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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廢黜實(shí)權(quán),遷入長門宮。
慕姣姣以我罪孽深重、引來天罰為由,說我的惡疾需要苦修才能贖罪。
她親自挑選了那些碎瓷片,尖銳的邊緣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陛下,這可是先帝最愛的那套青花瓷呢。
您不是最念舊嗎如今跪在上面,也算是與先帝團(tuán)聚了。
宮女們將碎瓷撒了一地,我被兩個(gè)侍衛(wèi)架著,雙膝重重地跌落在瓷片上。
啊——
尖銳的疼痛瞬間從膝蓋蔓延至全身,鮮血順著瓷片浸入青石板的縫隙里。
每日兩個(gè)時(shí)辰,一刻也不能少。
慕姣姣拍了拍手,派了幾個(gè)她的親衛(wèi)看著我。
陛下,如今我代您理政,忙碌不已,恕不能陪駕。
您就自己好好思過吧。
冬日的寒氣侵入骨髓,與骨蟻癥的劇痛交織在一起,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我的骨頭。
我逐漸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汗水與血水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陛下,您可不能暈過去��!
一盆冰水從頭頂澆下,思過可是要清醒著的。
第三日,沈驚鴻來了。
他站在長廊下,依舊玉樹臨風(fēng),眉目如畫。
怎么樣,跪得可還舒服
他的聲音里帶著譏諷,高昂的頭顱俯視著我。
我抬頭看他,嘴唇干裂得說不出話。
別這么看著我。
他蹲下身平視我,眼神陰狠。
當(dāng)年你污蔑我父親通敵叛國時(shí),可曾想過今日
我閉上眼,任喉嚨里火熱,不出一詞。
慕姣姣不知何時(shí)出現(xiàn)在他身后,聲音甜膩得發(fā)膩。
驚鴻哥,你看她這樣子,像不像當(dāng)年那些被她冤枉的忠臣
沈驚鴻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對著慕姣姣作了一揖。
臣謝過安樂郡主,助我報(bào)滅門之仇!
慕姣姣扶起沈驚鴻的雙手,嬌嗔道。
哎驚鴻哥見外了,我只是見不得忠臣蒙冤罷了。
說罷,他們像是換了個(gè)人。
驚鴻哥,你看我對這毒婦的處置,可還妥當(dāng)
慕姣姣像是在向沈驚鴻邀功。
還是你懂事,知道該如何為我沈家冤魂贖罪。
他對慕姣姣說道,眼神卻落在我身上,眼里滿是復(fù)仇的快意。
我的膝蓋已經(jīng)血肉模糊,我的雙目卻看得清晰。
果然,他們的關(guān)系不只是結(jié)黨那么簡單。
他們停了我的炭火,日日將餿飯潑在地上。
我凍得渾身發(fā)抖,牙齒打顫,卻依舊跪得筆直如松。
因?yàn)槲抑�,我越痛苦,他們就越放松警惕�?br />
姐姐,今天我給你帶來了新的消遣呢。就跪在那兒聽吧,賤人。
慕姣姣的聲音甜得發(fā)膩,指著我面前的瓷片地面。
沈驚鴻跟在她身后,手中捧著一卷詔書。
陛下,臣今日是來向您匯報(bào)政務(wù)的。
他的聲音平靜,眼神卻不敢與我對視。
奉安樂郡主令,即日起廢除全國各地善堂義學(xué),所有錢糧收歸國庫。
那是我花了三年心血建立起來的救濟(jì)體系。
不可!我聲音嘶啞,那是救濟(jì)災(zāi)民的最后一道防線!
慕姣姣卻笑得更歡了:姐姐,國庫空虛,哪來的錢救濟(jì)那些賤民
沈驚鴻面無表情地取出朱砂,蘸滿印泥。
我想站起,卻因手筋腳筋俱斷而無法起身,只能死死盯著沈驚鴻。
沈驚鴻,這些善政,是為了百姓,你祖父若在,可會容你如此踐踏萬民!
他的手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就在這一瞬間,慕姣姣立刻上前一步,香袖輕拂他的肩膀。
姐姐說笑了,沈家可都已經(jīng)被你給滅了。
至于你做的這些,不過是沽名釣譽(yù)罷了。
沈驚鴻眼中的猶豫瞬間消失,他重重地將大印砸在詔書上。