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夕陽的最后一點余暉把海面熔成晃動的金紅色，也給這艘破船鍍上了一層短暫而虛假的溫馨。</p>
烤魚的香氣霸道地彌漫開來，壓過了海水的腥咸和木材腐朽的味道，像一只無形的手，撓著每個人的胃袋。</p>
炭治郎成了臨時的中心，他不知從哪兒翻出個半癟的鐵罐，用撿來的碎石搭了個簡易灶，又指揮著特蘭克斯用精準(zhǔn)的氣功劈開干燥的船板碎片，專挑那些徹底沒救的部分。</p>
“這里，麻煩稍微細(xì)一些……對，就是這樣！”炭治郎眼睛發(fā)亮，看著特蘭克斯手指尖吞吐的微光像最鋒利的刀刃般劃過木頭，切口平整得不可思議。</p>
禰豆子乖巧地蹲在旁邊，把哥哥處理好的柴火細(xì)棍一根根遞過去。</p>
火苗終于躥了起來，舔舐著罐底，發(fā)出噼啪的輕響。</p>
罐子里煮著清水和切塊的魚肉，很快，咕嘟咕嘟的聲音加入了海浪的伴奏，白色的蒸汽帶著越來越濃郁的鮮香飄散開來。</p>
五條悟不知何時湊到了罐子邊，鼻尖幾乎要碰到蒸汽，墨鏡滑下一點，蒼藍(lán)的眼睛盯著翻滾的奶白色湯液：“哦~聞起來還不賴嘛！比咒靈的味道好上一萬倍哦？”他總能把任何話題扯到奇怪的方向。</p>
太宰治則對生火的過程更感興趣。</p>
他撿起一根燒了一半的木柴，看著頂端猩紅的光點，語氣飄忽：“在海中央點燃火焰……感覺像是某種絕望又浪漫的自殺預(yù)告呢……要是能就這樣乘著燃燒的船沉入深�！�</p>
“請不要說這種話！”炭治郎立刻打斷他，眉頭皺得緊緊的，像個小管家，“食物是來之不易的饋贈，我們要懷著感激的心情享用！”</p>
他邊說邊小心地用削干凈的木棍攪動著魚湯，又撒進(jìn)去一點剛才在船艙角落發(fā)現(xiàn)的、用油紙包著的一小撮干癟海帶碎，算是唯一的調(diào)味。</p>
祁霧靠著平安，安靜地看著他們忙碌。</p>
身體里的無力感像潮水一樣陣陣涌來，但胃里空泛的灼燒感確實被那暖融融的香氣緩解了些。</p>
平安的尾巴偶爾掃過甲板，眼睛卻始終盯著那罐魚湯，喉嚨里發(fā)出輕微的咕嚕聲。</p>
湯終于煮好了，炭治郎小心地將微燙的湯水分到幾個勉強(qiáng)能找到的、形狀各異的容器里。</p>
第一碗，他先遞給了臉色最差的祁霧�！捌铎F先生，請用。小心燙�！�</p>
祁霧愣了一下，接過那碗熱氣騰騰的湯，指尖傳來的暖意似乎一下子鉆進(jìn)了冰冷的身體里。“……謝謝。”他低聲道。</p>
平安立刻把大腦袋湊過來，小心地嗅了嗅碗沿，又看看祁霧，確定他沒事后才安心地趴回去。</p>
接著是禰豆子，然后才是其他人。</p>
特蘭克斯接過他的那份，只是點了點頭，便沉默地吃起來，動作迅速卻不見粗魯，顯然習(xí)慣了快速補(bǔ)充能量。</p>
五條悟吹了吹氣，然后毫不在意溫度地喝了一大口，發(fā)出夸張的贊嘆：“唔！不錯嘛！小炭治郎，你有天賦哦！”</p>
太宰治捧著椰子碗，看著乳白的湯汁，眨了眨眼：“用敵人的同伴做的湯啊……這算是一種黑色幽默嗎？”話雖這么說，他還是小口喝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真實的意外，“……嗯？居然不難喝�！�</p>
簡單的魚湯，沒有任何復(fù)雜的調(diào)味，只有魚肉本身的鮮甜和海帶的一點點咸味，但在饑餓的催化下，卻成了難以言喻的美味。</p>
一碗熱湯下肚，驅(qū)散了海風(fēng)帶來的涼意。</p>
沉默的進(jìn)食中，一種奇異的、暫時的安寧籠罩了這艘破船。</p>
吃完東西，體力稍復(fù)，現(xiàn)實問題再次浮現(xiàn)。</p>
特蘭克斯第一個起身，他走到最大的那個破洞邊，蹲下身，手指拂過邊緣參差不齊的木板�！案g得很厲害，需要替換的板材�！彼院喴赓W。</p>
“板材？”五條悟晃悠過來，歪頭看了看，“這附近可沒有五金店哦~難道要現(xiàn)砍一棵海樹嗎？”</p>
“也許……可以試試那個。”祁霧輕聲說，目光投向遠(yuǎn)處海面上漂浮著的、被之前海獸觸腕打斷的幾段粗壯腕足，它們還沒有完全沉下去，像一段段詭異的浮木。“那些東西，看起來很堅韌�！�</p>
特蘭克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眼神微亮�！翱梢砸辉��！彼硇我粍�，再次躍出，精準(zhǔn)地踩過幾段漂浮的殘骸，將最粗壯的那幾段用巧力拖了回來。</p>
接下來的一幕讓炭治郎和祁霧都有些怔住。</p>
只見特蘭克斯并指如刀，那指尖覆蓋著一層凝練的白光，竟比任何鋸子都鋒利，輕松地將腕足切割成需要的大小和形狀。</p>
五條悟則在一旁，手指虛點，那些沉重板材便輕飄飄地浮起，精準(zhǔn)地落到需要修補(bǔ)的位置，被特蘭克斯用削尖的木釘固定。</p>
他們的協(xié)作有種驚人的效率和非人感。</p>
太宰治也沒閑著，他不知從哪兒找來一些韌性極強(qiáng)的海草和破舊纜繩，哼著調(diào)子奇怪的小曲，開始編織加固用的繩索，手法居然相當(dāng)熟練。</p>
炭治郎幫著傳遞工具，照顧妹妹和祁霧，眼神里充滿了驚奇和一點點不易察覺的羨慕。</p>
祁霧默默看著，心中的那個念頭愈發(fā)清晰。</p>
他攏了攏衣服，海上的夜晚，風(fēng)開始帶上了刺骨的寒意。</p>
他輕輕咳了幾聲，平安立刻靠得更緊，用體溫溫暖他。</p>
船體的破洞被暫時堵上了，雖然看起來斑駁怪異，用了各種意想不到的材料，但至少不再大量進(jìn)水。</p>
這艘破船，像個被勉強(qiáng)縫合起來的重傷員，雖然依舊吱呀作響，卻奇跡般地又多了一口氣。</p>
夜色徹底籠罩下來，只有一小堆篝火在甲板上跳躍，映照著幾張心事各異卻被迫同舟共濟(jì)的臉龐。</p>
炭治郎收拾好炊具，看著暫時穩(wěn)固的船體，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一點笑容：“這樣應(yīng)該能堅持一段時間了！”</p>
就在這時，一直靠著平安假寐的祁霧，忽然低聲開口，聲音被海風(fēng)吹得有些散，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p>
“我們……不能一直這樣被動地漂下去�！彼鹧�，目光掃過在火光映照下顯得光怪陸離的同伴們，“我們需要一個……更穩(wěn)定的方式，活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