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陌蘭說你自小就喜梅子糖,喝藥時總要提前備好。」</p>
「躺下吧,喝了藥才能吃�!�</p>
葉欽珩提到庶姐的名字時,聲音微不可察地顫抖著。</p>
江陌蘭。</p>
我的庶姐。</p>
頂了我侯府嫡女的名,去了那被千人騎萬人棄的骯臟地方。</p>
我端起碗。</p>
眼淚終于落進了漆黑的湯藥里,苦不堪言。</p>
我在這小小村莊茍活了三年。</p>
葉欽珩晝出夜歸。</p>
他總往京城跑,回來便將自己鎖起來。</p>
我知曉,他去偷偷看庶姐了。</p>
庶姐被鎖在那吃人的地方,肯定過得不好。</p>
我不敢問。</p>
庶姐給我留了一封信,信上說清了事情原委。</p>
她說她夢到侯府被抄,夢到我被充官妓后受盡凌辱。</p>
侯府無罪。</p>
侯府上下何其無辜。</p>
可她一介女子,保不了整座侯府的人。</p>
她連夜將我送出,全當還了那年我求著娘親讓她和姨娘入府的恩情。</p>
難怪那晚,她好說歹說哄我上了那輛保命的驢車。</p>
她在信中幾乎字字泣血,她讓我好好活著,努力等到侯府洗清冤屈那日。</p>
可偏偏事與愿違。</p>
庶姐在信中說的沉冤得雪未能實現(xiàn),庶姐卻丟了自己的性命。</p>
那日,我央著葉欽珩帶我去京城。</p>
三年朝堂更替,再無人記得定國公府。</p>
葉欽珩沉默了很久,才點頭。</p>
我遮著面紗跟在他身后。</p>
入了城,撲面而來的是從前熟悉現(xiàn)在陌生的人聲鼎沸。</p>
孩童捧著糖葫蘆走街串巷,唱著歌謠。</p>
直到四個身穿小廝衣服的男人抬著草席,匆匆從那最繁華的鬧市跑了出來。</p>
草席里裹了個人。</p>
垂下的那只手,手指被夾得面目全非,腕間青紫交錯。</p>
可偏偏。</p>
我和葉欽珩都看到了那腕間的那點紅痣。</p>
草席被扔在了城外的亂葬崗。</p>
七月的天,酷暑難耐。</p>
亂葬崗遍布飛蠅,尸臭熏天。</p>
葉欽珩停在那兒,雙腳像是被灌了鉛,抬都抬不動。</p>
我看著他逐漸佝僂下去的脊背,心臟如同被利刃刺穿,痛到窒息。</p>
我們誰也不敢上前確認。</p>
如果那兒躺著的是庶姐,我該當如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