什么？你識字吧？不用我解釋吧？”</p>
她推開家門頭也不回的走了……</p>
許岳山呆立原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p>
他想不通。</p>
這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女人，怎么突然變的這么無情了呢？</p>
哪里出問題了？</p>
……</p>
許家住在榕城城西，陸家住在榕城城東。</p>
兩家遙遙相望。</p>
大概十多公里的路程，乘坐公交車需要一個小時，中間還要換乘公交車。</p>
陸錦瑟從許家出來五點多，夕陽已經(jīng)落山。</p>
……</p>
當(dāng)她走到公交站點坐上262路公交車，如釋重負(fù)的看向窗外，發(fā)現(xiàn)朦朦夜空不知道什么時候布滿烏云。</p>
遙遠(yuǎn)天邊還響起幾聲悶雷。</p>
哎呀。</p>
看這天氣會不會下雨啊？</p>
她沒帶雨傘。</p>
陸錦瑟的擔(dān)心不是多余的，她剛走下公交車。</p>
“嘩！”</p>
黃豆粒大小的雨點從天而降。</p>
陸錦瑟看了一眼馬路對面，發(fā)現(xiàn)公交車站有雨達(dá)，去那避一避雨吧？</p>
她一手遮雨，一手拎著旅行袋剛要橫穿馬路……</p>
忽然。</p>
“duang！”的一聲。</p>
陸錦瑟感覺屁股巨疼，“嗖！”整個人斜飛出去，重重跌在前面的大水坑里，旅行袋也摔出去了。</p>
……</p>
“嘎！”</p>
身后響起一聲急剎車。</p>
陸錦瑟明白了，被車撞了。</p>
真倒霉！</p>
先是跳河救人落一身埋怨，這又被撞水坑里了……</p>
陸錦瑟艱難的用手臂支撐身體，回頭透過茫茫雨霧看著馬路上刺眼的車燈，大喊。</p>
“怎么開車的？！這么大的人看不見？開那么快干什么？”</p>
禮讓行人，路口減速慢行，這些交規(guī)都不知道嗎？</p>
車門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下車，撐著雨傘逆光而立。</p>
“你在那傻站著干什么？快扶我起來啊！”</p>
趴在街道上的陸錦瑟被雨淋的像只落湯雞，眼睛也睜不開，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屁股還疼的厲害。</p>
男人大步走過來，把雨傘向她這邊傾斜，擋住頭頂?shù)钠皾姶笥辍?lt;/p>
陸錦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穿著筆挺的軍裝。</p>
唔？</p>
是軍人？</p>
陸錦瑟又看了一眼停著的汽車。</p>
吉普車。</p>
“軍人同志，我的……好像撞壞了�！�</p>
她不好意思說屁股撞壞了，太難為情，語氣也柔和很多，不像剛才那么兇巴巴的了。</p>
陸錦瑟對軍人很有好感。</p>
“不好意思�！�</p>
軍人歉意的解釋，“我剛才車速有些快，這就送你去醫(yī)院檢查，醫(yī)藥費我都負(fù)責(zé)�！�</p>
哎？</p>
陸錦瑟心頭一震，這個男人的聲音這么熟悉呢？</p>
渾厚、低沉富有磁性，像一個個動聽的音符輕輕敲擊耳膜。</p>
她猛的抬頭，“你是不是顧云城？”</p>
嗯？</p>
軍人伸出的手微滯，“我是，請問你是……”</p>
真是他。</p>
陸錦瑟眼里升起的霧氣混在雨水升騰的濕氣中，抬手撥開粘在臉上的濕發(fā)。</p>
“顧云城，你沒認(rèn)出我嗎？”</p>
“陸錦瑟？怎么是你？”</p>
顧云城軍帽下的幽深墨眸出現(xiàn)一絲裂痕。</p>
“別動，我抱你上車�！�</p>
他把甩出去的旅行袋撿起來，回來收起雨傘，雙手抱她，冒雨大步向車子走去。</p>
“謝謝�！�</p>
陸錦瑟眼神迷蒙的看著他堅毅下頜，眼神有片刻的恍惚。</p>
“下雨天，最好開車慢點，幸虧撞的是我，如果換個老太太都能被撞散架，夠你喝一壺的�！�</p>
“嗯�！�</p>
顧云城打開車門把她小心翼翼放在后排，一點不在意汽車坐墊會被她身上的雨水弄濕。</p>
他坐到司機座位，回頭把一條毛巾遞給她。</p>
“謝謝�！�</p>
陸錦瑟接過毛巾擦干臉上的雨水。</p>
本就白皙的小臉被雨水一冰更是白的沒有血色，像透明的玉石。</p>
烏溜溜的大眼睛就好像一對養(yǎng)在玉里的黑瑪瑙，氤氳著淡淡的水霧。</p>
顧云城眼神有片刻的凝滯，接過毛巾。</p>
“我送你去醫(yī)院�！�</p>
腳剛踩上離合……就聽見她說。</p>
“你送我回家吧。”</p>
嗯？</p>
顧云城回頭看她，“不去醫(yī)院嗎？”</p>
“不用�！�</p>
陸錦瑟搖了搖頭，“應(yīng)該是皮肉傷，回家養(yǎng)幾天就好了�！�</p>
“不行！”</p>
顧云城語氣堅決，“必須去醫(yī)院檢查，看看骨頭有沒有問題，離的不遠(yuǎn)，開車一會兒就到了�！�</p>
說完一腳踩上油門，車子彈射起步。</p>
唔？</p>
陸錦瑟身體往后背上一靠，閉上眼睛……</p>
去就去吧。</p>
她本來不想去醫(yī)院，因為剛死在那里，重生又去醫(yī)院，太不吉利。</p>
但人在車上，身不由己。</p>
好巧啊。</p>
沒想到重生以后，會以這種方式遇到他，那么多汽車，偏偏被他撞到了？</p>
鼻子泛起酸意……</p>
顧云城開車時，眼睛透過后視鏡看著陸錦瑟蒼白臉頰上不停顫動的眼睫，還以為被車禍嚇的呢。</p>
卻怎么也想不到她此刻內(nèi)心的情感起伏與掙扎。</p>
……</p>
陸錦瑟心情復(fù)雜。</p>
顧云城是許岳山舅舅家的孩子，比許岳山大三歲。</p>
三年前夏季一天，爸爸帶她去許家串門認(rèn)識的。</p>
當(dāng)時，許家很多親戚都聚在院子里的大樹下，乘涼，八仙桌上擺著水果和煙酒糖茶之類的零食。</p>
說說笑笑。</p>
在陸錦瑟不多印象里，顧云城長的高高瘦瘦，皮膚白皙，五官立體俊美。</p>
他和別人不一樣，喜歡站在陽光下，笑容有些靦腆。</p>
話不多，像可愛友善的鄰家大男孩。</p>
第二年夏天，陸錦瑟又跟著爸爸去許家串門，沒看見他。</p>
聽說他當(dāng)兵了。</p>
第三年夏天，陸錦瑟一個人去許家串門第二次看見顧云城，發(fā)現(xiàn)他完全變了模樣。</p>
一身軍裝，原本白皙的臉龐好像鍍上一層蜜色，身材高大魁梧，眼神也變的幽深似海。</p>
他還是喜歡站在陽光下面，只是不愛笑了。</p>
第四年夏天，陸錦瑟又在許家看見他。</p>
聽許家親戚說，他升了團長。</p>
許家親戚紛紛夸他有出息，當(dāng)兵四年就成了一名軍官。</p>
他們還逗他，該娶媳婦了，這么優(yōu)秀，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歡。</p>
顧云城沉默不語。</p>
陸錦瑟也很開心的對他表示祝賀。</p>
但是。</p>
自從她與許岳山結(jié)婚后就再沒看見過顧云城。</p>
忽然。</p>
有一天。</p>
陸錦瑟聽婆婆說顧云城在一次衛(wèi)國戰(zhàn)役中犧牲了。</p>
她的心莫名一疼，想起第一次在許家看見他時，陽光下綻放出那抹羞澀的笑容。</p>
好可惜。</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