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虞以悠再一晃眼,那位置卻是空空蕩蕩。</p>
她眉頭一皺,下意識回頭看了眼佛像,旋即冷哼一聲,大步離去。</p>
兩人擦肩而過那一瞬,裴煜恒卻瞥見住持那雙澄澈通達(dá)的眼眸看向了自己。</p>
他一怔,就見面容慈悲的住持雙手合十,輕輕嘆息道:“塵歸塵,土歸土,施主莫再牽掛,早登極樂�!�</p>
裴煜恒心口猛然一顫,就要上前:“大師,您看得見我?”</p>
但不等住持回答,裴煜恒眼前白光一閃,再次回到虞以悠身邊。</p>
住持定定看著一人一魂離去的方向,低聲念佛。</p>
“阿彌陀佛,皆是癡人!”</p>
第二日,虞以悠才親自去了蘇府。</p>
蘇霆屹穿了一件深藍(lán)色衣袍。</p>
裴煜恒就看著他露出自己從來做不到的神情,溫柔道:“公主,為何昨日你沒有親自前來?”</p>
虞以悠笑著安撫:“臨時有急事,待半月后我們成了親我日日陪著你�!�</p>
蘇霆屹又溫和一笑:“南山的桃花開了,你陪我去看吧!”</p>
兩人挨得很近,親密姿態(tài)是裴煜恒永遠(yuǎn)無法靠近的距離。</p>
不,曾靠近過一次。</p>
——他跟虞以悠成婚那日。</p>
那天蘇霆屹留書出走,虞以悠走進洞房,將手中書信狠狠砸在他身上。</p>
她滿身寒意:“你可知今日在這里的該是誰?”</p>
他當(dāng)時不明所以:“娘子,我……”</p>
“閉嘴!”虞以悠怒喝打斷,“你不配這樣叫我�!�</p>
“你不是想當(dāng)駙馬嗎?”虞以悠道,“我滿足你!”</p>
那一夜,裴煜恒的尊嚴(yán)被碾成碎片。</p>
此刻已成幽魂的裴煜恒收回思緒將目光放在那一對璧人身上。</p>
蘇霆屹又郁郁道:“駙馬回來,不會為難于我吧?”</p>
“為難?”虞以悠眼眸幽深。</p>
“若不是你當(dāng)初在瀾滄關(guān)救我性命,他怎么會有福分成為我的駙馬,按理,他該給你敬杯茶才是�!�</p>
蘇霆屹垂下頭道:“是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然,我又怎會因為尋訪幽靈蘭花路過西南。”</p>
一旁的裴煜恒卻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p>
怎么會是蘇霆屹?</p>
當(dāng)初,明明是他在瀾滄關(guān)救下的虞以悠!</p>
他開口想要問個明白,張開唇,眼前兩人卻毫無反應(yīng)。</p>
裴煜恒吶吶止住了聲。</p>
最終,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久久看著兩人……</p>
之后兩日,裴煜恒跟在虞以悠身邊,看著她滿懷期待的準(zhǔn)備成親事宜。</p>
身不由己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他跟虞以悠成親時,她事不關(guān)己的冷漠。</p>
這日晚膳,虞以悠掃了一眼桌上的菜,隨口道:“怎么許久沒有那道翡翠煲?”</p>
不遠(yuǎn)處正倚靠在門邊的裴煜恒聞言一怔,轉(zhuǎn)頭凝視她許久。</p>
不多時,后廚連忙送上。</p>
虞以悠喝了一口這平日里最喜歡喝的湯,便重重放下湯碗,蹙眉問:“廚房換人了?”</p>
侍女連忙解釋道:“之前公主您胃不好,這道湯是駙馬親自向天下第一名廚求的藥膳煲,一直是駙馬親自燉煮,雖有方子,但奴婢們愚笨,如何也去不了那藥膳味道!”</p>
虞以悠一怔,都說君子遠(yuǎn)庖廚,男人有幾個會下廚的?</p>
何況,裴煜恒那舞刀弄槍的模樣,竟也會洗手作羹湯?</p>
旋即,她垂眸冷道:“撤下去,告訴廚房以后不許再上這道菜�!�</p>
裴煜恒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上隱約可見的疤,那是剛學(xué)廚時被燙傷的。</p>
他這雙手能舞出一手好槍法,于廚房一道卻并無天賦,為了學(xué)好這道湯,也算吃了不少苦頭。</p>
雖然只是靈魂,可那心臟處的疼痛卻有如實質(zhì)般傳來。</p>
因著這一出,虞以悠胃口全無。</p>
坐了會,虞以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裴煜恒只看見她突然起身往外走去。</p>
他愣了下,直到虞以悠的腳步停在他住的院子里。</p>
裴煜恒終于忍不住輕聲道:“除了找我麻煩,你從不會踏進我這里。”</p>
虞以悠聽不見,也不會回答。</p>
她徑直走向裴煜恒的書房,尋了好一會兒,才找出了一本兵書。</p>
正要離開時,虞以悠的目光在掃過某個方向時卻突然一定,眉頭隨即緊蹙。</p>
裴煜恒最珍惜的那柄紅纓槍不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